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自盡 (1)

嬌寵小王妃 — 第 69 章 自盡 (1)


他的話音剛落, 南越便走了進來。

他全身裹在厚重的深色大氅裏,只露出消瘦蒼白的臉,清冷而淡薄, 竟有了信王五分風貌。

他上前與信王和溫慈見了禮,柳側妃難以置信地看着他:“越兒, 你……你怎能如此對你妹妹?”

壽安侯夫妻也朝他圍上來:“世子, 你告訴外祖母,方才那護衛說的話都是假的是不是, 你是被你繼母哄騙了才幫着她害你妹妹的是不是?”

“外祖父外祖母,事情究竟是怎麽回事, 想必你們都清楚得很,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實在沒必要再掙紮了, 且承認吧。”

“你——”壽安候夫妻不敢相信他會如此無情, 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南越不再看其他人,他看向柳側妃身後露出半個身子的南寧:“我自認接過你的教導之責以來, 盡心盡責, 問心無愧, 可終究都是無用功。以前, 你拿那毒藥害了父王,如今,你又拿它來害我。梅南寧, 作為哥哥, 作為世子,我給過你機會,可惜,你并不在乎, 既如此,你就承擔你該承擔的後果吧。”

說着向溫慈一禮:“母親,雖兒子知道您為了避嫌不願多管兒子和南寧的事,但您畢竟是王府的主母,她曾大逆不道地害過父親,父親便是因她才重病昏迷險些醒不過來。父親在昏迷前還再三叮囑我,不要對南寧做甚麽,她也是被人利用,但這件事不僅沒叫她長記性,如今,又來害我……”

說着他頓了頓,溫慈不知他心中是什麽感受,可他的聲音還是平穩的:“這種事可一不可再,兒子以為她已是不可原諒,還請您履行主母之責,處置了她吧。”

溫慈卻沒接話,而是看向信王,心中震動難言。

她一直好奇南寧對信王的逃避害怕的原因,可沒想到,真相竟是這樣的。

他之所以昏迷不醒,竟是被自己的女兒下毒害了!

而他雖然對南寧疏離冷淡,卻并未對她就此事說出哪怕一句重話,他如此包容着這個女兒,可這個女兒又是如何回報他的?竟再次下手去害自己的親哥哥!

算一算,她給信王下毒時不過八歲,給南越下毒時不過十歲。這樣小的年紀,如何能做出這樣狠毒的事?

信王神色平靜,溫慈卻心疼得厲害,走到他身邊扶上他的肩,信王擡頭看她,朝她笑了笑,說:“別擔心,我沒事。”

溫慈紅了眼睛,她道:“王爺,妾身知道您不願傷害南寧,可有時候,放縱便是害她,您該下決心了。”

信王如何不知道,方才南越請她處置而不是自己,不就是怕自己又會心軟放縱了南寧麽。

他不由嘆氣,也明白自己在南寧一事上的退步并不是對的,只是當時他中毒昏迷,沒來得及處置,同時又擔心南越一人承擔不了這麽重的責任,這才放任。但也并不是沒有給南寧機會的原因在,可到底,她……或者柳氏還是辜負了他給的機會。

他拍了拍溫慈的手以示安慰,吩咐道:“将郡主帶過來。”

柳側妃大驚,将南寧緊緊藏在身後,不敢置信的搖頭道:“王爺,世子受到溫氏蠱惑因而不辨是非,妾身不怪他,可您怎能也偏聽偏信?寧兒可是您的親生女兒啊!”

南寧也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一個勁兒地朝她身後躲,壽安候夫妻見狀正要讓跟來的人幫忙,溫慈淡淡地看過去:“此乃我信王府家事,念在您二位是世子外祖的份上,本王妃一直對你們禮遇有加,但還請你們認清自己的身份,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

兩人礙于溫慈氣勢不敢硬來,只能隐怒又擔憂地看着柳側妃母女。而周王二姨娘早躲到一旁去了,王姨娘冷眼看戲,周姨娘到底養了南寧一年多,此時不免也有些擔心,可她一個姨娘什麽都做不了。

溫慈又看向柳側妃,她正帶着幾個心腹阻撓蔡嬷嬷帶人将南寧帶出去,一時她的厲喝、南寧的哭喊、下人們的呼喊勸說亂成一片。

溫慈眼神一冷,看了眼周放:“來呀,将郡主帶過來,膽敢阻攔者,拉下去打死。”

“是。”周放帶幾個侍衛上前,柳側妃身邊的丫頭婆子們見此再不敢阻攔,柳側妃一人寡不敵衆,雖死死拉着南寧的手,卻到底沒能阻止。

她此時妝容已亂,狼狽不堪,忍不住癱軟在地,哭着向信王道:“王爺,虎毒還不食子啊,您難道當真要聽信別人的一面之詞就害了咱們的女兒嗎?”

