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暈了。”展雲風邊答便把向思拉起, “他斷了右腿,先帶他離開這裏,再看有沒有其他傷處。”
向思身材高大, 展雲風此時身上有傷,背負起他并不容易。
葉婉柔手中拿着火折子, 借着微弱的光亮,她看到展雲風在背起向思的一刻, 微皺了下眉。
葉婉柔不由心中一動, 說不清是感動還是疼惜。之前她借向思之名那樣傷害他,讓他在屬下面前失了顏面,可他此刻卻仍然願意救向思。
“王爺……”葉婉柔叫住已經背負着向思向前走的展雲風,“試試讓白鷹來背他。”
白鷹并沒有向思高,背向思應該也不容易,不過好在白鷹夠粗壯, 行走起來力氣大。白鷹在一旁聽懂了似的“咕嚕”回應一聲, 搖擺着身子走到展雲風的身旁。
展雲風看了眼白鷹, 将信将疑的将向思放到它的背上,白鷹立刻被壓彎了下去, 可卻使背上的人躺得更穩妥。一對粗壯有力的爪抓着地面快速的向前移動起來, 将地面抓出一道道溝壑。這只大貓頭鷹真是很不同凡響。
他們沿着一條筆直的甬道前行, 前方有光,且漸行漸亮。
行約百餘米,眼前突然一片豁然,一個有着巨大出口的大型石室赫然呈現在了眼前。這間石室高數十丈, 縱寬數百丈,比一個一品官員的府邸還要廣大。
入眼所見,更是驚人,石室正中是一鼎巨大的廢棄熔爐,熔爐四周皆是一處處破敗的鑄造臺,玲琅滿目的舊兵器挂滿石壁,角落裏更是有數只已經腐爛的箱子,裏面裝滿鏽跡斑駁的兵器,所有這些,都在陳述着一個事實——這裏是一處人工開鑿的山體內兵器鑄造廠。
從四處積滿的灰塵和長滿鐵鏽的兵器可以看出,這裏已經被廢棄了很久。
是何人在此修建了這樣一個奇特的兵器鑄造廠?為什麽上面會是一個墓地?不!那其實是一個空墓,裏面并未安葬任何人。
杜鋒與彤雅慢了他們片刻,這會兒也趕到了這裏,二人皆是狼狽模樣,杜鋒的頸項間印着幾道明顯的指甲劃痕,彤雅的頭發也比之前更亂了。
葉婉柔看着他們的樣子,突然覺得很好笑,也明白了展雲風不管他們的原因,不由得對他們會心一笑。
彤雅冷哼一聲,別過頭,很不友好的沒有理會她;杜鋒則是不滿地瞟了眼她身旁的貓頭鷹和躺倒的向思,不沒有回應她,徑直走到了厲王的身側。
“王爺,這裏……”杜鋒眼中帶着訝異,“是何人在此建造了如此龐大的兵造廠!”
展雲風站在石室正中,不動聲色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神情中帶着思索。片刻後,他看着左側明顯的出口,開口道:“先出去再說。”
展雲風回身看向葉婉柔,又對杜鋒令道:“把向國師擡出去。”
“是。”杜鋒口中應着,尋望四周,擡步走向那些堆砌的兵器,想找幾個拼在一起,用來拖拽向思。結果發現那些兵器鏽得嚴重,好不容易才找到幾杆勉強能用的長纓槍,用衣服上撕下的布捆成一個拖板,将向思拖出了這個神秘詭異的上墓下廠。
出口未做任何掩飾,或許是當初撤離得緊急,也或許是就想這麽堂而皇之。而且由于出口處堆有大量的火石硫磺,寸草不生。總之,出口是又大又明顯。
走出洞口,幾人皆是雙眼一亮。眼前是一片鳥語花香、草長莺飛的世外桃源之地。
放眼望去,争奇鬥豔的花草五顏六色的鋪滿山谷,視野內僅有幾株高大的樹木參天而立。
“哇!”彤雅驚喜的向前奔跑幾步,身旁滿是色澤豔麗的株草和嬌豔欲滴的花朵。縱使她從小在熱帶島嶼上長大,也沒有見過這樣大片大片的巨大花草,當下看到這一切,真是又激動又親切。一陣陣百花的幽香撲面而來,使人陶醉,令人稱奇。這裏的所有植物都出奇的大個,行走其中,顯得人小了很多。
葉婉柔看到右側有一條小溪,她從身旁一株巨大的黃色花朵上摘下兩片如荷葉般大小的花瓣,一片拿給展雲風,一片自己拿在手中。
“水。”葉婉柔吞吞口水,覺得喉嚨都要幹的冒煙了。
展雲風含笑接過那片大花瓣,二人一起走到溪邊,溪水涓涓,清可見底。
葉婉柔顧不得禮儀形态,俯身埋頭一口氣喝了個飽,水質清甜,沁人心脾。她喘着氣直起身,很開心的看向展雲風。
展雲風擡頭也正看着她,見她看過來,便擡手撫摸了下她的臉,說道:“髒成小花貓了。”
葉婉柔自己也摸了摸,卻還顧不得這個,急道:“快去救救向國師。”她趕忙用花瓣盛些水,快步跑回去,小心的喂進向思的口中。
向思終于慢慢醒轉過來,神色痛苦,顯然身上很疼。
葉婉柔見他醒來,高興地擡頭去看展雲風。只見展雲風已經找來了幾根結實的樹枝,俯身将向思的腿握住。
杜鋒趕忙說道“王爺,讓屬下來吧!”
