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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屋子裏的人同時看向顧宜蓁,武威侯陸彥問道:“什麽法子?”
顧宜蓁輕笑,“請父親将府中的人都叫來,再準備兩盆水。”
陸彥揮揮手,讓管家去安排。
不一會,附中的人都到齊了,趁衆人不注意的時候,顧宜蓁在兩盆清水裏撒了些藥粉,然後讓人将手放入水中。
厘清第一個放,水色輕輕,毫無變化,緊接着第二個第三個,盆裏的水均無任何變化,等輪到陸崇淵的小厮孫暄将手放入水中時,水的顏色立刻變成了淡淡的碧色,顧宜蓁勾唇,對陸彥說道:“父親,兇手就是他。”
“冤枉啊,少夫人,我與蘭姨娘無冤無仇,為何要殺他?你不能冤枉我!”孫暄下意識的叫冤,倒是旁邊的陸崇淵緊皺了眉頭。
“冤不冤你心裏有數,我自然會讓你心服口服。”
顧宜蓁隔着帕子拔下蘭霜胸口的匕首,将手柄放入另一盆清水中,清水瞬間變成了同樣的碧色,衆人大呼神奇,官差不禁問顧宜蓁這是怎麽回事。
“很簡單。”顧宜蓁回答道:“我剛剛在觀察兇器的手柄時問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這股味道中夾雜着粟絨花的味道,粟絨花與梵霖水相遇就會變色,所以只要讓兇手将手泡入梵霖水中,水變色者即是兇手。”
顧宜蓁轉頭看向孫暄,輕笑,“而你,因手上生瘡之故,需要長期泡藥治療,手上殘留了較重的粟絨花氣味,又因殺人時緊張害怕,掌心有汗,才會讓粟絨花的氣味更多的殘留在兇器的手柄上,若只是短時間用過粟絨花的,不會在手柄上留下如此濃烈的痕跡,所以你……就是兇手,至于你為什麽要殺蘭姨娘,還是去跟官差交代吧!”
孫暄面如土色,身子癱倒在地,任由着官差将他帶走。
厘清高興的上前向顧宜蓁道謝,心中對顧宜蓁的崇拜之情已超過了陸崇州。
孫暄被帶走了,陸彥也不想去深究背後到底是誰在指使,他疲憊的揮揮手,讓衆人散去,看了眼地上的蘭霜,淡漠道:“厚葬了吧!”
顧宜蓁心下噓噓,果然是惡人自有惡報,她還沒向蘭霜讨債她就先被人害死了,因果循環。
回去的時候,陸崇州一直沉默着不說話,顧宜蓁以為他是因為府中這些破事而煩躁,伸手牽住了他,“再忍忍,等我們去了江南就好了,眼不見為淨。”
陸崇州點點頭,回握住顧宜蓁。
他自然不是為這些小事煩躁,他煩躁的是陸崇淵,他知道只要他還活着,陸崇淵就不可能不給他找麻煩,他們兄弟倆就像是天生的宿敵,明顯蘭霜之事就是陸崇淵在背後搞的鬼,但是他沒有證據,即使有證據,這些事也只會被侯府遮掩去。
他在去江南之前到底要送給陸崇淵一份怎樣的回禮才算好呢?
陸崇州苦惱着。
是夜,陸崇州進了一趟宮,再回來時臉上的郁氣一掃而空,抱着顧宜蓁又折騰了許久。
次日,是顧宜蓁回門的日子,她起了個大早,收拾妥當搬禮物出門時,與前來宣讀聖旨的公公在門口相遇,顧宜蓁不得不與侯府衆人一起跪迎聖旨。
這道聖旨是頒給已經在工部任職的陸崇淵的,由于原負責雲嶺行宮的監工賈大人突然墜馬骨折,讓陸崇淵代替賈大人前去雲嶺,負責雲嶺行宮的監工,一直到行宮建造完成,即刻啓程。
接到聖旨的陸崇淵直接愣在那裏,今日是大夏官員的休沐之日,他本想趁顧宜蓁回門之日也陪着顧宜夢去一趟成安伯府,沒想到突然收到這樣一道聖旨。
去雲嶺監造行宮,即刻啓程!
