第 55 章

劍尊冷酷無情 — 第 55 章


當年陸漸休和雙文律來到了灰白的崖壁前,崖壁渾然一體全無缺漏。

雙文律沒有靠近崖壁,低頭繞着解怨血與灰白地面交接的地方行走,不知在找些什麽。

陸漸休看見那崖壁就忍不住了,這又是一個他難查蹤跡的存在。他實在太好奇了,看雙文律沒什麽反應,就走過去忍不住開始對崖壁敲敲打打。

雙文律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陸漸休本來就是這麽個性子,還是他對眼下的情況太放心了。

陸漸休也不是真的傻,他一直在注意着雙文律這邊的情況。

雙文律停在交接的某處,不知在忙些什麽,然後,地面就打開一個缺口。

見雙文律向裏面走去,陸漸休忙趕過去:“哎,你等等我!”

他和雙文律一起走進缺口。這是一條延伸向崖壁的通路。通路在地下,外面的光照不進來。

“這裏太暗了。”陸漸休道。

“別點燈。”雙文律道。

“為什麽?”陸漸休問道。他點不點燈都無所謂,無跡觀有秘法可感萬物之跡,他可以清楚知曉周圍的情況。就是不知道雙文律用了什麽秘法,也走得十分穩當。

“光亮會驚動石頭裏的怨魂。”雙文律說道。

陸漸休不由細察起周圍石頭的情況,這一察,就開始心驚。左右這些灰白色的石頭裏,竟然密密麻麻沉睡着不知多少怨魂惡鬼!這些灰白色的“石頭”,實際上是衆生怨骨!

怨魂與怨骨融為一體,在外面時看不出,進到裏面才顯露出些許端倪。

雙文律從哪兒找的這麽個鬼地方?

又往裏面走了沒多遠,陸漸休就感覺到不對勁兒了。四周的萬物之跡不知為何變得似有似無起來,與此同時,好像又從虛無中誕生出相類又不同的萬物之跡。這讓他感覺到……不受控。這種怪異的情況,太壓制他的能力了。

“這是哪裏?”陸漸休不由停下腳步,嚴肅問道。

“這是我特地為你挑選的埋骨地。”雙文律冷淡的聲音幽幽響起。

陸漸休心髒猛地一跳,整個人緊繃起來:“你!你以為你吃定我了?!我好歹也是無跡觀的首席,你來動手,我拉你墊背!”

雖然陸漸休一直不服氣別人覺得自己差他一籌,但雙文律是劍修,從戰力上來算,他真沒把握從雙文律手下活命。更何況是在這麽個環境當中!

陸漸休不見雙文律動手,只聽他的聲音從前方更遠處傳來:“我要做點見不得人的勾當,誰叫你非要跟來了?”

他一直沒停下往前走的腳步。

陸漸休琢磨過味來,惱怒道:“你耍我?”

前方的人走得更遠了。陸漸休攆上去,氣道:“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惘然境。你進幽洲前沒學過嗎?”雙文律道。

“我當然學過,只不過第一次見,沒對應上罷了。”陸漸休忿忿道。

知道是惘然境後,他就知曉萬物之跡的變化是怎麽回事了。

舊事惘然逝如夢,鏡花水月原非真。

此時的萬物在惘然境中如鏡花水月,惘然境中舊日的萬物卻又早已如夢消逝。現在與過去的萬物之跡在此重疊,皆非真,皆非幻。

惘然境一旦形成,就會記錄之後的一切影子。

不過,若時機不對,就算來到惘然境所在之地,也未必能夠見到惘然境中所記錄的舊事。有時需要一個恰到好處的時間點,有時則需要身上帶有什麽東西,各個惘然境皆不同,沒進去過很難猜到,只能碰巧發現。

他和雙文律向前走去,眼前越來越開闊,漸漸傳來人聲喧嚣,還有光亮。

這裏是一座城。灰白色的岩石生長成城牆、街道、房屋、溝渠……城中往來的或人或妖都看不分明,只有一道道虛淡的影子,他們都是來自陽世過去的倒影。

可是,為什麽往來的生靈是虛的,城池卻是實的?

難不成……這裏本來就有一座城?

