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炙烤全羊(一)

我的夫君九千歲(雙重生) — 第 29 章 炙烤全羊(一)


炙烤全羊(一)

滑胎一事,雖最終證實與藍芷無關,可蘇貴妃似乎依舊心有不甘。

畢竟她本就看蘭嫔不順眼,全宮上下沒人有女兒酥獨獨她有,偏偏她還養着個健康聰慧的六皇子。

蘇貴妃總覺得蘭嫔不僅有害她滑胎的動機,甚至還付諸了行動,只是未曾親自得手罷了。

所以,蘇貴妃小月子剛做完,就不安分地想搞點事情。她幾次三番邀請藍芷去長樂宮赴宴作客。

藍芷自然也能察覺到來者不善,蘇貴妃那般任性嚣張的一個人,她惹不起總躲得起,回回稱病推拒不赴她的鴻門宴。

這日傍晚,藍芷等得天都黑了,祁澹還未回來。

找人一打聽,原來是放學途中,轉去長樂宮吃炙烤全羊了。

蘇貴妃大膽直接的手段,早在衣裳裏放毒蛇時,藍芷就領教過了,忙不放心地趕去了長樂宮。

剛邁進長樂宮門檻,一股濃重的煙火味直沖鼻腔,而後便見後院有股股濃煙缭繞。

就知道要出事!

藍芷忙快步往後跑,只見後院火光沖天,有兩間屋子燒得最為嚴重,房梁都火星缭蹿。

蘇貴妃正拿帕子嫌惡地捂着口鼻,指揮兩三個宮人,拎着水桶滅火。

她見藍芷來了,走上前罵咧吐槽:“兩個燒烤的太監笨手笨腳,将暖閣裏的簾幔點着了。”

“就這麽幾個人,火勢蔓延了怎麽辦?”

“哦,沒事。”蘇貴妃避開濃煙躲了躲,“方才火還要大呢,這會兒已經熄了不少,蘭嫔不必過分憂心。”

“祁澹呢?”藍芷在四圍環視一圈,也未見那個小家夥的身影。

“嗯……對哦,六皇子呢?”蘇貴妃後知後覺地開始胡亂掃視,“不會還在火場裏吧。”

她招來方才伺候的宮女問了一通,那宮女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清楚。

随後,蘇貴妃臉上浮出些歉意,“怕是真在火場裏,一走水,幾個該死的奴才都只顧自己逃命,一時疏忽忘了六皇子。哎呦,這可如何是好啊,這裏頭如今火勢熊熊,六皇子也不知怎麽樣了……六皇子可是皇上最疼愛的兒子,這要是怪罪下來……”

藍芷無心再聽她叨叨,忙遣了身邊的迎春去禀告皇帝加派人手,自己則跑到水缸旁。

如今已入了冬,晚間抱着手爐都有些冷。

藍芷絲毫未猶豫,一閉眼,澆了自己一大盆涼水,而後只身沖進了火場。

“欸,蘭嫔——,你怎麽自己進去了?”

蘇貴妃在後頭裝模作樣地驚呼,實則捂着嘴偷笑,她方才那一番話還特意搬出皇帝,就是想哄得藍芷沖進火場救人。

皇帝這般信任蘭嫔,将寶貝兒子交給她,若是祁澹有個三長兩短,她難辭其咎,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蘇貴妃仗着皇帝的寵愛,背後還有蘇家,随便狡辯賣慘兩句,或許也就是個無心之失。

可藍芷不一樣,她的身後空無一物,稍有不慎就一腳踩空,任何時候都只能靠自己。

所以,盡管她猜到了蘇貴妃或許就是想将她騙進火場,但也不得不進去。

這樣,皇帝一來,見藍芷為救祁澹這般奮不顧身,她還能使個苦肉計,替自己找補一二。

火勢是從房間內部向外蔓延的,裏面的火比外頭看上去大多了,濃煙滾滾嗆得人根本睜不開眼。

藍芷強忍着眼淚和咳嗽,撥開濃煙,在裏面艱難地尋人:“祁澹——,祁澹,你在哪裏?”

火場外,蘇貴妃遠望着那抹逐漸消失在濃煙中的倩影,嘴角不懷好意地緩緩上勾。

不多時,皇帝大步流星地趕來,身後還有張荦領着一衆錦衣衛前來救火。

皇帝焦急地瞳孔放大,“祁澹如何了?”

蘇貴妃一見這架勢,忙作勢拈着帕子揩淚,“都怪臣妾癡心嗚——,想着家裏送來的肥嫩羯羊,六皇子一定愛吃,就巴巴地請了他來吃炙烤全羊。嗚嗚,誰知那兩個粗苯的太監打翻了火爐……”

“啪——”清脆的一聲響。

蘇貴妃半邊臉登時麻得一句話都說不出,瞪大一雙睫羽濃密的媚眼驚恐地望着眼前之人。

眼前這個寵她于六宮之上的男人,狠狠給了她一掌。

蘇貴妃自诩慧黠,自以為手段過人。以往遇到這種情況,在皇帝面前哭訴撒嬌一通,就能将自己擇出去,這招她百試不爽。

可惜的是她沒想到,今日之況與以往的哪一次都不相同,她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以往,皇帝不同她計較,并不是因為她的解釋謊話有多天衣無縫,也不是真的因為她的演技哭訴有多令人動容,只是因為皇帝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深宮中長大的人,怎會看不明白後宮女子間的那些小把戲?皇帝只不過是選擇了寵着她慣着她,給她這份體面罷了。

人貴有自知之名,蘇貴妃萬不該掂不清自己的分量,六皇子并不是她能随意染指的。

正在二人膠着之時。

“父皇怎麽來了?”祁澹從長廊另一側拐過來,“怎麽走水了?”

