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月朗豈能讓他如此輕易的離開?
一道藍色的身影, 極速而至。
轉瞬間,二人便打鬥在了一起。
展雲風不想與其纏鬥,招招退避, 只欲快速脫身。但盧嚴琥,即鄭月朗。
如今的功夫, 遠高于上次交手之時,令展雲風幾番退脫而不得。
展雲風的武功非泛泛之輩, 遇強則強。但見他招招淩厲, 已然發了狠。
掌風過處,樹枝搖曳。
鄭月朗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強勁的對手。
寒煞功第九重的威力到底如何?正好借此機會試一試。
突然,展雲風感到四周寒氣驟起。
盧嚴琥的雙目散出白芒,瞳仁瞬間變成白色。
展雲風心知不妙,以守代攻,帶着盧嚴琥飛離出風雨亭, 向着山下驿館的方向而去。
展雲風現下的武功, 顯然打不過盧嚴琥。但還不至于被他鉗制。
展雲風這面還沒如何, 鄭月朗那面先出現了問題。
鄭月朗隐隐感到體內有寒氣驟聚于髒腑,令他窒息。
那感覺, 仿佛是要他瞬間冰凍起來。
鄭月朗瞬間了然, 他暫時還無法很好的運用寒煞功的極致威力。
再強行運功下去, 不是走火入魔,便是傷及髒腑。
他淩空一掌,打向展雲風,随後借力一個飛躍。
身形瞬間隐入密林, 沒了蹤跡。
展雲風無暇理會他,轉身極速躍向山下。
驿館內。
慘烈的場面讓人不忍直視。
滿地屍體,一片狼藉。
施俊與陳雄渾身浴血,倒在血泊之中,生死不詳。
一旁是擁倒在一起的花菱與鄧知軒。
花菱的一只手臂扭曲的折在身側。鄧知軒後背像是被野獸抓過,血肉模糊。
來不及看其他人,展雲風沖進房內,四處尋找葉婉柔的身影。
“柔兒……”聲音顫抖不止。
怎麽會這樣?
不是沒與神戟教交戰過,他們哪有這般實力?
能在短時間內,将驿館內的這些人,打死打傷成這樣,除非是大批的軍隊?
可這不可能,邢州城豈是能任由大批外軍進出自如的?
裏裏外外都沒有找到葉婉柔。
四處充滿血跡,足可見對方襲來時,場面的慘烈,動作的快而狠!
到底是何人所為?
驿館裏的屍體不全都是厲王的人,還有神戟教的,也有聖水城的。
交戰之時,三方混戰。
神戟教沒想到聖水城的人會來得這麽快,更沒想到他們出手這麽狠。雙方之前沒有過接觸,不存在合作,可在驿館相遇之時,卻是共同對付了厲王的人。
鄭月朗早知聖水城的城主有勇無謀,殘忍無道。
知他在得知自己的妹妹和女兒慘死後,必将前來報複。
別說厲王的人與此事無關,就算是驿館裏的過客,也殺個片甲不留。
穆戬才不會在乎有人冤死。這也是鄭月朗會那麽随意的将屍體扔到驿館門外,嫁禍給厲王的原因。
看着眼前的一切,展雲風突然感到耳鳴,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隐約看到賀蘭威帶着一隊人馬趕來,嘴巴一張一合的在與他講話。
賀蘭威說了很多,有一個詞,展雲風聽得真切——聖水城。
聖水城。
一座建在西北戈壁沙漠上的城池。
城牆高大,城門雄壯。
城中百姓繁忙,商貿頻繁。偶有商隊由此借道,前往西肅國,順道也會在這裏做些以物換物的交易。
城裏唯一的一處大型府邸中,有兩個男子正在亭下的石桌旁對弈。
一顆白子落下,年長的男子突然大笑,随即說道:“下棋不專心,你的黑子已經到絕境了。”
年輕的男子搖頭輕嘆:“技不如人,本王甘拜下風。”
年長的男子年約五十餘歲,劍眉英目。正是聖水城的城主,穆戬。
年輕的男子年約二十餘歲,一身華麗的紅色錦衣,不是別人,正是西肅國的九皇子,白瑾瑜。
白瑾瑜的嘆息卻不是作假,他近來确實開心不起來。
四個月前,西肅皇突然暴斃。白瑾瑜匆匆從南渝國趕回去,卻只趕上了太子登基。
新皇封他個幽王的頭銜,讓他就此憂心起了自己的前途。
其實,新皇并不見得會把他怎樣。但疑心生暗鬼,白瑾瑜可不這麽想。
這二人湊一起,一個有壞心,一個有野心,自然沒什麽好事。
地牢。
晦暗逼仄的地牢中,葉婉柔與風遙、雪瑩、月亭一起簇擁着坐在雜草上。
月亭憤恨道:“我們不能這麽坐以待斃,一定要想法子出去。”
風遙接道:“我們打不過那些妖人。暫且靜觀其變,最主要的是……”
她壓低聲,“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們中誰是王妃。”
若問風遙、雪瑩、月亭三人為何會跟葉婉柔一同被抓來?