陸漸休感受着左右幻影上的痕跡,他們大多身上都有魔氣。

他忽然聯想到了一樁奇聞異事: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乾坤中每隔百年,魔修中就會誕生一個巨擘,在世間掀起無邊冤孽。而這個魔道巨擘,每次都活不到百年,就又會銷聲匿跡,直到下一個百年,乾坤當中再次誕生出一個魔道巨擘。

“這是那個百年一出的魔道巨擘的白骨城嗎?”陸漸休戳了戳雙文律問道。

“是。”雙文律道。

陸漸休“嘶”地吸了一口氣。

他記得曾經有一個魔道巨擘修建了一座貫通陰陽的魔城。後來巨擘死了,他的魔城也被毀了,沒想到幽洲的城還在。

這座白骨城雖然還在,諸多雕飾卻都已經毀了,只剩下由不化之怨苦壘成的灰白之石,十分荒蕪。

陸漸休一邊想着,一邊跟随雙文律越走越深。越往裏面去,左右的幻影就越真實。

他們快到惘然境的核心了。

惘然境的核心,也是這座白骨城的城主府。

此時舊日的物件之影也越發凝實,它們與現實中灰白的建築交錯在一起,越來越難以分清,仿佛這座荒蕪已久的城,又重新恢複了過去繁華的面貌。

他們一路穿過諸多陣法機關與侍衛,順順當當地走進了城主府裏面。所有的人都對他們視若無睹。

無論惘然境當中的人和物看起來有多麽真實,他們都只是過去的留影而已,也只會重複過去的事情。

“你來這裏做什麽?”陸漸休對雙文律低聲問道。

雙文律沒有答。

陸漸休只好跟着他繼續走,他們來到了城主府後院——一片血池。

陸漸休皺眉“啧”了一聲。這些令人厭惡的東西也如此真實。

雙文律停在血池邊。他在看血池中央。

平靜的血池從中央掀起一道道漣漪,沒過多久,一個高大的人影就從血池中冒出頭來。他從血池中央一步步走上池邊,血滴從他皮膚上滾落。

陸漸休感受着他身上滔天的魔氣,意識到這就是那個建立了白骨城的巨擘。

魔修從架子上撈起一件外袍披在身上,低頭看向血池當中。

燈火之下,血池的表面像打磨光滑的銅鏡,倒映出魔修的影子。他的臉孔在血池當中扭曲,化作了另一個模樣,而這一張新的面孔,轉瞬又沉下血池,再次倒映出一張新的面孔。

剛硬的、魔魅的、粗犷的、詭麗的……魔修始終沒什麽表情,只有他在血池中的倒影不斷變幻。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人或非人……都帶着魔性。

陸漸休看着眼前這詭異的一幕,心中忽然有了猜測——這每百年一輪回、一出世的魔道巨擘,莫非從來都是一個人?

但他為什麽又會進行百年一輪回?是修煉了某種奇特的功法嗎?是受了某種詛咒嗎?還是有別的什麽原因?他是自願的,還是非自願的?是否有什麽陰謀在其中?

很快,陸漸休的疑問就得到了解答。

魔修冰冷地翹起嘴角,在空蕩蕩的後院當中低語:“快到一百年了。”

“你們一直在等待這個時機吧?”

随着他的話語,周圍灰白色的怨骨忽然開始躁動。沉睡的怨魂醒了過來,面目猙獰地看向魔修。

“想叫我萬魂噬心、想叫我不得好死。”魔修的嘴角越翹越高,冰冷的笑容裏顯出深深的惡意。

陸漸休敏感地看了看周圍的石壁。假如這些怨魂已經将魔修萬魂噬心,就不該在現在的時空裏仍然被困于怨骨當中。

雙文律來赤土,就是為了找到這個惘然境,看到這個魔修嗎?

但陸漸休沒有時間多想,魔修的話又透漏出來更多的隐秘。

“我已經不得好死很多次了。一百年、一百年。”魔修痛恨又厭憎地笑,忽然又咆哮出聲,“總是一百年!”

他每到一百年必然會死去,然後渾渾噩噩地重生,直到修為足夠,才想起前塵之事,想起自己無論如何掙紮,總會在第一百年死去。就算他安排得再好,也總會有意外!

