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劍尊冷酷無情 — 第 57 章


所有攝提曾複生過的地方,都亮起了一道可怕的劍光。

攝提一次又一次被殺死,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夏遺,他太驚恐了,已經忘了謹慎,暴露了自己所有的複生地點。

每一個攝提複生的地方,都有一縷“太歲之氣”的影子。它們并不真的存在,像是從星星上投下來的一縷光。沒滅除掉星星,就沒有辦法滅除星星的投下的光。

但這些可怕的劍光,卻已通過這些光交織追捕到了那顆所謂的“星星”。

劍光絞索,太歲泯滅。

這一次,攝提再沒有複活。

夏遺譏諷地笑了一下。

諸天星鬥所在的星雲海,乃是坐忘島寧閑眠所掌。攝提哪來的錯覺自以為能成就真實的星辰?那不過是以諸多太歲之氣凝成了個假殼僞星。

他連夏遺有多強都不清楚,還敢算計雙文律?

殺了攝提上百次,夏遺胸中的戾氣終于發洩出一些。

他忽一側頭,眼神兇戾,問道:“你來做什麽?”

側旁裏走出一個容色絕豔的人來。膚色極白、頭發極黑,黑與白之間,魔魅的美豔。

朱紫閣悠悠道:“他控制住了太歲之氣,實力怕是翻了數倍不止。若是能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憑你的實力,恐怕也不會比劍尊差多少了。”

“我想勝他,不代表我想把自己變成不人不鬼的樣子。”夏遺寒聲道。

他提着劍,手腕是緊繃的,看起來很想劈一劈朱紫閣,但還能控制住。

夏遺很厭煩朱紫閣這副好像知曉很多隐秘的樣子。

朱紫閣不在拾柒大魔當中。夏遺只覺得那些所謂和他齊名的其他十六魔都不值得他瞧上一眼,但眼前這個人,卻需要他認真地看上一看。

他不知道朱紫閣的來歷。這個人仿佛橫空出世,卻又一直沒有什麽名聲。

從南北涼洲随便揪出一個魔修來,他們不可能不知道劍魔夏遺、不可能不知道已經死去的渾天老魔和畫不成、不可能不知道摩厭百城的城主蜇王和皮骨剝等人,但若提起朱紫閣,他們卻會露出一張茫然的面孔。

對其他大魔,夏遺都有斬殺的把握,對于朱紫閣,他卻不能确定認真打起來後誰勝誰負、誰生誰死。

這不由使他興致高漲,胸中的暴戾再次翻湧起來。

“除了他控制住太歲之氣的秘密,你不想知道有劍尊過去的惘然境嗎?”朱紫閣一直在說攝提,眼睛卻一直在盯着夏遺,好像夏遺眼中的兇氣對他毫無影響,或者說,這份的兇氣使得他對夏遺更感興趣了。

夏遺冷淡道:“我做了他六百年的徒兒,用不着別人幫我了解他。”

朱紫閣很遺憾似的嘆了一口氣:“我倒是對他說的惘然境很感興趣。”

“可惜,他已經被我殺死了。”夏遺不緊不慢道,“你想知道,只能自己去找了。”

他的語調裏帶着一股輕佻的挑釁。

朱紫閣忽然微笑起來,那張臉越發攝人心魄:“你說得對。不過,或許我也不必去找。”

“你的語調真是讨人嫌,”夏遺慢慢挑起眉,“好像每一句話裏都有七八個深意,要人去想去猜。可我偏偏不想去猜。”

朱紫閣低笑出聲,那雙黑白分明、極美極魔魅的眼專注地看着夏遺:“那我就來點兒直接的。”

“你那顆魔心,要不要……我來幫你控制?”

“你真的很欠打。”

夏遺慢慢拔出劍。

……

嚴中傑覺得盛驚曉很欠打。

他看出盛驚曉是在故意挑釁,他挑釁的那副欠樣實在太讓人想揍他。

“你們是劍閣的人?提起劍閣,除了會想起劍尊,還有誰嗎?”

“劍尊啊劍尊,多厲害的人物啊,他叫整個劍閣都成了自己的陪襯。”

幾個劍閣弟子的臉色都變了。嚴中傑已拔出劍來,寒聲道:“你算什麽東西?敢污言祖師?!”

