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第二十九話

我和妖怪的同居物語 — 第 29 章 第二十九話


第二天是周日。中午吃了飯,我想着回屋午睡一會兒,趁機把家裏的親親妖怪們叫過來一起抱着睡,我媽卻抓着我直奔西湖公園。

“下午兩點就開始,咱們先去搶前排的位置!”我媽拎着包在我前面走得虎虎生風。

我打了個哈欠,慢悠悠跟在後面,“您确定有人搶座?才不到一點啊……”

西湖公園不算大公園,因為位于安城西區,又有一座和真-西湖斷橋十分相似的拱橋,因此得了這個名。

這座橋當然不能再山寨別人的“斷橋”,而是取了“月色橋”這樣的文藝名字。

每年十月份西湖公園都要舉辦戲曲藝術節,為期半個月,每天都有不同的劇目,不過就像某電視臺每年放假都要來回地播放還什麽格格一樣,這裏每年也必定會上演“白蛇傳”。

露天劇場設在月色橋邊上,臨湖搭建,景致倒是不錯。

我們到得太早,只有幾個白發蒼蒼的老爺爺老奶奶稀稀拉拉地坐在那兒。

我媽志得意滿地拉着我坐到了第一排,拿起手機咔咔地拍着四周,還拖着我自拍了一張大頭貼,然後低着頭玩手機,發朋友圈去了。

我被湖邊的風吹着,太陽一曬整個人昏昏欲睡。

低着頭半眯着眼快睡着時耳邊卻突然傳來奇怪的聲響。

有點讓人毛骨悚然的拖行聲。

渾身一激靈,我直覺是遇到了妖怪,裝作不經意地伸了個攔腰,直起身把眼一睜。

恰好看到一截長長的白色尾巴。

光滑的,濕冷的,爬行動物的尾巴。

那是蛇的尾巴。

順着那截尾巴往上看,我驚異地發現這是只半人半蛇的妖怪,上半身是人類的模樣,卻奇怪地穿着唱戲曲的服裝。

白色的紗裙,有點眼熟。

等看到那張臉時我愣了下,這只妖怪化着花旦的裝,頭上梳了高高的發髻,纏了白色的絲帶垂落下來。

噗,我險些噴出聲來。

這不是白娘子的造型麽?

我看了下四周,這會兒陸陸續續有人坐到觀衆席了,但是那麽多雙眼睛,根本沒人注意到這只明目張膽從舞臺前爬過的蛇妖。

那只蛇妖游走到舞臺上,對着巨大的顯示屏上許仙兩個字樣發呆,我看見她連連嘆氣,一臉憂愁寂寥。

雖然對爬行類動物,尤其是蛇我從來沒有好感,但是這不妨礙我的好奇心。

這只蛇妖要唱戲?不可能吧。

兩點,演出正式開始。扮演白娘子的另有其人,是個正常的人類姑娘,許仙的演員也演得很神似,就是咿咿呀呀唱得我頭疼。

即便如此我還是看得目不轉睛,讓我媽大吃一驚,“然然啊,你看得挺認真啊。”

“有趣,太有趣了。”我連連點頭,牢牢盯着臺上那只沒人看得見的蛇妖。

明明沒人能看見,她卻自顧自地在那兒扮着白娘子,還專門堵在正牌白娘子前面,雖然不出聲,那動作卻各個銷魂。

到了白娘子喝雄黃酒變作真的白蛇時她把衣服細心地脫掉,讓我瞧見了飛機場般的胸膛。

唔,原來是只男妖。

細細瘦瘦的身板白得耀眼,轉瞬就變作了完全的蛇,非常大一只,身長足有七八米。

我不小心漏掉一聲驚呼。

那只蛇聞言飛速扭過頭來,碧綠的豎瞳盯着我,口裏吐着猩紅的信子。

我慢慢出了一身冷汗。

那只蛇游下了舞臺,往我身前游來,在我跟前盤成一坨,左看看右看看,最後不确定地看向我。

“你,你看得見奴家麽?”

我要是這時候開口周圍人都得當我是蛇精病吧,于是我淡定地看着舞臺。

那只蛇見我久久沒有回應,有點失落地垂下腦袋,嘆聲道,“也不是麽……”

他慢慢游開,一步三回頭,看了我好幾回,看得我有點兒莫名地心亂。

它在觀衆席每排的過道游走,見着了年輕姑娘都要停下來問上一句,“你看得見奴家麽?”

