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文律了解夏遺,也了解方拂歌。
一千三百年前,他曾親身入魔淵,了解魔究竟是一種什麽生靈。
當然,他是瞞着柏崖去的,這件事柏崖至今也不知道。
魔淵中的魔們都很具有想象力,其中有一種魔,喚作“幻身魔”,屬于最低最弱的影魔,但它卻有一個能力——能夠模仿任何它見過的存在,從形貌到氣息都一模一樣,就像鏡中照出的影一樣,就連天魔都未必能分辨出來。
但它們也用不着分辨,因為幻身魔的實力實在太弱,大魔們身周自然溢出的氣息就能夠破去幻身魔的幻影。
雙文律捉了一個幻身魔來研究,私下請花空謝幫忙,煉制了一件幻身衣。
他又捉到一個刀兵魔。刀兵魔是一種獄魔,僅次于天魔之下。通百兵、善銳器,是個很好的替換對象。
利用幻身衣化作刀兵魔後,雙文律就潛進了魔淵。
那些想要替換岑瑞、替代五靈宗的魔與魔修們的手段,都是雙文律當年玩剩下的。
他進入魔淵,不過是為了“知己知彼”這四個字。凡人都知曉的道理,怎麽能成了修士之後,反而只會拿着一柄劍四處莽了呢?
根據這段時間乾坤從魔口中得知的消息,魔淵統合于唯一強權之下——魔主方拂歌。
魔淵中最厲害的魔被稱之為天魔,天魔以其所極之道稱名,比如極于戰鬥的黑天魔、極于殺戮的血天魔、極于五感之迷的五境天魔……
諸天魔們各有所長,幾乎沒有說某種天魔能夠完全壓制另一種天魔的。
方拂歌是個例外。
他是魔淵當中,唯一一個自在天魔。
他憑借着絕對的力量,統合了魔淵。
自在天魔,調心自在,他想極于什麽,就可以極于什麽,想幻作什麽模樣,就幻作什麽模樣。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若可以輕易放下,又如何稱之為“極”?
沒有魔不好奇方拂歌是怎麽做到的。但千百年來,魔淵也只出了一個方拂歌。
雙文律也很好奇,方拂歌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物。
他先找上了羅糜。
魔淵被劃分為七層,每層分為五十一域,共三百五十七域。羅糜是域主之一。
羅糜是黑天魔,黑天魔天性喜戰,更喜歡直來直去的方式,讨厭彎彎繞繞的陰謀詭計。但這不是雙文律選中他的主要原因。無論性情如何,能夠修成天魔的都不是傻子。
雙文律選中他,是因為錯牙城。
他當年一劍劈裂魔淵,劍意久久不散。方拂歌為了解決這道劍意,在裂淵上建立了十八座城,但最重要的,只有首尾兩座。
魔淵深處的首端之城是自在天魔殿,為方拂歌的居所,尾端之城,就是錯牙城。
方拂歌把羅糜放在尾端之城,就說明羅糜一定有特殊之處。
于是,雙文律就用魔藏把羅糜勾了出來。
魔藏與乾坤中的秘境相類,卻要比乾坤中的秘境險惡無數倍。
乾坤秘境或有前輩布下考驗留下傳承,魔卻鮮有這樣的意願。他們大多抱有“我死了別人也別想得到”、“反正已經死了,能拉一個陪葬是一個”的想法。
尋常魔藏打動不了羅糜,但雙文律拿出來的,是一個天魔密藏。
魔淵中一共出世過八座天魔密藏,其中三個殘破不堪,兩個是別人設下的陷阱,只有三個還算完好。雙文律所說的,是第九座。
他會知曉這座密藏,是因為他前世魂碎劈出那一劍時,恰好劈到了那座密藏邊上。但因為劍意太過鋒銳,經年不散,無魔敢靠近那道被劍氣劈出來的裂淵,所以也一直沒有被魔發現。
又經一千四百年,劍意被消磨了許多,終于可以靠近。
