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1 章 尋找

小女有疾 — 第 211 章 尋找


“她此去無量宮不僅是為了找你,更是為你報仇。”蕭葉醉站起身,拍拍身上塵土:“無量宮的紫尋掌門,是穆羽峰所殺。”

花梓想了想,一拍額頭,難怪她瞧着那扳指十分眼熟,這會兒想起來,竟同姐姐頸上那枚挂在胸前的扳指無差。

那會兒,無量宮尋不着頭緒,曹德武就逼着紫瓷整日裏畫扳指,畫夠一箱子了就安排個門生去到鎮上遇人就發一張,并将掌門遇害的故事講一遍。

其中受殘害最深的一個門生,坐了病,遇人就言:“真的,掌門是個好人,真的,就那麽死了,手裏捏了個扳指……”表情呆滞。

有路人問她叫什麽名字,她會愣半天,之後恍然回過神,讷讷地說:“小女姓祥,名琳。”

花梓知道此事不由感嘆,曹德武這個撒手掌櫃,整日就知道吃。找個會寫字的,在畫上指明這扳指懸賞一百兩,還用得着費這些唇舌嗎?

花梓和白玉曦大婚前夕,花梓失蹤。幾人分頭尋找花梓。

凝馨只身啓程去了無量宮,想去看一看花梓是否去了那。卻不想,在鎮上就遇到了祥琳,死死拉着她給她講故事。凝馨看到畫,一眼就認了出來,正是小時候兒,穆羽峰送給她的那個,一模一樣。而如今這扳指已在雲笙手上。

要說那日,雲朗風清,凝馨走在路上,忽然被人一把扯住胳膊。

随後,神神叨叨的聲音就傳到了耳朵裏:“姑娘,您聽說過無量宮掌門嗎?”

這很像王老三賣天竺神油的時候,随手拉過來個身子不甚健壯的,就問道:“您聽說過天竺神油嗎?”

凝馨本以為是賣藥兒的,可聽到無量宮掌門幾個字,便開心地笑了:“姑娘,你是無量宮的?”

祥琳只頓了頓,又繼續道:“真的。掌門是個好人,真的,就那麽死了,手裏捏了個扳指……”

這就叫職業素養!

“我見過這扳指!”凝馨實在聽不下去。索性打斷她的話。

祥琳一聽,一把抓住凝馨的手:“跟我見紫陶師姐!”

在無量宮住了三日,雲笙找到無量宮去了,手裏提着各色風味兒的美味佳肴,一路入到曹掌事處,說明來意。曹掌事見他放下手中美食,連忙起身,親自帶路将他送到凝馨處。然後寒暄幾句就匆匆離去,趕着回去吃呢!

那會兒晌午剛過,天邊一縷游雲。隐隐遮着日頭。

凝馨正坐在窗邊,捧着那副扳指圖,心中半點兒也未想到穆羽峰,倒滿滿的,都是雲笙的影子。

她想。不是自己瘋魔了,便是雲笙瘋魔了。

她還記得很久以前,攝靈殿那個豔陽高照的晌午,花梓怨恨又難過地望了她一眼,轉身就跑。思茗也喃喃喚着“義父”朝楚隐房間跑去。

她哭了片刻,瞧見一旁架子上立着個花瓶,遂奮力朝那架子移動。

四肢和整個身子都被纏在椅子上。她累的額上沁出一層一層的細汗,終于撞倒瓶子,又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勒得手腕幾乎沁出血來,才拿到一塊瓷片。将腕上繩子割斷。

她跑出去,憑着直覺一路追了出去,只走了不遠,就瞧見地上一滴一滴斑駁着鮮血。她怕了,眼淚滾滾而落。她想。若花梓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一路鮮血淋漓,凝馨找到山頂,血路盡了,山路也盡了,她望着山下,隐隐瞧見兩個人,躺在山下,像兩具屍體,一動不動。

頭頂,一只海東青不住悲鳴!

日光灼灼心惶惶,她跌跌撞撞下了山,花梓靜靜躺在白玉曦身上,渾身是血,卻也不知到底傷在哪裏,白玉曦額角,後背,手臂,皆是傷痕累累。她連忙顫抖着,将手指放到花梓人中處,見氣息微弱卻還算平穩,一時涕淚縱橫。

還活着,還活着……

她費盡全力将花梓背在背上,慢慢朝河邊走去。

攝靈殿的天空向來澄澈清明,漫天月色清冽,星辰浩瀚,仰頭望去,不似蘭村的小兒女情懷,卻有着野心勃勃的深沉幽暗。

凝馨守在花梓身邊,花梓每日發着低燒,昏迷不醒。

凝馨沒有地方可去,她将花梓抱到一個小山下的洞穴處,撿了草藤幹柴,一面鋪成個地鋪,一面又生了堆火。夜色蒼茫,她坐在火堆旁,将花梓抱在懷中,想着還在蘭村時候的樣子,不約而同的,兩人嘴角同時彎起一抹笑意。

她連忙輕喚:“花梓,花梓……”

