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滄笙曉寧

望九重煙火 — 第 87 章 滄笙曉寧


通亮高敞的大殿內,地板倒映着山澗清泉般透明的水晶珠光,天後陛下的翡翠金鞋踩在地上,發出擊玉敲金般清脆的聲響。

她緩步走到建夜面前,伸手為他理正了衣襟,一如慈母般細致入微。

“幾萬年的時間過得可真快,那時你才剛比我的膝蓋高一點,”天後淺淡一笑,擡頭看着建夜道:“如今,卻比我高上這麽多了。”

天後側身向前走了一步,繁疊的金絲錦緞紅裙擺垂曳于地,她撫着自己挽到耳邊的烏黑發髻,語氣溫厚和藹地問道:“阿夜,告訴母親,你可是喜歡那個天界第一美人?”

“不喜歡。”建夜冷淡回答。

天後聞言,眉梢一挑,唇角帶笑地說道:“既然不喜歡,那仙魔大戰的時候,她立在雲端發呆,你為何不讓景瑤動手?”

建夜沒有出聲。

“你也知道,我之所以用無上天書召喚魔主,便是為了轉移整個三十六重天的注意力….”天後低下頭,擡手提起了裙擺,目光依舊溫和,“我費了多少精力,你是看在眼裏的,可不要為了區區一個女仙,而壞了我的事。”

天後說完這話,轉身似是要走,行至一半停下腳步,背對着建夜說道:“對了,景瑤那孩子,好像被哪位神仙抓去天刑宮了…..”

“天刑宮那種地方,刑罰手段千千萬萬,景瑤必定扛不過一天,卻不知會說出什麽話來….”天後轉過臉,眼角餘光看着她的親生兒子,唇角一勾,微微笑道:“阿夜,你知道該怎麽做吧。”

當晚涼風似水,月明星燦。

天刑宮的某一處黑室內,景瑤被玄天鎖死死禁锢在堅實的鐵椅上,透明的仙障牢牢封印住她體內的死魂,她的嗓音因為極度驚慌而改變了聲調,兼具着明顯的顫抖道:“為什麽要抓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柳眉緊蹙,杏眸睜大,景瑤呼吸急促地看着面前的刑官,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我是榮澤雲君的女兒….我是淩澤上神的妻子…..你要對我做什麽…..”

她拼命地掙紮,想從沉重的枷鎖中掙脫出來,然每一次都是徒勞,每一次都是蚍蜉撼樹,唯一的結果,便是讓自己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景瑤忽然停下了一切動作,聲音極為平靜道:“我是珞姻上仙的親姐姐,修明神君是我的妹夫,你若傷了我….”

灰暗潮濕的牆壁上爬滿了黝黑的黴斑,桐油壁燈的光暈微弱到幾不可見,景瑤面前那位身着黑衣,頭戴鐵面的刑官,仿佛是聽不下去了一般,擡手摘掉了自己的面罩。

景瑤在這個剎那驚異之極,“是你?”

随即,她仿佛找到了救命的稻草,連嘴唇都在顫抖,“建夜….你快救救我….快,你能進來,一定能帶我出去…..”

建夜并沒有答話,他單手抽出一把泛着寒光的重劍,依舊沒什麽表情,就仿佛他即将要做的,是一件稀松平常不足為奇的事。

“別殺我….”眼淚如斷線珍珠般滾落,散亂粘結的長發纏在肩頭,景瑤抽噎着泣不成聲道:“我不想死….我還不到一萬歲…..”

長劍出鞘,颀長魁岸的身形在斑駁的牆面倒出暗影,建夜手握那玄鐵制成的劍柄,掌中蘊藉了八成仙力,猛烈向下沉重一砍。

砰然一聲巨響。

卻是劈斷了景瑤的鎖鏈。

封印景瑤的仙障霎時被劍氣劃破,銳利流光一閃,反噬在了建夜的手上,在他生着厚繭的掌心割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那血,一滴一滴,跌落在地。

蓬草鋪就的地面上隐約能看到幾處暗紅的血點,整個黑室內,彌漫着經久不散的血腥味。

“你…..”景瑤從鐵椅上站起,劫後餘生的呼吸尚未平定,面頰依舊慘白無血色,一雙楚楚動人的杏眸,卻是生出了亮極的光彩,“快帶我出去….”

建夜依舊默然不語,身量筆挺立在原地,就仿佛那只受到重創的手不是他的一樣,又仿佛他根本感覺不到痛一樣。

建夜擡手将沉重的長劍收回劍鞘,從懷中拿出的赫然是一塊屬于天後的通行令牌,他将這塊令牌交到景瑤的手上,“你出去之後,莫要再回天界。”

燈影微晃,清夜飛霜,直到建夜的身影将要消失在門口,緊緊攥着那枚令牌的景瑤才開口問道:“等等,你為什麽….要救我?”