溫慈冷笑:“柳氏,到了現在你還不反省,你也不想想,害了郡主的到底是誰?”

柳側妃此時恨毒了她:“你知道什麽!她根本什麽都不知道,當年她也只是被人利用,她只是個孩子……”

“不知好歹的東西!”溫慈冷喝:“她什麽都不知道,你是她的母親,她日日夜夜跟在你身邊,難道你也什麽都不知道嗎?她被人利用你會絲毫都不曾察覺嗎?王爺不和她計較是因為他作為父親,兒女便是做了傷害他的事他願意原諒那就原諒,可這不是你放任她再害她親哥哥的理由!她現在是還懵懂,等她大了,想起如今的所作所為,她該怎麽面對自己的父親和哥哥?你這做母親可曾真心真意替她想過!”

柳側妃被她一句接一句的指責驚得愣在那裏,南寧瑟瑟發抖地站在溫慈面前,頭也不敢擡。

溫慈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兒,心底不可避免的生出一抹厭惡之情,虎毒不食子不錯,可還有羊羔跪乳烏鴉反哺,南寧倒好,蠢不可及,竟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至親之人。溫慈是一點也不明白信王當初是怎麽能原諒她的。

她心裏憋怒又難受,說了那通話便沉着臉坐到椅子上偏過頭去。信王見她連自己也氣了,有些心疼,可這會兒也不是多說的時候,他示意蔡嬷嬷好好照顧溫慈,看向南寧,她小心翼翼站在那裏,縮肩佝背,沒有絲毫皇家郡主的儀态和擔當。

信王皺眉,此時深深的後悔當初的放任。

他問:“南寧,你哥哥可曾對不起你?”

“回……回父、父王,沒有。”

“那你為何要害他?”

南寧忍不住哭了出來:“女兒、女兒也不想害哥哥的,可、可是,您總是不将娘放出來,女兒求了您幾次,您就是不聽女兒的。”

信王臉色愈發冷淡:“本王記得早前就和你說過,之所以關着你娘是因為她犯了錯,且這話不止說了一次,後來還叫周氏和你詳細說了她到底犯了什麽錯,難道她不曾和你說過嗎?”

周姨娘忙站出來道:“回王爺,奴婢說了,前因後果都和郡主說得清清楚楚。”

信王看了她一眼,周姨娘忙又退了回去,他又對南寧道:“我們都和你說過,可你進耳不進心,一意認為是王妃害了她,所以給你哥哥下毒,只為陷害王妃是嗎?”

南寧低着頭沒有說話,既不承認可也不曾否認。

信王只覺心冷,他不禁冷笑:“你果然是你娘的好女兒,為了她不惜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你父親哥哥繼母,可見我們這些親人在你眼裏什麽也不是,既如此,往後你便和你親娘過吧,我這王府,你恐怕也是看不上的。”

說着吩咐道:“周鳴,即日起,二小姐不再是我信王府的南寧郡主,她和柳氏從此後就住到在京郊的莊子裏,再找兩位教導規矩人事的嬷嬷來,往後便由她們教導二小姐,直到二小姐及笄前,不許踏出莊子半步。”說着看了他一眼:“若她們踏出那莊子一步,本王拿你是問。”

周鳴一凜,知道信王是徹底放棄柳氏母女了,忙嚴肅應下:“主子放心,屬下定會嚴加看管。”

柳側妃壽安候夫婦便是南寧都愣住了,眼見周鳴帶人朝她走來,柳側妃突然抽出頭上的發簪對準了自己的喉嚨,淚流滿面道:“王爺,您若當真如此絕情,那妾身還不如此時就死在您面前!”

信王的臉色尤其冷淡:“本王是看在南寧的面上才留你性命,你當真以為憑你的所作所為還能活?”

