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遺。
想要對付乾坤,就繞不開雙文律。想要對付雙文律,就要抓住他的弱點。夏遺,雙文律唯一的親傳弟子,叛出師門堕為魔修。想要找雙文律的弱點,自然會從夏遺下手。
蘭暢幽的幻境已結束,雙文律睜開眼,并指如劍,一點劍光自指尖透出。
冥虛之中,穿越管理局。
托夢編輯器突然開始冒煙。
一群人慌慌張張道:“怎麽回事?!”
“編輯器壞掉了嗎?誰會修這玩意?”
方才他們看幻境時就覺得不太對勁。編輯器展現給他們的幻境開始時好像莫名拖慢了,後來又變得很快,好像在跳躍。可這次從乾坤反饋回來的場景本來就模糊,很難分辨情況。
“快關掉快關掉!”局長一腦門子汗罵道,“壞掉個屁!這是管理局的規則受襲了,快斷掉聯系!”
托夢編輯器并非真的是某個儀器,而是穿越管理局一部分規則的顯化,這分明是他們托夢出了問題,被人給追過來了!
一群人又慌慌忙忙想要截斷聯系。穿越管理局突然開始發出警報,暗紅色的警燈轉個不停:
“警報!警報!管理局已被不明攻擊鎖定!超出測算能力。威脅等級:不明。”
“怎麽會?”編輯器操作員兩眼發直,托夢編輯器已經徹底不受控了,“我明明已經很小心了啊。”
管理局的警報忽然又變了:“躍遷命令确認,躍遷命令執行,開始躍遷,躍遷坐标:平道坐标系,D67……”
“等等!”局長急道,“終止命令!終止命令!誰讓管理局向乾坤躍遷的?!”
“局長,只有你有這個權限。”
“權限被奪了……”
“施行底層命令α!”
“權限不足,命令無法覆蓋。”
局長又來回試了好幾個緊急終止命令,卻都不能覆蓋躍遷命令,而且管理局的攻擊鎖定狀态警報一直沒有消失。
局長頹然倒在椅子上。
攻擊鎖定是從哪來的、最高等級的躍遷命令是誰下的,都用不着猜。他知道處于即将晉升圓滿的世界很強,知道這樣的世界當中若有護道者必然也很強。可誰能想到,只是一個遙遠的、對其他生靈的托夢,就會被雙文律鎖定?他甚至還能奪了管理局的權限!
一陣兵荒馬亂過去,所有人都試過了能想到的所有辦法之後。
“別愁了,局長。”旁人小心翼翼勸道,“想開點吧,咱現在還都好好地活着,應該就還有機會。”
“他讓管理局躍遷到乾坤,就是拿我們還有用處。”
“希望如此吧……”局長忽然一個激靈,想起一件事,“婁小山呢?他是不是又進乾坤裏了?”
“是,在托夢前他就進去了。”狗血攻略組組長道。
“他現在怎麽樣了?讓他看看乾坤的情況,另外,千萬別妄動!”局長道。
“那個,局長……”狗血攻略組組長弱聲弱氣道,“婁小山重新進入乾坤之後就失聯了。他不滿意讓他待命不許行動,重入乾坤後發消息把我噴了一頓,說要讓護道者體驗最悔恨嫉妒的追妻火葬場,然後就把聯絡掐了……”
“局長!局長!您別暈啊!”
……
藥王谷,瓊玉林。
幻境結束後,蘭暢幽睜開眼:“文……”
她硬生生又給截住了。
“你還沒那麽快擺脫幻境影響,就先這麽叫吧。”雙文律道。
名字本來就是讓人叫的。
為了方便雙文律捕捉幻境的布置者,蘭暢幽主動沉入幻境,雖然分得清真假,但影響卻難以一時消去。
既然雙文律如此說了,蘭暢幽也就放下糾結,道:“文律兄,你對幻境中的事怎麽看?”
