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嚴容受罰

前朝孤女 — 第 60 章 嚴容受罰


陳雄匆忙來到厲王的房門口, 因時辰尚早而頓住了腳步,躊躇着不敢敲門。

“進來吧!”房內出聲道。

聽出是厲王的聲音,陳雄立刻推門進去。

一入門是花廳, 與內室隔着一道琉璃珠簾。

陳雄不敢亂看,只恭敬地壓低聲禀告道:“我們泊在海岸的兩艘船, 昨夜被人奪了一艘出海。”

展雲風坐在桌案旁,神情專注地下着一盤棋, 棋很特別, 棋盤和棋子整套都是琉璃制成,棋子不是冷硬的黑白色,而是以形狀區分,都是橙黃色。聽到此話,厲王并沒有擡頭,而是落下一顆方子, 問道:“可知是何人所為?”

陳雄答道:“守在船上的門徒被殺, 掌船水手均被擄走, 以對方的殺人手法來看,是武功高強者所為, 屬下推測, 應是昨夜被襲後逃走的嚴容等人。”

陳雄擡眼看厲王的神色, 看不出喜怒。事實上,厲王對屬下從不嚴辭厲色,但即便如此,他不怒自威的氣勢還是令屬下不敢妄形于其面前。

陳雄恭敬問道:“是否将其追回?”

厲王又吃掉一顆圓子, 漫不經心地回道:“窮寇莫追。”

陳雄應是。

厲王看了眼已無生機的圓子,冷然道:“敗勢而歸,安王也未必會善待他。”

數日後,西北越州。

嚴容九死一生的回到西北的安王別院,将自己在南渝國的事項一五一十的向安王做了交代。然後便跪在地上,等着接受安王的處罰。

安王坐在桌案後,足足半個時辰,沉默以對,不致一詞,神色更是晦暗不明。

周炎烈在腦中回憶着那個一身白衣的俊美厲王,真是沒想到,那人居然還有這等本事,不只是嚴容大意了,他也大意了。本以為那人不過是好美色的皇帝搜羅的一個美麗擺設。不想此人居然有膽識,有謀略,想必也有野心,只是不知,他的立場是什麽,是有心輔佐皇帝?還是另有所圖?

安王正在心情不暢,偏偏有人這時又來給他添堵,給自己找黴頭。這人就是孟家家主。

孟家,赫赫有名的西北大儒之家,本是遠離廟堂官場的書香門第,可自新任家主掌家後,行事作風與往昔大相徑庭。不知新任孟家主是窺得了什麽先機,竟是有心結交起了達官貴胄,這不,這位新任孟家家主這會兒就來拜會安王了。

這還真怨不得這位孟家主,他是早就送了拜帖,提前預約了來此的時間的,誰知道這個嚴将軍會在這會兒出現在安王的書房裏?

年近而立的孟家主一踏進來,就發覺了氣氛不對,但又不好退出去,便硬着頭皮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不說還好,一說更是觸了安王的逆鱗。

安王今天的心情是別想好了。

孟家主居然要将孟家的嫡女孟喬獻給安王,為妻為妾任憑安王定度。

人心難測不假,可再難測也沒有安王周炎烈的心思難測,有誰能想到安王最聽不得的就是有人要送女人給他?

因為這會使他聯想到他那個居廟堂之高的皇帝兄長,當他如他的皇兄一樣貪戀美色嗎?他最看不上的就是皇兄的這一點。

美色最是誤人,當初若不是殺煩了一個又一個皇帝派來監視他的細作,他也不會留下疑為奸細的姚碧芊,不過後來發現姚碧芊真的只不過是個被貶為奴的官妓,之所以會繼續留在身邊,原因也極是簡單,習慣了而已。妄想塞個女人在他身邊,讓他再習慣?抱歉!機會就一個,已經用完。

安王神情一冽,冷冷的看向孟家主.

看得對方瞬間脊背一涼.

孟家主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麽,他對自家的嫡女孟喬那是相當自信的.

前段時日的群英彙中,孟喬初次在外露面就震驚四座,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且才貌雙全,貌美如畫中仙子,一舉奪得本屆盛會的魁首。

自那日起,來孟家求親的人将門檻都踏平了幾塊,近日更得梁都宮廷秘報,愛美心切的皇帝已經聽聞了遠在西北的越州有個絕色佳人,派了人來西北要人,眼看着孟喬就要被皇帝納進宮為妃,可這并不合孟家主的心意,孟家尊祖訓遠離都城,如今過的是天高皇帝遠的日子,并不想與皇帝扯上關系,卻是不知為何會看好這個安王。

孟家主自信若是安王見了孟喬,定會喜愛她,安王尚無妃,以孟家的名聲地位和孟喬的出衆,若是孟喬給安王做正妃,那是沒人會覺意外的。

孟家主正心中盤算着,安王就給了他一個意外,一個天大的意外。

“任憑本王定度?”周炎烈聲音與面色俱寒,緩緩道:“好,那本王便将孟女賜給嚴将軍,為妻為妾由嚴将軍自行定度。”

下首的兩人聞言俱是一僵,一瞬間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半晌,孟家主才側過頭看向嚴容,只見嚴将軍仍是保持着先前跪拜的姿勢,明顯是因錯在令罰。

令罰?!令罰的內容就是……收了他孟家的孟喬嗎?