刀兵魔本就擅長銳意,對劍意的抵抗能力要比其他魔要高不少,因此,他在靠近裂淵後,發現了地下隐藏的一個魔藏——這是雙文律給羅糜的理由。
這很合理。
羅糜藝高膽大,就跟雙文律一起去了。
以自在天魔殿為首,錯牙城為尾,鎮守裂淵十八城,這座天魔密藏位于第六城與第七城之間。
那是魔淵很腹地的地方。
有羅糜開道,在進入魔藏前的一路上簡直順利極了,路過的魔城卡要沒有一處阻攔的。
他們來到了地下魔藏所在的裂淵旁邊。那可怖的劍意歷經一千四百年仍未消散。
羅糜在崖邊往下看,果然在深處看到了地宮被劈開的一角。
經過這一路上,羅糜對這個刀兵魔很有好感。刀兵魔也是善戰的魔類,這個刀兵魔身手很利落,也不搞那些亂七八糟的陰謀詭計。他覺得好好培養一下,未來可以成為一個不錯的對手。
黑天魔不怕有敵人,就怕沒有對手。這是他們所極的欲望,也是他們的根性。
有了這一重期待,羅糜看着刀兵魔不由就生出幾分呵護來:他想找個對手不容易,難得有這麽個刀兵魔,別折在魔藏中了。
站在裂淵旁邊,羅糜就開始指點雙文律:“一千四百年前,我親眼見這一劍斬入魔淵。這一劍很可怕,早年的時候,只要靠近,都有可能被驟發的劍意撕裂。許多魔都避之不及,但躲避它,不如學習它。”
當年方拂歌為鎮劍意,于裂淵之首建立魔殿,裂淵之尾建立錯牙城。錯牙城需要有人鎮守,大家都不樂意去幹這苦差事,結果方拂歌也根本沒有問他們的意思,直接欽點了羅糜去。
羅糜雖然直呼倒黴,卻不敢拒絕。
最初的時候,他因這道劍意日夜不得安眠,後來才漸漸适應,反倒實力提升了不少。
“域主能看到這一點可謂膽識過人。”雙文律道。
羅糜把自己當初的不情願抛之腦後,認下這份誇贊。
沒錯,他就是這麽遠見卓識!
“我看你潛力不小,不如入我座下,我給你個大将之位如何?”羅糜只覺得越看這小子越順眼。
“以後再說吧。”雙文律打發道。
羅糜只當這刀兵魔心高氣傲,道:“你想投到魔主座下?他可沒我這麽好相與。”
見刀兵魔不答,羅糜也不太在意。有對手最要緊,是他自己的部下還是魔主的部下都無所謂。
兩人下到地宮當中,這地宮當初被劍意削去一個角,從缺口處很好進入。其中的陣法機關等等布置都已被劍意破壞掉了。
羅糜沒指望能從這處魔藏中找到什麽東西。
那樣可怕的劍意,一千四百年的消磨,這魔藏中的大部分東西恐怕都被毀幹淨了。
但這座地宮既然能夠從劍意中保存下來,就說明其中必然有不凡之處。萬一有留存下來的東西,必然是十分珍貴的。
羅糜來這裏,就是想賭賭看能否找到這樣的珍品。
很可惜。這片魔藏中已經不剩下什麽他用得上的東西了。
“你在看什麽?”羅糜問道。
刀兵魔好似對這個沒什麽用的遺跡很感興趣,對地宮中的石刻花紋都要看上一看。
“域主去看過其他幾個出世的天魔密藏嗎?”雙文律問道。
“沒。怎麽了?”
那幾個天魔密藏出世的時候,羅糜都沒趕上,等他有空的時候,那些密藏早被犁過不知多少遍了,他也就懶得再去。
“域主該去看看的。”雙文律笑了一聲,沒賣關子,“我去過其中四個。一個在極西方的落魂崖上,一個在極北方的無樂海底,還有一個是很有名的無殺魔藏。”
“你本事不小。”羅糜道。
這三個魔藏他都聽過,落魂崖、無樂海都是險地,落在這兩處的魔藏自然也不是好相與的,其中不知葬送了多少魔的性命。
無殺魔藏之所以有名,是進入這個魔藏中的魔,一個死在裏頭的都沒有。當然,沒有死不代表活得痛快。有時候,活着不如死了。
“第四個呢?”他又問道。
“第四個在長林谷。”雙文律道。
羅糜眉頭一皺,身上氣勢已經拔了起來:“你确定?”