幻境中的世界演化雖然是虛假的,卻非全無憑依。
這些進入乾坤的異界魂魄,開始時只能附身于死物與凡塵衆生的屍骸,現在卻開始可以附身于修士屍骸了。
“替魂者之事不會發生。”雙文律道。
乾坤的魂魄之道一直是最完善的,三千年前尚有缺漏,後來與魔淵相接,從魔淵的規則中獲得補益,在大概千餘年前,已經徹底無缺無漏。
“但夏遺倒向魔淵卻并非不可能。”蘭暢幽憂慮道。
夏遺有一顆魔心,那是魔淵之道的碎片與他的魂魄融為一體而成的結果。那時乾坤的魂魄之道還沒徹底完滿無缺。
魔淵之道會牽引他倒向魔淵。
蘭暢幽并不擔心夏遺背叛乾坤,只要提前有所提防,夏遺就算投向魔淵,也無法對乾坤造成多少傷害。蘭暢幽擔心的是雙文律。
一千四百九十六年前,蘭暢幽也在那群尋找百年輪回之魔的修士當中。
當時夏遺在潭中掙紮,雙文律一劍驚走妖獸,将他托出水潭。
之後他們想過所有辦法,都不能将魔淵之道從夏遺身上剝除。
雙文律是最後一個嘗試的人。他那時神魂還有傷,嘗試剝除魔淵之道所産生的震動可能會觸動他的傷。
但他還是試了。
當時的夏遺雖然不是很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卻能從這些人的反應中覺察到情況似乎不好。他開始緊張,他一緊張,魔心就開始妄動,不安激起煩躁,煩躁激起暴虐。他動了動腳。
雙文律已走到夏遺面前,他戒備地擡頭去看這個人,卻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獲得了片刻的清寧。
夏遺放松了緊繃的肩背,仰頭看着這個人把手蓋在他的額頭發頂。
好像一道清泉從頭頂流入。那些折磨他的、永不止息的暴虐、憤怒、怨恨,都在這道清泉下平息了。夏遺第一次體驗到輕松平靜。
但那只手很快就移開了。
夏遺看着他們反應,知道這個人也失敗了。
他們會怎麽做?要再把他丢進水潭裏嗎?
他一個一個記着這些人的面孔。如果他們把他丢進水潭,以後他就要一個一個把他們都殺掉!
他正這麽想着的時候,雙文律忽低頭看向他。夏遺心頭忽地一緊,好像自己已經被看穿。可是那雙眼睛還是很平靜。
“我想收他為徒。”
……
劍閣弟子,永遠都有一柄劍。
哪怕道心将毀,裂紋遍布,但他們的師長、他們的前輩,哪怕相隔無數歲月與距離,都在以自己的道,護持着後輩劍心。
不歸阜中,夏遺在池水中閉目,池水為殺意激蕩。
他要用這些殺念來磨成一劍。
一千四百九十六年前,他被從深潭裏撈出來。
那個人在所有人的反對中,說:“他是我的因果。”
“從今以後,他的因果,我來背。”
夏遺閉眼卧在池中。
夏遺緊緊攥着拳,血絲在池中飄散開。
可是後來,你為什麽又親手折了我的劍?
……
“夏遺為什麽會叛出劍閣?”
北涼洲,盛驚曉坐在矮崖上。崖上沒有植物,赤|裸着紅褐色的土石,粗狂蒼涼。
他身旁放着一壺酒,酒也是粗粗辣辣的刀冰燒。
被他問的人坐在酒壺的另一側,頭發亂糟糟用粗布帶綁在腦後,一條腿支着,另一條腿垂在崖下晃悠,看着遠處零零落落幾點野灌木,向後撐着一只胳膊喝酒。
就這麽個懶散逛蕩的樣子,誰能想到這個人在見到的第一面就把盛驚曉給揍趴下了?