建夜側過臉斜睨了她一眼,沒有答話,便快步走了出去。

景瑤看着他離去,随即彎腰撿起一段染血的蓬草,站直了以後,松手看着那根草悠悠蕩蕩地飄落。

她呵呵地笑出聲,仿佛想到了什麽極為好笑的事情。

景瑤這才想到,她的體內養了幾十只死魂,她如今,乃是刀槍難破的不死之身。

所以建夜根本無法殺了她。

既然沒辦法殺她,不如順勢放了她。

他給她指了一條活路,卻在指完以後,片刻不留地轉身離去,心如木石般由着她自生自滅。

景瑤瘦削的肩膀微微起伏,一股怒火從兩肋中陡然燒出來,燒的她心口悶疼,渾身難受,她咬緊牙關恨恨盯着門外,纖弱的指節被手中金牌硌到生疼。

為什麽,他們都對不起她…..

尤其是珞姻——

要不是因為珞姻上仙重回天界,她身為榮澤雲君的掌上明珠,淩澤上神的結發之妻,又如何會落得如今這樣的慘淡下場。

輕煙若流雲,垂幔如冰绡,華棠神域的神君宮殿內,珞姻上仙正端着藥盞,一心一意給修明神君上藥。

修明從小到大受過很多傷,但因他早就習慣了硬扛,所以極少用藥,也不怎麽喜歡用。

但若是他家珞珞親手給他上藥,那自然另當別論。

修明傷在左臂,龍血幾乎染紅了衣袖,珞姻小心翼翼地拉開他的衣襟,低下頭将專治劍傷的金創膏一點點塗在他的手臂上,神情極為專注認真。

她卷翹的濃睫像是兩把黑色的小扇子,清澈的瞳仁裏仿佛只容得下他左臂上的傷口,她的唇柔軟而嬌潤,遠勝桃李花瓣做成的粉嫩瓊糕,看的修明心頭微癢難耐,傾身靠過去便要吻她。

珞姻因為修明突然的動作驚了一跳,伸手去推他硬厚結實的胸膛。

“別這樣…..”珞姻上仙輕聲推拒道,“我給你上….”

“藥”這個字還沒說出來,珞姻就已經漲紅了臉,再也憋不出來一句話。

修明的右手伸進了她的衣領內,在那高聳的豐盈處緩慢而享受地揉握,他一邊做着這樣的事,一邊還貼在她耳邊低聲問道:“怎麽,不繼續上藥?”

珞姻原本想捶修明一拳,但看他左臂傷的不輕,又不舍得讓他再疼一下,于是心中一番糾結後,雙手顫抖地繼續給他抹藥膏。

待到珞姻呼吸不穩地給他抹完,修明一把将她拽入懷裏,珞姻因為顧忌他的傷口,不曾掙紮反抗一下,非常乖地坐在修明腿上,任他為所欲為,想摸哪裏摸哪裏。

修明這樣為所欲為地摸了一會以後,還覺得一點都不滿足,于是擡起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唇,十分自然地伸手去解她的腰帶。

珞姻上仙當即按住他的手,想找一些嚴肅的話題轉移修明的注意力,從而阻止修明幹他想幹的事。

她沒思考多久,就開口問道:“先前因為魔亂….早朝已經停了很久了,現在魔亂結束,那早朝…..什麽時候恢複?”

“等到天後不在了,早朝就會恢複。”修明的話聽的珞姻雲裏霧裏,他低頭親了她的臉頰,語聲低緩極為寵溺道:“你若是早上起不來,不去也沒關系。”

珞姻在他的胸口使勁蹭了蹭,眸光一閃繼續說道:“我聽說,昨天晚上景瑤從天刑宮裏跑出來了,好像是因為手上有天後的令牌,所以一路無人膽敢阻擋攔截……”

珞姻的話還沒說完,便有一只玄黑色的信鳥沖過檀木窗棂,撲棱着翅膀飛向她。

珞姻認出這是淩澤上神慣用的信鳥,不由得微微一愣,沒想到淩澤還會傳信給她,于是擡手捉住那只信鳥,聽得它言簡意赅道:“別去北漠。”

北漠乃是三十六重天的一塊偏僻之地,以鄰近幽冥深淵而出名,幽冥深淵每一千年才開一次,有進無出,內含鬼怪無數,是出了名的可怖地方。

“你覺不覺得淩澤的話有些奇怪?”珞姻看向修明問道:“好端端的…..我為什麽要去北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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