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當靜姝去至三四裏,前頭忽地有一群黑衣蒙面人生生将她攔下!
她見那一雙雙冷眸中又閃現着什麽奇異的光芒,心中不解,陡然想到三角眼和大鼻子二人,只是簡略思考一下,便覺得不對勁,心想:“若是那二人,為何不在昨夜就動手呢?”一時思襯無果,只得作罷,将要出口問來者何人,卻聽見其中一人先問道:“敢問姑娘是何人?姑娘手中的這把劍又是從何而來?”
“你們又是何人?”靜姝望了望自己手中的子歸劍,訝然于心,平問出口。
“姑娘說自己是芙蓉教中人,那芙蓉教如今又在何處?速速從實招來。”那領頭人一雙迥然有神的豺狼般的眼睛直望着靜姝手中的劍,言語中雖有逼問之意,可似乎又強忍着一腔怒火,盡量做到以禮相待。
分明是豺狼的眼神,卻用了綿羊的态度。
這着實叫靜姝心驚,心中思襯着:“莫非這些人與哥哥有關麽?”
她這般一想,嘴上又不答話了,雖是努力想着該如何措辭向他們詢問,但叫他們看來卻是一副冷傲的模樣兒。
那領頭人終于忍受不了怒火,将一柄長槍擺了一道,狠狠插入泥土中,命令道:“将她帶回去。”
這人縱是火氣旺盛,可在言語上卻仍然保持着平和語氣。
靜姝忽地反應過來,叫道:“等等!”
“做什麽?”
“不知各位與這劍有什麽關系?”
“這劍的主人與姑娘有什麽關系?”
靜姝見其眼神中盡是恭敬之意,直言道:“這劍是我哥哥所贈。”
那馬上一衆人聞言大喜,急急下馬,摘去蒙面步,齊齊躬身行禮,道:“我等拜見競月郡主。”
靜姝愕然,先是免了他們的禮,問道:“你們莫非是我哥哥的人?”
那領頭人解釋道:“郡主,我們乃是皇上派來,此去有諸多事務,您且随小人到昨夜那客棧中,讓我們大人細細為郡主解惑。”
“你們大人?”
領頭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慮,急忙寬心道:“郡主放心,我們乃是直接聽命于皇上的江湖暗衛。”
靜姝心中有惑,但一想到連自己的哥哥在江湖中都有自己的人,也不覺得多有奇怪,旋即答應了來,随他們一行人又回到了那客棧中,進了客棧見了并無一人,再不覺得疑惑,路上便聽了他們高速她,這家客棧中已沒有季越派的人了。
他們都已死了!
“想來父皇必是查出了些什麽。”靜姝正思襯間,便到了樓上雅閣處,倒無血腥味,不禁奇怪,上了樓去,便見着一位身着錦緞黑袍的人物背對而站,其身邊還低頭立着一位冷俊的少年。
卻才那領頭人恭然上前,在其身邊說着什麽,那半老一少的兩人登時轉過身來,忙不疊地行禮。
這卻是叫靜姝驚了半晌,自己雖不認得這半老的人物是誰,可這少年,她又如何不認得?
但見那少年冷眸玉面,正是于紹然!
她攸地将眉頭擰在一處,呆呆地望着他,那半老頭子忙地介紹道:“我姓江,這是犬子,江紹然。”
“他與芙蓉山莊有什麽關系?”靜姝直言相問。
江大人略有驚訝地望着眼前人,又看向自己的兒子,希望從兒子的眼神中得出什麽來,江紹然在其身邊低聲解釋了一番,撫着自己的稀疏胡子,點了點頭,道:“原來還有這層緣故。”
他看着靜姝,解釋道:“郡主,這乃是皇上安插在芙蓉山莊的人,您不必憂心。”
靜姝在季越派那地下駐點層聽九冬焱說過江紹然自小便在芙蓉山莊,如今竟得知他乃是今上的安插在那裏的人,心中大震,問道:“從小?”
“是啊,從小。”江大人請靜姝先入了座,靜姝擡頭看他,不便言語,遂也請了他一同入座,只聽他繼續道:“當年得知九芙蓉并無孩子,便将紹然送到他身邊去,想來日後必能繼承芙蓉山莊,這樣今上在江湖便能夠多了一份勢力,不想此前竟叫九芙蓉察覺,紹然在九公子的幫助下逃了出來。”
靜姝想他寧可犧牲小兒這許多春秋,也要保得江山安穩,瞬間對這位江大人肅然起敬,又不可置信地看着江紹然,問道:“九冬焱幫你逃了出來?”
江紹然恭敬回禀道:“他說自小虧欠于我,只幫我這一次。”
靜姝晃了會神,才再次問江大人,道:“這客棧的季越派中人都死了?”
“死了,小兒善用毒,沒有多少血腥味,郡主放心罷,這客棧中已都換上了我們的人了。”
“那江大人接下來要去何處?”
“接下來是一步一步摧毀這季越派。”江大人将這滅派滅門的事說得輕描淡寫,“對了,我們已派了去上郡,不想在這處遇到郡主了。皇上要我們通知郡主,讓郡主務必在四月前到達千童城。”他說着,将懷中的帛書取了出來,遞與靜姝。
靜姝見其上頭是自己父皇的筆記沒錯,更有大印印在上頭,心下松了一口氣,想是終于省了一口氣,遂将自己知曉的幽虛谷與環象谷、扶搖莊的大體關系一并說了,言語方罷,道:“還望江大人能夠派遣人手去查探一番。”
可不料江大人卻面露難色,道:“郡主,這事我們不是不知,只是這三處地方都太過神秘,雖查得他們進來在江湖上露面露得勤,又觊觎大秦江山,可我們絲毫沒有辦法,無論我們使了什麽辦法,将人遣入其中,都會被他們發現。皇上擔心我們會全軍覆沒,只命我們先清掃季越派。”
靜姝點點頭,心道原來這些父皇全全知曉,再問道:“那清掃季越派後,要如何?”
“我們乃分路進行,一面清掃季越派,一面去找太子殿下。”
“父皇從未封哪個皇子為太子,不想滿朝文武早都将他喚作‘太子殿下’了。”靜姝不由得感嘆道。
“長子乃為太子,這是自然的,皇上雖然沒有正式下懿旨,況且在皇上心中,扶蘇公子早就是太子殿下了,大家這番喚他,也是不錯的。”
靜姝微微一笑,應和了一聲,心想自己哥哥日後不會太過辛苦,心中高興,又問了些不解的問題,絮叨一番,吃了頓飯食,就要辭別江大人。
江大人道:“郡主要去千童城,依着皇上所言,必要有人護送,既然郡主與小兒相識,便讓小兒護送您去罷。”
“這也好。”靜姝點點頭表示同意。
江大人又吩咐了一道自己的兒子,便将他們送出門口來,看着靜姝與江紹然,嘆息了一聲,與兒子背向而行。
無人知曉這一聲嘆息背後有多少辛酸苦楚,家國的決擇全全體現在這輕輕的嘆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