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劍尊冷酷無情 — 第 59 章


劍閣,峻極峰。

雙文律把一群小輩吓得惴惴不安,自己卻跑來找柏崖喝茶了。

他并沒有真的生氣。若些許小事就擾動了他的心境,那他修得什麽自在逍遙?

雙文律端起茶杯嗅了嗅。柏崖又給他喝聚魂露。雖說雙文律的傷已經好了,但柏崖總怕他留下點後遺症什麽的,反正聚魂露喝多了也不傷身,最多不起效化作清水。

“知涯是不是已經恢複了?請他來你這裏喝杯茶吧。”雙文律道。

柏崖了然點頭。

知涯先生一千二百年前隕落于赤砂海,魂魄幸運地落回乾坤,在輪回一世後,已重入修行道,只是前塵記憶一直未曾恢複,成了一個散修。諸如此般為乾坤而隕的衆生,輪回時都無法推算所在。這是乾坤為之掩匿天機的緣故。

有助乾坤的前因,也不必擔憂輪回。乾坤會護着他們的。

知涯先生最近才恢複部分記憶,找回無跡觀。他受魔焰所傷的魂魄,正可以用聚魂露休養。

兩人正閑談間,恰巧岑瑞今天在監光堂忙完,回到峻極峰修整過後,又打算出門。

柏崖叫住他,問道:“你要去哪?”

“師父、師叔。”岑瑞行禮道,“思過崖的幾位同門還沒出來,我想去看看。”

雙文律笑看了他一眼,道:“我記得廖素香完成了規則碎片的任務。”

岑瑞應是。

廖素香當時剛完成任務,就聽說了嚴中傑他們被設計的事。他們的賭約只剩不到十天就結束了,她很有幾分急公好義之氣,就想着先去幫幫這群同門小輩,回來再向祖師請教也不遲。沒想到這一回來,就進了思過崖,也不知還敢不敢再登起雲峰了。

“讓她來登一趟起雲峰吧。”

岑瑞胸中舒了口氣。

他有意放這些同門們一把,卻也不敢直接向師叔提,只好迂回着來,是以明明可以從監光堂直接去思過崖,卻先回了峻極峰一趟。

柏崖等他走了就開始笑。小弟子這點兒心思在他們眼裏都明明白白的。

雙文律也搖頭笑嘆。他在桃姑山上那一走,不止吓到了那些小輩們,連岑瑞也怕他真的生氣。

……

廖素香垂頭喪氣。

雖然得以登起雲峰,但她并沒有想在這種情況下拜見祖師……

她和其他同門們已經知道錯了。事情鬧得這樣大,自己攪合出來的事卻沒有辦法收尾,還要祖師替他們收尾,丢臉得很,還給祖師找了麻煩。

嚴中傑在思過崖給他們幾個後參與進去的前輩道歉,認為若不是自己的緣故,他們也不會被牽扯進來。

可這與嚴中傑這幾個小輩們有什麽關系?分明是無跡觀的那個陸漸休忒不講究!好意思設局陷害小輩!還有萬劍峰的那幾個,不敢堂堂正正地競争,背地裏搞這種歪門邪道,以後別讓她再看見萬劍峰的人!

廖素香也怨自己。嚴中傑他們是小輩,自己卻不是。怎麽還這麽不謹慎,輕易就踩進了別人的陷阱?

不過才第六重天權境,怎麽就如此自負?

廖素香越反思越覺得自己處處都是問題。假如她更謹慎一些,假如她沒有被萬劍峰給激怒、假如她沒有急着想要争個勝負……就不會輕易被陸漸休利用,到頭來反而成了他攻擊祖師的刀。

她一步一步往上登峰,登得自己沮喪萬分。

還未登頂,忽然聽到有人笑。

“小素香,怎麽沮喪成這個樣子?”

廖素香一擡頭,瞧見洛平瀾正站在前面,忙行禮道:“閣主。”

“還在為桃姑山的事難過?”洛平瀾笑道。

廖素香又低落下去:“弟子犯了錯。弟子若是能謹慎些,也不會出事。”

“犯錯不可怕,每個人都會犯錯。不會犯錯的人,也不必拜師修行了。但這不是錯。”洛平瀾道,“沒有人能保證自己一輩子都不會被別人算計。”

廖素香感到撫慰,又有些訝異。

思過崖,想清楚自己錯在哪裏,就可以出去了。可是,若這不是錯,他們錯在哪裏呢?