就好像這個世界,要他死!

石壁上已經凸浮出一張又一張面孔,它們奮力掙紮着,想要掙脫出石壁的困鎖。

陸漸休忽然感覺到周圍的萬物之跡不對。

過去的萬物之跡在影響現在的萬物之跡。這些過去的惡鬼與怨魂只是幻影,傷害不了他和雙文律,但他們的蘇醒,卻正在喚醒現在的惡鬼與怨魂。現在石壁中沉睡的惡鬼與怨魂們可是真實的!那可有成百上千萬的數量!

陸漸休臉色大變:“快走!這些怨魂快醒了!是真的那批,不是幻影!”

他拉着雙文律就想走,然而扯了一下,卻沒扯動。

雙文律仍然站在那裏看着魔修的舊影,目光平靜專注。

魔修正在癫狂地笑:“九十九年了,我不會給你們這個機會!”

周圍的怨魂被他所刺激,越發猙獰地想要沖出石壁。

陸漸休急得要命,用力拉着雙文律吼道:“快跑啊!你留這找死嗎?!”這玩意有什麽好看的?先逃命最重要啊!

可他扯不動雙文律。

那早已死去的魔修還在笑,對着空蕩蕩的後院,不知在沖着什麽嘶嚎:“我偏不讓你得逞!”

他對着自己的胸口一拍,霎時化作了一灘血水。

他竟是自盡了!

在第九十九年。

他想要打破那百年一輪回的命運。如果無論如何都活不過一百年,那就不活他一百年!

可陸漸休沒有震驚的餘力,惘然境中的幻影如夢而逝,現實中要命的怨魂惡鬼們可是真的醒來了!

雙文律終于肯跟他逃了。他扯着雙文律沿着之前的路沖出白骨城,但怨魂惡鬼可不止存在于白骨城當中。所有灰白色的怨骨之中,包括那些解怨血下的岩石裏,都藏着怨魂惡鬼!

陸漸休一邊逃一邊暗罵。

天殺的魔修!他到底殺了多少生靈?自己造的孽自己先死一步逃了,留他們這些後世的倒黴鬼白白遭殃!

已經有掙脫出來的怨鬼,撲向他們阻路。陸漸休分辨萬物行跡,十指急撥,在怨鬼當中撥出一道通路,不與它們糾纏,急速向外逃去。

好在身邊的雙文律這會兒還算靠譜,凡有沖過來的惡鬼都被他一劍挑滅,兩人一攻一輔配合默契。

可是怨魂蘇醒得越來越多,沒多久就把前路堵了個嚴嚴實實,他們充滿怨戾的念頭将天地之跡擾成一片黏着混亂的泥沼。陸漸休已經無暇顧忌和雙文律的配合,各種符咒不要錢地撒出去。

怨魂的數量是無盡的,兩人的法力卻是有盡的。

他們已經沖出了白骨城,進入到之前的地下通路當中。脫離惘然境之後,周圍的萬物之跡重新變得清晰,陸漸休卻臉色驟白。

“回去的路封上了。”他對雙文律道,“你知道該怎麽打開嗎?”

“這條路從裏面打不開。”雙文律道。

陸漸休面色慘然。此時他們前後左右都是怨魂惡鬼,就算有別的路,他們也沒有多餘的法力沖出去了。

“沒想到我要和你死在一起。”陸漸休調整呼吸,似乎已經勉強接受了這個結局,他又揮出一片符咒排列成陣,悲涼氣虛地抱怨,“我還以為像我這樣的人,就算死好歹也要像個英雄一樣。跟你在這無人知曉的地窟裏算什麽?早知道不跟你來了。”

好歹都是大宗門中的優秀弟子,這一時半會兒不至于就被怨魂惡鬼們拿下。但他們已經出不去,這麽廣袤的一片怨骨地……堆也堆死他們了。

“你不會死。”雙文律道。

“你還有什麽法子?”陸漸休瞥了雙文律一眼。他看得出來,雙文律所剩的法力也不多了。

他就說嘛,雖然別人總覺得他差雙文律一籌,但他們倆的水平至少也是差不多齊平的。他的法力快空了,雙文律也剩不了多少。

“你讓一讓。”他聽雙文律道。腦子還沒跟上,靈覺已感到周圍氣機變動,身體本能一閃。

緊接着,一道劍光倏然斬出!

