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州,麗水湖。
這是一片很大的湖,浩蕩的濟江之水彙聚于此,為其不竭之源。
雙文律入道那一世也曾來過這裏。歲月千古,遂州大部分地方都舊貌換新顏,曾經這裏是一片廣袤的大澤,如今也只剩下一方麗水湖了。湖心島嶼被無跡觀選做遂州駐地。
血河老祖帶着血鏽刀進入北涼洲時,雙文律的目光遙遙投了過去。
血河老祖帶着血鏽刀跨越大卓海來到另一個大洲,借得是萬妖洞的道路。
萬妖洞的通照大将是一個修為高深的貍力,天生異獸神通,萬妖洞借他的神通,能通八洲,凡是萬妖洞中妖修,皆可借此道方便往來于洞中與八洲。
“監戎正在閉關?”雙文律找門下問道。
監戎是此代萬妖洞主,也是他的舊識。
門下很快傳回消息。萬妖洞主從二百六十年前開始閉長關,這種閉關幾乎會隔絕外界一切消息。
難怪會有魔修偷借萬妖洞的道路,若監戎在,她掌萬妖洞樞機,洞中但凡有風吹草動皆瞞不過她。
雙文律給萬妖洞傳了個消息,讓他們自己查去。
他目光落在魔修聚集的南北涼洲上。
乾坤天地本來沒有魔修,修行修心,修士若道心退轉縱生魔念,只會導致自身修為停滞乃至倒退,沒有轉成魔修一說。
魔修是在兩千七百年前魔淵與乾坤碰撞之後才産生的。乾坤修士從魔的身上得到靈感,後來慢慢成了魔修一途。
乾坤之道與魔淵之道截然不同,卻又互有補益之處。兩方世界相接,對各自成長都有益處。然乾坤之道偏向于合作共贏,魔淵之道更偏向于吞噬,這才有了之後的種種紛争。雙文律一直留着魔淵,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劍閣橫攔于乾坤東南之極,但魔并非只有赤砂海一途才能進入乾坤。
在乾坤之道逐漸從魔淵之道中吸收成長後,乾坤修士若道心崩潰,魔便可以趁此進入乾坤。這同樣是乾坤從魔淵中納化自己所需要的部分。
所以乾坤中的頂層修士從未聯合剿滅魔修,只将他們壓制在南北涼洲之中。小輩們與魔修争鬥則是歷練。
此次諸多規則碎片進入乾坤,魔修中得到“金手指”的也不少,鬧出的動靜越來越大。
雙文律嫌他們煩,但并不準備除魔。
修行是解脫道,亦是難行道,最難之處不在外,而在內。他們這些長輩若是替小輩們掃平了前路坎坷,他們的道心缺漏又該如何解決?
但有些動靜快擾到他的安排了。
雙文律從虛空中挑出一段因果線,并指如劍,指尖探出一節通透無暇的劍尖,将之斬斷。
斷裂的因果線驟然反卷,纏上劍尖,在通明的劍身上留下一線細痕。
斬斷什麽因果,就要接下什麽因果。
雙文律擡頭看向濟江,那裏恰好有一處可以了斷的因果。
……
濟江中游。
一艘術法運轉的大船正順水而下,準備前往麗水湖。大船前方的水域下,藏着一片幽深的陰影。
船上乘的恰是之前誤入過坐忘島的邱書峰。
邱書峰正在吃藥。
這藥名為凝華丹,修士所煉,普通人也可以吃,能夠固本培元、補精益氣。
種地系統在他腦中碎碎念道:“比起吃這些丹藥,你不如好好睡一覺來得實在。身體若虛得像個篩子,再多的藥力也全都漏出去了啊。”
自它來到邱書峰身上,就沒見他一日不勞心的。
遂州的情況太糟,這裏地勢崎岖多變,多有妖魔鬼怪藏身于野,凡人只有生活在庇護之中,才不會輕易喪了性命。
遂州每一處登記的城池村鎮當中,都有無跡觀修士布置的陣法庇護。但陣法運轉需要消耗資材,這就成了遂州的丁口稅。
只要在官府登記了有長期活計,就能夠減免七成丁口稅,但哪怕是減免過後的三成,稅錢仍然不低。遂州每天都有許多承受不起丁口稅,被迫搬到危險的荒郊野外居住的人。
這種稅法同樣導致了種種問題:
比如百姓為了能夠登記減免丁口稅,不得不答應雇主壓至極低的工錢;豪富之家給自家閑人挂名登記;隐民;殺嬰;棄養老人等等。甚至還衍生出專門在雇主與百姓之間牽線挂靠為生的掮客。
邱書峰吞下藥丸,道:“我心中有數。等雜事都處理完就好了。”
種地系統只把這話當做托詞。依照它這段時間裏的觀察,遂州的“雜事”就是十年也處理不完。
邱書峰算過丁口稅的稅收,粗略估計,其中只有約有四成交給了無跡觀,剩下六成都被貪墨了。
遂州,遂州。邪魔在吃人,人也在吃人。
他已着手開始整頓此事,但他才來沒多久,也深知若急于求成,反而可能導致全面崩盤的道理。因此,他只能緩着來。
“咱倆合作挺好的,我可不想很快又被迫換一個宿主。”種地系統道。
“我心中有數。”邱書峰慢慢重複道,“保有用之身,才能成事。”
可他腦子裏仍在轉丁口稅的事。
遂州的那些豪強只能慢慢磨,所以邱書峰想能不能從無跡觀方面減免一些成本。
他測算過,無跡觀并沒有從布陣中賺錢,只收了材料成本,并沒有算上人力,時逢災年還會倒貼許多。無跡觀布陣為的不是錢財,而是功德。
但靠着種地系統的特異之處,或許可以減少一些布置陣法的材料成本。材料中有不少是靈植。凡是植物,就在種地系統的規則範圍內。
今年的春耕已經結束,種地系統的良種要明年才能在遂州推廣開。含有靈氣與種種妙用的靈植種起來會麻煩一些,但同樣可以試一試。
……
大船忽然一停。
邱書峰險些被慣性晃倒,幾根藤蔓忽從他袖中伸出,把他撐住。
“怎麽回事?”
……
船艙外,已不見了碧藍的天空與碧青的河水,四周陰霧森森,伸手難見五指。船下河水渾黑一片,許多手指扭曲的陰綠鬼手從河水中伸出,死死纏住大船。剛剛就是它們使得大船強行停下。
霍骁站在甲板上,劍光入水,斷去無數鬼手。
但緊接着更多鬼手又從斷口中伸了出來,沿着船壁向上爬,又被陣法阻擋在船舷下。只要有陰氣在,這些東西就是斬不絕的。
霍骁只覺得劍身越來越遲滞,他召回飛劍,劍身斑斑駁駁沾了許多污泥似的黑斑。
“這是什麽東西?”霍骁眉頭緊鎖。這些污穢不知是什麽來歷,一時竟沒有辦法滌淨。
這樣的鬼域不可能突然出現,但輪值的修士在船行駛進這片鬼域之前毫無所覺。
陰霧中的怨煞濃重得可怕,神識在裏面什麽都看不見。四面八方忽然傳來鬼哭鬼笑,它們撞向船,又被護船的陣法擋開。
陣法的光芒開始閃爍不定。
霍骁臉色難看,劍光斬入陰霧,劈散無數惡鬼。
但陰霧中的惡鬼仿佛無窮無盡,被劈散之後轉眼又從陰霧中重新凝聚。船駛不出這片鬼域,就只能生生被耗死。
……
船艙中。
種地系統的聲音變了:“快想辦法逃出去!這不是你們能應對的,這是一個規則碎片!”
“什麽是規則碎片?”邱書峰第一次見種地系統如此慌張。
“是和我類似的存在。”種地系統急促道,“在我們的規則內,幾乎是不可匹敵的。這是一個有攻擊性的領域性規則碎片,如果不能抓到它的缺陷處,就只能逃!”
邱書峰懂了。就像在種植的領域內,種地系統強悍到幾乎不講道理的能力一樣,他們現在所陷的鬼域也是如此。
他取出一只銅鈴傳訊霍骁,問他能不能舍船帶人逃出去。
霍骁急促道:“沒辦法。這是專門做的局,有針對我的布置。”
他的修為在第六重天權境,又是戰力超群的劍修,但陰霧中那些污泥似的東西能污他的飛劍,太克制他,飛劍與他心神相連,飛劍受創他也不好受,一身修為能發揮出一半就不錯了。只怕來不及飛出鬼域,飛劍就要先毀了。
邱書峰心念急轉。這是專門針對他做的局。規則碎片沒有理由針對他,只有被他觸犯利益的存在才會想要殺了他。
他對種地系統問道:“是不是每一個規則碎片都會像你這樣找一個宿主?”
