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第三十話

我和妖怪的同居物語 — 第 30 章 第三十話


又吃了七八條,白蛇終于覺得滿足了,往湖邊蹭過來,目光瞥了我一眼,見我面無異色地看着岸邊垂柳,它眼裏既失落又無趣,無聊地往石頭上一趴,變作人形的樣子,撫了撫自己鼓起的肚皮。

白蛇的頭發很長,黑發黑眸。今天他沒化那種花旦的濃妝,清淡着一張輪廓分明的臉,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分明還是個少年。

那張臉極為秀氣漂亮,柳眉紅唇,眼眸細細長長,眼尾上挑,添了幾分雌雄莫辯的美。

他上半身是光着的,下半身卻還是保持着蛇尾,垂在湖水裏,懶洋洋地滑動着。

那水聲很是催眠,我幾乎要昏昏沉沉地睡過去時耳邊卻響起了聲音。

白蛇在唱戲。他本就是少年,聲線清亮,故意扮作女聲唱腔時并不難聽,反倒柔媚婉轉。

頭一次,我有點沉醉于戲曲中。

“傳說清冷,為你彈琴聲聲,嘆紅塵。可憐雙癡情人,沉淪,注定一生。多少淚痕,被那風霜镌刻如此深。雷鋒塔底枯等白素貞,千年等故人。”

我慢慢睜大了雙眼。

少年在哭。

連顫動都沒有,只是無聲無息地掉着眼淚。

淚痕在風裏很快消失,卻好像镌刻到了他的眼底,更加深了一層悲傷和滄桑。

我內心翻湧起莫名的動容,呆怔地看着白蛇少年爬下石頭,眼角微紅,慢慢地朝我這邊游來。

路過我時他停頓了一下,勾着唇角自嘲般說,“你也看不到吧?……”

他垂了眉眼,聲音悲切,“誰也看不到,我早該知道……不該相信那道士……”

眼見着它馬上就要游開,我眼疾手快朝前一伸手,揪住了它的尾巴尖。

那只白蛇突然渾身過電似地一顫,啪地軟倒在地,停頓了三秒卻猛地撐起身子,蠕動着扭過頭來,不可思議地看着我,“你,你能碰到我!你看得見我?”

我撐着下巴抖抖它的尾巴,“看得見啊。”

白蛇再次游到我跟前,瞅着我玩着的尾巴尖,眼裏興奮地要綻出光來,“你喜歡我的尾巴?”

我捏了捏,滑溜溜的卻肉感十足,遂點頭,“挺喜歡的。”

“那……”那只蛇睜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打着商量的口氣,“那你告訴我你的名字,我的尾巴給你玩。”

我莞爾一笑,“許然,我叫許然。”

白蛇眼裏閃爍着淚花,“許……許郎。”

我黑線,“許然,不是許郎。”

白蛇壓根沒聽進去,濕潤着眸子就撲了過來,“許郎,奴家終于等到你了!”

我手忙腳亂地接住了白蛇冰涼的身子,受了點兒驚吓,“什麽情況?”

他黑色的發濕漉漉的,猶沾着水汽。聽了我的話擡起頭來,眼眸裏不再有方才的悲切,像個真正的少年一般有了灼灼的光。

“奴家在這裏等你,等了快五百年了。”

我不明所以,“難道我前世救過你?”

白蛇抿嘴笑,“沒有,不過許郎就是我的命定之人,沒錯的。”

“誰告訴你的?你口裏的道士?”

白蛇聽了後激動地紅了臉,“幸好我當年沒有吃掉那臭道士,他說我會在這湖邊等到屬于我的許郎,果然不錯。”

我嘴角一抽,“你就信了?”

他天真地看着我,“信了啊。”

“你不怕我是壞人?”

小白蛇哈哈笑倒,眼角都冒出淚花來,好半天才止住,雙手對了對手指,羞澀地瞧着我,“那,那官人還不怕我是壞妖怪,主動來搭讪呢,可見官人是好人,不會對奴家亂來的。”

搭讪?官人?奴家?槽點太多不知從何吐起。

小白蛇的頭更低了,他擡起眼眸,羞答答地眨巴着睫毛,吞吞吐吐道,“奴家覺得許郎好生俊朗,昨日一見已經傾心,今日二見……魂都要丢了。好在你能看見奴家,才叫奴家撿回了一顆心,沒有全都碎了去。”

“能說人話麽……”

小白蛇傻愣愣地看着我,“奴家是妖怪,說不來地道的人話。”

……好吧。

“也就是說你五百年前聽信了一個神棍的話,在這兒湖邊等你的心上人等到現在,對不?”

小白蛇點頭。

“你口中的心上人……就是我?”

小白蛇紅暈滿面,對着手指輕輕嗯了聲。

那又柔弱又嬌媚的氣質……這麽可愛一定是男孩子!