多麽神奇的搭讪手法。

如果看得見早就像許仙一樣被吓得魂飛魄散了吧……這也是只傻妖啊。

明明有些滑稽,我卻莫名地心酸。

大概是因為……每一次問過之後他就會更加地低落,垂着腦袋,看起來那麽孤獨。

它在最後離開之前又游回我跟前,默默地在我腳邊盤成一坨……眼巴巴地看着我。

直到戲演完了,我媽拉着我離開,它仍然在原地默默地注視着我。

回去的公交車上我媽閑來無事跟我講起了她跟我爸的情史。

三十年前我媽才是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放了假一個人出來公園裏游玩,恰好碰上戲曲表演,那會兒的人們沒有太多娛樂,這種露天的戲曲特別受歡迎。

“你跟我爸正好坐在一起?”

我媽抿嘴笑,“你這孩子還挺靈。”

那當然了,小說裏都這麽寫的,這叫緣分啊。

“然後你們一見鐘情?”

我媽白我一眼,“哪兒那麽多一見鐘情,你當演電視劇呢。這事兒說起來還挺奇怪的,明明是大夏天的,我一路走過來還覺得熱呢,坐到那兒就突然覺得涼飕飕的,特陰冷。”

我一愣,察覺到了不對勁。

“可能是湖邊吧,每年我都來看,年年都覺得陰冷。”

我頓了頓,若有所思,“今天……我也感覺到了,濕冷濕冷的。”

我媽一個勁點頭,“對,就是那種感覺。”

那只蛇妖……三十年前就在那兒扮演着白娘子麽?

“跑題了,我剛才說到哪兒來着……哦對了,我不是覺得冷麽?剛搓了搓胳膊,旁邊的小夥子,就是你爸紅着臉就把自己穿的格子襯衫脫了遞給我了……”

“那我爸就光着了?”

我媽戳我額頭,“人家裏面還有背心呢。”

我嘿嘿笑,“我爸可是當兵退伍下來的,身材好吧?”

我媽老臉一紅,眼裏幾分羞澀幾分得意,“那是,不是沖着那身材,我能跟他好上麽?”

瞧瞧,我像誰啊?妥妥的像我媽。

晚上我媽問我下個周末還去不去看戲劇,還有一周,每天都有不同的劇目可以看。

如果是換做之前我鐵定一口回絕,但是現在卻不同了,想了想,我點頭表示願意陪她去看。

我爸大跌眼鏡,我媽嘴裏的蘋果都忘了咬,“……我就随口問問。然然啊,難道是媽媽發掘了你熱愛戲曲的潛力?”

那是什麽潛力啊喂。

我完全是沖着那只不知多少年都徘徊在月色橋邊的蛇妖去的。

周六,我跟我媽再次來到西湖公園,戲曲開演好一會兒也沒見着那只白蛇,我只好借口要去衛生間溜號了。

在附近轉悠了好一會兒也沒瞧見,我幹脆坐到湖邊吹涼風。

閑來無事我總喜歡撿個石頭往湖裏扔,看能不能扔出個水上漂,才丢了幾個,啪地一聲湖裏探出顆白色的腦袋來。

可能是被砸到了,白蛇探起尾巴來繞過來撓撓自己的腦袋,委委屈屈地瞅着我。

我只驚訝了不到三秒,淡定地撿起湖邊的小石頭往湖裏丢,當然,這次有故意避開它。

原來是水蛇,難怪半天找不着它。那只白蛇也習慣人類看不到它了,在水裏竄來竄去似乎在獵食。

不一會兒我就感覺到了空氣的凝滞,再要往前探身就會覺得困難。

是結界?這只妖怪還懂得布置結界啊。

我興致勃勃地坐在湖邊看。

那只白蛇顯然比一般的蛇厲害多了,尾巴往水裏一探,再擡起來時已經卷了只小魚。

它卻不直接吞到嘴裏,而是往空中一扔,尾巴狠狠地,飛快地來回啪啪啪抽打,等魚落下時大概也昏厥了,只能乖乖落入它嘴巴裏。

比馬戲團的雜技還好看。

不過……我抽了抽嘴角,從半個小時前開始他就一直在進食,如今肚子裏也不知塞了多少只魚了。

是只吃貨麽?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的兩章可以看做是個小短篇。 在家人太多,太熱鬧了,不适合寫文……

祝所有讀者新春快快樂樂~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