種地系統反應過來:“通常如此!你們沒有辦法對付規則碎片,但若能解決了它的宿主,它也沒有理由再繼續針對你們!”
但那個宿主是誰?躲藏在哪裏?
“得把他釣出來。他們的目标是我……”邱書峰喃喃道。
……
鬼域當中。
衆多怨魂拱衛着一座城。
城中宴廳內,一個面色暗青的鬼修與一個頭戴方巾書生模樣的青年坐在一起。鬼修名為祟戾,乃是鬼身魔修,書生名叫王英骐,乃是遂州豪強王氏的子孫。
他們之間的桌上有一個大而淺的圓盤,盤中盛着薄薄一層水,水面浮現船的影像。
邱書峰站在甲板上,手中捧着一枚官印,一層薄青光暈籠罩了方圓兩丈,諸鬼難侵。兩丈之內,幾個修士正在調整傳送陣。
王英骐看着上面的影像,不由擔憂問道:“祟戾大人,他們會不會跑了?”
祟戾冷笑:“不用理,他們逃不了。”
這鬼域是他之前得到的一件異寶的功能。此寶名為鬼域圖,可以随着圖中惡鬼的數量增多、能力成長而逐漸變強。把鬼域圖鋪展在哪裏,哪裏就會形成一片與現實重疊的鬼域。想要出入圖中,必須得得到他的許可。
“他們撐不了多久。”祟戾瞥着水面輕蔑道。
船上的陣法很快就會被圖中陰氣消磨幹淨,那個名叫霍骁的劍修是挺厲害的,但祟戾專門針對他煉制了穢神泥,這玩意來自于鬼域圖,沾上就除不掉。沒了飛劍,霍骁還能剩幾分修為?
王英骐恭維道:“祟戾大人手段高超!您要的陰屍地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只等下個月月圓就可以用了。”
王氏與祟戾勾結已久,祟戾用魔修手段幫他們鏟除異己、掌控勢力;王氏則收斂金銀,為祟戾提供修行資源。
不過,祟戾所要的修行資源可不止是金銀與天材地寶。
他是個鬼身魔修,他要怨戾深重的魂魄。
遂州的環境很讓人滿意。這裏最不缺的就是怨苦的死人。但遂州來了一個邱書峰,就很讨厭。
祟戾滿意點頭:“王家小子,待會兒解決了那些修士之後,邱書峰還要你下手。”
邱書峰乃是昭國官員,身有氣運。他手中捧着的那枚官印,就是煉制過的氣運法寶。氣運之術的施展要求高限制大,但作為護持之術,有時候比修士的防護法術還要強力得多。而且要破這種以氣運為憑依的護持之術,往往會受到反噬。
祟戾想殺邱書峰很麻煩,但有王氏族運的王英骐卻可以解決。
王英骐取出一柄銅匕,深吸了一口氣,點頭:“已經準備好了。”
……
邱書峰捧着官印,擡頭看着碧青氣運之外猙獰的惡鬼。
鬼域圖中都是一些什麽鬼?
被砸斷腿的勞工、被溺死的嬰兒、被棄于荒野的老人……
他們都是遂州的百姓。生前受盡了苦難,死後又被人利用這份苦難。
船上的靈石已經耗盡,護陣失去作用,現在全靠官印支撐。氣運法寶以邱書峰的氣運為憑依,只有他能用,而且,一旦開啓就不能移動。
背後之人到現在都沒有出現,他們的計劃顯然失敗了。
“我求你一件事。”邱書峰對種地系統道,“你逃脫之後,明年遂州的良種就能推廣了,大昭若再派人來遂州,你能不能把良種交給他?”
種地系統低低道:“好。”
鬼域圖奈何不了它,但它也沒有救人的本領。
“霍仙長,你若有逃脫的法子,就去吧。”邱書峰道。
霍骁的飛劍已污了大半,光芒黯淡,勉強護持在周圍,他的人看上去也搖搖欲墜,半閉着眼睛倚靠在桅杆上。
他的确有保命的方法。但那只保得了他自己的命。
霍骁睜開眼,握住飛劍:“生死在手,不拼一把,豈能甘心?”