花梓卻只哼了一聲:“爹……”旋即笑容隐去,皺緊了眉頭。轉瞬又沉沉睡去。

凝馨一手捂着嘴巴,卻還是嗚咽出聲,在這黑暗的洞穴,仿佛小獸的悲鳴。

三日後,她聽到攝靈殿奏了哀樂,漫天都是紛飛的冥紙,白慘慘的,落定後撲了一地,一行人踩上去,發出簌簌聲響。

四日後,她饑餓難耐,想着花梓也不能只是喝水不吃東西,長此以往,二人會活活餓死。于是,勒緊宮縧,吸了口氣,就去山後抓野兔去了。

從晌午一直到月貫中天,凝馨滿臉灰土,手上膝蓋和手肘處遍布細密的傷口,懷裏抱着個野兔,臉上有些犯難。她借着月色,瞧了眼懷裏兔子驚慌的眼神,心中一陣陣的難過,她從未殺過雞鴨,也自然沒有殺過兔子。

在蘭村時,逢年過節要殺雞宰鵝都是求着大成哥來幫忙。

待會兒,可如何是好?可這兔子,總歸是要烤了喂花梓的,即便只吃一小口,也比整日昏睡幹喝水強啊。

可等她回到洞穴,發現所有煩惱都是瞎操心,花梓已沒了蹤影。

她手一松,小兔子就跑了出去。

她找了許久也不曾找到花梓。

于是,面對黑壓壓的厄境,她忽然笑了,要麽就死在裏頭吧!

凝馨雙目無神,風鬟霧鬓,搖搖晃晃就朝着厄境走去,月色荼蘼,鋪就一路清冷。她幾日未睡,滴米未沾,只每日喝些泉水,這會兒尋不到花梓,一時焦急,望着前路的眼都有些迷蒙了。

只行了五步,四周豁然竄出無數竹竿,每個竹竿上都刻着無數小孔,有煙霧似的氣體從中溢出,凝馨想跑卻被一張大網死死罩在裏頭,一時動彈不得。

她也不再掙紮,就躺在地上雙眸微阖,動也不動。

直到有人長劍破網,将她抱在懷裏騰空而起,她睜眼,卻一片漆黑,有人用衣服遮了她的臉,隔着衣服,一只大手緊緊捂住她的口鼻。

她就那麽瞪圓了眼,感受風聲從耳側劃過,帶着刀子似的冰冷。

落地之後,她睜眼,借着手臂與衣服的空隙,瞧見厄境就在身後,那五步,算是白走了。籠着她肩膀的手臂忽的垂下,蒙着臉的衣裳從眼前劃落。

她瞧見南宮雲笙身上插着兩根長長的箭,面色發白,倒在她身邊草地上,還垂着睫毛望向她,胸口起伏不定,嘴角卻忽然揚起,笑道:“還好,來得及時!”

說着,便連着咳嗽兩聲,嘴角沁出血來。

凝馨連忙拭去他嘴角的血漬,随後一襲紅衣從厄境疾步而來,蹲下就查看雲笙傷勢,然開口卻是問道:“玉花梓呢?”

師父還是親的好!

凝馨只咬着唇,搖搖頭,又擡眸問道:“你找她做什麽?”

蕭葉醉上下打量凝馨一番,又瞧着雲笙傷痕累累還色迷迷一副失神的模樣,心下了然:“你是她姐姐吧?我是她師父。”

他只交代了一句,就拉着南宮雲笙的衣角,呲啦一聲,扯下一大塊布料,按着雲笙腿上的傷口和肩上的傷口,一一将兩根羽箭拔了出來,随後仔細包紮起來。

這世上,能闖過厄境的,怕除了蕭葉醉再沒有第二人了!

他将南宮雲笙和凝馨安置回小洞穴,讓凝馨照看雲笙,自己則連夜将攝靈殿探了一圈兒,四下哀戚,白衣素布,除了哭號便是一片死寂。他皺了皺眉,卻忽然有個毛茸茸的東西繞上自己腳踝。

天邊蒙蒙亮,蕭葉醉肩上伏着只小狐貍,手裏拎着兩個食盒,一路踏着晨光回到洞穴。

探察敵情也不能忘了去廚房搜刮一通。

雲笙夜裏只顧護着凝馨,自己微微吸入些毒氣,卻因吸入量極少,只有些惡心暈眩,并無大礙。

蕭葉醉邁進洞口,就瞧見他二人含情脈脈兩相對望,不由笑道:“叨擾二位,還望見諒。”

凝馨霎時紅了臉,垂下頭。

雲笙卻不以為意,一擺手:“算你小子識趣,本王不與你一般見識!”

蕭葉醉拎着兩個食盒,轉身坐到燃盡的篝火旁,将盒蓋兒一一打開,還伸手扇了扇,讓香味飄得更肆無忌憚一些。

雲笙抿抿唇,笑指着蕭葉醉:“行了行了,等吃完了,本王給你挪地方兒,讓你在這好好睡一覺,蕭大哥昨晚探夜辛苦了!”

凝馨倒不為所動,只湊到蕭葉醉跟前,尋着機會連忙插話:“可找着花梓了?”

蕭葉醉搖搖頭,心中卻也不甚焦急,有了這只小狐貍,只要不下大暴雨,這找人的活兒,全然可以包在它身上。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