祁澹完全一臉的狀況外,呆怔地打量起四周。

皇帝拉起祁澹,前後查看,“你無事吧?”

“無事,方才兒臣恰好如廁去了。”祁澹耳廓抽動,四下轉頭,“父皇有沒有聽見,似是有什麽人在喊兒臣?”

原來蘇貴妃也知道,祁澹若真是莫名其妙在她的長樂宮出了事,她必定瓜田李下,有嘴也說不清。皇子到底和一般嫔妃宮人不同,就算她再嫉妒蘭嫔,也沒膽量這樣簡單粗暴地就解決一個皇子。

今日這一出,蘇貴妃提前讓人将祁澹騙到了別處,才派人蓄意縱火,真正的目标本就不是祁澹,而是另有其人。

“是我家主子,我家主子聽說六皇子在裏頭,進去救人了!”迎春憋紅了臉,跪在聖駕前禀道。

旁邊的張荦一聽這話,忙閃身沖進了火場。

屋內的火勢較方才并未見小,有幾處窗棂、木質家具已盡數焚毀,坍塌阻隔在地板上。熊熊的火龍還在不斷攀援着屋內的雕梁畫棟,翻騰燒滾。

藍芷已将屋內裏外找了三四遍,還是未見那個小家夥的身影,“祁澹,咳咳——,祁澹,能聽到咳……”

濃煙不斷嗆入肺部,她開始捂着胸口難受地咳嗽,頭也覺得昏沉,“咳祁澹……祁澹……”

她的聲音越來與小,腳下一輕,就有些站不住了,身體不受力地朝一旁的紅木立櫃歪去。

這立櫃焚燒已久,本就搖搖欲墜,人的重量往上一靠,“嘩啦——”散倒下來。

“姐姐——”張荦聽到了動靜,忙朝循聲過去。

火光四濺,濃煙滾滾中,藍芷望見一個身披绀色鬥篷的人,朝她奮不顧身地沖過來。

這件绀色鬥篷好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

煙霧彌漫,藍芷看不清來人的臉,不僅是鬥篷,還有這人的身量身形,她都覺得似曾相識。

這人走近了,她望到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面如白瓷,顴骨沾上了兩抹煙灰,顯得有些狼狽。那兩筆上揚的劍眉,此刻緊緊蹙到一起,滿心滿眼只有姐姐的安危,早就忘了維系平日的冷淡疏離。

“姐姐,你怎麽樣?沒事吧?”張荦上前,摟扶起藍芷的肩,緊張地詢問。

藍芷嘴角一動,眸中有水色,還映着熊熊的火光,很複雜。

這件绀色鬥篷,藍芷前世曾見過。

當初她被張掌印抛棄,在冷宮一個人病得昏天黑地,期間除了湘王過去看過她幾次,還有一個小太監每晚會給她端水喂藥,才叫她一直活了下去撐到最後。

她一直以為,那個太監是湘王安排的,因為那太監總是行色匆匆,來得隐蔽,披着一件绀色鬥篷,甚至還蒙着面。

藍芷猜想是湘王不便讓人察覺他與父皇的妃子之間頻繁有往來,才叫人喬裝打扮,暗中照顧她。

她先入為主地認為,當時整個王宮恐怕只有祁溯一人會待她好,所以任何對她的好,都該是祁溯安排的。

又或許是她病得昏昏沉沉,也分不清誰是誰。

她怎麽也不敢去想,那個夜夜照顧她的小太監,不是別人,正是狠心抛棄她的司禮監張掌印。

這誰能想到呢?

明明對她無比厭棄的一個人,為何要深更半夜偷偷跑去照顧她?

一個每晚悉心照顧她的人,又為何要狠心将她送去殉葬呢?

藍芷腦中又沉又亂,她不确定了。

因為蒙了面,藍芷只記得那個绀色鬥篷的小太監跪伏在床前給她喂藥時,一雙半垂眼皮的眸子。

晦暗不明的火光中,藍芷伸出手,緩緩探向那張臉。

張荦下意識地別了一下頭想躲,卻發現藍芷并無他意,只是橫着手輕輕覆上他下半張臉。

他不知道姐姐在做什麽?亦沒心思再去想姐姐在做什麽?

張荦怔得一動不動,所有的心緒都被眼前之人牽扯,只能感覺得到姐姐的手正貼在他臉上,柔柔暖暖,他高挺的鼻梁嵌在她的指縫間,他微涼的薄唇似有似無地吻在了她的手心。

他的腦中只在思考一個問題,也不知道姐姐的手心怕不怕癢,他能正常呼吸嗎?

藍芷眼底映上的水光和火光齊齊湧動起來,是他。

那個口口聲聲厭棄她,恨不能甩掉她的人,是張荦。

那個又回過頭來照顧她,夜夜給她端水喂藥的人,也是張荦。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他到底為何要這樣反複無常?

藍芷覺得腦中越來越重,越來越暈,最後逐漸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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