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兩家沖突

蝴蝶與鯨魚(續) — 第 26 章 兩家沖突


兩家沖突

陳梓晔的聲音剛落下,兩個熟悉的身影随之出現在眼前——姐妹倆的爸爸媽媽。

荊逾實在沒想到,才過去沒多久,自己便和陳梓晔一家以如此尴尬的方式重逢,茫然地站在原地。

他完全體會得出陳梓晔父母對他的反感和排斥,他吞了口唾沫,咬緊嘴唇,靜待他們說出指責的話。

然而他遲遲沒等到那些話,因為對此反應最為強烈的,還要屬在場的四位長輩,他們甚至都忘記了荊逾的存在。

荊梅和莫彥斌此時正用一種尖銳的目光瞪着陳梓晔的父母,呼吸也愈發急促,仿佛見着晃動紅布的暴躁公牛。

荊逾和陳梓晔夾在長輩詭異的目光交流中,不知如何是好。

現場陷入了毫無生氣的沉默,唯獨陳梓昀看熱鬧不怕事大,天真無邪地來回仰視奇怪的大人們。

莫彥斌率先發聲打破僵局:“這個小女孩是你們的孩子?”

陳家父母點心虛地頭應允。

“原來是你們……”荊梅眼底閃爍激烈的眸光混合了憤怒、震驚,還有苦澀,壓抑住複雜的情緒一字一字說出來,“你們這小日子過得不錯,連小女兒都有了,你們一定很爽吧?”

“原來”二字信息量不小,甚至荊梅不用問便知道陳梓昀是他們的小女兒,荊逾體會到其中的玄機,輕聲問:“你們認識?”

荊梅挑挑眉,連忙極力否認:“不認識。”

垂在身側的雙手緩緩握成拳頭,關節突出,筋脈鼓起,像是将全身的力量注入其中。

陳父陳母苦着臉,不敢迎上莫家父母的目光,也沒有正面回應荊梅的話,陳父轉身蹲下去詢問陳梓昀的情況:“昀昀,你身上痛不痛啊,有不舒服要馬上說出來,知道沒有?”

陳梓昀一臉無所謂:“我又沒摔倒,當然不痛啦。”她指指回頭莫彥斌,“那個叔叔的酒因為我的原因被打掉了,他一定很難過吧。你們教育過我弄壞別人東西要賠,你們趕緊把錢賠過去吧。”

看見陳梓昀尴尬不失天真的笑容,加上小小年紀的她這般懂事,繃着臉的莫彥斌也不禁放松了臉色:“那點酒值不了多少錢,叔叔不用你賠,倒是你那輛滑板車挺貴的,要多少錢叔叔可以給你。”

陳母一言不發,将地上的變形的兒童滑板車悄悄撿起。

僵局剛有緩和的跡象,荊梅急不可耐插了一句:“賠賠賠,就知道賠,事情哪有這麽簡單!你們知不知道這世上有些東西是根本賠不出來的嗎?”

像是質問,又像是指責,聽得在場的幾個晚輩不明就裏。

莫海急忙走到荊梅身邊,拉住她的手勸慰:“媽媽,小妹妹沒事就行了,你發這麽大的火幹什麽呀?”

荊梅垂在身側緊握的拳頭瞬間松開,輕撫莫海柔軟的臉:“孩子,我沒發火……我只是對這件事……感到不舒服……”

荊梅的聲音越來越輕,眼裏漫起淡薄的水光。

陳母摸出幾張百元大鈔,遞到不知所措的莫彥斌眼前:“這錢是我們賠給你的,你收下。”

還沒有問清具體情況,陳家人便主動提出賠償,似乎早已默認自己是理虧的一方。

莫彥斌滿臉不敢相信,擺手想要婉拒:“我也有不對的地方,當時我騎的太快了,差點沒剎住。你們的孩子不知道受傷沒有,搞不好還要我們賠你呢……”

“你看她那蹦蹦跳跳不知痛癢的樣子像是出事了嗎?”荊梅懶得聽莫彥斌略顯陳腐的說辭,沖他翻了個白眼,迫不及待搶過陳母手中的紙鈔,“這錢不要白不要,你們心裏明白,你們家欠我們家的賬不是這麽點錢能還清的。”

荊梅出手之快,只是閃了個虛影,就奪走了陳母握在手中的錢。

握緊的手中只剩突如其來的空虛感,陳母不寒而栗将身體向後一縮,不知是因為荊梅快如疾風的出擊,還是她意味深長的狠話。

陳父上前将陳梓昀拉至自己身後,搭不上話的陳梓晔立馬牽起妹妹的小手,退後幾步帶她遠離風暴的中心。

陳梓晔蹲身摸摸妹妹的頭,淡淡笑道:“其他的事讓大人去解決,我們先到一旁等着。”

“嗯。”陳梓昀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認真地答應起姐姐,全然沒受這件事影響。

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強悍的心理素質,果然是個人才。

“真的很抱歉,給你們帶來了意外,我發誓以後不會再出現這種事了。”陳父态度謙卑而誠懇,向莫海一家躬身致歉。

莫彥斌嘴唇輕輕顫動想說些什麽,卻在瞄到荊梅兇神惡煞般的眼神後,一股腦把詞吞進肚裏。

荊梅怒目而視,指着陳家父母憤憤說:“道歉有用嗎?你們要是撞死人,難道道歉就會讓人複活嗎?”