烏葉舟上前攔道:“諸位且駐,我這師弟心氣高,一時失言。大家都是為清除太歲之氣、取神位護乾坤而來,動起手來未免難看。既然幾位心中有氣,不若就此事做個賭鬥吧。”

嚴中傑看着他,冷笑一聲:“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那點兒小算盤。想要一較高低,好啊,我倒想看看,你們萬劍峰連前輩都不放在眼裏心高氣傲能有幾斤幾兩!”

冉岱君的臉色也沉着,她與烏葉舟也是舊相識道:“烏葉舟,你們萬劍峰與劍閣兩家皆為劍修,常有争鋒,但還從來沒有拿前輩師長作伐子的。乾坤曾遭大難,若非先輩們舍生忘死,為天地争來生機,何來你我今日?”

烏葉舟低頭一禮:“師弟初入內門,一時失言。”

冉岱君看過他和盛驚曉,轉身和嚴中傑等人一起離開:“你好自為之。”

烏葉舟擡起頭,臉色平靜。盛驚曉無所謂地一聳肩。

嚴中傑等人答應了盛驚曉的賭約,也不怕萬劍峰作假。清除太歲之氣的記錄由福德閣的公道杯與昊祇進行,他們若是有作假的本事,也算有能耐。

賭約開始沒多久,程雨就悄悄湊到嚴中傑身邊,低聲道:“嚴師兄,我有一個師弟認識幾個萬劍峰的朋友,與他們合作了。”

萬劍峰剛開始因為要跟着陸漸休,所以沒有找別的宗門合作。現在陸漸休走了,他們也不擅長找尋太歲之氣,自然要和別人合作。

嚴中傑以為程雨怕自己等人介意,安慰她道:“別在意,這本來就是我們之間的賭約,與你們沒什麽幹系,和朋友一起合作很正常。”

“不是,”程雨搖搖頭,“我從我師弟那打聽到一個消息。就在你們打賭之後,萬劍峰幾個人清除的太歲之氣數量一下猛增了許多,之後才變得正常。”

嚴中傑腦子一轉就想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冷笑道:“耍詐?打個賭還要專門設局,提前去攢太歲之氣,只說明他們畏怯罷了。連公平賭鬥的勇氣都沒有,有什麽可畏懼的?”

“賭約有半個月。就算他們提前做準備又如何?看我超不超得他們!”

嚴中傑謝過程雨,又請了萬妖洞的朋友幫忙。他請來的朋友是伯奇,能通夢境、吃惡鬼,很适應幽洲的環境,對異氣也分外敏感。

然而接下來一連五天,嚴中傑等人只尋到了一處太歲之氣。

“這不正常。”伯奇道,“按照我們巡查的範圍,起碼也該有十處了。”

在昊祇之事出來之前,伯奇就參與過清理幽洲的太歲之氣了,他的經驗很豐富。

“會不會是萬劍峰那幫人已經提前清理過了赤土?他們比我們早進幽洲兩天。”蘇塵道。

伯奇搖頭:“兩天,他們才能清理多少?更何況,大部分太歲之氣侵染的東西都是會動的,就算原本不會動,被太歲侵染之後也會動了。他們難道還能攔着太歲之氣不讓進赤土嗎?”

與此同時,也有其他劍閣弟子們在查這件事。

雖然賭約是嚴中傑和盛驚曉定下的,但關注此事的卻不止這群小輩弟子。

那些輩分高修為高的劍閣弟子雖然不便插手,卻也一直關注着呢。

嚴中傑他們并沒有偷懶,除非運氣差到極點,怎麽可能五天只尋到一處太歲之氣?

這一查,果然就查到了異常。

幾個劍閣弟子站在一處大地紅黑交接的地方。

他們西南側大地上解怨血深深淺淺,東北側黑色的土壤越來越多,遠處有一座高聳的山丘,山頂生着一棵巨大的桃樹,桃樹開滿了粉色的桃花,樹冠大如雲蓋,幾乎籠罩了整個山丘,散發着盈盈柔光,很遠就能看見。

這裏是赤土的邊緣,與桃姑山的交界處。

這些劍閣弟子們的修為都已經達到第五重玉衡境與第六重天權境,可以擔任各個執事之位,乃至外派于各地鎮守之職。

他們來到這裏,是因為在此發現了一處陣法。

這處陣法藏在解怨血之下,借助解怨血的氣息掩蓋了自身的波動。

谷梁淞啧啧稱奇,道:“這陣法布置得可厲害,我險些沒能尋到。”

她是無跡觀的弟子,被劍閣的朋友廖素香請來幫忙。

廖素香一彈指揮去陣法上方的解怨血,使之露出全貌。

陣法當中,一個個被太歲之氣侵染的玩意兒被困在裏頭。

幾人忽一致轉頭看向了西南方向。

那裏有一個生着不知多少孔洞斑點的石頭,石頭的孔洞裏不斷伸出觸手和枝節足等亂七八糟的玩意兒,正向這邊兒跑過來。

又是一個被太歲之氣侵染的東西。他們眼見着這東西像是被吸引了似的,徑直跑進陣法裏頭,然後就再也出不來了。

徐迎啧了一聲:“就是這玩意把赤土的太歲之氣都吸引了過來?”