陸漸休呆在原地,他突然無比清晰地看到了天地間每一縷痕跡最細微的律動,好像有浩蕩潔淨的大風撲過,卷走一切塵埃,天地清淨如洗,他幾乎目眩神迷。

那風……如此浩大、如此有力,卻又如此輕柔。他的靈覺感受到了,皮膚卻未有感受。那是一場在意念當中浩蕩吹過的風。

陸漸休聽到身旁微沉的呼吸聲,他忽然從這種狀态當中驚醒。猛然覺察到,他們眼前已經出現了一條新的通路,周圍所有兇戾黏膩的怨魂與惡鬼已經不見了。

那是劍劈出來的通路。

他所感覺到的不是風,而是劍意。

“你……”他驚異地看向雙文律,但又把所有的疑問都吞了下去,“我們快走!”

誰知道那些怨魂與惡鬼什麽時候會重新趕來?

“我走不動。”雙文律道。

陸漸休伸手去拽他:“別開玩……”

他手剛碰到雙文律,就見雙文律搖晃着向後倒去,連忙扶住他:“你真脫力了?”

雙文律不語。

陸漸休一咬牙,轉身把他背起來,沿着劍路向外走去,碎碎抱怨道:“你還有沒有什麽後手了?就不會留點力?”

他也不剩多少法力了,只夠維持兩人在幽洲的環境裏正常生存。

才從死裏逃生,陸漸休心境大起大落,繃不住總想說點什麽轉嫁壓力。

“我連我師妹都還沒背過呢。”

“你來找這勞什子惘然境前,不知道多做點準備嗎?”

“你們劍修都這麽莽的嗎?”

“萬一一會兒又有惡鬼來了,我可沒辦法了。”

“別吵。”雙文律道,“他們不會再來了。”

陸漸休念他是個傷員,不甘不願地閉上嘴,悶頭往前走。他是真不想再在這鬼地方待着了。

“他們不會再來了。”他說不會就不會了?萬一待會兒又遇到個惡鬼,他們死在惡鬼手上,那才好看呢!

他以後再也不要和劍修組隊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陸漸休終于明白了為什麽這裏不會再來惡鬼了。

這段由劍劈開的通路上,仍然凝聚着浩蕩的劍意。

那些怨魂與惡鬼們徘徊于劍意之外的怨骨之中,不敢也不能靠近。

陸漸休松了一口氣,把人往上托了托,嘟囔道:“你還有兩下子嘛。”

……

一千五百八十六年前的劍意已經消散了,怨骨中的怨魂也早已被超度重入輪回。

嚴中傑等人沿着那條筆直的通路往裏走,眼前忽然出現了一條岔路口。

準确的說,這個“岔路口”,是一條向兩側筆直延伸的道路,而且要開闊得多,足已令五人并排而行。好像它才是原本通往灰白崖壁內部的道路,而嚴中傑等人一路走進來的缺口,是一條從外界硬生生橫插到這條道路上的缺口。

程雨施了一個術法,向道路兩側各放出一段蘊含靈性風。

片刻之後,她散去術法,道:“那邊堵死了,只有這頭是通的。但是風靈術進去後走不了太深就散了,許是惘然境的緣故。”

嚴中傑看着堵住的那頭道路,看那個方向,是通往崖壁外的。假如這條道路會被堵上,那他們會不會也被困在裏面?

從程雨風靈術的反饋來看,堵死的那頭岩壁向內擠壓,道路越來越窄,就好像是這座灰白色的崖壁自行向內堵住道路一樣。

“我們需要重新評估一下風險。”嚴中傑道。

他伸手覆上側面的灰白色岩壁,細細感知。但就和在外面時一樣,除了異常堅硬外,這些岩壁并沒有體現出什麽特殊。

冉岱君手捧九層玲珑球,皺着眉細細蔔算,不一會兒臉上就滲出汗來。

“這些岩壁沒什麽危險。我算不出更具體的了。”她說。

既然如此,一行人商量過後,決定再往裏面走走看。

惘然境本身沒有什麽危險。裏面的一切都是早已消逝的幻影。如果現在就退出,那還尋什麽太歲之氣?