盛驚曉在堕為魔修後,修為反而開始瘋漲。魔修修一顆執心,盛驚曉那顆能自欺入妄的執心很契合修魔。
但他來北涼洲後還是被坑了個夠嗆。
像他這種才堕魔的名門正派修士是魔修們最歡迎的。他們身上往往都有着不錯的財富積累,無處可去只能來涼洲,但認知還沒來得及轉過來,多少都還殘存有幾分正派弟子的天真,最好坑不過了。
魔修之間的陰暗詭谲明槍暗箭是盛驚曉以前從沒見識過的,若非系統相助,恐怕他已經被坑死不知多少回了。
上回盛驚曉又入了別人的套,結果不知哪冒出來的這麽個落拓劍修,把他和給他下套的魔修們都揍了一頓,查了查玉簡後,又将給他下套的魔修都給砍了。
盛驚曉原本以為自己這回逃不過了。系統告訴他這個劍修很強,它沒把握帶他逃出去。
但這個劍修瞧了瞧他後,竟沒有殺他。
“你就是之前那個放言要超越劍尊的萬劍峰弟子?怎麽堕魔了?”這劍修問道。
盛驚曉聽到這句話,突然感覺到羞恥。
但這劍修沒有追問,反倒把他提溜到了一個清淨地方。
“你不殺我嗎?”盛驚曉問道。
他看得出,這個劍修是個正法修士。
“這是哪?”劍修問道。
“北涼洲。”盛驚曉答道。
“北涼洲全是魔修,我遇見個魔修就殺,要不要過了?”劍修道。
也許是對他一朝崛起曾放狂言後來又堕魔的經歷感興趣,這個劍修留着他唠了不少閑話。
也是在閑話當中,盛驚曉知道了這個劍修名叫危澤方,是劍閣駐守北涼洲的修士,已經在北涼洲駐守九百年了。
南北涼洲雖然是魔修的地盤,卻并非沒有正法修士。各大宗門都在南北涼洲留有眼睛以觀情況。這本是個輪守的職責,但危澤方自請常駐,也就留了九百年。
至于話題為什麽會轉向夏遺……是危澤方先看出來他的心思:
“我瞧你入北涼後這個前進方向,是想去不歸阜?”
盛驚曉搓了搓手指,忽然放開了道:“對!我的下一步目标是夏遺!”
“劍尊這個目标太高遠,不如先從他的徒弟開始。”
最強劍修系統已經開始默默捂臉。危澤方卻沒有像盛驚曉以前遇到過的那些人一樣,或尴尬或驚異或古怪或厭煩,他只是很平常地點了點頭。
“那你可得好好修行,你現在的修為去不歸阜就是找死。”危澤方道。
他這麽平靜地對待盛驚曉的中二發言,反倒使得盛驚曉不習慣起來。
危澤方沒當回事。從前程似錦一日堕魔的正法修士,誰心底沒苦楚?心若苦楚,誰沒點瘋癫癡狂?
盛驚曉又開始搓手指,他轉移話題,問起了夏遺為什麽會叛出劍閣。
“我不知道。”危澤方道。
那時候他正好不在劍閣當中,回去後,知情人也都閉口不談。
但這件事不正常。
夏遺叛出劍閣的時候,正是劍閣閣主。他就算有一顆魔心,不受控堕魔,也該有個循序漸進的變化吧?
可是在那之前,夏遺一直表現得很好。
“那時他已經成為劍閣閣主百來年,認真負責,一直做得很好。”危澤方道。
這件事,他也一直沒有想明白。
與其他劍閣弟子不同,危澤方曾見過夏遺才入劍閣沒幾年時和劍尊的相處。
雙文律待這個弟子很好,身為劍尊,記得一個孩子的飯量,願意花費幾十年帶着他天南海北地走。
夏遺的一舉一動中也盡是孺慕,他做許多事之前都會看一眼自己的師父,對雙文律的吩咐從來沒有遲疑。
這樣一對師徒怎麽會突然反目?就算時移世異,可也不能一點跡象都沒有。
夏遺是突然堕魔的。那顆魔心難道就這麽可怕嗎?連劍尊都沒有辦法解決嗎?