“王爺……”

“信王殿下!”壽安侯夫人又懼又怒:“您怎麽能如此對待她們母女?寧兒可是您的親女兒啊!還有我兒,從十六歲嫁到你們府上來,伺候了你整整十年,為你生兒育女,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怎能如此狠心絕情!”

“若是本王當真狠心絕情,在她當初和外人勾結指使南寧給本王下毒之時,本王就會要了她的命。本王不是沒給過她機會,是她自己不珍惜。”

“你——”

“夠了!”溫慈看向壽安侯夫人,神色冷漠:“壽安侯夫人,王爺已經給你們一家子留夠了臉面,你們可別給臉不要臉。”

壽安侯夫人此時已是氣沖上頭,眼看女兒外孫女就要被流放,哪裏還有理智可言,當下就指着溫慈道:“你誣蔑陷害她們還不夠,如今更是唆使王爺放逐她們母女,你就不怕報應嗎!”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溫慈冷笑,說着點了點一個人:“你來說說。”

那人小心翼翼上前,正是之前在溫慈院子裏埋藥的婆子,也是之前去向柳側妃報信的人。

“半個月前,郡主身邊的丫頭找到奴婢,說讓奴婢在王妃院子裏埋一樣東西,便……便給奴婢一百兩銀子……誰知,埋的當晚被王妃抓了個正着……”

壽安侯夫人冷笑:“她是你院子裏的奴才,你想讓她怎麽說她就怎麽說,這又能證明什麽?”

溫慈看了她一眼,眼神意味不明:“壽安候夫人,你當真要計較到底麽?”

“什麽我要與你計較到底,是你!心腸狠毒不願放過我女兒!”

“很好。”溫慈點頭,讓伺候的人都下去,待院子裏只剩主子和各心腹後,對那婆子道:“把你之前交代的事都說出來吧。”

“是。”婆子應了一聲:“因奴婢覺着一百兩少了些,有一日想去找柳側妃說一說銀子的事……可到柳側妃的院子外時,卻發現有一男人進了柳側妃的院子,他是……”

“住嘴!”柳側妃瘋了一般朝那婆子喊道:“你住嘴!你這賤婢!竟敢誣蔑我清白,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那婆子抖了抖,可看了眼溫慈到底道:“是不是誣蔑,不如把那人喊來對峙一番便是,除了奴婢,側妃身邊的丫頭芽兒也是知道的,那日奴婢是親眼看着她将那男人帶進去,過了一個時辰又帶出來的。”

婆子話音一落,院子裏一片死寂。

壽安候夫妻不敢置信地看向柳側妃,壽安侯夫人結巴道:“女、女兒……你、你……”

柳側妃驚惶搖頭,幾步沖到信王面前跪下,涕淚橫流:“王爺,王爺您要相信妾身啊,這一切都是王妃的圈套,她就是為了害死妾身,這都是她誣蔑妾身,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啊!”

信王看她,神色十分平靜:“誣蔑?”

柳側妃連連點頭:“是啊!是她誣蔑!妾身對您一心一意,又怎會做出這樣的醜事,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啊!”

信王笑了:“你也知道是醜事?”

“王爺……”柳側妃愣住,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因着你是賢母妃的侄女,是本王女兒的母親,因而本王對你也有幾分寬容。便是你當真耐不住寂寞,你老實說了,本王也能放你歸家許你再嫁,可你……竟敢在本王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等龌龊事。你可有想過本王的臉面?可有想過南寧的心情?”

柳側妃下意識朝南寧看去,果然她看着她已經徹底呆住了。

“不……”柳側妃不由淚流滿面,從心底生出恐懼。

壽安侯夫人僵硬着臉還在為她辯解:“王、王爺……這事都是、都是那婆子的一面之詞,沒有證據……”

“你想要證據?”信王淡淡看她:“本王現在就告訴你,柳氏的所作所為本王早就知道,那奸夫是誰本王也早已查證,今日的一切,不過是本王和王妃還有南越為你們設的圈套罷了。”

壽安侯夫人徹底愣住了。

柳側妃這一瞬也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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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側妃和南寧最終還是被送走了,壽安候夫婦也無話可說。

晚上信王終于回到了春熙苑,因白天院子裏被翻得面目全非,蔡嬷嬷領着人在收拾,寶湘扶着溫慈在一旁看着,信王坐在四輪車上看着她,時不時與她說兩句話,可溫慈十句裏面也不過回答了兩三句。

信王便知道她還在生氣,便是回答的這兩三句只怕也是為了不叫他在下人面前太過沒臉才應付的。

他不由好笑,驅動四輪車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袖,溫慈總算看了他一眼,面上很平靜:“王爺可是有事?”