“青童峰正在教課,那裏有一些課,是要學一輩子的。”洛平瀾伸手一拂,撥開眼前的雲霧,露出遠處的景象。

青童峰是給初入門的凡人弟子所居的地方,那裏還有些需要開蒙的孩童,也在上課。

廖素香遙遙看過去,學堂中,先生正講到六尺巷的故事。

這故事廖素香也聽過。講得是兩家争地,其中一家寫信給在朝中為官的親人,請他出面幫忙。官員回信卻是在勸解,有言道:“千裏修書只為牆,讓他三尺又何妨?”這家人于是主動讓出三尺來,鄰居知道後,感到慚愧,也讓出三尺來,兩家之間,就形成了一條六尺寬的小巷。

閣主的意思,是讓她退讓嗎?

可是萬劍峰的人聯合陸漸休欺負她的師弟師妹們,廖素香沒有辦法做到置之不理。

洛平瀾道:“這兩家人為一條宅基線争了起來,後來各退一步圓滿解決,成了一段佳話。可是這六尺當中,那條正确的宅基線在哪裏?”

廖素香一怔。她聽過這個故事很久了,卻還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洛平瀾看了她一會兒,搖頭笑道:“你呀,上山去吧。”

廖素香怔怔,感覺自己好像又犯了錯,可卻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

洛平瀾已倏忽不見,她只好上山,一邊登山,一邊想。正确的宅基線……在哪裏?

廖素香登上起雲峰頂,看見竹院中雙文律的身影,心神受此一撞,倏然從之前朦朦胧胧地狀态中脫離出來,恍然想起自己登起雲峰,是前來拜見劍尊的。

祖師是乾坤中最近道之人,能得他的指點,可以少走許多錯路。這是乾坤中不知多少人渴求的機緣。

廖素香連忙正衣斂容,正待行禮時,腦中忽然如被劍劈開一線靈光。

正确、犯錯……

正确的宅基線,就是道!尋到了正确的宅基線,就是尋到了道。

可是宅基線只有那窄窄一線,不能行在此線上,皆是犯錯。

“手中握有三尺長劍,胸中卻連三尺心量都沒有嗎?”

廖素香一念頓悟。

她也只是行走在求道之路上的人,她也一直在犯錯。既然知道自己現在所行的并不在那一線上,何不可退?

再擡頭時,雙文律對她微笑贊許:“衆生天性,喜進不喜退。進則魔,退則仙。你能悟通這一點,很好。”

乾坤的道只在一線,如那六尺之中唯一正确的宅基線。

進則魔,退則仙。所有的修法,都是在靠向那一條線。可是衆生天性喜進不喜退,走魔的道路,很容易便越進越深,距離道也越來越遠。

廖素香心中喜悅,再拜而請教道:“祖師,若我們退了三尺,他們還不知足,想要一進再進呢?”

雙文律道:“你的劍呢?”

……

三尺可讓,乃是心量。三尺之後,自有青鋒。

點透了廖素香,讓她回去教一教其他還困在思過崖中的弟子。

等她走後,洛平瀾問道:“師叔祖傳我何事?”

“乾坤欲重整神道。”雙文律道。

乾坤本來就有神道,只是一直未曾成體系。最近太歲之氣四處侵蝕,這些零落的缺處都暴露出來,便顯出了一條可以串聯彌補諸多所缺的網絡——神道。

有了這一變故,昊祇手中的真靈位業圖霎時模糊起來。這件靈寶本來是他為了與乾坤合作,自行梳理出來的一條體系,現在乾坤既然欲納而化之,就不能依照昊祇所梳理的來了,要依據乾坤之道,重新定諸神位。

雙文律叫洛平瀾來,就是要劍閣對此做出準備。

昊祇對此喜氣洋洋。他的工作量雖然增加了,但對乾坤之道的記錄卻可以加深許多,況且,參與進一個即将晉升的世界如何彌補自身之道,可是一個太難得的機會。

但是,這重整的神道與他之前臨時拎出來梳理的神道可不一樣。後者昊祇依托于自身世界臨時搭建個天庭出來就可以了,前者卻是要在乾坤當中真正立下天地的神府。這卻不是他所能做到的了。

所以他來找雙文律。

“立天地之神府。”雙文律緩緩道,“天将有天宮,地将有地府。你且重理位業圖去吧,這件事我會與其他人牽線。”

昊祇應下了。他有些好奇雙文律口中的其他人都是誰,他知道乾坤的天乾上有個鎮守修士名為寧閑眠,地坤上亦有鎮守修士名為花空謝,除此之外,還有誰嗎?

