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婉柔的死因是中毒, 顯然之前在聖水城中的毒她未能幸免,只是推遲了發作的時間。
展雲風難以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更難以接受的是薛百草居然自作主張将王妃給埋了!
展雲風沖進葉婉柔的房間, 看到床榻上,地上, 都留有大灘的血跡。
展雲風要瘋了!
他抓過薛百草的衣領,渾身顫抖, 許久才艱難地問出一句:“為什麽?”
薛百草被領子勒得快沒氣了, 吃力地說道:“我還不是為了你好。不想讓你看到她的死時的樣子。”
展雲風吼道:“埋哪了?你把她埋哪裏啦?”
埋得不遠,就在賀蘭将軍府後的山下。
展雲風趕到時,看到有幾個侍衛還在那裏填土。
展雲風命他們再将人挖出來。
侍衛毫不遲疑地由埋改挖。他們也覺得不可能就這麽把一個堂堂的王妃給埋了,這也太草率了。眼下只求王爺別遷怒于他們,把他們都砍了給王妃陪葬。
展雲風紅着眼,看着他們幾下就将人給挖了出來。埋得居然很淺。挖出來的居然不是一具屍體, 而且三具!
個個面目全非, 血肉模糊。死相不堪入目。根本看不出身形了。
薛百草氣喘籲籲的跟來, 解釋說另兩具屍體是風遙和雪瑩。當時她倆在王妃身邊,被王妃吐出的血濺到, 跟着一起中了毒。因為她們的血都含有劇毒, 就趕緊跟着一起埋了。也給王妃在陰陽路上做個伴。
狗屁話!
展雲風被氣急攻心, 瞬間吐出一大口血,當即昏死了過去。
厲王足足昏迷不醒一個晝夜,醒來時是隔日的黃昏。
他招來所有随身的屬下。連夜部署攻打聖水城的事項。
賀蘭洪德老将軍不在,賀蘭威做主, 連夜調配了三千騎兵,整裝待發。
攻打聖水城的目的就是斬殺穆家父子三人,這個目的比想象的容易。穆戬整一門心思琢磨着那半張藏寶圖,想着怎麽從神戟教那裏拿到另半張,根本沒想到突然間這麽多人殺來。
展雲風殺紅了眼,穆戬、穆征、穆香顏三人都是他親手斬殺。殺穆香绮的時候甚至是先斬斷她的手腳,一刀一刀斬了數刀,直至最後一劍才結果了她的性命。這不是展雲風的風格,可見他真是恨到了極點。
血洗了聖水城的穆府之後,展雲風才招來薛百草,問他,王妃本是百毒不侵的,為何會中了穆香顏的毒?
薛百草的說辭是那不是普通的□□,是摻了巫蠱之術的,用得份量輕,可使人成為受人控制的活死人,份量重了會……死得慘烈。
薛百草不忍再多說下去。
展雲風站在廊下,倚着廊柱站在那裏,也沒有了再問下去的勇氣。
看着展雲風蕭索凄然的身影,薛百草默默的嘆了口氣。
問世間情為何物?
接下來的幾日,展雲風不再提回梁都的事,什麽也不做,每天坐在廊下的木椅上,常常不吃不喝一坐一天。
陳雄與施俊的傷漸漸好轉,鄧知軒和花菱也都能下地走動了。花菱的胳膊不能動,鄧知軒便自動自覺的每天按時按點的喂她吃飯喝水,照顧得無微不至。兩人時時刻刻黏在一起,旁人也見慣不怪了。
薛百草來向展雲風辭行,說這裏現在已經沒他什麽事了,他打算回藥王谷去了。
展雲風不說話,由着他走。可不待他走出城,就派人把他再抓回來。抓回來也不理他,更不說明抓他回來的原由,幾次三番下來,薛百草要抓狂了。
展雲風終于搭理他了,平靜地問他:“王妃到底被他藏到哪裏去了?”
薛百草覺得展雲風一定是瘋了,放着重要的事情不做,在這裏說夢話!
可薛百草不是展雲風的對手,沒幾天就被展雲風逼得招供了實情。
和展雲風猜想的一樣,葉婉柔并沒有死,但确實是受了重傷。傷得不想再面對他。
和他猜想的又不完全一樣,不是損毀了面容,是傷了女人的根本,很難再有生育能力。
原本穆香顏的□□真的不會奈何到葉婉柔,向思說金蛇的膽可使人百毒不侵也并非妄言。只是,葉婉柔在喝下那杯□□時,是懷有身孕的。這連葉婉柔自己都不知道,更何況旁人了。
那日去到賀蘭将軍府,展雲風剛離開,葉婉柔就被發現身下血流不止。薛百草趕來救治,卻也最終沒能扭轉乾坤。薛百草沒有隐瞞葉婉柔,直言她今後再難有孕。
葉婉柔當時的悲痛心情是可想而知的,但她很快從悲痛中做出決定,告訴厲王自己已死。
薛百草沒想到厲王妃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按說她不能生也不要緊,今後給厲王納幾個側妃,只要展雲風能生,想要幾個孩子不是小事情嗎?她身為正妃,過繼幾個看着順眼的孩子到自己身邊,這不也是大戶人家的常事嗎?