雲嶺行宮才開始動工,到建造完成差不多需要兩年的時間,山高水遠,也就是他在未來的兩年都要待在雲嶺那座大山上,每日與工匠作伴,與塵土為伍,最關鍵是少了紅粉佳人的溫柔鄉,他會生不如死。自從恢複人道後,他對男女之事突然上瘾,若突然哪日少了,就會感覺缺失了什麽。
看着陸崇淵變色的臉,陸崇州心情頗好,不枉他去運作一會。陸崇淵擾他情景,他就讓陸崇淵這個嬌養的貴公子去雲嶺吃兩年苦,雲嶺巍峨,難以攀登,他大部分時間之內待在山上,山上吃穿用度樣樣艱苦,他倒要看看他還有什麽力氣再作妖。
聖旨已下,又有陛下身邊的大公公親自督促,陸崇淵不得不遵旨,他匆忙收拾了行囊,帶了兩個小厮,又偷偷捎上了一嬌豔丫鬟在李氏和薛詩瑤、顧宜夢及其它美妾的依依不舍中随着監工隊匆匆踏上了行程。
陸崇州看着隊伍走遠消失,才收回視線,帶着顧宜蓁上了馬車,往成安伯府方向而去。
成安伯府門口,淮秀郡主早就派了顧宜陽等在門口迎接,馬車一到,顧宜陽立刻上前,手剛要去扶妹妹下車,就被陸崇州一把擠開,陸崇州大手一伸,直接将顧宜蓁抱下車,伯府門口的下人豔羨不已,顧宜蓁不好意思的臉紅了。
與糟心的武威侯府相比,成安伯府一片喜樂融融。
顧宜蓁帶着陸崇州去拜見了祖父祖母,在主宅陪着祖父祖母吃了午飯才回到大房這邊,一回來顧宜蓁就被淮秀郡主叫去單獨說話了,她問了好些問題,顧宜蓁貼心回答,發現女兒過得舒心才放心下來。
陸崇州陪着成安伯說了會話,沒一會就被顧宜陽拉去比武了。
快了的時光總是格外短暫,天色漸暗。由于隔日就要啓程去江南,顧宜蓁特意要求留宿成安伯府,陸崇州舍不得立刻顧宜蓁,也一起留宿在了伯府,兩人住的是顧宜蓁出嫁前的院子。
晚飯是在大房這邊自己單獨吃,在顧宜蓁的提議下吃的暖鍋,一家人圍着熱氣騰騰的鍋子吃着喜歡的美食,顧宜蓁喜歡這種氛圍。
成安伯還拿出了藏了多年的美酒,陸崇州與顧宜蓁均飲了不少,顧宜蓁酒量不好,兩杯下肚就已醉了,醉酒的顧宜蓁眼神迷離,臉蛋紅紅,看得陸崇州心火直冒,若不是在岳家在岳父岳母面前,他恐怕早已忍不住将心愛的女人就地正法。
陸崇州起身想送顧宜蓁去休息,被成安伯與顧宜陽攔住了,于是陸崇州只能眼睜睜看着嬌妻被岳母大人帶走了。
陸崇州還沒醉,成安伯與顧宜陽就繼續勸酒,岳父與大舅子的酒,陸崇州不敢不喝,于是陸崇州只能一杯接一杯的喝,喝到最後岳父與顧宜陽都醉了他仍然還清醒着,醉酒的顧宜陽話格外多,然後陸崇州知道了岳父與大舅子一直灌他酒的目的是想等他醉了好套他的話。
可是現在岳父與大舅子都醉了他還沒醉,讓岳父與大舅子的算盤落空了是不是不太好?但是,補救顯然已經是來不及了。
他揮揮手,招來下人送岳父與大舅子去休息。
陸崇州急急忙忙回到房間,準備撩一撩醉酒的嬌妻,房間裏卻空無一人,顧宜蓁并不在房間,淮秀郡主的丫鬟剛好來傳話,說小姐被夫人留宿了,陸崇州黯然嘆氣,嬌妻不在,今晚要獨守空房了,難過。
夜深人靜,陸崇州躺在顧宜蓁的床上輾轉反側,腦中一點睡意都沒有,心中百轉千結,不禁又想到了前世。
前世裏他對顧宜蓁愛而不得,尤其是她與陸崇淵新婚的那段時間,他是整夜整夜的失眠,白日裏看着他們你侬我侬郁結于胸,夜裏又想她夜不能寐,身體嚴重受損,可他仍舍不得離開,最後還是因為祖父帶他上戰場才給他喘息的機會,可是誰曾想再次相見的時候竟是天人永隔。
這一輩子太完美了,完美得讓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他害怕顧宜蓁一不小心就會飛走,讓他抓也抓不住。
陸崇州睡不着,幹脆起來看書。
沒一會,院子裏斷斷續續的傳來輕微的響動,好似還有顧宜蓁哭鬧的聲音,陸崇州忙開門出去,果然看見淮秀郡主扶着顧宜蓁往這邊來了,顧宜蓁嘴裏還叫着陸崇州的名字。
淮秀郡主見陸崇州接了出來,不好意思的笑道:“這孩子從沒醉過酒,沒想一醉酒這麽能鬧騰,怎麽哄也不行,就吵着要見你。”
陸崇州心頭軟軟,忙接手抱住了顧宜蓁,對淮秀郡主恭敬道:“岳母,蓁蓁交給我來照顧吧,你去休息吧!”
見顧宜蓁溫馴的窩在陸崇州懷裏,不哭也不鬧了,淮秀郡主松了口氣,點頭離開。走到院子門前忍不住回頭望了望,見自家女兒正沒輕沒重一口咬在陸崇州下巴上,陸崇州疼得吸了口冷氣,卻沒舍得将女兒推開。淮秀郡主不禁心頭酸酸,女兒長大嫁人了,有了夫君忘了娘,只要她過得幸福就好,陸崇州……,還算是個值得托付的人……
陸崇州任由顧宜蓁咬着他的下巴,心頭的空洞瞬間被填滿,抱着顧宜蓁進了房間。
或許是房間內熟悉的擺設吸引了顧宜蓁的注意,她松開了陸崇州的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簾帳上垂挂的香囊。
陸崇州将顧宜蓁輕輕放在床上,又蹲下給她脫鞋,擡頭時恰好對上顧宜蓁無辜委屈中又帶着絲絲迷離的眼睛,帶着哭腔問道: “陸崇州,你以後還會對別的女人這麽溫柔嗎?”
如此嬌媚又憨俏的顧宜蓁,是陸崇州從沒見過的,他輕輕啄了下顧宜蓁的唇,溫聲道:“不會,我的全部熱情全部溫柔只給你一人。”
他又啄了一下女子甜軟軟的紅唇,霸道的命令道:“你的全部,你的嬌你的俏你的美你的所有,也只能給我一人,聽到了嗎?”
顧宜蓁聽話的點了點頭,“都是你的。”
陸崇州滿意的笑了,再也忍不住,一把扯掉顧宜蓁身上的衣服,粗喘道:“乖,該睡覺了。”
夜色漫漫,春色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