他将飛劍蓋在袖下,唇色蒼白:“霍某是負罪之人。身命何惜?”
“好!”邱書峰擡起頭,“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還不現身嗎?”
陰霧湧動,皚皚白骨鋪成了一條長路,通向甲板。
霧氣中,祟戾和王英骐踏着白骨路走出。
祟戾陰着臉。
沒被釣出去,卻被逼了出去。他是鬼域的主人,沒有人能在鬼域中傷得了他。但這讓祟戾感覺很不快。他打算把這些不快都好好地還回霍骁身上。
“申陵王氏。”邱書峰看到王英骐後道。
“州牧好眼力。”王英骐道。他有些吃驚。
他和邱書峰并沒有見過,但卻被一眼認出了來歷。
看來提前下手是對的。邱書峰早有對付王氏的念頭,之前種種柔和的手段只是迫不得已罷了。
不過,任他如何悉心籌謀,馬上就要成一場空了。
王英骐緩緩舉起手中銅匕,這銅匕也是煉制過的氣運之寶,他用起來有幾分吃力。
銅匕刺在碧青屏障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王英骐額頭見汗,将屏障一點一點劃開。
破口已至三寸,閉目歪在桅杆下的霍骁忽然睜開眼,他臉色白得像紙一樣,眼睛卻像兩顆明亮的星。
一柄劍從他袖中抽出。
劍光如血,穿過缺口,直刺祟戾!
祟戾揮手身前豎起無數骨牆,陰氣凝成黑色的鎖鏈重重阻攔。
劍光穿過,重重骨牆炸成碎白、道道陰氣散成墨黑,在黑白之間,一道血光沖破最後一重屏障,來到祟戾面前!
端毫之間,祟戾掌間拉開一道黑沉沉的鐵索,絞向血劍!
鮮紅的劍尖停在祟戾喉前半指,鐵索纏住了它的劍身。一滴血從劍尖滴落。
霍骁低頭咳了一聲。
他的左手還在淌血。以血祭劍,他用自己的血蓋住了所有污穢,才能發出這一劍。但已後繼無力了。
這一劍太兇太險,祟戾被驚得神魂緊繃,現在才松下來。若非鬼域圖中種種布置随心可出、陰氣儲備還算充足,剛才那一劍,他險些要翻車。
祟戾一松下來,就由驚怖變成了暴怒。
王英骐陰冷着臉重新拾起銅匕,邱書峰輕輕嘆息一聲。
祟戾的鐵鏈如蛇纏向劍後,霍骁口中溢出一絲血。
鬼域陰霾,天地晦暗。
怨苦的魂似嚎似哭,不知是恨還是悲。
又有兩個人要死了。
死在遂州。化作鬼域的一部分。成為他們的同伴。
頭頂忽然響起裂帛般的聲響。
晦暗的天空被撕裂,裂口中落下了光。
那光像山巅積雪映日,潔淨地洗去了所有的晦暗。
祟戾忽然發出一聲驚怖的尖叫。
鬼域圖被破開了!
那是一道劍光!
種種陰晦消弭、重重穢氣散盡,祟戾百般手段在劍光下像稀薄的水痕,眨眼就和他的性命一起消亡了。
天上的裂口卷開左右陰冷的世界,重新露出碧澄的天空,船下河水濤濤,天地恢複正常。
他們從鬼域中回到正常天地了。
王英骐握着銅匕驚恐萬分。霍骁落回船上,将他捆住。
邱書峰還在看着天空:“這是哪位出手相助?”
出劍的人沒有現身。
“這是……”霍骁擦去口角的血,擡頭看了看晴朗的天空,他飛劍上的污穢也被那道劍光一起清去了。
“劍閣的劍。”他的聲音很輕,也很鄭重。
“劍閣啊……”邱書峰敬重感嘆,“三千裏劍閣斷魔淵,一劍橫絕守乾坤。”
這是護持乾坤的仙人。
他注意到了霍骁一瞬間複雜的神色,但沒有追問。
霍骁是很早之前找到他自薦的。像他這樣第六重天權境的修士,無親無故,沒有理由來護衛一個凡人,哪怕他可以成為未來的重臣。
但一個天權境的修士,也沒有必要算計一個凡人。
邱書峰不知道他的來歷,但這些年,霍骁的确很可靠。
這就夠了。
誰沒有秘密?何必追根求底?