安王是何等脾氣秉性的人?想讓安王禮賢下士?那得看心情!心情好了,對下屬親厚寬容;心情不好,那就是太後和皇上,也不給半分顏面。

孟家主頓覺有道晴天霹靂瞬間在他的頭頂炸開,讓他險些昏死過去。不是他勢利眼看不起嚴将軍,而是嚴将軍他……他的正妻之位已經有人了啊!

果然,嚴容擡頭看向上方的安王,說道:“王爺,末将已經應了娶禮部尚書之女。”

安王皺眉,這話什麽意思?當本王忘了有這回事嗎?那不也是本王給你定的親事嗎?

話說幾月前,安王回京為太後祝壽,帶了嚴容同行。宮宴上,禮部尚書的千金看中了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的嚴容,回到府中告于父親,言曰非嚴将軍不嫁。

禮部尚書是兩朝元老,沉淫官場多年,老奸巨猾,一心培植自己在朝中的勢力,早就有心想靠攏安王這棵大樹,可安王豈是那麽容易給人乘涼的?何況禮部尚書也揣測不清勢頭如此強勁的安王将來會如何,所以與安王的關系是不能太近,又不能遠了。聽了女兒的請求,禮部尚書被醍醐灌頂,頓覺此法甚妙,讓安王身邊地位最高的嚴将軍給自己做女婿,不是正和了此意圖嗎?

還可以順便成全了女兒的心思。

是以禮部尚書是費了大心思拜見安王的,恰巧安王那日心情不錯,就叫來嚴容,當場定了此事。

安王聽了嚴容的話,冷着臉道:“既然有了妻,那這個就為妾。”

一句話将孟喬在将軍府的地位拍定。

最後,嚴将軍與孟家主兩人都不知自己是怎麽走出安王書房的。尤其是嚴容,他身上的傷一直未愈,之前因為泡了海水,傷口潰爛不止,就連此時,他還在發着高燒,終于強撐着走到王府門口,見等在門口的下屬跑過來,他神經一松,頓時昏了過去。

嚴容在醫館醒來,已是三天後了。他足足昏睡了三天,醫館的幾個大夫輪流為他施針換藥,晝夜看護,才堪堪将他從閻王手中奪了回來。

見他醒來,一直守在身邊的大夫終于松了一口氣,不由感嘆道:“将軍真是好毅力,傷病如此之重,居然可以撐這麽久,老夫行醫多年,當真是頭次見到。”

嚴容道:“是老先生醫術高明,嚴某多謝救命之恩。”

大夫道:“将軍過謙了,将軍實乃偉丈夫,若是換做旁人,怕是根本撐不到來我這小醫館。”

守在床榻邊的将軍府小厮此時已經喜極而泣,抹淚道:“将軍,您昏睡了三天三夜了,真是吓死小的了。”

三天?嚴容靜默的坐在床邊,突然對那小厮問道:“府中可有事發生?”

小厮搖頭道:“一切安好,将軍不用惦念。”

嚴容聽罷,重新靠向床側,幾日未進食,他的身體極度虛弱,本欲閉目将養,這時卻聽那小厮又說道:“兩日前,孟家将孟姑娘……不,是孟姨娘送進了府中。”

小厮一想到那美得如同仙女一樣的孟姨娘,頓時忍不住臉紅心跳起來,唯恐被将軍瞧出來,心裏急切的想再禀告些其他的事項,可是将軍府中人丁單薄,将軍上無高堂,下無妻兒,再報點什麽是好?哦!有了!

小厮美滋滋地又說道:“府中的雪娘生了三只小的,兩只公的,一只母的,有一只公的頭頂有一縷金色的毛發,模樣頗是可愛……”

嚴容這時哪裏還聽得進別的事,他一邊嗆咳一邊吩咐:“備車回府。”

将軍府,南院。

嚴容回到府中,聽說府中的管家将孟喬安排在了南院。南院緊挨他的住所,在這将軍府中算是最為別致的一處院落。

嚴容沒有走進南院,更沒有讓下人通報孟喬他回了府中,來了此處。

他只是遠遠的看着她,看着那抹美麗的身影。

她正站在院中的石廊下,身上披着一件淡青色的大氅,領口處鑲着白色的皮毛,襯得肌膚瑩白如玉。她的眼睛看着廊前的池塘,池塘早已冰凍,池中有幾株未及時鏟除的荷花,凋零破敗的凍在冰面上。

她的神色淡淡的,一如他初次見她時的模樣,溫婉動人,處變不驚。不論是身處群英彙的競技臺上,還是身處眼下的窘境,都不曾使她蹙眉不展。可以想見,孟家這些年定是花了一番心思來栽培這個嫡女,只是誰能料想到,這樣一個玲珑的女子,竟會淪落為一個将軍的妾室。

管家說孟喬來府時,是獨自乘着一頂小轎,從府中的側門而入,随身只帶了一名侍女,一些衣裝,并未帶什麽像樣的随嫁物品,一切皆是按着妾室的規格來辦的.

許是不想讓人瞧見,那日她是在黃昏十分到的府門口。府中當時沒有主子主事,管家不明所以,很是費了一番口舌才相信這居然是納進府中的妾室。

設想當時凄涼窘迫的情景,嚴容忍不住嗆咳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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