不過他也不必急,反正立天地神府的時候,他也就知道了。

在昊祇離開前,雙文律又提醒他一句:“乾坤重整神道,也是為衆生再開一條修行路。莫要忽視微塵衆生。”

昊祇點頭表示明白。之前他梳理神道,是為了幫助乾坤減少動蕩,能幫上忙的只有修士,故而神位也只予以乾坤修士。但現在神道既然要完善于乾坤之道當中,必然會涉及所有衆生。

雙文律抻了抻筋骨:“也該聯系聯系那些老朋友了。”

……

南北涼洲,又稱魔洲。

魔修當中雖未見巅頂人物,卻也不乏威震一方天資不凡的角色,世人排出的拾柒大魔,亦有其标準。只不過标準之上,也有相距甚遠的高低。

拾柒大魔當中,還有一位聲名遠揚卻行蹤飄忽的存在,不知姓名,性甚狂,傳聞是大昭隔朝之前的人物,那時的朝代名為大楚,故而稱之為楚狂人。

楚狂人是一朝突然出現的魔修,一出現,便崛起,飛快地跻身于拾柒大魔當中。

世人猜測他是凡身入道的角色,此前只是凡人,一朝證悟,修為自生,只不過,他一朝而悟得不是仙道,而是魔道。

這樣的角色,自是不甘于被乾坤封神排除在外。

早在昊祇神位傳開之時,楚狂人就放言嘲笑:“何德之廣諸神哉!敢為天下圓道。魔修無道,何以存魔?”

為天地立神位,稱之以助乾坤圓滿其道,卻又把魔修排除在外。魔修若不符合乾坤之道,乾坤中又為什麽會有魔修存在?

這話很是契合了一批魔修的想法。但在此言之後,楚狂人一直沒有什麽動靜,只有一些氣候不足的魔修四處奔走籌謀,或騙或偷,想要對昊祇神位的争奪摻上一腳。

楚狂人并非沒有動靜,只是他的動靜不為外人所知,唯有被他找到合作的幾個魔修之間互相知曉。

“或偷或騙,營營茍茍,有什麽意思?一朝被發現,還不是要像條野狗一樣落荒而逃?”百考魔道,“除非他們的神位別來涼洲,否則,我叫他們的神仙在涼洲有去無回!”

這也是拾柒大魔之一,和魔淵的魔學得了同樣的嗜好,最喜歡壞修士道心,自稱為考驗。被他毀壞道心的修士不計其數。

“事後找補,有什麽意思?人家神位都定完了,你喝着點湯沒?”楚狂人反嗤道。

百考魔也不生氣,問道:“你想怎麽做?”

楚狂人擰起嘴角:“我要逼他們,不得不給我們神位!”

……

天宮将立于星雲海,地府将立于雲夢澤,這二者将成為乾坤新的天乾與地坤之守,也将寧閑眠與花空謝從職責當中解脫出來。

然,天宮地府非各自安立,需貫通天地,合而如一。

九洲為基,可立八柱,上接星雲天府,下合七海入幽冥。

這件事,要把老朋友都挖出來幫忙才松快。

乾坤浩瀚。

天機盡知,不如坐而忘之,不見星機道軌,寧去卧雲閑眠。

水月鏡花,何真何幻?醒時夢為虛幻,夢中醒為虛幻,花自空謝花自開。

百兵萬相,貴賤如一。

青帝不死,九靈無身。

鲲鵬遨七海,燭陰伏幽冥。

寧閑眠坐入昊祇的神殿當中笑道:“有你在這裏,我可以偷個懶了。”

昊祇亦笑,并不介意。寧閑眠來他這裏,一來是作監視,以防乾坤立柱之時,他暗藏心思使壞;二來也是作輔助,乾坤的神道要重整,也沒有把昊祇丢到一旁,在乾坤晉升完畢之前,昊祇世界會暫接于天宮當中,這其間的種種操作,需要執掌星雲海的寧閑眠輔助。

他好奇地看着乾坤,這個世界裏還藏着哪些厲害生靈?