但這件事還有其他古怪之處。
夏遺的名聲在南北涼洲中很可怕,可出了南北涼洲,正修當中反而對他少有了解。
這是因為夏遺很少出門。他在堕魔之後,來北涼洲占了不歸阜,之後就沒什麽動靜了。
危澤方在北涼洲駐守了近九百年,夏遺離開不歸阜的次數屈指可數。倒是開始的時候有不少魔修想要試探他,給這位才堕魔的劍閣閣主挖個坑看看能不能榨出點肥油,就像盛驚曉初來涼洲的經歷一樣。
不過,與被坑得凄凄慘慘的盛驚曉不一樣,夏遺從不與那些前來找他的魔修做什麽分辨講什麽道理,凡是前去找他的,全部被他一劍宰了。從此那塊地方就多了“不歸阜”這麽個名字,劍魔的名號也在魔修當中成了“可怕”的代名詞。
夏遺這樣子,怎麽看也不像受魔心所控的魔頭,與曾經百年一出的魔道巨擘所掀起的累累血債相比,夏遺如今的所為甚至可以稱得上一句“溫和”了。
他為什麽會堕魔?
“如果夏遺沒有問題,會不會問題出在劍尊身上?”盛驚曉問道。
危澤方看了看他,哼笑一聲:“你膽子挺大。”
敢當着劍閣弟子的面質疑劍尊。
盛驚曉的思路其實很正常,只不過劍尊的名聲太大,很少有人會把懷疑放在他身上。
盛驚曉灌了口酒。他都堕魔了,還有什麽不能瘋的?
危澤方沒有答,指教盛驚曉道:“無論是正是魔,修得都是心。乾坤既然有魔修之道,就未必走不通。只不過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能夠走通。他們最後都走上了歪路。”
盛驚曉謝過他,道:“前輩對許多事的看法都不同尋常,似是過來人。”
“我不是過來人。修行道上沒有誰是誰的過來人。掙紮迷茫都得自己熬過來。若有人能推一把,就是最好的幫助了。”危澤方喝完最後一口酒,又倒了倒酒壺。
“曾經也有人推過我一把。”他站起身,拎着壺走下懸崖,“就當我想推你一把。等未來某一日,也許你想起來會用得上。”
“我今日放你。日後你要是也走上那些魔修殘殺掠奪的道路,我就殺你。”
……
“你為什麽會叛出劍閣?”朱紫閣撩動池水,池中殺意刺得他指尖發痛。
“你對我的興趣還真是大。”夏遺閉着眼睛道,“想知道,自己查去。”
朱紫閣收回手指,指尖慢慢滲出一滴鮮紅瑩潤的血珠。他笑了一下:“因為你在意他。”
“你這顆魔心啊,每次遇到與他相關的消息,都跳得不正常。”
夏遺不理會他。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自己有這顆魔心的?”朱紫閣吮去指尖的血珠,唇角翹起,“我猜,是一千二百年前。”
一千二百年前,夏遺當了雙文律三百年的徒兒,雖然修行時日不是很長,修為卻已高得吓人。
但他沒有出現在赤砂海的戰場上。
為什麽呢?
“繼續猜。”夏遺冷淡道。
朱紫閣笑了一聲,擡手擲出一物:“我給你帶了禮物。”
那是一片竹葉,劃開一道水線破浪來到夏遺面前。
這是來自南涼洲,雙文律立為天地之柱的那株竹上的葉。
池水波瀾洶湧,撕碎竹葉。
“出去。”夏遺閉着眼睛,聲音低沉。
朱紫閣翹了翹嘴角,離開池邊。
夏遺在水下慢慢攥緊了拳。
在收他為徒後,雙文律就用劍意壓制了他九歲之前的記憶。夏遺不記得什麽魔心,只知道自己有了一個待他很好的師父。
一千二百年前魔淵入侵,那時雙文律正在閉關養傷。
夏遺也想出一份力,但所有人都在阻止他。
他的師伯柏崖、劍閣中的其他前輩、師父的舊友寧閑眠……這些人都不想讓他出現在戰場上。
他從他們的态度中品出了戒備。
因為他有一顆魔心,魔淵的道與他的魂魄糾纏在一起。
夏遺查清了是怎麽回事,也想起了九歲之前的記憶。
百年一輪回的魔道巨擘,乾坤的無數血債……
魔淵正在入侵,他們竟還沒有把他鎖起來。
乾坤的正法修士啊……這是給他的師父面子?還是信任師父和他?
