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5-19 10:58:38 字數:2087
一直心緒不寧的沐冷塵忽而凝眸皺眉,仿若魂魄歸體,凜然道:“你敢動她……”
“怎樣?”白玉曦笑得更加詭異:“你拿什麽威脅我?我只剩一條命,你拿去啊,你殺了我,她會更恨你!”
沐冷塵死死握着劍柄,雙手顫抖,即便眼中怒火中燒,也只能咬碎牙齒混血吞。他知道,他沒有理由不愛她,而她,卻沒有理由不恨他!
樓上,花梓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道:“狼女,你願意回去嗎?你若不願回去,我們明天就去雲夢澤。”
狼女撓撓頭,咧嘴一笑:“回去吧,有肉吃。”
花梓下樓之時,白玉曦瞬間換上一張溫柔笑臉,拉過花梓的手,接過她的包袱背在肩上,輕聲問道:“收拾妥當了?落下什麽沒有?”
“包袱還沒打開過,沒落下什麽。”花梓看着白玉曦,心想,在他臉上能看到笑容已屬不易,而這樣溫暖宜人的笑容簡直千年不遇,定要記在心中。說話說的好,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啊~
“那我們走。”
白玉曦輕輕拍着花梓的肩膀轉身就要出門,花梓卻忍不住扭頭回望。
沐冷塵一聲不吭,垂着滴血的手臂,盯着玉花梓,眼中情緒複雜。
花梓忽而覺得十分難過,她又想起剛剛腦中閃過的聲音,她知道,她與他一定有着剪不斷的恩怨糾葛,可無論如何她都想不起來。
他眼中的難過仿佛溪水,能夠慢慢流到她的心底,注滿整個心髒。
她正望着沐冷塵失神,白玉曦眉峰一挑,眸子劃過一道冰刃。
然花梓卻只顧盯着沐冷塵,并未察覺分毫,之後發生的事便提醒她,日後行走江湖需時刻小心,不可懈怠,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吃了虧。
白玉曦忽而轉過身來,站在花梓身前,扳過她的臉,吻上她的唇。
月光剛好鋪在白玉曦的身上,黑色大氅仿佛騰起一層薄霧,散着幽暗的光。
花梓杏目圓睜,盯住白玉曦的眼睛。他眼中的冰刃絲毫未褪,反而添了一層怒火。
她眼中卻慢慢浸滿了淚水。
疑惑、委屈、惶恐、無助……
“你在為誰哭?”白玉曦死死咬住花梓的嘴唇低聲發問,如兇猛的野獸在獵物将死之時發出的最後一聲嘶吼,由于聲音壓得極低,只有花梓聽得清楚。
他雙手抓着她的肩,悶聲發洩着心底源源不斷湧出的憤怒,直到口中一片鹹腥,那是眼淚混着鮮血的味道。
花梓搖頭,大滴大滴的眼淚滑落臉頰。
她不懂,為何這般委屈還能忍着,她本不是委曲求全的人。
白玉曦終于擡起頭,竟一掃方才魔鬼般的兇殘,笑得如沐三月春風般和煦融融:“跟我回家罷。”
他又笑着附身,在花梓有些慘白的臉頰上輕輕一啄,小聲耳語:“跟我走!”
白玉曦擡頭望了眼周身顫抖的沐冷塵,詭異的笑容在嘴角肆虐開來,他何等聰明,不需他動手,便讓沐冷塵遍體鱗傷。
他沉浸在報複的喜悅中,顧不得許多,他想,即便他傷到了玉花梓,也在所不惜,她所承受的傷痛無論如何也彌補不了她犯下的過錯,她罪有應得。
沐冷塵看不見花梓的臉,花梓也并未轉身,她低着頭跟在白玉曦身後,出了客棧。
狼女猶疑片刻,走到沐冷塵身邊,沉聲道:“她真的,不記得了。”說罷追着花梓出了門。
沐冷塵仿佛被抽空了一般,癱坐在身旁的椅子上,腦中一片混亂,他不知道狼女最後的話什麽意思,她是真的打算忘了他,還是花梓真的記不起過去的種種?
他想了許久,豁然明朗,若她打算忘記自己,又怎會喚他的名字,又怎會沒有絲毫怨恨,難道,她真的什麽都忘了?
她忘了,那她便不再恨他,可是,她也不再愛他。
可沐冷塵卻未曾忘記絲毫,她的一颦一笑,深深刻在他的骨子裏,仿佛成了身體的一部分,無法割舍?
他攥緊了拳頭,心中若亂墳孤冢,滿目蒼夷,終于高聲喊道:“上酒!”
一旁的白衣姑娘低着頭,仿佛做錯事的孩子,悄無聲息淚水婆娑。
……
花梓如木偶一般被白玉曦牽着走過杳無人跡的長街。
忽然,她停住腳步,白玉曦轉過身來,正對上花梓空洞迷茫的眸子。
他心中忽而一陣酸澀,說不出的難過,竟微微有些悔意。他做事一向謹慎周密,為何今日竟如此失态,他本不該親她,本不該多生事端,如今要如何與她解釋?
他知道,他傷了她。
他可以容忍自己對她的傷害,可他無法面對心中的懊悔。
他是白玉曦,他是攝靈殿的少主,他從未害怕過,從未亂過方寸,他做的每件事都沒有後悔過,他從不給自己後悔的餘地!過去如此,現在如此,未來也應如此!
他忘了,自己是個人,而非魔!
“你不是我哥哥。”
白玉曦不置可否。
“為什麽騙我?”
花梓面無表情,語氣異常冷靜。
白玉曦捏着她的手,抿着嘴唇,盯着花梓腳下的小白狐凝神苦思。
“無話可說?”花梓猛然抽手,白玉曦微微晃了晃身子,花梓眼底是一片死水,卻并不平靜。
白玉曦仿佛看到了曾經那個花梓,那個無所畏懼,倔強執拗的姑娘。
“我是你父親養子,你與沐冷塵早有婚約,他卻為了做雪域的驸馬離開你!你傷心過度,失明失憶,我不知你今日如何遇到他,若你還懂得自愛,就給我離他遠遠的!”
白玉曦一股腦說完這些話,心跳久久不能平複,他方才一時情急,脫口而出,并未多加思量,然既已出口,便無退路,兩人對望良久,無一方妥協。
終于花梓冷冷望着白玉曦,眼中三分戒備,漠然道:“若真是如此,你便放我去找師父,我自會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