信王看了眼她攏在袖籠裏的手,又看了眼自己冷白的手掌,哀聲嘆氣道:“慈兒,難道這些瑣事比我還重要麽?”

“您胡說什麽?”

“否則我手這樣冷,為何你也不摸一摸?”

溫慈看着他,他便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拿那雙清澈的鳳眸含情脈脈地看着她,溫慈便十分無奈,伸手握住他的手塞進自己的袖籠裏,嘴裏道:“您不是有湯婆子麽,何苦來掙妾身這一畝三分地。”

“可我就是喜歡你的東西。”

溫慈又看了他一眼便不說話了,手裏卻握緊了他的手。

信王笑,在袖籠裏捏了捏她的手指道:“外面冷,我看裏面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不如我們進去吧。我有話要和你說。”

這會兒天色也不早了,她又到底憐惜信王的身體,便與他進了屋裏。

屋裏生了火,一進去便暖烘烘的。溫慈給信王脫去披風,寶湘伺候着去了腳套,又把她身上的袖籠大氅拿下,溫慈在榻上坐了,信王就坐在她身旁。

“您要和妾身說什麽?”

信王逗她:“怎麽?若是我與你沒話說,你便當真不理我了?”

溫慈冷笑:“豈敢呢,您這般善心寬容的人,妾身不理您,豈不是罪無可恕嗎?”

“你呀,明明是替我着想,偏偏做出這幅模樣來,生氣也是氣着你自己,何苦來哉。”

“何苦?”溫慈冷冷道:“妾身自找的行不行?”

見她脾氣越來越大,信王忙哄道:“好了好了,都是我的不是,別氣了可好,你如今身子重,千萬別因為我氣壞自己和孩子。”

溫慈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到底住了嘴。

信王也摸上她的肚子,嘆息道:“你呀,頭一回做母親,孩子又還在肚子裏,因而不是很理解做父母的為了孩子都會做出什麽事。”

不理解?她怎會不理解呢。不說別人,單說她的親娘姜姨娘,早年為了她能活下來,忍着骨肉分離之痛,叫她認兇做母,想必這些年來她也是痛苦不已。

這樣想來,她心裏對信王便也沒法再氣,畢竟,她雖厭惡南寧,可到底是他的親生女兒,他做父親的為了女兒願意吃苦付出,她是沒資格置喙的。

她低聲道:“妾身只是心疼您,您吃了這麽多苦……”

“是啊,本王确實吃了不少苦。”他笑,看着自己的斷腿道:“當年這我這腿斷時,本也不是沒有機會報仇,可因着柳賢妃對我有恩,我便答應她不能亂了大明朝,這斷腿之恨之痛之苦,就只能自己硬生生咽下去。”

“我死死掙紮才活下來,可緊接着,南越的母親難産,生下他沒多久就去了,而南越自小便身子虛弱,我知道這一切都不是意外,可那時我心灰意冷,加上身體不适,便沒能報仇。”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當年我的不忍,不忍邊疆将士的血白流,不忍老百姓們流離失所,也不忍我大明江山落入狄人之手……”他笑,多少有些悲涼,握住溫慈的手道:“你看,當年我多麽熱忱、單純、善良,可結果,我的人生險些因此毀了。”

“便是南寧,她的确是被人利用,可對親身父親下毒的事都做得出來,那時我只覺得作為她的父親很失敗。我不曾當時就出手收拾了她們母女,除了她是我的女兒,我想再給她一次機會外,也是因為我太心寒了,我想就這麽晾着她,想看看她會不會有朝一日來給我說聲對不起。”

“但結果卻是,她再次拿當年毒了我的藥去毒她的親哥哥……”他苦笑不已:“慈兒,知道南越中毒的那一瞬間,我也覺着累啊……”

溫慈心疼不已,忍不住抱住他,他在她懷裏閉上眼睛,鼻端聞到的是她身上馨香的味道,攬上她的腰,她肚子裏的孩子似是感覺到他心裏的哀傷,動來動去的安慰他,他便又忍不住笑了。

“王爺,妾身知道您辛苦,但您別總是想着那些對您不好的人,您應該想一想南越、周鳴周放兄弟、松伯,還有其他這些年來對您忠心耿耿的将士們,當然,從此後還有妾身,以及妾身肚子裏的孩子……我們每個人都有痛苦的一面,可幸運的是,總有些人和事是溫暖的,這溫暖也總會蓋過那些痛苦不是嗎?”