夏遺自己把自己鎖在了閉關石室裏。哪怕是想起了曾經的事,他也從沒想過轉投魔淵。但既然情況如此,那就不要行瓜田李下之事了。表個态吧。
他把鑰匙留在了起雲峰的小院中。
但在意了就是在意了,表現得再灑脫,騙不過自己的心。
所有人都想把他丢給魔淵,他師父決定收他為徒;所有人都不贊同他師父的選擇,他師父帶他走過九洲七海。
所有人都會戒備他,他要證明所有人都錯了,他要證明,他師父的選擇沒錯!
他要成為劍閣最優秀的弟子,他要讓劍閣更上一層樓!
……
夏遺為什麽會叛出劍閣?
他曾經是劍閣最優秀的弟子,修行不到五百年,就已經登上了峻極峰的第九層階。
峻極峰的建築都落在山腰處,因為峰頂險峻如錐,後來這錐頂有了一處可以供人立足的小平臺,那是雙文律的劍削平的,也是他的劍意所留之處。
夏遺将自己的劍意留在了距離峰頂最近的地方。
他在成為劍閣閣主之後,也是最認真負責的一屆。
若說有什麽缺點,就是初時過于嚴苛。
那時雙文律因為強行打斷閉關對抗魔主方拂歌,導致傷勢未能痊愈,時不時就需要閉關。
夏遺希望劍閣能夠更好,他希望每一個劍閣弟子出去都能獨當一面。
劍閣弟子們很是過了一段苦日子,但後來雙文律點過了夏遺。
那大約是一次宗門祭典後,夏遺穿着一身閣主禮服,才從朝岳峰祖師殿出來,就上了起雲峰。
雙文律指間夾着一片竹葉翻轉。
夏遺瞧見了,随手扯下一片竹葉,抵在唇間吹出了一串調子。
這是他在小時候,被雙文律帶着天南海北地走時學會的。有一日他見着雙文律吹葉笛,就纏着人要學,結果卻怎麽學都不成調子,後來就忍不住發怒,把那一片竹林都給伐去了。
“當閣主累不累?”雙文律問道。
“還成吧。”夏遺把身上的禮服外套一撤,只留了身輕便的袍子。
他不喜歡別人犯錯,劍閣裏的許多弟子都太愚鈍,也有優柔寡斷的,很讓人瞧不上眼。
但他修為雖高,又有雙文律弟子的身份,卻到底太過年輕,夏遺的要求再嚴,很多年歲比他大的修士就格外受不了。
夏遺覺得他們都白長了。
“不要太嚴格。”雙文律道。
“有人找到師父面前告狀了?”夏遺輕哼一聲。
“誰會找到我面前告你的狀?”
夏遺想明白,能找到師父面前的人都不會告自己的狀,想告狀的人也沒法找到師父面前。那就是師父要訓他了。夏遺低了低頭。
雙文律低笑了一聲:“你沒犯過錯嗎?”
夏遺手上還捏着竹葉呢。
他眨了一下眼,覺得被師父算計了,故意問道:“如果是不堪教化的呢?”
“你覺得他不堪教化,就丢下他不管罷。”雙文律道,“誰也沒辦法替別人走修行道。踏上這條路,必然會抛下一些人。”
他說這話時,神色平靜又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