可是眼前的這個小女子态度堅決,拖着病體就要走。風遙等三人聞訊趕來,表示願生死相随。
場面一時間還挺感人。
薛百草長籲短嘆了一會兒,最後讓她們中選出兩個人互送厲王妃去藥王谷調養身體,并表示願為此事向厲王保密。
其實薛百草早就動搖了繼續隐瞞展雲風的念頭,看到展雲風一日日的痛苦消瘦,萎靡不振。他早就想告訴他算了,替人保守這種不知對錯的秘密也挺受煎熬的。
展雲風知道了實情,立即準備動身前往藥王谷,可就在這時,派出去的人回了重要的消息。
厲王妃沒能順利到達藥王谷,半路殺出個西肅國九皇子,将厲王妃劫去了西肅國。
白瑾瑜這個不知死活的,三天兩頭出來讨人嫌!
展雲風連夜趕去了西肅國,好在這裏距離西肅國不遠。
出城時化妝成了普通的西域商人模樣。并不困難的摸去了幽王府。
幽王府的門扉很新。這個幽王才裝飾好自己的新王府沒幾多久。
展雲風沒有莽撞行事。命人尋了幽王府的地形圖,等到入夜,一個人穿了夜行衣,消消地潛了進去。
這幽王府還挺大,到處亭臺樓閣,假山水榭,各種造型獨特的觀賞植物種在其中。看上去張牙舞爪,如同夜間的妖怪。
女眷都住在後院,葉婉柔雖是被白瑾瑜抓來,據查探,卻并沒有被關在牢房,而是被大大方方的安排在了府中的後院。
白瑾瑜尚未成婚,幽王府裏目前還沒有女主子。所以,後院就應該只有葉婉柔一個人住。
展雲風尋到後院的亮燈處,透過白色的窗閣,看到了房中那道纖細而熟悉的身影,不覺間已濕了眼眶。
他飛身自屋檐上下來,消無聲息的落到房門處。就在他将要推開房門一刻,突然一陣男子的笑聲傳來。
怪他整個心思都在房裏那道身影上,竟沒有意識到有人已經來到了他所處的院落。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西肅國的新晉幽王白瑾瑜。
白瑾瑜走上前幾步,與展雲風寒暄:“本王一直想請厲王來府中做客,本是擔心着厲王不肯賞臉呢!看來這份擔心是多餘了!”
展雲風沒心情與他廢話,直言道:“我來領柔兒走。”
說話間,面前的房門應聲而開。
一女子站在門裏,神色平靜地看着他們。
“柔兒……”展雲風毫不遲疑地向要上前。卻被白瑾瑜出聲阻止。
“厲王認錯人了吧?”白瑾瑜笑得一臉玩味,“這女子是我府中的舞姬。怎麽?同厲王妃長得像嗎?”
看着展雲風皺起的眉頭,白瑾瑜自說自話道:“本王也覺得她長得像厲王妃呢!所以才将她從衆多舞姬中選出來,獨養在這後院中。”
展雲風盯着那女子看,看着她向自己款款施禮。神情平靜得不像個尋常人。
雖說這世上物有相近,人有相似。但像成這樣是不可能的。
這分明就是他的柔兒。
看來事情只能有一種解釋,他的柔兒不想認他,不想拖累他。
展雲風在心內暗暗嘆息。他的柔兒好傻。
事既如此,他也不能用強。當即表示要在九皇子府中叨擾數日。直到找到他丢失的心愛之人為止。
這話說的,白瑾瑜都覺得厲王這是打算耍賴,賴在他家不走了!
哼!白瑾瑜腹诽:大梁要內亂了!看你能住到幾時?不信你這麽沉得住氣!
厲王真的就這麽在幽王府中住了下來,住得不急不躁。每天都坐在葉婉柔的房前庭院中,有時吹簫,有時獨自對弈。
白瑾瑜原本是想去找他點麻煩的,可是不行!他現在煩心事也多得不行!應接不暇!
要說白瑾瑜的煩心事,也都是他自找的。
宮裏的彩貴妃聽說了幽王府的後院裏住了女子後,就開始給幽王找黴頭。
彩貴妃痛恨九皇子,這都算不得秘密,人盡皆知。
彩貴妃名為彩若蝶,本是九皇子府中的舞姬,身份雖是舞姬,卻與九皇子從小一起長大,有青梅竹馬之情,而這情卻似乎只是彩若蝶對九皇子的,而九皇子則比旁人想象的性情涼薄得多。
作者有話要說: 2017.3.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