難怪嚴中傑他們怎麽都找不到太歲之氣。

谷梁淞還在研究這陣法,很是贊嘆道:“這陣法可夠精妙的。”

“怎麽樣?是那群萬劍峰的小輩們能布置得出來的嗎?”廖素香問道。

谷梁淞搖頭:“這陣法我都布置不出來,光研究怎麽把這些太歲之氣吸引過來,就得花上幾個月呢。”

徐迎瞧着陣法冷哼:“真有他們的!”

找前輩修士賜下法寶還算說得過去,直接出手專門為之設計、布置一個陣法,可是明明白白地出手偏幫了。

“既然萬劍峰的小輩們請了前輩高人來,我們出手也算不得作弊。”鄭鹂拔出劍道,“我們也不至于幹涉賭約太多,毀了這陣法便罷。”

總不能看着同門的師弟師妹們往赤土外面跑,拿自己的小命冒險去找太歲之氣吧?

廖素香對她笑道:“說什麽呢?我可不知什麽賭約,只不過路過這裏時,沒瞧見誰在地下藏了這麽個鬼祟陣法。在滅除太歲之氣時,不小心給打破了。”

鄭鹂哈哈笑起來:“你說得對,我也不知什麽賭約。”

廖素香又轉頭看向谷梁淞:“謝謝你來幫我。之後我們要做點兒‘意外’之事了,就請你先離開這裏吧。”

谷梁淞了然笑道:“我先走了。”

劍閣弟子們要破這陣法,她離開了,才免得攪進劍閣與萬劍峰的争鋒當中。

“盛驚曉烏葉舟這幫弟子輩分太小,我們也不好意思教他們什麽叫公道。”徐迎拿出傳訊玉佩,給其他同門發了個消息。他們并非所有人都來尋陣法,還有一部分同門去找了同輩的萬劍峰修士去。

“且尋他們的長輩們談一談,告訴他們我劍閣的人不是好欺負的。”

至于如何談,那自然是用手中的劍了。

“正該如此。”

鄭鹂對準劍法,一劍劈下。

……

劍閣,朝岳峰,監光堂。

岑瑞正在堂中辦公,此時正值間歇,恰謝鏡飛找他來閑聊,便聽謝鏡飛講起了幽洲中賭約的事。

兩人拜入劍閣的時間差不多,關系不錯,雖然後來岑瑞被柏崖收為弟子,和謝鏡飛的輩分一下拉了很大,關系卻沒有淡下去。

岑瑞聽完謝鏡飛所言,不由皺起眉:“怎麽越鬧越大了?”

不過是一個萬劍峰小輩的狂言,結果從新生的後輩弟子們到高一些的砥柱弟子們都攪了進去,現在還把別的宗門的修士也牽扯了進來。

“本來只是嚴中傑他們與盛驚曉打了個賭。結果萬劍峰不守規則,把嚴中傑他們逼得沒了辦法。廖素香幾個看不過去,才摻和進去的。”謝鏡飛說道。

岑瑞這段時間裏忙得厲害,一直在梳理那些被交上來的危害乾坤的規則碎片,以防漏了有關那設計乾坤存在的線索,今日才從謝鏡飛口中聽聞這件事。

他聞言搖頭:“一點小事越鬧越大,最後要鬧到什麽地步?我去找他們談談。”

“你這也太忙了。”謝鏡飛按住他,“你且坐着吧,我去同他們談談。”

謝鏡飛原本也是看岑瑞太累,拉他閑聊來換換腦子。但既然岑瑞覺得這件事鬧得太大,他就跑一趟,找幾個同門把這件事壓下去吧。

他才站起身,忽聽堂上銅钹急響。

兩人霍然望去。

這銅钹是一件法器,高懸于監光堂上,能查乾坤各處的變故。若有大事發生,則銅钹驚響。

道道紋路自銅钹上生出,勾勒出一處地點。

“幽洲……桃姑山?!”