“對,你說的很對。我們不該總只記得去看不好的。否則那些對我們好的人和事就都太不公平了。”

兩人擁抱着不約而同的笑了,溫慈溫柔地撫摸着他的發他的臉,此時此刻他似乎成了她的孩子,她變成了能全完包容他的母親。

這一刻溫馨又美好,兩人都不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信王問道:“那你不生氣了是不是?”

“還生什麽氣,說到底妾身也只是為您不值罷了。如今那兩個都走了,想必這府裏很能清靜一段時間,雖這麽說多少有些對不起您,可妾身心裏其實是高興的。”

信王勾了勾唇:“委屈了你。”

“這有什麽好委屈的。妾身倒覺得這次的機會很好。最大的威脅除了,等妾身再把府裏的那些魑魅魍魉都收拾幹淨了,到時便能安心生下咱們的孩子了。”

信王撫摸着溫慈圓滾滾的肚子,不由道:“這孩子真是乖,你這大半年來也沒有太過辛苦,不過到底月份大了,還有一兩個月他就要出來了,不如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吧。”

溫慈想了想點頭道:“雖這孩子心疼我,不過您是她父親,想要為她做些什麽妾身自是支持的。”

信王看着她懷孕後豐腴了幾分卻愈發細嫩白皙的皮膚,忍不住親了親她的嘴角,輕笑道:“說的好像我不曾做什麽似的。”

溫慈被他親得心口一跳,擡眸正好瞧見他笑,昏黃的燈光下他清隽的五官柔和了許多,近兩年氣勢愈發沉凝溫和,眼裏看着她時似是含了輕柔的光,許是屋內炭火足,溫慈覺着自己臉上發燙,忍不住喃喃道:“王爺,孩子出生前,您別再親妾身了,否則妾身會受不了的。”

信王愕然,看着她晶瑩的唇瓣和癡迷的目光,還有漸漸緋紅的臉頰,再也忍不住将她抱進懷裏哈哈大笑,心中憐愛不已。

周王二位姨娘被叫到春熙苑,兩人惴惴不安,本以為見到的會是溫慈,卻沒想到是信王,兩人竟不約而同松了口氣。

信王見此有些哭笑不得,不知什麽時候那丫頭在這些人面前的威望已經超過了他。

他也不曾多話,道:“叫你們來只有一件事,就是對你們的安排。本王給你們兩個選擇,一麽,你們從哪兒來的還回哪兒去,二,若是不願回去就找個人嫁了,若是不願嫁人就去莊子上和柳氏作伴吧。”

兩人愣住,好一會兒周姨娘才僵着臉笑道:“王爺,這、這是為何?若是妾身哪裏做得不好,妾身可以改,可您別把妾身送走啊。”

王姨娘眼淚瞬間流了下來:“王爺,妾身今年二十六……在王府生活了六年,膝下無兒無女,可妾身一直把王府當做妾身的家,您……您怎麽能說趕妾身走就趕妾身走呢?出了王府,妾身還能去哪裏?”

“本王已經給你們做了安排,你們回去仔細考慮一下,到時候選個去處吧,這王府,你們是留不得的。”

“為何!”王姨娘忍不住站了起來,又悲又怒:“是王妃對不對?自從她嫁來王府,便一直獨占着您,這倒罷了,妾身們礙于她的身份手段敢怒不敢言,可如今她還要趕走妾身們?王爺,這些日子妾身們一直小心翼翼地奉承她,她怎麽就還不滿意?她如此善妒無理,您怎麽能一味偏袒她,怎麽就不看看我們,我們也是您的女人啊!”

