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師父攻略 —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蒼铄話音未落片刻,穆珏動了動,他聲音冷冷:“不關你事,你現在趕緊給我走。”

蒼铄啧啧:“別呀,看在相識這麽多年的份上,你別說招待我一頓飯都不行啊……再說了,你又不是做飯的,是不是,小雲茶?”

蒼铄真可謂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享悠然意的仙人代表了,對當前狀況一無所知,傻子似的推波助瀾。

穆珏在聽他叫出雲茶名字的那刻愣了一下,随後回想起自己剛剛的話語,身體不禁有些僵硬,他回身,看到了躲在小角落處,紅着眼睛的雲茶。

雲茶整個人現在處于木然狀态,覺得心裏有只大手在抓揉,一瞬間将她被捧得高高的心摔了個爛巴。

“你師父我啊,就是個男配。”

“诶,你們知不知道裘星淵當年為什麽和寒珩君打架?……什麽呀,我告訴你們,是因為一位花姓女子!英氣十足,長相極美,萬人為之神往啊,不過可惜,早早就香消玉殒了……”

一時間,無數曾經被她刻意淡化的記憶湧入腦中,雲茶盯着自己指甲上快落沒了的蔻丹,突然覺得很不真實。

擡頭,看到穆珏露出一種近乎讨好的笑容,沖她招手:“阿茶……”

雲茶聞言而動,瞬間竄了出去,留下一道殘影,她到達穆珏眼前,倔強地昂着頭,眼睛通紅:“花驚鴻是誰?”

穆珏:“你別聽他這大嘴巴瞎說……”

雲茶不為所動:“你為何從未講過有關她的事?蒼铄為什麽要說這話?”

穆珏向她踏出一步:“阿茶……”

雲茶猶如受困的小獸,喉嚨裏發出微微的低吼,她猛然跳起,化指為爪,照着穆珏那張豐神俊逸的臉發難。

“混/蛋師父,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她撓完,轉身就跑。

風帶來一顆有着鹹意的濕潤水滴,直直吹到穆珏的臉頰上。雲茶這回是下了狠手的,此時,穆珏的臉上紅痕縱橫。

他伸手,将臉上的水滴拭去,又将指尖放在唇邊,探舌舔了舔,嘗到那苦澀的味道,穆珏想追出去的腳步就邁不動了。

他回身,蒼铄趕緊跳到一邊,連連擺手:“這、這事可不能全賴我啊,我就随口問問嘛,你說這,我也沒想到。”

穆珏瞪他一眼,臉上傷口迅速愈合。他向石凳走過去,拿起酒壺斟酒。

蒼铄吃驚道:“你不去追?”

穆珏淺酌一口,“不去。”

“啊?”

“也是時候讓這笨貓自己想想了,總不能一輩子這麽糊塗着,我還等着她早點開竅呢……”

酒香伴着烈日,清酒蘊着深情。

夏風襲來,三分爽意,七分燥熱,大柳樹被曬得蔫頭蔫腦,垂下絲縧,随風舞動。

某些人的如意算盤,打得響亮……

雲茶一腳踢飛路邊的小石子,恨恨地踐踏石子原先的窩,仿似與它有什麽深仇大恨。

“混!蛋!——”她咬牙切齒,氣得眼淚都出來了,“什麽都不與我說明,總是一副意味不明的樣子,整天對我又抱又牽的,結果做這些的時候,心裏想得都是別人嗎?”

雲茶賭氣地擦去眼淚:“大豬蹄子,誰稀罕你,我現在就去找我自己的如意小郎君去,你以為你是誰啊?,本姑娘,本姑娘以後可是要嫁給一只帥公貓的,你個與老王八同壽的老東西,我才不要!”

她叽裏呱啦叽裏呱啦的一吐為快,卻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話早已偏離,如若穆珏平日裏對她不像師徒之間該有的樣子,那麽雲茶這番話,有怎能是平常師徒該有的呢?

……

蔡瑞昨日給雲茶拔完了所有的胡蘿蔔,結工錢的時候,他就一直欲言又止,心裏催促自己:快點啊,說聲提前祝你生辰快樂也好啊!

但迫于窘意,他最終也還是什麽都說不出來。

直到此時,他還滿懷遺憾與懊惱,行屍走肉般游蕩在街上,恨鐵不成鋼地唾棄自己。

忽然,他耳朵一動,似乎是聽到了雲茶的聲音。

蔡瑞趕緊四處張望,果真在一個牆角那裏看到了雲茶的身影,她正面對着牆,兀自說着話,隔得有點遠,蔡瑞聽不清她說的是什麽。

但他仍難以抑制心中激動之意,這就是機會!他想,這次一定要說出來,要祝她生辰快樂,最好還能把攢錢買來的書送給她,那本來就是買給她作禮物的……雖然是從她那裏掙的。

蔡瑞搓了搓手上的汗,心裏邊打鼓,剛邁出一步,卻感到有人拍了下自己的肩膀,蔡瑞疑惑地回頭,随即被吓住。

一團黑乎乎的影子在他身後,是個人形,卻看不清模樣。蔡瑞覺得後脊泛起涼意,莫名地,他就是能感覺出這東西好像在……對他笑。

蔡瑞不經意後退一步,那東西卻猛然向他俯沖過來,直進入他的眉心。

蔡瑞仿佛受到極刑,叫都叫不出來,全身上下痛得痙攣,那感覺,像是有人生生把他的靈魂從體內擠了出去,他抓着頭發滿地打滾。

但只是一會兒,“蔡瑞”就又重新站起來,撣撣身上的灰,他看着不遠處的雲茶,眸中閃過一絲暗紅,噙着笑向雲茶走去。

大概在他離雲茶還有十丈遠時,雲茶就已察覺到他,遂轉過身去擦眼淚。

“雲茶,好巧啊。”“蔡瑞”開口。

雲茶眼睛還紅着,聲音悶悶的,道:“……嗯,是挺巧。”

“蔡瑞”像是十分關心的樣子,只是眉宇之間,卻透露着淡淡的陰鸷與算計:“雲茶,你是和你師父吵架了嗎?”

