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扶搖直上,虛迷萬裏(六)

玲珑月 — 第 47 章 扶搖直上,虛迷萬裏(六)


靜姝一聽得這話,哪裏肯服他,只見她拿了桌邊的酒碗往桌子上“哐”地一聲作擺,拎起酒壇子往酒碗裏倒,直着脖子,“咕嚕咕嚕”一灌而下,咳了幾聲,豪言道:“我怕什麽!我才不怕!”她說着又看了看旁邊的駱懿,“駱公子,你怕不怕?”

駱懿見她唇色半白,星眸中卻天真忽閃,正巧瞧見九冬焱端起酒碗來,也迅速倒了一碗,與九冬焱碰了個碗,道:“易姑娘這般豪爽,我身為一個男子漢,更不能怕事了!”

靜姝見他們這般,早已又倒了一碗,與他們二人碰了個滿滿當當,道:“我們既是有緣在此相聚,如今你們便是我靜……”她說到此處,停了一停,“我便敬你們一碗,往後你們便是我易祈安的兄弟了!”

三人喝了一陣子酒,九冬焱正色問道:“駱公子,卻才聽他們說你是逃去了,如何又被抓了回來?”

駱懿略微尴尬地點了點頭,道:“我已被抓來好幾日了,平常這裏雖說無人守着,若是走出去也是極其自由的,說來也慚愧,我這幾日往四處都走了一陣,不過半日又被抓了回來。”

九冬焱稍感驚訝,道:“哦?這扶搖莊倒也是奇怪了。”

“是啊,九公子可想到什麽對策?”

“你可知這扶搖莊為何抓你?”

“他們道是為了玲珑珠,我便是說了沒有,他們也不信我。”

“你不知曉你爹有玲珑珠?”

“我爹?九公子說笑了。”

“诶,我可沒有說笑。”九冬焱擺了擺手,“容我貿然問一句,你是如何被抓來的?”

“我……”駱懿頓了一頓,喝了一口酒,低下頭去,道:“我想去找我娘。”

“江呈月?”九冬焱略微皺眉道。

“九公子如何知曉?”駱懿擡起頭,驚訝地道。

“駱公子,”九冬焱禮貌稱呼道,頓了一頓,“江湖人可都知曉了此事,只不過……”

駱懿登然皺起眉,道:“只不過什麽?”

“只不過,既然作為朋友,我想與你說一句實話。”

“九公子有什麽事便說就是,不打緊的。”

九冬焱看了他一眼,直接道:“江呈月并不是你娘。”他言盡于此,便再也不能夠多嘴了。

駱懿炯炯雙目登時大睜,不知該是歡喜還是悲哀,可是近幾月以來,總是聽了諸多謊言,所有人似乎都将他當做工具一般地使着,他找江呈月也不過是想問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他兒子罷了,如今聽得這番話,他又如何敢确定是真是假?

他忽地有些不悅,道:“九公子莫不是也要騙我罷?”

靜姝喝了這一陣子酒,加上九冬焱與她的金瘡藥,倒不覺得身上傷口有多疼痛了,只是昏昏沉沉地聽得他們說了半刻,一時聽得駱懿話中的怪味,不禁清醒了許多,急忙道:“駱公子,我們都這般了,他騙你又有什麽好處?”

她說到這裏不由得打了個飽嗝,言語醉懶,杏眼微迷,卻不自覺地為九冬焱做辯解,九冬焱看她這般,不禁好笑,道:“你可是醉了?”

駱懿心中本就不悅,如今見得這番,又不禁地皺起眉頭,道:“易姑娘,你如何知曉江湖人的嘴臉?”

靜姝聽他這般小家子氣的話,登然睜大眼睛望着他,又打了個嗝,正色道:“你卻先聽我說完,我被抓時原是在密室躲着,聽得外頭來的人是駱莊主,說是有求于我師父,我那時便要出去,只是不料被人刺了一劍,又被堵住嘴巴,随後迷暈過去,只是後來聽駱莊主說了些話,如今想想,那些話也正是說江呈月不是你娘的。”

駱懿并沒有因此将皺着的眉頭展開,反而鎖得越緊,只因他半低着頭,靜姝又有些醉意,也并未瞥見這斯。

她又若無其事地将自己迷糊聽得的話說了一遍,可身子似乎越來越沒有力氣。

駱懿聽說她語中的虛弱,只當她是喝醉了,禮貌回道:“易姑娘,我知曉了,多謝易姑娘相告。”

九冬焱在心中嘆了一聲,對着靜姝,正欲叫她去休息,只聽得駱懿先聲關心道:易姑娘,你可是病了?”

九冬焱道:“她受傷了。”

駱懿登時想起她那句“只是不料被人刺了一劍”,只因為靜姝是女兒之身,趕忙道:“易姑娘,既是受傷了,趕緊去休息罷。”

靜姝先是虛聲謝過了他的關心,可是也不知是因為喝得醉了,還是累的,将将一下子軟趴下去,腦袋便是差上半分就要磕上桌沿,駱懿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

但他這麽一扶,自己竟是覺得沒了力氣,也要倒去,踉跄了兩步,登時意識到自己拉着靜姝的兩條蔥玉胳膊,心中不禁“咯噔”一下驚跳起來,先是将她緩緩放在桌上,不讓她被磕着,自己也坐了回去。

九冬焱也不細瞧他們這一陣,只是因自己忽然也感到些虛迷之意,沒了氣力,登時皺起眉頭來,問道:“駱公子,你可否會覺得沒有力氣?”

駱懿略微震驚,點點頭,反問道:“九公子也有這般感覺?”

九冬焱正欲回答,心中卻警醒地看着門口,駱懿也跟着轉過頭去,只聽得外頭有響聲傳來,九冬焱小聲道:“趴下,盡量莫要沉睡過去。”

駱懿同意地看他一眼,兩人作醉懶姿勢趴倒下去。

院門被緩緩推開,來的正是甄一和喬陵。

喬陵雖也受了傷,可如今卻像個沒事人一般地走到靜姝後面,将靜姝抓起來。

只見她微微泛紅一張臉兒真真似一湖夕陽霞光映照的清水,羊脂般的肌膚宛如蜻蜓輕點的微波兒。

甄一将她細細瞧上一番,又看了看喬陵,自言自語道:“這倒是有難度了。”

喬陵輕聲道:“連您也覺得有難度了麽?”

甄一長長吸了一口氣,并不回答她的話,只吩咐道:“你先去替她治好了傷,再細察幾日再說罷。”

喬陵道了一聲“是”,正欲背起她去治傷,又聽得甄一道:“她的一言一行,你可都清楚了?”

喬陵怯怯地點了點頭,恭然道:“是。”

駱懿費勁地将眼睛睜起一小縫,眼看着靜姝被帶走,極其想站起身來去阻止,只是身體力氣全無,只得任由她被帶走,低聲喊道:“九公子、九公子……”

可他喊了幾聲也無應答,偶爾傳來兩聲醉懶的鼾聲,自己也越加昏沉,不由得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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