周姨娘也十分悲傷地看着他。

信王對兩人大受打擊的模樣沒什麽反應,他甚至笑了笑:“你們的确是本王的女人,但是你們也并不是如何離不開本王,或者說,你們的心裏本王也算不得什麽。”

“柳氏在時,你們便跟在她身後谄媚逢迎,本王昏迷時,你們也不曾來伺候過本王幾日,本王重病那些日子,你們想的是如何在沒有本王的王府裏站穩腳跟,唯柳氏馬首是瞻……可後來王妃收拾了柳氏,你們又立時棄她不顧……”他微笑看着兩人變色的臉:“本王知道你們身份低微生活不易,可一個人的本性如何卻是改變不了的。”

王姨娘還想狡辯:“王爺,不是這樣的……”

信王卻淡了臉色,扔出一本賬冊:“這是你們兩人這幾個月執掌庫房和采買以來從中以次充好、濫竽充數以及貪墨甚至中飽私囊的證據。”

兩人臉色大變,信王淡淡道:“本王看在你們這些年也不容易的份上因而想着放你們一馬,若你們再糾纏不休,便休怪本王無情,到時候直接送你們去官府,交由他們處置罷了。”

兩人幾乎同時跪了下去,信王冷聲道:“給你們半月時間,自己想好去處,到時再來回本王。”兩人再不敢推脫,忙答應着下去了。

路上王姨娘恨聲道:“就說那姓溫的怎會這麽好意将這兩塊肥肉給了你我,原來就是等着今日。這小丫頭片子當真是狠!”

周姨娘淡淡道:“她狠不狠無所謂,只要王爺一心站在她身邊,她是灘爛泥,王爺也能将她扶起來,你我就只能聽之任之。”

王姨娘不禁悲從中來,她忍不住環顧王府的瓊樓玉宇,哀聲道:“外面的日子哪裏有王府裏舒坦,出去了我又能去哪裏……”

“總會有個出路的……”周姨娘低聲說着,也不知王姨娘聽到了不曾。

兩人走後,信王又根據此前周敏帶人去全府翻檢出來的問題裏,挑出些出格的處置了,一來二去王府便少了近二十來人,去蕪存菁,也是一樁好事。

時間過得也快,周王二人各自選了出路,周姨娘本就是先王妃身邊的丫頭提的姨娘,她也是有娘家的,最終禀了信王回娘家去了;而王姨娘托信王的關系嫁了個外地的鳏夫,那人是一方同知,官職不大不小,雖四十出頭年紀大些,家裏孩子也不小了,可那人老實,對她也好,過了幾年還為那同知生下了一兒一女,因而更加得寵。後來想起也不由慶幸自己的選擇。

轉眼便要過年了,年前幾日卻從莊子上傳來一個消息,說是柳氏病了,卻不讓莊子裏的人請大夫,那莊頭的婆娘發現她嘔吐了好幾日,瞧着像是有了身子,莊頭便禀了松伯。

他本意是想着若柳側妃有了身孕說不得會再得寵,他賣個好說不得能得些好處,可又哪裏知道柳側妃肚子裏的孩子的來歷呢。

信王知道後也并未有什麽異樣,溫慈看他十分平靜的模樣都忍不住想問問他,到底有什麽事是能叫他勃然變色的。

這事她不曾插手,信王叫松伯送信去了壽安侯府上,他也不多管,只看壽安侯府是怎麽處理的吧。

壽安侯夫人立時便帶着大夫去了一趟莊子,聽說後來柳側妃大病了一場,在床上躺了好幾個月,到了來年春末才好。

而南寧在莊子上住了一個多月就吵着要回王府,可信王這回是鐵了心的,她的吃喝上從不薄待,但想要出莊子卻是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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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年關注定是無法太平的了。

溫慈與信王收拾柳側妃等人時,太子和成王之間也是幾番鬥法,連帶着整個朝堂都彌漫着重重硝煙。叫人意外的是,陛下一直冷眼看着,也并不阻止,也不知他是要做什麽。

臘月二十八當日,上至陛下下至各府官員皆封印停筆,三十宮中大宴。溫慈因肚子月份大了,又因信王預測今年恐怕不會太平,因而也不叫溫慈進宮,便上報了陛下得了允準,當日便是信王帶着南越去了。

她帶着蔡嬷嬷松伯等人一起團了年,本等着他們父子晚上回來一起放煙花,然等到天擦黑也不見人,溫慈便知道宮裏只怕是出了意外了,忙叫人去打聽。

打聽消息的侍衛卻和信王父子兩一起回來了,溫慈見了他們兩人完好無損這才松了口氣。

因時辰不早,南越見了禮便回去歇息了,溫慈瞧信王的臉色也有些發白,忙叫人伺候他洗了個熱水澡,等兩夫妻再坐到一處了,溫慈才問:“怎麽這個時候才回來?”說着遞了杯熱水過去。

信王接過喝了兩口,“擔心了吧,沒事,宮裏的确出了些意外,不過與我沒多大關系。”

“出了什麽事?”

