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5-18 11:14:10 字數:2110
狼女不說話,拉着花梓的手,欲帶她上樓去。
她手勁兒一向極大,花梓被她拉扯的手腕生疼,忍不住“嘶”了一聲。
狼女這才停下來,緊張地揉着花梓發紅的手腕,卻不忘警覺地盯着沐冷塵的一舉一動。
沐冷塵木然地站在那裏,仿佛将死之人貪戀塵世一般望着花梓,再度開口:“你總要聽我解釋……”
花梓一臉茫然,皺着眉頭沒有半點回應。
她猶豫再三,終于客套地問道:“我腦子壞了,過去的事都忘了,我就是想來問問你,我們以前認識嗎?”言罷不失禮貌地微微一笑。
沐冷塵忽而攥緊拳頭,低聲問:“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
花梓不知所措,輕輕搖搖頭,尴尬地瞥眼周圍食客投來的異樣目光,心中暗嘆,就不能坐下來心平氣和談談過去,聊聊如今,再憧憬下未來?非要這麽激動嗎,真是讓人無語。
“有什麽好解釋的!”一聲怒喝從門口傳來。
哥哥!花梓忙望向門口,白玉曦片刻間已立于花梓身前,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卻本能抓着他的袖口,就像那個嬌俏的姑娘拉着沐冷塵的手。
不等花梓開口,她手一滑,白玉曦的袖子已然離手,眨眼間,随着破風一聲銳響,白玉曦的劍鋒已直逼沐冷塵胸口。
沐冷塵本就失神,一時躲閃不及,右肩霎時出現一道劍痕,鮮血順着臂膀流到指尖。
白玉曦轉身又是一劍,沐冷塵卻似乎渾然不覺,怔忡地望着玉花梓。
白衣姑娘見勢不妙,拔劍間一躍而起,白玉曦卻毫不招架,仿佛餓狼死死盯着沐冷塵,即便同歸于盡,也在所不惜。
“哥哥!”花梓睜圓了眼睛,抽出腰間長鞭,朝白衣姑娘的手抽了過去,白衣姑娘的手背霎時出現一條血痕,手中的劍也應聲落地。
花梓鞭法并不純熟,一不小心掃到白玉曦的劍身,他見花梓出手,心中紊亂,劍身急轉下,收劍回身。
待白衣姑娘與白玉曦雙雙落定,花梓閃身站在白玉曦身旁,而沐冷塵卻依舊呆呆望着花梓,指尖的血滴答滴答滴到地面,他仿佛失了知覺,感受不到半點疼痛。
“哈哈哈……”沐冷塵忽然仰天大笑,笑到最後竟萬般凄涼!
他想,她定是恨他入骨,連相認都不肯。
他寧可被她一頓痛罵,亦或是拔劍相向,哪怕死在她的鞭下,也比此時這樣更讓他安心。
她明明記得自己的名字,為何一副素不相識的表情?她明明應該恨透了他,為何卻能笑得溫文爾雅?
即便是恨,也是一種牽絆!
可如今還剩什麽?白玉曦的劍刺過來的時候,他不想去躲,他只想看看,自己瀕死之時,她眼中到底會是怎樣的神色。
可她連這個機會都不給他,她長鞭揚起卻不為救他性命,他看得清楚,她眼中只有白玉曦!
白衣姑娘扯着袖子按住沐冷塵肩上的傷口,吓得淚雨漣漣,連聲喚他:“冷塵哥哥,冷塵哥哥,不要吓我,冷塵哥哥……”
沐冷塵不去理會她,望着花梓,溫柔笑道:“我留着這條命,就是等你來取!”
花梓忽而心中一動,朦朦胧胧的聲音在腦海中此起彼伏。
“有我在,放心!”
“我去跳崖你也陪我?”“你敢跳,我便敢随!”
“這藤是千年青藤……”
“你去哪,我便去哪!”
這些聲音仿若千絲萬縷糾纏在一起,理不順,也揮不去。心中十分難受,仿佛莫名的委屈統統湧上心頭,霎時将她淹沒,沒有半點兒掙紮的餘地。
她撫着額角,抓住白玉曦的胳膊,低語道:“哥哥,我頭疼!”
沐冷塵見花梓嘴唇發白,周身顫抖,片刻間額頭已滲出細密的汗珠,頓時慌了神,上前幾步卻被狼女攔下。
只見白玉曦不慌不忙,取出一個朱紅藥丸塞到花梓口中,又随手拿起身旁的茶壺喂她喝了口茶,将藥丸順下去,這才扶她坐好。
一改平日的疾聲厲色,他溫柔笑道:“你休息休息,好點兒了随我回家去!”
花梓有些失神,她從未見過哥哥這樣和顏悅色,竟有些不太習慣,可無論如何心中還是覺得很溫暖,覺着這才像個哥哥的樣子。
“你給她吃了什麽?”沐冷塵厲聲問道。
花梓這才恍惚擡起頭,望向白玉曦,眼中閃着疑惑。
白玉曦恍若未聞,低頭望着花梓,笑容依舊:“你頭疼因眼疾而起,這丹藥可緩解疼痛,并無大礙。”
花梓心中大惑不解,哥哥怎換了個人似的?
此時,客棧老板見氣氛稍稍緩和,忙弓着腰,好聲好氣,小心翼翼道:“二位爺,三位姑娘,天色已晚,何不早些歇息,天寒日短,夜裏涼,我這小店也該打烊了……”
心裏卻想,這幾個兇神惡煞的玩意兒,可莫要把店砸個稀巴爛,把客人搞得人仰馬翻,落荒而逃,最後拍拍屁股走人,連住店錢都不給。
江湖險惡,不開黑店實在難混,隔三差五便被一些無良江湖人士坑個半死。
花梓覺着舒服許多,卻有些困倦,見場面如此混亂,想來也不會有人想來述說來龍去脈,還不如跟哥哥回家了,他總不會對今夜之事閉口不提吧。
若他真不提,那日後再作打算罷!這打算便是,識時務地忘了此事。
花梓随狼女回到房裏取包袱,離開前望了眼白玉曦,他異常溫柔地笑着點點頭,示意她放心去罷,花梓不禁打了個冷顫。
白玉曦見花梓上了樓,将花梓剩下的半盞茶一飲而盡,悠然踱到沐冷塵身旁,他變臉的速度讓人不得不服,方才至死方休欲奪其性命,此時卻不急不慢悠然自得。
他冷着的臉忽然閃過一抹笑意,白衣姑娘向後瑟縮了一下。
“你若不想她死,就安分些!滾遠點兒!”
白玉曦聲音并不高亢,卻擲地有聲,讓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