桃姑山也是一處陰陽兩界的交界點,神木鎮山,山下鎮守無數惡鬼,是一處極重要的節點。山中亦有兩位十分不俗的修士,一為山主讨源,二為神木桃姑。

桃姑神異,生而克鬼,千萬年來,從無差錯,怎麽會出問題?

……

幽洲。

桃姑山下,惡煞所化黑霧狂湧,眨眼就淹沒了桃姑山腳。群鬼哭嚎,聲傳千裏。

讨源怒極的暴喝穿出雲霄:“何方鼠輩安敢動我桃姑山?!”

為之不遠的桃姑山與赤土交界處,廖素香等劍閣弟子臉色難看。

方才他們破去那個吸引太歲之氣的陣法,不想陣法一破,連帶着周圍七十二處異響直通向桃姑山,将桃姑山的封鎮直接開了個口子。

這隐藏在解怨血的陣法,竟是勾連了桃姑山的封鎮,借桃姑之力吸引太歲。桃姑不可能給自己留下這麽大一個破綻。

他們被人算計了!

眼下桃姑山下群鬼出逃、惡煞遍起,已成大禍。

“去找讨源山主,先捕諸惡鬼,清理惡煞。”廖素香果斷道。

此時桃姑山上神木搖動,桃花瓣紛揚墜地,每一片花瓣落下,都會清空一大片黑霧,然惡煞從山腳下不斷湧出,粉光黑霧之間,正進行着最兇狠的厮殺。

讨源雙戟上燃出火翼,于桃姑山雙側一圈,劃出一道火海圓壁,硬生生将所有惡鬼阻攔在內。

幾個劍閣弟子已至近前,廖素香道:“我等受人設計,無意破開了桃姑山封鎮,請容彌補過失。情緊事急,我等過失,請容後議。”

讨源冷冷看着他們,道:“西南方向交給你們了。”

幾個劍閣弟子一拜,急速往西南而去。

讨源的聲音從後傳來:“這山中可不只是惡鬼,他們已和太歲不知融合成了什麽玩意兒。”

恰有一處乾坤之道的裂隙體現在桃姑山中,被太歲之力抓住時機,已經形成了極麻煩的情況。乾坤之道的修補需要時間,桃姑山只能先一邊鎮守一邊清理,等待乾坤之道徹底完善。

若非如此,封鎮上一個小小的開口,也不至于釀成現在這種局面。

此時,又有一人來到了此前陣法被破的地方。

陸漸休站在破去陣法的劍痕旁邊,低頭看着劍痕:“哎呀呀,我只是借此地布置一個吸引太歲之氣的陣法,好多清理點太歲之氣,你們劍閣好好的壞人陣法做什麽?”

幾個正斬除惡鬼的劍閣弟子一見到他就明白了,皆怒目而視。

讨源目光冷厲瞧過來一眼:“你很好,能動得了我桃姑山的鎮守。”

陸漸休那陣法借助了桃姑之力,又在她們原本的陣法上生生接出個弱點來,竟使她們沒有覺察。

陸漸休面無懼色:“山主莫氣,未曾知會便借用了你們的力量,是我的錯。不過,我這陣法也非尋常人等能破,誰想到會有人故意去壞別人捕捉太歲的陣法呢?”

“眼下情況緊急,我也有彌補缺漏之法。山主可願給個機會?”

“拿來。”讨源道。

陸漸休也沒想徹底得罪她們,幹脆地把提前準備好的陣盤交了出去。

讨源審視過陣盤,冷笑道:“你就這點本事,也敢拿我桃姑山作伐子?”

她把陣盤一抛,陣盤化入大地,自動激發,與原本的鎮守交連,封堵上了鎮守缺口。然而桃姑山下雖不再有惡鬼出逃,惡煞卻仍在湧出。

陸漸休皺起眉。依他推算,原本以此陣盤彌補,足以解決桃姑山鎮守的問題,怎會出錯?

他眼角忽然瞥見焰牆中許多似破布魚腸似的詭異東西,諸劍閣弟子們皆在奮戰。他們只是想堂堂正正來一場賭約,未料到事情竟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然而那些異變了的惡鬼在惡煞當中,竟似不死一般,每每被斬碎,每一塊碎片又會重新變成一個惡鬼,或哭或笑、或尖叫或咒罵,它們每一個都是原來那個惡鬼心緒當中的一部分。

再斬而再分,直到四五次之後,這無限分裂的惡鬼才好像再也承受不住崩散開。

陸漸休恍然明白,是太歲之氣!