逐漸失去理智的荊梅讓荊逾看不下去,他上前拉住她的手腕耐心勸解:“姑姑,就不要得理不饒人了,這事也不算什麽大事,還是大人不記小人過把這事翻篇吧。”

面對侄子的說情,荊梅語氣緩和了幾分,然而居高臨下的态度卻依舊毫無退縮:“哎,有些人你要是對他心軟,下一次他就更加得寸進尺,你說是不是?”

莫彥斌圍過來,站在荊逾的立場上說話:“咱們早點把這事收場就行了,有些事在小輩面前表現太過就失态啦,有話回去慢慢說吧。”

幾人說話的空檔,陳父摸出随身帶的紙筆,寫下幾筆後投入莫彥斌的電動車籃內:“這是我們的聯系方式,如果後續有什麽問題,你們電話通知我們。”

火藥味漸漸散去,陳父手提戰損滑板車,不聲不響招呼家人同時離去,遠去的背影消失在蜿蜒曲折的胡同深處。

這件事目前來看是莫家賺了,荊梅和莫彥斌沒有繼續追究的打算,商量了一下,莫海搭乘莫彥斌的電動車先回家,荊逾則和荊梅一同步行。

回去的路上,荊逾說出了心中的疑惑:“姑姑,聽你說的話,總覺得你像是之前就認識他們,然後把對他們的不滿借題發揮,是這樣嗎?”

荊梅聞言驚愕萬分,立刻予以反駁:“你不要随意揣測。”

荊逾沒再糾纏這個話題,轉而為陳梓昀打起圓場:“小孩子不懂事也正常,她以後會注意的。”

誰知荊梅聽了這話更加來氣,眉眼間的嫌惡之色愈發濃重:“要我說,這個小表子就算被撞死也是她自己活該,全當是給我們家賠償了。”

荊逾的腳步倏地停下,不可思議地看着說出這番話還理直氣壯的荊梅。

荊梅似乎變了。

在他的記憶裏,自己的姑姑永遠是和藹善良的形象,尤其是在對待小孩的時候,哪怕是犯下這樣的錯誤,她也只是說教一番就了事,完全不會像今天這般用幾乎詛咒般的謾罵去攻擊一個天真活潑的孩子。

不就是一箱啤酒嘛,最多加上莫彥斌電動車的皮外傷,真的比得上她的命那樣值錢?

算了,這一定是更年期中年女性小題大做的日常,過段時間應該就好了。

荊逾安慰起自己,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另一頭,剛剛出院的陳梓晔又急匆匆跟着一大家子重新回到醫院。

這回是陪妹妹來醫院做檢查。

幸運的是,一番檢查下來,陳梓昀并無大礙。看她生龍活虎的德性,說是經過這件事獲得超能力估計都有人信。

焦頭爛額的事告一段落,陳家人正準備回去,與醫院中一對步履匆忙的夫婦擦肩而過。

在兩撥人并排的時候,一個低沉的聲音混合藥劑的氣息傳了過來:“你是陳軍吧?”

陳家人齊刷刷停住,淩亂的腳步聲随之戛然而止。

陳父緩緩回過頭,盯着發問者凝視片刻,努力從記憶中搜尋熟悉的面孔:“你是……胡遠衡?”

胡遠衡哈哈大笑:“不錯,你還記得我。”

陳梓昀摸不着頭腦,好奇地張望胡遠衡和他身旁肚子大得不可思議的阿姨,問起陳軍:“你怎麽和這個叔叔認識?”

“以前有一次胡叔叔搬家,我幫他拉家具,中途我的記事本掉了,還是他撿起來送還給我的,說起來我還挺感激他的。”

陳軍的目光不知不覺落在身懷六甲的蔣曼身上:“這是你家的夫人吧?”

胡遠衡予以肯定:“沒錯,我今天帶她來醫院做下産檢。”

陳軍沉默地點點頭,沒再多問。他明白胡遠衡夫婦是想留個念想,是想體驗為人父母的成就感和親情,有些擔心的話終究講不出口,只得在心中默默祈禱祝願。

蔣曼笑眯眯地看了看陳梓昀和陳梓晔,和藹地問:“這兩位是你們家的千金嗎?都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美女呢。”

“她們的确是我們的孩子。”聽聞此言,陳母白淨的臉霎時染成一片殷紅,她甚至能感受到每一寸皮膚都如灼燒般滾燙。

“你的大女兒前段時間也住院,我和我丈夫還碰見她。。”蔣曼好看的眼珠一動,想起了正事,“我的相冊掉在地上,她幫我撿了起來,無意中發現她和我的女兒曾在一所幼兒園就讀,還有兩人同框的照片呢。”

她動作迅速打開胳膊夾着的相冊,精準翻出胡蝶與陳梓晔同框的相片。

胡遠衡貼心捧過厚重的相簿,讓壓力驟減的蔣曼得以輕松展示這張照片詢問陳家人:“你們看看,這是你們大女兒小時候的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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