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想她
馮太後和馮初妍回到福安宮。
“姑母, 方才那麽好的機會……明明皇後喊的是慕奕,怎麽陛下不承認?”馮初妍憋不住問。
馮太後冷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陛下當然不承認。哪個男人肯承認自己妻子心裏有別人?”
“不過, 他雖然不肯承認,可心結已經種下, 等着吧, 皇後不會有好下場了!這大越的皇後, 只能馮氏女來做!”
……
翌日清早, 天蒙蒙亮。
冷琉璃睜眼, 她喉嚨、胸口都隐隐刺痛。
她一下子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昨日晚膳後她去禦花園散步消暑, 随後小黎聽到一旁假山後有人說話。
小黎去查看,她站在池邊, 忽然膝蓋窩一陣劇痛, 像是被什麽打了。瞬間她右腳一軟, 滾下水中!
她在水裏掙紮了好一會兒, 直到暈死過去。
瀕死之下,冷琉璃沒有難過痛苦,反而還有一絲解脫:
她身為冷氏女, 終于可以自由了。
她終于可以無牽無挂去找慕奕了。
可, 再睜眼, 冷琉璃發現自己還在鳳羽宮的寝殿。
她沒死。
她心裏苦笑:沒死呀, 就得繼續當木偶呢。
冷琉璃輕喚了一聲小黎, 沒人理她。
她忽然聽到呼嚕聲, 冷琉璃詫異, 她艱難扭頭一看,赫然見一人趴在她床邊, 竟然是孟蔓兒!
“孟妃?”冷琉璃驚訝萬分,她嗓子啞了,聲音很低。
孟蔓兒睡得很淺。聽到動靜一下子擡頭睜眼。
瞧見皇後醒來,孟蔓兒十分欣喜:“皇後,你醒了,感覺如何?”
“還好。孟妃,怎麽是你?”冷琉璃十分不解,孟妃和陛下不是去了行宮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守着她的人,怎麽不是小黎?
“說來話長,對了皇後,現在有一件要緊事你得心裏有底。你之前昏迷時夢中提及慕奕,可能被太後、陛下聽到了。我辯解說你說的是沐浴,只怕以後太後還要刁難你,你可得當心。”
冷琉璃詫異,她很快明白過來。
她落水昏迷,情況危險,衆人都來到了鳳羽宮,她昏迷之時,不小心将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孟蔓兒幫她打掩護。
冷琉璃并不恐慌。她連死都不怕,又怎麽會怕這件事?
只是讓她意想不到的是,孟蔓兒居然會幫她。
“孟妃,你為何幫我?”
“因為你也幫了我啊。誰對我我對誰好。”孟蔓兒理所當然道:“當時陛下也維護了你,不過我擔心他其實并不信我的辯解,這件事你還得親自給陛下解釋,免得他心裏不高興。”
“陛下不高興?為什麽?”冷琉璃一時沒反應過來。
孟蔓兒疑惑,這還用問?
“他當然不高興啊。雖然皇後你沒做什麽,可……可男人嘛,就是這麽小心眼兒,見你心裏有別的男子,肯定是不痛快的。”
冷琉璃錯愕。她剛想解釋,卻還是沒開口。
她和陛下的事情,最好還是陛下親自解釋,如此才顯得真誠。
再者,孟妃和陛下如今的情況,顯然時機還不到,陛下未必能全然信任孟妃。
冷琉璃笑了:“多謝孟妃提醒,我知道了。”
孟蔓兒點頭:“對了皇後,昨夜你到底是如何落水的?小黎被太後責罰,至今還昏迷不醒。所以昨晚的事情,只有你知道了。”
冷琉璃将昨日的事情告訴冷蔓兒。
她又問起小黎的情況,得知小黎并無大礙,這才松了口氣。
孟蔓兒留在白玲照看皇後,趕緊去辰華殿找蕭棟。
皇後落水并非意外而是人為,她要把這件事告訴蕭棟。
孟蔓兒到了辰華殿前,見一官服者正走出辰華殿。
那人看着有幾分眼熟,他也正看向她。
孟蔓兒仔細一瞧,發現是孟宜則。
“大哥!”孟蔓兒立即喚了一聲。
孟宜則臉上的僵硬一閃而逝,他剛要行禮,孟蔓兒打斷他:“自家兄妹,不必多禮。對了大哥,陛下找你有事?”孟蔓兒随口一問。
孟宜則解釋:“陛下讓我調查皇後落水一事。”
聞言,孟蔓兒急忙說:“巧了不是,我也是因為這個要找陛下,皇後娘娘醒了,說了一些事情,正好你也進來聽聽。”
于是兄妹兩人一同進殿面聖。
孟蔓兒将皇後醒來的事情告訴蕭棟,又把冷琉璃的話複述一遍:“皇後落水不是意外,是人為。小黎聽到假山那邊有動靜後離開,随後有人襲擊皇後,導致她落水。”
“孟宜則,此事便交于你去調查,內務總管金福、禁軍副統領周期配合。你們務必要查出真相。”蕭棟看向孟宜則。
這是有人趁着他去了行宮,想對付皇後。這背後一定是牽扯許多。
“是。”
等孟宜則退下,蕭棟問:“皇後如何了?”
“我走之前宋禦醫為皇後診斷了一翻,宋禦醫說皇後已無大礙。”
得知皇後無事,蕭棟安心。
于是他心裏的那點納悶和好奇不由得占據上風,蕭棟忍不住問:“孟妃,你對皇後的事情很上心?”
