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雲風告訴穆戬, 這份地圖确實是前齊的藏寶圖,裏面不但有大批的寶藏,還有傳說中可得天下的天命帝玺。而另一半藏寶圖, 在神戟教的教主盧嚴琥的手中。
穆戬聽了面上不動聲色,心裏自是動心不已。
但是……總覺有哪裏不對勁……
“王爺難道對寶藏, 對宏圖霸業不感興趣?為何這麽輕易的就贈了旁人。”穆戬問得也很直接。
展雲風看了一眼廳堂中垂眸颔首的葉婉柔,輕聲道:“總有些是更重要的。”
坐在廳內的穆香顏聞言神色一冽, 冷哼一聲, 陰柔地出聲道:“不知跟自己比起來,哪個更重要呢?”
穆香顏一擡手,立刻有侍女遞過來一只玉瓶,她拿在手中玩味地看着。侍女又舉上來一只酒杯。
穆香顏親自将玉瓶打開,将裏面赤色的液體倒進了杯子裏。
侍女會意地将盛了劇毒的酒杯端至厲王面前。
穆戬看了一眼穆香顏,不鹹不淡地斥責:“顏兒又胡鬧。”
穆香顏眼波流轉, 話中有話:“父親, 這可不是敬要給厲王的, 顏兒是想敬給厲王妃,若是厲王妃不勝酒力, 厲王……自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厲王瞥一眼那杯酒, 不客氣道:“不喝又如何?”
還不待穆香绮說話, 門口一個聲音傳來:“來者是客,敬杯酒都不賞臉,豈不是想敬酒不吃吃罰酒?”
随着聲音進來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 面容清冷陰鸷,讓人一看便知不是善類。
來人是穆戬的長子穆征,為人陰狠邪惡,欺男霸女,作惡多端。
他聽說父親抓了厲王的妃子,便從外面的逍遙地趕回來瞧瞧。
眼下一見,卻有姿色。再看形勢,便知自己的妹妹想毒死這位美人,心中頓覺幾分可惜。不過穆征可從來都不是個會憐香惜玉的主。
看大梁的王爺親手毒死自己的愛妃,想想也蠻有意思的。妹妹的毒藥,可不一般的毒,會讓人死相尤其恐怖。不知這位倨傲的大梁王爺,到時看到夜夜睡在自己身下的女人瞬間變得血肉模糊,會是怎樣一副神色?
穆征想想就覺得有趣,便接着說道:“若是厲王妃喝了,就恭送你們離開。若是不願賞臉,那就多留些時日,與本公子培養培養感情。”
說得語氣極其輕浮。
展雲風見這父子三人毫無人性,不可理喻。便轉身牽起葉婉柔的手向外走,不想再同他們廢話。
還不待走到大廳門口,一列活死人齊齊擋在了面前。
光天化日,看得清楚。透過沁血般赤紅的草葉,可以看到草根處血肉模糊的腐肉。整個頭臉都是亂糟糟的血草。
這是什麽怪物?
沒有眼如何辨別敵人?
葉婉柔見到這些怪物,後背都覺得冒寒氣。那日驿館被襲時的慘烈仍歷歷在目。也知這些怪物是殺不絕打不死的。
她握了握展雲風的手,說:“他們殺了我們很多人,不能就這麽算了。風遙她們還在地牢,要一并帶走。我若有什麽不測,你記得将我葬到南渝國的島上去,我喜歡吃那裏的花,那裏的蛇膽味道也好。”
葉婉柔說得平靜自若,看着展雲風的眼神裏帶着一絲俏皮和得意。
展雲風雖知她不畏毒,但心中還是有幾分忐忑,不想讓她這麽去做。
葉婉柔接過那盛着赤色液體的杯子,含笑看着,在對方充滿意味的目光中将杯子舉到嘴邊。
穆香顏笑得一間嘲諷,穆戬有些猶豫,辯不明這女子當場死了,這位王爺會是什麽反應,會不會由此引起梁帝的惱怒?穆征此刻也有點遲疑,把這女子抓來玩弄幾天再殺也不遲,想到喝下這毒藥後讓人看了便會作嘔的樣子,覺得奸-屍都不行。
白瑾瑜一直坐在廳堂裏,卻一直未出一言,此刻擰眉看着葉婉柔,不信她真的敢喝下去。
果然,在或疑惑或看好戲的目光下,葉婉柔停下了動作,擡眼看向穆香顏,要求她現在将地牢中自己的三個人放出來。
穆香顏讓侍女揉着脖子,很是不耐煩地答應了。
片刻後,在衆人的錯愕目光中,葉婉柔與展雲風牽着手,帶着三個家婢走出了廳堂。
在門廊處,一排活死人本是直挺挺的站着不動,後來其中有一個動了動,其他的就讓開了一條路出來。
穆家父子三人瞪着眼睛,只等着下一個她吐血倒地,卻是直到他們走得看不見了才反應過來。
穆征哼笑一聲,道:“不是障眼法沒喝,就是個什麽妖怪。”
穆香顏被身後的侍女揉得痛叫了一聲,怒掀了桌上的杯子,抽出腰間的匕首刺死了那名侍女,随即對門口的怪物叫道:“還不快去追!”