“定洲之柱,就交給師兄與諸位同門了。”雙文律道。

十二道劍意悍然而起,或如山岳、或如百川、或顯日月、或昭生死,劍意交織,直入星雲,下貫幽冥。以其不可摧折之意,作勾連天地之柱。

魔淵錯牙城,羅糜遠隔赤砂海,駭然望向此處凜凜貫空的劍意:“劍閣這是要幹嘛?他們要打過來了嗎?”

中洲,萬寶光帶着萬稱心立于岱山之上。

“昭帝向你求取仙藥了嗎?”萬寶光問道。

福德閣在凡人間也有做生意,但只做仙凡之間的事物交易,不與凡人争利,所得財富,也大多散了出去。諸般利好,散出去方為福德。

岱山是凡人帝王歷代大祭上蒼之所,彙聚有萬民之氣。她要借此地立天地之柱,便提前與大昭打一個招呼。

“他是想求不死藥呢。”萬稱心道。

凡間帝王,沒有不想千秋萬歲的,然而能夠益壽延年的都在少數。

養生五難,在于名利、喜怒、聲色、滋味、神慮。修士靈藥,再能補益,敵不過人自身不斷往外洩漏。

“你怎麽回絕他的?”萬寶光問道。

“若有不死藥,我自服食,何必日日苦修呢?”萬稱心道。

不死藥只是凡人幻想的寶物罷了。

萬寶光道:“凡人幻想的寶物可多。”

她伸出手,接住一粒塵土,一粒塵土,便化作一座巍峨的高山。

“人傳赤堇之山,藏有神錫,秉性堅,不可摧。”

山開錫出,其色銀白,銳且剛。

萬寶光垂手,拂過一滴露,一滴露水,便化作一條浩蕩的長河。

“人傳若耶之溪,藏有神銅,秉性韌,不可拔。”

河涸銅出,其色赤金,固且久。

“天東有若木,可做升爐炭。”

她采下一截細枝,細枝生長成擎天巨木,被萬寶光伐倒。

“乾坤鑄神府,天地為烘爐。”

神錫與神銅,就在天地的烘爐當中,鑄造成了一方厚重的金鼎,沉沉落在岱山之巅,化作了第二根天地之柱。

萬稱心怔怔看着萬寶光以一粒塵、一滴露、一截枝化成了傳說中的錫、銅與神木,忽恍然大悟。

萬寶光看那微塵是神錫,微塵就成了神錫;看那露水是神銅,露水就成了神銅,最後成了那世人設想中必然需要奇珍異寶煉就的天地之柱。

于乾坤而言,萬物皆刍狗,何來利好?何須有求?

一塵、一露、一枝,為何不能支撐天地?

一杆蒙塵的金稱浮現,其上塵土,轉眼也化作了種種珍奇。

滄洲,花空謝伏在水月井沿,懶懶支起胳膊,撐住臉頰,往井中看去。

井水倒映了她的眼睛,從她眼中倒映出一根天地之柱。她伸手向下自井中一撈,竟将這井中的幻影當真撈了出來,立在天地間,成為第三根天地之柱。

花空謝翻了個身,倚在支柱上,打了個哈欠,又懶懶閉上了眼。

雲洲,這是修士聚集的一大洲,藥王谷、無跡觀等大宗門都位于此洲。

雲洲有不死木,化名青帝,留下藥王谷的傳承。

凡人傳說多為不實,不死木卻是有的,只不過沒有什麽使人食之不死的果子罷了。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

已身一客舍,且駐且行,觀生死如行駐,不執着于駐,便不畏懼于行;不貪戀于生,便不存于死。

青帝采枝而落,春生、夏長、秋藏、冬亡,行于四季,不執于駐,化作第四根天地之柱。

睦洲,監戎随意挑了個地方,手中一杆百相槍,往土裏一插。

她拍了拍嗡鳴的百相槍,道:“辛苦你先當一會兒天地之柱。”

此時天地八柱未立,需要有切實之存在作為依托,等到八柱立下,神府煉成後,支柱化入道中,便不再需要依托了。到時候劍閣的劍意可散去,萬寶光的金鼎沒了用處,她再把自己的槍□□就行。

朔洲,天地間忽然起了風,又聚了雲,過了片刻,風和雲勉勉強強聚成一個形狀,成為了九靈的身軀。

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

及吾無身,歸之自然也。

九靈落在地上,通着天上,含含糊糊道:“唔……我就先當一會兒天地之柱罷。”