他對這東西的了解還是不夠多。它們被桃姑山鎮封時出不來,外面的太歲之氣也進不去。可只要它們出來了一部分,在鎮封內外同具,就算桃姑山的鎮封恢複完整,也再沒法攔住它們了。

這可真成了麻煩。

陸漸休手指急彈,捕捉焰牆中肆虐的異化惡鬼,迅速思索起種種解決之法。

若在桃姑山外再立一座陣法,将這些太歲之氣封鎖在內,或可解決。這也是他準備的後手之一,就是需要花點時間和代價……

與此同時,桃姑山的驚變也吸引來了越來越多的人。諸如正在赤土當中尋找太歲之氣嚴中傑盛驚曉等人、炎丘中心懷叵測的魔修等等,還有他的師妹微生覺。

“這是怎麽回事,師兄?”微生覺驚道。

陸漸休讓她幫忙推演了幾個能夠封鎖太歲之氣的不同成效的陣法,這些陣法都沒什麽問題。她知道陸漸休想要幫助萬劍峰在昊祇神位争奪中壓過劍閣一頭,但怎麽會牽扯到桃姑山的封鎮?

“你別管!”陸漸休粗暴道,“我能解決!”

“你怎麽解決?!”微生覺一邊幫忙一邊急道,“你看不出內外夾擊,讨源山主已經快堅持不住了嗎?”

許多藏在炎丘當中的魔修已經意識到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開始攪起渾水來了。這裏是他們聚集的地方,來幫忙的幾個正法修士根本杯水車薪。

陸漸休死死咬着牙:“去幫忙把那些趁亂作祟的魔修除了。我布個陣法。”

起雲峰上,雙文律丢開手中的竹片,嘆道:“不省心。”

桃姑山上,忽然飛來一道劍光。

這劍光像是自幽洲月中落下的一縷月光,照在作亂的魔修身上、照在被異化的惡鬼身上、照在太歲之氣上、照在山腳下起湧黑霧上,一切被月光照到的事物,悉皆消散。

月光又悄無聲息地浸入地底,将桃姑山底的太歲之氣悉皆隕滅。它封鎖在這一處乾坤之道的缺漏當中,再不會有太歲之氣侵染,只等乾坤修補完成。

讨源收回雙戟,回看桃姑山。

山頂冠如雲蓋的桃樹下,已經站了一個人。不必言說,只要看那一劍的風采,就會知道他是誰。

“給你們添麻煩了。”雙文律道。

桃樹搖了搖,落了他滿身桃粉花瓣。

陸漸休擡頭看着他,呼吸忽然變得急促起來,臉色煞白、顴骨漲紅,眼神亮得驚人。

他終于!終于把雙文律逼出來了!

“雙文律。”他又重複了一次,那一瞬間可怕的興奮已經被壓了下去,現在的他看上去胸有成竹,“雙文律,你劍閣的弟子破去了桃姑山的鎮封,該有個什麽說法?”

微生覺驚駭地看着他。她終于明白了,陸漸休從頭到尾就沒想把她真正牽扯進來。他讓她幫忙的只是推算幾個封鎖太歲之氣的陣法,他讓她以為他只是想讓劍閣丢個面子,可他真正的目标,一直以來都是劍尊!

徐迎聽到陸漸休的話,忍不住怒道:“是你先耍詐,故意設計我們!”

陸漸休沒有看他們,只盯着雙文律:“我只布置了一個陣法,用來吸引捕捉太歲之氣。我的陣法固然借用了桃姑山的力量,卻也不是輕易能夠破去的。”

他此後的确沒有參與過萬劍峰與劍閣的賭約,這段時間裏,嚴中傑等人幾乎找不到太歲之氣,萬劍峰的人也沒有找到太歲之氣。

他若說自己布置這個陣法只是自己為了清理太歲之氣,也沒什麽不妥。

但劍閣的人平白無故破去他的陣法,卻是實打實的。

他倒要看看,劍閣出了使桃姑山鎮封被破這樣大的事,他雙文律到底會如何處置!

他等着看這張總是一派僞飾出的風輕雲淡的臉上,露出驚怒的神色來!

陸漸休上前逼問道:“怎麽?舉世聞名的劍尊,竟做不了公道的評判嗎?”

雙文律冷冷看着他:“我不是來主持公道的。”

“我是來揍你的。”

作者有話說:

伯奇:大傩十二神獸之一,吞食夢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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