魔淵中已經出世的八座天魔密藏中,沒有一個位于長林谷。假如這個刀兵魔說得是真的,那就說明還有第十座天魔密藏,而且一直不為魔所知。
發現一個無人所知的天魔密藏或是機運巧合,發現兩個,那就有秘密了。
“長林谷中的這座天魔密藏之所以無魔知曉,是因為這是一座死位魔藏。所有進去的魔都死了。”雙文律道。
羅糜不是傻子,腦子一轉,就品出來了:“死位魔藏……無殺魔藏是生門。極西、極北……地下。你是說這些魔藏有關聯?”
可是怎麽可能呢?這些魔藏都分屬于不同種類的天魔,也都在不同時期。難不成這些不同時期的不同天魔,還能約好了一起在魔淵的不同方位布下魔藏?
“我猜,這些魔藏一共有十座:天、地、東、西、南、北、生門、死位、過去、未來。”雙文律不疾不徐道,“我看過了五座魔藏的位置,可以測算出其他魔藏的方位。域主要不要去看一看?”
羅糜緊緊盯着刀兵魔。現在他不覺得讓這刀兵魔上哪兒都無所謂了。
可是刀兵魔還若無所覺似的,問他要不要去別的天魔密藏中看一看。
“去。”羅糜道,“當然要去。”
他跟着這處處詭異的刀兵魔,又到了一處天魔密藏。
這處天魔密藏,藏在影子裏。當魔淵中天上永不止息的雷霆恰巧同時照亮四座大山的四個不同面,使得它們的影交疊在一起時,就可以從這一瞬機緣當中,窺見藏在影裏的天魔密藏。
羅糜還在計算利弊,雙文律已一步跨進了影裏。時機太過短暫,容不得羅糜多想,他一咬牙,也跟進了這一處天魔密藏。
他堂堂黑天魔,難道還會怕了一個小小的刀兵魔不成?
跨進了天魔密藏當中,羅糜才發現,這個天魔密藏也像影一樣,整個兒都是虛的。
他們進入這個天魔密藏當中,好像也成了虛的。
“這是什麽天魔密藏?”他不由問道。
“過去魔藏。”雙文律道。
過去魔藏藏在影裏,未來魔藏生在光中。
過去魔藏中記錄了無數舊影,它們像無數交疊的鏡子碎片,碎片中演繹着無數舊事。
過去魔藏中沒有藏任何機關陷阱,它本身就是最可怕的殺招。
神識強度若不夠,看一眼這龐大的過去舊影就要碎裂。
羅糜已經從這些過于豐富的舊影中認出了幾個熟悉的事件,但還有更多、更古老,連他也不知曉的秘辛。除此之外,還有許多瑣碎無聊的細節與日常。
只看了一會兒,羅糜就克制住自己不再攝取信息。他的神識已經因為這過于龐大的舊影而脹痛起來。
他乜着一旁的刀兵魔,這家夥竟好似還游刃有餘的模樣,不知是早已封閉神識不受信息,還是真的能扛住這古老而豐沛的舊影。
羅糜感覺自己遇到了怪物。
而這個怪物,帶着他來到了另一個怪物的巢穴。
誰才能知曉這樣多這樣古老的秘辛?誰才能将這樣廣闊的過去容納于一座天魔密藏當中?
“十方魔藏啊……”雙文律笑起來。他已經從這些古老的舊影中捕捉到了一些片段。
“你看,十個不同時期不同種類的天魔,怎麽可能遙隔時空約定好,在魔淵中布下這十方能成一體的天魔密藏?”他好像窺破了羅糜的疑惑。
“可是,假如這十個不同種類的天魔,都是同一個魔呢?”