他們走到通路當中,嚴中傑又回頭看了看他們一路走進來的那條窄道。

這像是一條被強開出來的路。

誰才能在這樣堅硬的岩石上劈開這樣厚的一條路?

他為什麽要開這樣一條路?

他們沿着新路往裏走了一段,惘然境空幻的氣息越來越明顯,其他三個人也能夠明顯感覺到了。

“你們看。”嚴中傑忽然道。

在他們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道虛淡的影子,也在往前走去。

“是惘然境的幻影。”冉岱君道。

他們已經徹底進入了惘然境當中。

但這影子太過模糊,看不清形貌。一時也得不到更多的信息。

他們跟在影子後幾步的位置,一路觀察着它。

越往裏走,影子就越清晰,隐約能辨出衣飾,似乎是無跡觀的弟子,但面孔卻一直都看不清。也許是因為它并非惘然境形成時就誕生的幻影,而是後來才記錄下的影子。

走着走着,幾人卻在這影子上發現了些詭異的地方。

“他在跟誰互動?”蘇塵道。

這影子的種種舉止,看上去就好像在和另一個人互動一樣。但它身邊并沒有其他人。

難道當年這個無跡觀修士身邊有一個看不見的人?或者他當時已經陷入了幻境?可是他們這一路走來,并沒有發現石道中有什麽幻境布置。難不成他在和惘然境中的幻影互動?

在這不見光亮的地下石道當中,氣氛莫名詭異起來。

一行人沉默又緊張地盯着前方的影子,忽然見那影子停下腳步,聲音嚴肅:“這是哪裏?”

他們見不到另一個影子的存在,只見這無跡觀的修士在原地停了一會兒,不知聽到了什麽,突然拔高聲音道:“你!你以為你吃定我了?!我好歹也是無跡觀的首席,你來動手,我拉你墊背!”

過了一會兒,又惱怒道:“你耍我?”緊接着飛快地往前攆了一段,好像在追上什麽人。

嚴中傑一行人:……

不知道這是無跡觀哪一代的首席,聽起來挺活潑的。

詭異的氣氛莫名消散了許多。

“也許……也許當時的确有另一個人。”冉岱君打破沉默,“當修士修為達到足夠高深之時,萬相歸一,修士若不想,則世間不會存下留影。”

乾坤中能達到這樣修為的修士不多,但也的确有這樣的可能,只是可能性不太大罷了。

前面的影子又開始說話: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我當然學過,只不過第一次見,沒對應上罷了。”

一行人跟着無跡觀修士的影子繼續往前,聽他跟另一個不存在的影子互動,一路走進了灰白的城池當中,周圍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幻影。

“這是那個百年一出的魔道巨擘的白骨城嗎?”

他們聽到無跡觀修士的影子問道。

“什麽百年一出的魔道巨擘?”嚴中傑迷茫道,“你們聽說過白骨城嗎?”

聞春和蘇塵搖頭。冉岱君皺眉苦思,她好像有點印象,卻一時想不起來。

程雨的臉色卻變了。

“你聽說過?”嚴中傑問道。

程雨慘白着臉搖頭:“我感受到了那股異氣。”

她五靈盤上的符文正瘋狂地亂跳着,顯出邪性又詭異的活性。

“在哪裏?”幾人感受到她的緊張,皆已戒備起來。

“裏面……”程雨顫聲道,“我們正在它裏面!”

程雨話音剛落,他們就覺察到了不對。

周圍那些魔修的幻影都已停下,無論是面向他們的還是背向他們的、是人還是牲畜,都把頭轉向了他們。有幾個甚至詭異地把頭扭到了背後。

他們的眼珠随着這一行人而轉動,好像……好像他們都不再是幻影,而成了真實的存在!

作者有話說:

舊事惘然逝如夢,鏡花水月原非真。

改自:

此情惘然逝如夢,鏡花水月原非真。——倉央嘉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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