終于成功遇到一只讓我心動的妖怪,就是不知他的元陽還在不在?這麽突兀得問似乎太不禮貌了。

“那個,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白蛇尾巴一抖,羞澀道,“奴家,奴家名叫素貞。”

我險些噴出來。

“白素貞的素貞?”

小白蛇眼瞳亮閃閃地點頭。

我扯着嘴角幹笑,“好名字,好名字。”

“是呢,奴家和許郎正好一對。”

本來打算再聊一會兒,我老媽一個電話打過來,問我是不是跑到太平洋去撒尿了,戲都演完了趕緊滾回來。

我只好和少年道別,約定好明天再來看它。

小白蛇含着淚将我送出好遠,我回頭看時他倚着月色橋的欄杆呆呆看着我,讓我心裏一陣酸澀。

明天,早點來看他吧。

第二天再來時卻怎麽也找不到白蛇的蹤影,我百思不得其解,失落地回了家。

到了工作日,我每天都往學校跑,自然沒時間再去西湖公園。

周三一大早,我下了公交,拐向通往學校大門的小路,遠遠地看到路口幾個背書包的小孩蹲在地上用樹枝戳着什麽。

我以為它們在逗螞蟻,起先還沒注意,走近了才發現一抹白色。

心頭莫名地一跳,我趕緊上前,打眼就瞧見了一只白蛇,大概只有一米多長,滿身傷痕,奄奄一息地躺在那兒,被樹枝戳來戳去。

我趕跑了小孩,将那只渾身冰冷的小蛇捧起來。

沒來由地,我就是知道,這是素貞,是那個白蛇少年。

小白蛇吃力地睜開眼,那雙碧綠的眼瞳凝視着我,眼底湧出欣喜來。

“素貞?”

我抖着嗓子問,它将腦袋溫順地貼在我手心裏,虛弱的聲音傳到我耳朵裏。

“那晚許郎走之後奴家百般思念,怕好不容易等到又再也見不得……所以就跟了出來,可是人太多,氣味混雜,奴家怎麽也尋不見……又找不到回去的路……”

“奴家只能一直走一直走,捕捉你微弱的氣息……這附近都沒有水……”

我咬着嘴唇沒出聲,飛快地将它用衣服裹好,轉身朝大路走。

“許郎……”

他探出腦袋來,黑色的眼瞳凝視着我,滿含歉意,“奴家吓到你了?”

我強壓着心裏的慌亂,“別說了,你現在需要休息,我帶你回去,許卓可以治好你。”

我想象着它沒日沒夜在路上游走,循着微弱的氣息,滿心期盼的模樣,微微收緊了手。

我擠出笑容來,喉頭有點兒堵,“你真的很笨,是路癡麽?找不到我也該認得回去的路啊。”

小白蛇閉上眼,聲音漸漸地像要散了,“是啊,奴家很笨,所以要等五百年才等得到許郎。”

“好不容易等到了,不能再弄丢了。不能……”

少年漸漸沒了聲音,我慌了神,咬破手指頭喂了點兒血給它。

許卓今天本該去上班,被我路上一個電話叫了回來,早早地在屋裏等着。

我抱着白蛇回來時他只是淡定地看了眼,氣定神閑道,“死不了。”

我懸着的心悠悠落回原處。

“損了不少妖力,你說他是跟你後頭出來結果跟丢了?”

我瞧着許卓不知從哪兒搗鼓來的草藥,搗碎了往白蛇身上敷,又用白紗布将它一層層裹起來。

“是啊,跟丢了,而且還找不着回去的路。”

許卓嘆氣,“好一個路癡。”

我點頭贊同。

“還是極其失敗的跟蹤狂。”

我再次點頭。

許卓拍了拍手,“成了,休養個兩天就能變回原樣了。七百年的蛇妖啊……嗯,元陽還在麽?”

我攤手,“沒來得及問,再說多尴尬啊,一上來就問人家那種事。”

許卓翻個白眼給我,“妖怪才不講這些呢,你等等啊,我給你查查。”

我瞪大眼睛,看到許卓揪起小白蛇沒有裹成木乃伊的下半身,不知在肚皮那塊怎麽搗鼓的,翻了翻,直接露出兩個小丁丁。

我老臉一紅,“喂喂,許卓快住手!”

許卓不理我,認真地瞅了瞅,欣喜道,“嘿,是只處的,然然好樣的!”

難道丁丁上還有守宮砂麽喂!

作者有話要說:

小白蛇唱的歌是董貞的“白素貞”這首歌很好聽的~~

另外,大概因為作者有隐性S攻的屬性,所以越來越傾向于女尊……啧,如果再寫可能會寫真正的女尊哦,這種柔弱易推倒,叫着奴家,會臉紅對手指的生物……太萌了,給我來一打,我一個個疼!!

過兩日就完結呀,之後有時間我會寫寫小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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