話語如一道閃電劈亮羅糜的神識。十個不同的天魔、十個不同的時期!假如有一個魔在修成天魔之後,建立了一座天魔密藏,然後再舍棄已有的一切力量,從最弱小的影魔開始,從頭去修另一條天魔的道路,然後,再建立一座天魔密藏……
“十方魔藏是一個儀式。”這神秘的刀兵魔說道。
天地為宇,過去未來為宙,四方定中心,生死永輪回。有魔用這十座天魔密藏,将自己成就為——自在天魔。
“我的困惑已經解開了,現在要走了。”
“等等!”羅糜想要抓住刀兵魔。
但是刀兵魔一步退開,進入重重舊影中,就不見了蹤影。
羅糜呆了一呆,先不管這刀兵魔背後的種種隐秘,他該怎麽從這個古怪的影子魔藏中離開啊!!!
……
羅糜花了不少工夫才從這個過去魔藏中脫身。
他反複琢磨過這個神秘刀兵魔的話,猜到了十方魔藏的隐秘,與這個隐秘指向的魔。
他猜到了魔淵中無數魔渴望的秘密——成就自在天魔的秘密。
可是這個秘密并沒有使他膨脹,反而使得他更敬畏于方拂歌了。
羅糜自己就是走到一條道路極端的天魔,而且是最善戰悍不畏死的黑天魔。
但他不敢走自在天魔這條道路。
不是因為他畏懼于死,而是他看不到成功的可能。
天魔極于一的道路不是那麽簡單的。所謂的“極”,幾乎等同于偏執,它将排斥其他一切。天魔極于一道、駕馭一道,但相應的,他們也将無法理解另一條道。羅糜是黑天魔,他永遠都無法理解悲天魔的力量。
假如要他斬卻一切,改換道路,那是比從頭再來還要困難的事。
魔淵并不平靜,每一次改換道路的虛弱期,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能夠成就天魔,都已經是一件極為幸運的事。羅糜見過許多不比他差的魔,他們都倒在了路上。
而這樣困難的事,要經歷九次。
歷經十方天魔道,成就自在天魔,是一件希望微茫到幾乎沒有的事。
而方拂歌,他不只是做到了。他還是這條道路的開辟者。
成就自在天魔需要十次成就天魔,而方拂歌為了試驗出這條道路,又重來過多少次?成就過多少次天魔?
羅糜越是深想,越覺得魔主可怕。
因為這神秘刀兵魔的揭露,羅糜對方拂歌生出了畏懼,而這份畏懼,也讓他在之後逃過了數次死劫——作為八十一魔将中的佼佼者,每次其他魔将想要趁方拂歌虛弱反叛時,都來試探過他。他一次都沒動心過。
後來那些動心的都死了。而他活了下來。
此後的無數歲月中,羅糜不止一次想起那個神秘的刀兵魔,揣測他的身份。只不過,羅糜最誇張的聯想,也沒敢想到乾坤的劍尊身上。
雙文律私下游魔淵這一遭,已經獲得了他想要的。
十方魔藏揭露了方拂歌的道途。他能成就魔淵當中無魔能成就的自在天魔,不只是因為他擁有大智慧與大毅力,還因為他有一顆求道的心。
沒有這樣一顆心,是不可能做到登頂之後,舍棄一切,換一條陌生的道路再重來一遍的。
他有求道的心,對乾坤來說是一件好事。魔淵的道,是不全的。
雙文律也看到了魔淵的狀态。那種狀态,是備戰的狀态。魔主方拂歌在籌謀着一場對乾坤的入侵。
他之所以還沒有動手,是在等待時機。但誰也不知道他要等什麽時機。
雙文律不能拖。他拖得越久,方拂歌的籌備只會越完善。
這場戰争的主動權始終在方拂歌手中,但如何結束,就未必了。
……
曾經的方拂歌就能為了開辟前路而舍盡一切重頭再來,如今他對着乾坤再來一遍,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他尋到了乾坤之道不完善的地方,只以魂魄進入了乾坤。
方拂歌所求的,自始至終都是更進一步的道。
雙文律已回到起雲峰上開始訓徒弟。
“再改不過來,你就不要下來了。”他坐在竹椅上,看着白猿在梅花樁上愁眉苦臉。
終于成為劍尊的弟子,白猿很高興。
但它高興了沒幾天,就高興不起來了。
當弟子和不當弟子……要求是完全不一樣的。
白猿苦着臉在梅花樁上習劍。它這次遭的罪完全是自找的。
白猿天賦異禀,生來喜劍,什麽劍法但凡看過一遍,就能模仿個七八分出來。這也給它養成了一個壞毛病——看見一套新劍法就想學。
學完了它就樂呵呵地回來給雙文律顯擺了。
師父快看我多聰明!我又學會一套劍法!