孟蔓兒理所當然:“皇後幫我過,我也應該幫她。”
蕭棟明白了,孟蔓兒的個性便是如此,敢愛敢恨,知恩圖報。
冷琉璃對她好,所以她也對冷琉璃好。
“孟妃,皇後落水一事疑點重重,我暫時不能去行宮,這事只能暫緩。”
孟蔓兒點頭:“明白。”
她雖然有點惋惜痛失機會,不過這事稍後還能辦。
倒也沒那麽着急。
蕭棟今日事務繁忙,孟蔓兒沒在辰華殿多留。
她又不想回去浮香殿,于是又跑去了鳳羽宮。
冷琉璃剛喝完藥,這會兒精神了些。
見孟蔓兒來,她很高興,拉着孟蔓兒陪她說話。
她入宮以來,除了小黎,并無其他能說話的人。她與娘家也情義寡淡,與蕭棟勉強算得姐弟之情。
可孟蔓兒,卻與他們不同。
她就像一個機靈調皮卻有情義的小妹妹。
“孟妃,昨夜我耽誤了你和陛下的大事,我心裏真過意不去。”
昨日蕭棟和孟蔓兒去行宮,這事本就是冷琉璃一力促成。她自然明白孟蔓兒的真正目的。
只是,孟蔓兒和陛下因為她落水匆忙回宮,這事自然不成了。
孟蔓兒壓根不在意:“不要緊,這次不成還有下次。”
且娘親說過,男人如衣服,朋友如手足。萬不可因為男人傷了朋友。
冷琉璃卻過意不去,“這次不成,我再教你個法子。”
孟蔓兒驚訝:“娘娘您還有其他辦法?”
冷琉璃笑了:“自然。孟妃,陛下很少飲酒。你知道為什麽嗎?”
孟蔓兒好奇:“為啥?”
“你別看陛下人高馬大英明神武,他其實三杯就倒。”
孟蔓兒眼睛一亮,雖然皇後沒有說得明明白白,但是孟蔓兒卻聽懂了。
蕭棟酒量差,要是喝醉了,那不就只能乖乖順從?!
仍由她為所欲為!
……
福安宮。
今日太後起床,忽然一只耗子從她床腳一竄而過。
太後驚慌尖叫,等宮女聽聞聲音過來,耗子早就跑得沒了影子。
太後年紀大,被這麽一吓,精神有些恍惚起來。
她總疑心寝殿內有耗子在叫。于是一整日,馮太後命令宮人翻箱倒櫃找耗子。
可一只耗子都沒找到。
……
這日下午,孟宜則查到一名宮女蘭商。她原本是尚衣局的宮女,昨日借口身體不舒服,在寝舍內歇息。
但是昨日酉時三刻,有巡邏侍衛看到蘭商出現在禦花園春柳池附近,那裏正是皇後落水之處。
孟宜則按照皇後的提醒,在春柳池附近假山後找到幾個鞋印,同時也在春柳的屋子裏找到了一雙鞋,鞋底與鞋印吻合,鞋底的泥土,也與春柳池假山那裏的泥土一模一樣。
孟宜則立即拿下蘭商。
起初,蘭商百般狡辯,後來無法忍受孟宜則的審問,承認是自己先引來了小黎,而後用彈弓擊石,砸到皇後的後腿窩,害她落水。
蘭商交代,她之前本在鳳羽宮當值,因為責罰一個剛入宮的小宮女,被皇後趕出了鳳羽宮。
原本她在鳳羽宮已經是大宮女,離開鳳羽宮又成了一個人人可欺壓的普通宮女。
蘭商懷恨在心,所以做出此事。
……
辰華殿。
“陛下,這就是蘭商的供詞。”孟宜則将供詞呈給蕭棟。
蕭棟接過,略略一掃,神色冷肅。
他看向孟宜則:“你怎麽看?”
孟宜則道:“陛下,蘭商供詞看似嚴絲合縫,毫無破綻,可微臣卻認為,這其中有諸多疑點。”
“第一,蘭商說自己出門透氣,恰好在春柳池附近遇到皇後。”
“第二,她又恰好帶了彈弓。”
“第三,彈弓擊石,正中皇後後腿窩,迫皇後落水,這需要極大的力道。臣問過宋禦醫,皇後後腿窩的傷,需要極大的力道才能行成。”
“蘭商一個小宮女,未必做得到,只是,蘭商一口咬定,不肯松口。”
蕭棟點頭:“她是受人指使,背後必有厲害關系,只要順藤摸瓜,也可得其他線索。”
“陛下英明。”
……
皇後落水的事情有了眉目,蕭棟心中暫安。
眼看天快黑了,蕭棟心中莫名想到了孟蔓兒。
雖然今日早上才見過她,可他卻覺得,仿佛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
想到這一點,蕭棟心裏頭微驚。
他怎麽這麽不争氣?
他堂堂一國之君,居然如此兒女情長,居然對一個小小女子念念不忘,這還是他嗎?
于是蕭棟當即決定,今晚絕不去見孟蔓兒。
不多時,金福帶人送來晚膳,看着一桌子吃食,蕭棟只覺得毫無食欲。
這些菜色,都是他喜歡的。
他忙活了一夜一日,也早就餓了。
可他就是沒什麽胃口。
這個孟蔓兒,平時粘人得緊,今夜怎麽毫無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