厲王等人剛一走出聖水城的城門,一對活死人就追了上來。
展雲風抱住葉婉柔的腰身,說道:“一會兒打起來要抱緊我,千萬不要松手。”
葉婉柔點頭,摟住他的脖頸。
風遙等三人擺開陣勢,護着厲王與王妃一同後退。
劍拔弩張的一刻,聖水城外趕來一對人馬。
定睛一看,月亭叫起來:“是營主……”
宋衛,新任羅剎門副門主,原羅剎門訓練營的營主。風花雪月是他訓練的門中衆多弟子中的四個。
宋衛上前道:“門主,屬下救架來遲,請門主責罰。”
展雲風立刻命令道:“全力斬殺其中草色偏綠的那個!”
宋衛領命而去。
在宋衛等人的協助下,幾人最終全身而退。暫住進了賀蘭将軍府。
賀蘭将軍府內。
宋衛安頓好手下的事物。來找厲王,建議調配些門徒過來,一舉滅掉聖水城的穆家父子。
宋衛心中很不平,自己培訓出的四個弟子被安排在王妃身邊,結果三個跟王妃一起被抓,一個受了重傷。
那三個一回來被罰紮馬步了。
那個受傷的躺在床上還動不了。
宋衛氣難平,那些個活死人看起來厲害,其實不堪一擊。有其中一只控制,只要殺了那個,其他的就亂打亂動,沒有反擊能力。
展雲風看着落日餘輝,思酌片刻,下令道:“收拾行裝,明日一早返回梁都。”
宋衛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展雲風略略說明:“要快些趕回梁都。”
梁都定是出了事,今日得夙風閣報,皇上下诏命安王周炎烈在越州戍邊,無招不得返京,否則以犯上作亂處。
皇帝怎麽突然下這樣一份诏書?不是有能力制約安王,不怕他由此造反,就是知道安王無論怎樣也不會造反。
直覺告訴他,兩者都不是。
皇上也是個心思莫測的人,個中緣由還需要細查。
想必安王周炎烈接了這份诏書之後,第一反應也是去探查皇帝的心思。
無論如何,立刻返回梁都都是有必要的。
跟梁都的事情比起來,小小一個聖水城真是不值一提,讓那三個穆家父子在猖狂一時半刻好了。
展雲風回到院內,見薛百草忙進忙出的為受傷的幾個人治傷,見到展雲風過來,嘟囔着抱怨,自己不知是哪輩子欠他的,要随傳随到。
鄧知軒的傷很重,生死難料,即便不死,今後也很難再練武。
花菱的一只手臂可能會廢掉。
施俊和陳雄同樣傷重,還有那些死的随從。跟在厲王身邊的,還從沒如此傷亡慘重過。
這般情景,不止宋衛,就連展雲風自己也有種陰溝裏翻船的懊惱。
無論是神戟教的盧嚴琥,還是聖水城的穆戬,都是些擡不上臺面的小人物,可卻都來給他攪局,讓他想不理他們都難。如同臭蟲,打死了也沒什麽意義,不打死他又不斷的出來惡心人。
展雲風想了想,随後吩咐宋衛帶人看好這裏,便轉身出了府。
展雲風去尋到了仍呆在土匪窩裏的盧嚴琥,告訴他,以前給他的半張地圖是假的,真的那份已經在聖水城的城主穆戬的手中。并表明自己對前齊的寶藏沒興趣,無論寶藏裏有什麽都與他無關,今後不要再來煩他。否則一定讓他盧嚴琥死無全屍。
說完也不管盧嚴琥的反應,飛身離開。
鄭月朗看着厲王遠去的身影,突然覺得意興闌珊。轉回頭,看到日霞整埋頭吃着一碗甜羹,吃得呼哧呼哧的,最後連碗底都舔了。
這小丫頭,好像就沒有吃飽的時候。小小的一張嘴巴,卻給多少吃多少。這麽下去會不會把小肚皮撐爆了?
小丫頭舔舔嘴巴,一擡頭,見那個總陰沉着臉的男人正看着她。頓時吓得手一抖,碗應聲落在桌面上。一張小臉緊張兮兮的,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
鄭月朗沒有搭理她,轉身走開。
展雲風只是離開了一個多時辰,卻出了大事。
一進府門,宋衛跪地上惶恐地禀告他,王妃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2017.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