“是老九,”信王放下茶杯笑:“許是與平寧婚後關系不睦,在宴會上喝了兩杯就撒起了酒瘋,話裏話外就說平寧太不尊重他,聽他話裏的意思,兩人至今還未同房。”

溫慈微愕,信王又笑着道:“平寧是高高在上慣了的,便是老九她也沒留什麽臉面,直說她給物色了不少美人,安王自己也是歡喜的,誰知到了宮裏卻又鬧出來,便說他不男人。夫妻兩大吵一架卻把太後給氣到了,陛下發了脾氣,讓平寧伺候太後回宮,安王到外邊冷靜去了。”

“誰知後來他又不知怎的和老二吵了起來,我當時坐在太子下手,聽宮人來報說,是老二威脅老九要對平寧好些,老九又怎會怕他,當時便嗆聲回去,兩人還險些動了手。”

他說着看溫慈:“我觀太子的臉色,說不定他要拿此事做些文章。”

“加深成王和安王禮王之間的矛盾?”溫慈問,信王點頭,“成王與太子争鋒相對了這麽久,雖他也算有些實力,但到底不比太子勢力雄厚,若是他與老九老五之間隔閡加深,前後夾擊,他要倒下只怕是早晚的問題。”說着湊近溫慈耳邊輕笑道:“成王還不能倒,上回你說的,将禮王安王拖進太子和成王争鬥的時機已經到了。”

溫慈眼睛一亮,颔首一笑道:“雖我的人有些用處,可到底比不上您手下的強勁,再者當年淑妃娘家鎮國将軍府上及其部下是與您共同抵禦了北狄的,想必您也更清楚他們的內裏是什麽樣的。比如誰好拉攏、哪個好設計、哪個好動搖……”

信王瞧着她滿臉的算盤謀劃,忍不住點了點她的鼻子,笑道:“你啊你,孩子都要生了還一天到晚想着這些陰謀陽謀的,也不怕到時他生出來了是個小壞蛋?”

溫慈不以為意,笑嘻嘻的摸了摸肚子:“若她真聰明妾身也歡喜,畢竟這世道自作聰明的人是最難活下去的。”

信王笑,卻也細細與她說了淑妃娘家鎮國将軍府的人脈,其實也是禮王安王兩兄弟的人脈,溫慈果然聽得津津有味,便是時辰不早他都說得累了,她也還是精神奕奕的。信王不禁苦笑,覺着他這小妻子對這些事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過年期間親朋好友間難免要走動。溫家初一天就送來了年禮,今年溫慈不好回去,便讓蔡嬷嬷帶人給溫甄和見了禮。

蔡嬷嬷回來和她說蘭香生的那個姐兒,喚做溫蕊的,很是活潑讨喜,溫甄和很喜歡,連帶着蘭香在溫家也有了一席之地,府裏的下人顯見地要恭敬了幾分,聽溫甄和言語裏的意思,似是還想着提蘭香做姨娘。

他之所以在蔡嬷嬷面前透這個口風,也不過是想着借她的嘴來探一探溫慈的意思。

溫慈對那蘭香一直戒備,心底有種說不出來的排斥,但她如今李家倒了,只要蘭香是真心與溫甄和過日子,她便是不喜也不會再過多幹涉,因而聽了蔡嬷嬷的話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

初二順王府上就上門了,之後又是太子府上來送節禮的、其他王爺家的、信王的親信部下以及趙家。趙家是趙伯順帶着夫人親自上門,溫慈見了趙夫人一面,趙伯順與信王在書房裏說了歇話。

春節有一旬假期,文官武将們都放松起來,秦樓楚館裏自然熱火朝天,人多了,麻煩便也不少,喝了酒之後難免有沖動動手的。初五這日趙伯順在一青樓招待同僚,卻不想竟目睹了一場争鬥,是一勳貴公子和一中年将領打了起來,一看那中年将領還是熟人,便叫人幫了忙。

對方見他們人多勢衆卻也不沖動,只撂下狠話就帶着人離開了。此時那中年人也清醒了好些,先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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