雙文律站在起雲峰上,目光落往南北涼洲。現在,只剩此處了。

……

北涼洲,不歸阜外。

夏遺遙遙看着東南向立起的劍柱,眉間豎痕深深。

“九洲八柱,只剩南北涼洲。”朱紫閣不緊不慢道。

夏遺聽見他的聲音,眉間豎痕就更深了。

他和朱紫閣打了一架,誰都沒能奈何誰。朱紫閣的手段很詭異,他傷不到朱紫閣,朱紫閣卻也沒法突破得了他的防護,兩人打起架來就像拿着木劍互毆,不見兇險,只沒意思得很。

他們算不上握手言和,只不過勉強可以站在一起說一說話,反正,夏遺絕不會讓朱紫閣進他的不歸阜坐一坐。

他被朱紫閣的話喚回神思,看向南涼洲。天地立柱的動靜根本瞞不住,只要見到第二根天地之柱立下,就夠他們猜測出這群正法修士想要幹什麽了。

楚狂人為了昊祇神位做的籌備,此時也正好用得上。他沒來找夏遺,卻把其他還活着的幾大魔修找了近半去。

等到第三根天地之柱立下時,楚狂人的籌備就改造完了,現在整個南涼洲之上,已是籠罩了一層晦暗古怪的氣。

朱紫閣道:“你猜,他會怎麽立下南涼洲的天地之柱?”

拾柒大魔已經被雙文律斬了兩個,楚狂人雖然未曾與劍尊有過接觸,卻也推斷得出,這是一個多麽可怕的敵人。所以他要借用外力。

乾坤當中,有三大外力:魔、規則碎片、太歲。

楚狂人不知怎麽做到的,将這三者的力量恰如其分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這一層氣。

他要讓南涼洲的天地之柱立不下來。這乾坤的天地之神位既然不分與魔修,那也別想在魔修的地盤上立什麽天地之柱。

夏遺道:“我更想知道,他會怎麽立下北涼洲的天地之柱。”

南涼洲有楚狂人,北涼洲有他。

朱紫閣低笑一聲,道:“楚狂人有幾分天才,他那層布置不簡單。”

夏遺冷哼一聲。

“你不喜歡楚狂人?”朱紫閣歪頭問道。

夏遺冷眼瞥了朱紫閣一樣,目含殺意:“一個低劣的仿品。”

他看到楚狂人,就發現楚狂人在走一條仙魔同修的道路,試圖在仙魔當中找到一條可以融合、平衡的點。

乾坤當中,若提及對仙魔兩道的深入,除了夏遺,無人可稱第一。

他的魔道修持歷經數世,根自魔淵之道;他的仙道修持,是雙文律手把手教出來的。

叛出劍閣之後,夏遺也一直在尋找一條道路。他并非介意其他人同樣想嘗試這樣一條道路,可他在楚狂人的仙道手段當中,看出了自己的影子。

他不知道朱紫閣是什麽時候了解到得自己,造出了這麽一個楚狂人。

夏遺看着那一層籠罩了整個南涼洲的氣,道:“他若死了,我就幫他。他若活着,我就殺他。”

朱紫閣道:“我還以為你會喜歡他那句‘魔修無道,何以存魔?’呢。”

“你的問題太多了。”夏遺冷聲道。

乾坤之中還存在糞土,何不使糞土護持乾坤?

兩人都不再說話,靜靜地站立在此處。在他們都在等,等起雲峰上的那個人出手。他是會先對南涼洲動手,還是會先對北涼洲動手?他會用什麽手段?

起雲峰上,雙文律一步踏出。

夏遺瞳孔驟縮。

雙文律……他竟直接來了北涼洲!

作者有話說:

六尺巷的故事來源于這個典故:

某個官員家中因為宅基糾紛,修書一封,希望他能為家中撐腰。收到家人來書,遂修一紙家書:“千裏修書只為牆,讓他三尺又何妨?萬裏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家人看後,自感慚愧,主動讓出三尺,鄰居知道後,也深感慚愧,讓出三尺來,于是就形成了六尺巷。

這個官員有好多個版本,我也不确定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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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李白《春夜宴桃李園序》

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道德經》

及吾無身,歸之自然也。——王弼《道德經注》

養生五難,在于名利、喜怒、聲色、滋味、神慮。——來自于《嵇中散集·答難養生論》,非原文

赤堇之山、若耶之溪,取自歐冶子鑄純鈞劍的傳說。

若木,傳說中的神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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