展雲風未起身,繼續握着向思的腿,按壓推拿間将斷裂處接好,然後動作利索的用樹枝将腿固定住。這個過程雖然很快,可向思還是疼得滿頭大汗。
葉婉柔看着都覺得疼,剛想擡手用衣袖為他拭汗,可手臂擡到半空又收了回來。
葉婉柔自幼在母親身邊是受過傳統女教的,只是在她看來,男女授受不親是指對不相熟的男女之間,而她和向思,不是那樣的人,雖不是男女之情的相熟,可就是不覺得這樣的舉動會讓對方誤會,這種感覺無法言明。但是她還是立刻想到了展雲風的感受,不想再做任何讓展雲風覺得不舒服的事。
“喂!”彤雅在一旁不耐煩地喊道,整個頭臉都是濕漉漉的,顯然是剛剛在溪邊洗漱過,“你們好了沒有?我都要餓死了,你們難道都不知道餓的嗎?”
杜鋒看了她一眼,轉而對展雲風說道:“王爺,屬下去四處查看下,找些吃的回來。”
展雲風回道:“好,一會兒在南面的那棵樹下彙合。”
“是。”杜鋒領命,轉身離開,走到彤雅身旁時說道,“一起去找。”
彤雅揚起臉,高傲地回道:“憑什麽讓本王儲跟你一起,這種粗活當然是你這種……”不待她說完,杜鋒已經一把握過她的手腕,不理會她的無理抗議,強行将人拖走。
向思撐起身體,看看葉婉柔,又看看展雲風,誠懇地說:“謝謝你們救我。”
大白貓頭鷹在一旁揮了下未受傷的翅膀,似乎也是在替主人表示感謝。
葉婉柔微笑道:“你不要跟我客氣,是你先救了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展雲風适時接道:“謝謝你這段時日替我照顧柔兒。”
葉婉柔看向展雲風,展雲風也看向她,二人相視一笑。眼前的展雲風,是與以往她所認識的那個厲王不同的人,或者說,他在她面前顯示了他的另一面。
杜鋒拉着彤雅劈枝斬草的走了一段路,彤雅突然無力的往地上一倒,不肯再起來。
杜鋒立刻停下看她,見她半睜着眼睛做垂死狀。
“幹什麽?”杜鋒繃着臉,“快起來。”
彤雅深吸口氣,然後氣若游絲般地回道:“不行了,走不動了,我要餓死了。”
杜鋒看着她,也覺得她是真的太累太餓了,小臉都似乎瘦了。他憂愁起來,可走了這麽久,他也沒發現這裏有什麽走獸瓜果,難不成要吃花吃草不成。
杜鋒正這麽犯愁的想着,就見彤雅真的從身旁的一株花上摘了朵乳白色的花下來往嘴裏塞,同時一臉委屈的小聲念叨:“想不到本王儲居然會落到今天這般地步,像那些卑賤的奴隸一樣吃這種低賤的食物。”
彤雅邊吃邊斜眼威脅杜鋒:“等回到繁靈城,你要是膽敢告訴別人本王儲吃過這個,我定将你扔到幽冥島去,讓你被毒蟲怪獸碎屍萬段。”
“幽冥島?什麽鬼地方?你們的刑場?”杜鋒見她一口口的吃得歡,便坐下來學着也摘了一朵那乳白色的花,那花有巴掌大小,在這個山谷裏,算是不起眼的小花了,每朵花有六片交錯的花瓣,花瓣很厚實飽滿。
杜鋒将一片花瓣放進嘴裏,一口咬下去,眼神一定,頓覺滿口鮮香,這花瓣的口感很清甜軟糯,比梁都芙蓉樓裏的糯米餅還要好吃。
杜鋒趕忙又摘下幾朵花來吃,同時急道:“這不是很好吃嗎?”
彤雅埋頭吃,點頭回道:“是不難吃。”
杜鋒又去摘,說道:“有這麽好吃的東西你怎麽不早說啊?”他看向四周,發現這種花的數量很多,到處都是。
彤雅很不屑回答他的問題,自顧自的繼續吃花。
兩人正吃得狼吞虎咽、全神貫注之時,突聽彤雅身後“嘩啦”一聲響,有個東西騰空竄起,朝彤雅頭頂飛撲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 2016.1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