……
碧空之上,雙文律收起鬼域圖,輕輕一抖,将其中怨魂盡數抖入輪回,一步跨出不見蹤影。
……
北涼洲,血河城外。
地下藏着一處隐秘的洞窟,洞窟底部有一座血池。血河老祖從血池中凝出身形,滿目暴虐。
血鏽刀已經不在他手中了。
他用生靈血祭給血鏽刀除鏽,越殺越多,後來動靜太大,被人發現了他有血鏽刀。他的手下不知怎麽破除了他的血咒,勾結外人背叛他,将血鏽刀從他這裏奪去。
若非有滴血重生的秘法與這些提前布置好的複生血池,他就算不死也會修為大損。
但那些人以為把血鏽刀從他這裏搶走就結束了嗎?他血河老祖好歹也是在北涼洲中威震一方獨掌一城的存在!血鏽刀被他血祭過,早藏有他的手段。
血河老祖随手從血池中拎出一件血袍披在身上,先出去打探情況。
血鏽刀已經輪換了許多主人,早已不在那幾個從他手中奪刀的魔修手中了。那幾個魔修現在也沒了消息,不知是死是生。
血河老祖雖恨不得生啖其皮肉,但現在最重要的是奪回血鏽刀。
血鏽刀被從他手中奪走的時候,他已經将尖端除去了二指寬的血鏽,露出鋒刃來。
也是鋒刃顯露出來後,他才發現血鏽刀并不是刀,而是一柄劍。一面直鋒,一面曲刃,這是一柄偏斜之劍。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從血鏽刀開了鋒刃之後,他終于能感受到血鏽刀中的藏秘了!
當他握住血鏽刀的時候,就能感受到血鏽刀在教他。教他殺伐之道!
從牲畜到異獸,從凡人到修士,衆生可殺,草木可殺,天地亦可殺!
最初他只能從中習到殺凡獸與凡人的殺伐之術,後來随着他不斷血祭,血鏽刀鋒刃顯露愈來愈多,他漸漸能從中習到對異獸與修士的殺伐之術。
等到他将血鏽退盡的那一天,他将能從中習到最根本的殺伐之道!這就是血鏽刀中藏有的無上道藏!
現在血鏽刀行跡已顯,魔洲中掀起波瀾無數,圍繞着它是一場場不斷的血腥厮殺,在這樣的厮殺當中,血鏽刀的鋒刃越褪越長,顯露出三寸鋒刃。
血河老祖籌謀許久,終于定下了計策。
又過了一個多月,血河老祖終于等到了他要的機會。
血鏽刀被一個魔修奪得,周圍暫時沒有別的修士。
血河老祖藏身于附近,等這魔修放松之後,牽動藏在血鏽刀上的手段。
血鏽刀上猛然卷起一道血浪,那魔修猝不及防被血浪卷了進去,剛想掙紮,一旁隐藏的血河老祖已然出手,頃刻間便取了他的性命!
血河老祖接住血鏽刀,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那魔修身上驟然炸開一道煙花。
血河老祖來不及攔,臉色驟變。許多在附近徘徊的強大氣息聽到動靜後,都迅速向這裏靠近。
被這魔修臨死前擺了一道,血河老祖很難再輕易離開,心思急轉。
他得逃出去,涼洲不能待了。現在這樣的亂象,他保不住血鏽刀。
他有從萬妖洞借路的方法可以離開,但離這裏最近的通路在不歸阜,那裏是劍魔夏遺的地盤。
劍魔夏遺和他們這些魔修不一樣,涼洲之中一直有傳聞,說劍魔夏遺在轉成魔修之前曾是劍閣的人。這件事無論是劍閣還是夏遺都不願提。夏遺轉成魔修後喜怒不定,動起手來毫無顧忌,涼洲這邊的魔修沒有敢明面上招惹他的,因此這個消息也一直只是傳聞。
血河老祖活得年頭長,他知道得更多一些。
劍魔夏遺,他不止是出身于劍閣,更是上一任劍閣閣主,劍尊雙文律的親傳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