然後雙文律就把岑瑞叫了來,讓岑瑞把修為壓至和白猿一樣,和白猿打一場。
岑瑞只用基礎劍法就把白猿給揍了一頓。
白猿被揍得懷疑猿生,終于明白了什麽叫貪多不精。
貪多不精還不是最大的問題。
它能出門後,就又不知道從哪學來了一些劍法。劍法嘛,肯定是跟人學的。可是白猿天生體态就與人不同,适合人的劍法,未必适合于它。它模仿能力又特別強,學人使劍法是學得惟妙惟肖了,猿的劍法卻變得錯漏百出。
改劍可比學劍要難,更何況雙文律為了磨它的躁性,把它每日的訓練都加了倍,熬得白猿苦不堪言。
這日洛平瀾來起雲峰上,白猿歡天喜地地去給她搬椅子,趁着這個機會偷一會兒閑。
搬完椅子,它又開始泡茶,等茶泡好了,它又不知從哪淘出來把扇子,要給洛平瀾打扇。
雙文律之前沒去看它,由着白猿四處亂忙,此時一個眼神瞥過去。白猿立馬把扇子放下,乖乖爬回梅花樁上,開始苦着臉改劍。
洛平瀾并不同情地笑起來。
俗話說得好:寶劍鋒從磨砺出。
劍閣,一個入門之考就在于“堅”的門派,一個歷險阻而成道的祖師,他對弟子的要求……不是一般的嚴格。
白猿且有得熬吶。
洛平瀾這次來是幫昊祇搭個話,聊得是乾坤晉升的事。
“乾坤中的太歲之氣快清理幹淨了。”昊祇道。
這也意味着,乾坤之道的缺漏越來越少,用不了多久,就會完成晉升了。
“我已經開始逐步削減為清理太歲之氣而生的神位,若無變故,大概一個月後,就可以全部削去了。”
這些神位都是昊祇輔助而誕生的,專由仙道修士擔任,本就不長久。等用不上這些神位後,昊祇對乾坤也就沒有輔助之用了。
“我想留下來看乾坤晉升完畢。”昊祇提出道。
只是一個小要求,雙文律自然應允了。
昊祇很高興。見證一個大千世界晉升圓滿是很難得的機會,這對它來說也是很大的幫助。
解決完昊祇的事情,洛平瀾還有一件事。
乾坤即将晉升圓滿,世界的每一次晉升,都是一道門檻。平日裏穩固的規則會産生動蕩。這是一個世界最虛弱的時候。而乾坤從大千世界真正晉升圓滿之前的這一小段時間裏,将是最危險的時候。
諸大宗門一直在為此做準備,早已于各處節點設下陣法。中途又有神道重立,天宮地府鎮守星雲海與幽洲,乾坤的防護已然強悍到可怕。
雙文律聽罷颔首:“絕連巒我來守。”這是乾坤中最大的一處節點。
“再過一個月,乾坤就晉升圓滿了。過去的因果,到時候再了斷也不遲。”
洛平瀾點頭。
目前乾坤晉升是最重要的。等到乾坤晉升結束,魔淵、沓臨……一樁樁一件件,就到了該清算幹淨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