雲茶頓住:“……你怎麽知道?”

“蔡瑞”道:“我一猜就知道了。”

雲茶斜睨着他,眼帶打量:“你倒是會猜啊,要不幫猜猜你自己什麽時候能及第?”

“蔡瑞”被戳穿,也沒有似平時似的露窘,只是站在那裏。

其實,平時蔡瑞根本不會說這樣的話,也就是雲茶今日心中思慮太多,才會沒注意到他的異舉。

雲茶吸吸鼻子,問他:“說吧,都偷聽到多少?”

“蔡瑞”說:“也沒多少……我聽到你說你要報複你師父?”

雲茶一愣:“嗯?我說過我要報複他嗎?”

“蔡瑞”信誓旦旦地點頭,底氣十足:“對啊,你剛才說的。”

她剛才腦子亂成漿糊,說出什麽她自己都不記得了,雲茶擺擺手:“我說着玩的。”

“蔡瑞”仿似舒了一口氣:“那就好,只是說着玩玩就好,”他誇張地摸着胸脯,眯着眼睛,狀似不經意道:“畢竟,人一沖動就容易做壞事,我聽說鎮東頭有戶人家,為了報複鄰居,一氣之下居然偷偷給鄰居家的飯裏下了鶴頂紅!你說這人又不像神仙,還不是随随便便被毒死啊,诶,真可憐啊……”

雲茶原本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她現在不是很想和人說話。但聽到最後,她眼睛亮了。

雲茶轉了轉眼珠子,問道:“鶴頂紅是什麽?”

“蔡瑞”背起手,像在炫耀自己的見多識廣似的:“鶴頂紅是一種劇毒!俗稱□□,是紅色的粉末,可以入藥,但人一旦大量食用必會七竅流血而死!”

雲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蔡瑞”好像剛剛恍悟,盯着她問:“你問這個幹什麽?”

雲茶面不改色:“我好奇嘛,不過蔡瑞,你懂得真多。”她小嘴可甜,“蔡瑞”立馬嘿嘿笑起來,沒再在意別的。

雲茶倏而小拳頭一捶另一個手掌:“诶呀,差點忘了,我還有事沒做呢!蔡瑞,下回再見了。”

說完,雲茶提起裙子,邁着小腿跑遠,“蔡瑞”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忽然大喊一聲“喂,生辰快樂!”

雲茶邊回頭招手邊向前跑:“知道了,謝謝!”

“蔡瑞”笑了笑,随即身子癱軟在一邊,久久不動。

半個時辰後,雲茶蹑手蹑腳地從蔡瑞家的藥材鋪走出來,懷裏揣着一整包的鶴頂紅。

蔡郎中肯定不會把這麽多的致命藥物賣給她,所以,這是她偷偷拿的,找了許久,最後留了一整袋銀子在桌上。

她抱着沉甸甸的毒藥,開懷不少,又打了酒,一步三蹦地向鎮外走去。

呵呵呵,看她這回不毒死他!

雲茶心中滿滿都是這句話,甚至現在就開始舒暢起來。

但她所不知道的是,她懷中那個藥包,當中滑過一抹毫無氣息的暗色光芒,轉瞬不見,似什麽都未發生過。

……

雲茶在山上兜兜轉轉好久,直到傍晚才慢悠悠回到家,一打開院子門,藍色的身影差點撞到她。

雲茶連忙躲開,就看見蒼铄滿身酒氣,踉踉跄跄地往出走,他一見到雲茶,先是揉了揉眼睛,待看清後立馬大着舌頭叫喊:“姑奶奶,你可算回來了!”

雲茶捂住鼻子後退,滿臉嫌棄。

蒼铄依舊在大喊大叫:“你快去看看你師父吧!打你走後,就自己在那喝悶酒,我怎麽和他說話都不聽,還瞪我,那眼神,跟要殺了我似的!”

雲茶心道:還不是你活該!

蒼铄見她不動,伸手推她:“還愣着做什麽?快進去啊,你師父他啊,酒量不行,我迫于無奈和他喝了兩杯,你看這還沒到一天,他就喝趴下了!醉的跟爛泥似的,啧啧,還沒人給他收拾收拾,可憐哦……”

雲茶心尖像被人碰了一下,有所觸動,但也只是這樣而已,她對那件事還耿耿于懷呢,氣還沒消呢。

蒼铄“诶呦”好幾聲,然後一把将雲茶推了進去,大門随即一關,他站在門外:“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啊,小阿茶啊,你師父不容易,你就去照顧照顧他吧,你說他這麽大歲數了,找個媳婦容易嗎?”

“嘭”一聲,雲茶奮力踹門,緊挨着門的蒼铄身子一顫,讪讪一笑:“我不說了,我走行了吧。”

裏面又是一聲踹門的動靜,蒼铄直起身板,一轉身,風華立顯,還哪有那副醉漢樣子。他一撫膺,高深地嘆道:“老哥我只能幫你到這兒喽,自求多福罷!”

話音一落,蒼铄的身影随風消散,只有草地上兩個腳印證明,他曾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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