話說敵人襲來之時,一心要提了厲王的項上人頭回去的穆家軍,到處也找不到厲王的人影。
最後,只能是抓了厲王妃回去複命。
可是葉婉柔當時正在與風、雪、月三人練功,身上穿的都是類似的短衫胡服。
花菱為什麽被誤抓?
因為她當時正與鄧知軒兩個人親親熱熱的吃着栗子糕,一看就不可能是厲王妃。
事實上,穆戬也不在乎她們四人中到底誰才是厲王妃,只要其中有一個是,那厲王自然就會來。
聖水城外。
飛沙走石,黃沙滾滾。
展雲風打扮成過往的商人,混在進城的人群中。
聖水城的商業算不上興旺發達,但城門卻不吝于向外人打開。
城主自負,不畏懼任何再來人。素來奉行誰來惹事殺誰的原則。
城主的府邸不難找。
展雲風很快摸到位置。此時天色才剛剛微暗,不适宜探進去。
但展雲風心急如焚,一刻也不想再挨。
尋到一處偏僻無人的角落。他飛身躍起,消無聲息的進到穆府院內。
院內有仆人的走動聲,偶爾另有些許的交談聲傳出。
展雲風只身前來,匆忙間,來不及調查更多的事。不過,這穆府的守衛卻是稀疏平常的有些異樣。
展雲風更加的警惕。
果不其然,毫無聲息的,突然從黑暗中襲出一個人來,身形勇猛,出招狠烈。
若不是高手,必會被一擊致命。
展雲風一接招,便知不對,對方沒有脈息內力,卻力道驚人,身硬如鐵,手如獸爪。力襲對方命門,對方竟然毫無知覺。
再看面貌,周身草衣,就連面目也被暗褐色的草葉覆蓋着。
這……并非活人!
不稍片刻,又有接二連三怪物聞聲襲來。
展雲風抽出腰間軟劍,劍勢如虹,瞬息間便斬斷了幾個怪物的頭和手臂。可是詭異恐怖的事情發生了,那些怪物的肢體都被那些赤色的草連接着,斬斷了又馬上連起。
怪物們根本不會死,更不沒有痛楚。
展雲風應接不暇,見勢不妙,不得不脫身離開。
翌日。
城主府一輛裝飾華貴的馬車出行。出府時馬車中坐的是大小姐穆香顏一人,回府時車轎中便多了名男子。
穆香顏比剛剛死了的穆香绮大幾歲,容貌也算姣好,只是惡名昭彰,喜好男色,且心狠手辣,心腸惡毒,被她抓回府的男子,稍有不稱她心意的,就砍人手腳,各種酷刑折磨。
穆香顏今日出府竟撿了個流落至此的美貌男子,心中真是歡喜。
男子閉目靜坐着,沒有任何表情,卻自有一種穩如山的氣勢。
穆香顏同他說話,他沒有回應。
穆香顏想給他立規矩,想了想還是等回了府再說不遲,到了她手裏,她不信他還能飛了。
入夜。
展雲風躲在穆香顏的房中,穆香顏剛一邁進房門,他就點了她的昏睡穴,由着她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只是事情進展的很不順利,不知道穆戬會何種妖術,府中到處是那種穿草衣的活死人。他探到了地牢的入口,卻又被襲得不得不退開。
看來此事必須從長計議。展雲風硬壓下心中的急躁,只盼葉婉柔在地牢裏不要受苦。
地牢裏。
葉婉柔自被抓來後就一直不言不語,她告訴自己要冷靜,着急和害怕都沒有用。
剛剛地牢入口處隐隐傳來打鬥聲,随後又恢複安靜。她正揣度着,有人下來了。
風遙、雪瑩、月亭立刻警惕起來。本是想着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知道誰是厲王妃。但來人不是她們能混淆視聽得了的。
白瑾瑜用扇子掩着口鼻,極不耐煩的隔着牢籠指着葉婉柔,命令一旁的侍衛:“就這個,立刻帶上來。”
府中的異動穆戬怎麽可能不知?命人去穆香顏的院子,連夜将人“請”了出來。
穆香顏先前倒在地上,睡得脖子痛,此刻一只手扶着自己的玉頸,眼中充滿怨憤。
有白瑾瑜在場,厲王與厲王妃的身份沒法隐瞞。
展雲風站在廳堂中央,看到葉婉柔被人帶了進來。
葉婉柔的面容平靜無波,只在看到展雲風的一刻眼神亮了一瞬。氣色雖然不佳,但并沒有受皮肉之苦。
展雲風的心頭略松了下。随即正色面向坐在上位的穆戬。
這個聖水城主,居然養妖人為猖,不可小觑。
穆戬命人擡了座椅上來,請厲王坐,對厲王表面倒算客氣。
展雲風不想與他廢話,開口道:“本王的愛妃被請來叨擾多日,本王為表感謝,特備了份薄禮予穆城主。”
說着,展雲風從袖袋中取出一個錦囊。
穆戬接過仆從轉遞來的錦囊,疑惑地從中取出半張羊皮地圖。
展雲風也不介紹,等着他自己思酌。
關于前齊寶藏的傳說,穆戬也聽說過一些。
“只有半張?”穆戬捏着那一小塊羊皮,陰側側地問。
作者有話要說: 2017.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