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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石莊園位于肯特郡郊外,整個莊園由布滿玫瑰花紋路的大理石砌成,莊園由此得名。四周是覆蓋着皚皚白雪的肥沃的原野,遠有崇山,近有靜湖,仿若神仙之地。
Silber知道,羅道夫斯是極不情願來這的。
“勞勃就是在這裏,把你推到湖裏去的?”站在莊園的觀景高臺上,望着腳下結冰的大湖,她從心底蹿起一股寒意。這是兩人随機顯形的地方,她的手挽着羅道夫斯的胳膊,在踏上這座高臺的那一瞬間,她明顯感覺到了他身體的突然僵硬;她一放開他,他便立即往遠離湖水的方向走開。
羅道夫斯沒有回答她的話,低頭轉身,從高臺的扶梯下去了。莊園的啞炮園丁拿着掃帚在庭院裏除雪,見兩人從觀景臺上下來,忙摘下頭上的皮帽大聲問候日安,随即踩進路邊的雪堆裏,為兩人讓出逶迤的庭院小徑來。
園丁的态度如此恭敬,并非因為羅道夫斯是他服務的家族的少爺,而是因為他是一位食死徒。這是黑魔王給予羅道夫斯的尊嚴,是羅道夫斯從他的生父那裏不能得到的。羅道夫斯曾經對Silber說過一句話,讓她印象十分深刻:“黑魔王給了我從前不能想見的未來,我知道他在利用我,可那又怎樣?我始終敬他如父。”
玫瑰石莊園有自身的監管系統,管家已得知兩人的到來,從莊園大門迎出,鞠躬問候日安。又說兩人來得不巧,老爺今天不在。
勞勃當然不在,否則羅道夫斯根本不會來。大選在即又時逢聖誕,那政客正孜孜不倦地在全國各地作秀,美其名曰體察民情兼與民同樂。Silber對管家說:我們不是來找勞勃的,我姑媽在嗎?管家回話說在的,夫人在試穿今晚的宴會禮服,知道您來了一定很高興。他将兩人引入莊園西角的茶室,吩咐女仆送上茶點,又叫人上樓通報女主人。
羅道夫斯徹底成了啞巴,身子陷進沙發深處,捧着一杯紅茶,望着飄雪的窗外,誰也不理睬。直到管家詢問兩人是否要留下吃午飯?他幹脆地吐出兩個字:“不吃。”
“吃,為什麽不吃?”Silber說道,她轉頭問管家:“我結婚以後還是第一次來這兒,你們不會拿些粗茶淡飯招待我吧?”管家說當然不會!也不再問羅道夫斯意見,彎腰鞠躬告退。
羅道夫斯抱着茶杯,惱火地把Silber盯着。
Silber對他說:“如果有人對你不好,你不要躲着他們,比起你不想見到這些人,他們更煩惱你的出現。你就要吃他們的,用他們的,讓他們知道你現在過得比誰都好。”
羅道夫斯神情苦澀,但勉強一笑:“你不是我,你不會懂的。”
Silber正要說話,忽聞一串清脆的笑聲從茶室外傳來,往門口看去,一個穿着翠綠色天鵝絨長裙的窈窕身影出現在那兒,只見她期待地往沙發上一望,掩嘴發出驚喜的叫聲:“羅道夫斯哥哥,真的是你!”
羅道夫斯迅速站起了身,茶杯被他随手放到桌上,濺出一灘茶水。
“安娜?”他的聲音透着突如其來的喜悅。
那是一個分外俊俏的姑娘,十七八歲的年紀,畫着精致的淡妝,模樣嬌豔可人,她聘婷走來,極親昵地握住羅道夫斯的雙手,踮腳就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吻:“羅道夫斯哥哥,你怎麽來這兒了?我正說要去巴斯找你呢,這下可太好了!”她歡喜地說道。
Silber訝異地看見,羅道夫斯露出了他踏入莊園的第一縷笑容。
他讓那少女握着自己的手,金色的眸子望住她身後的門口,沖那邊咧嘴叫道:“拉巴斯坦!”
一個青年手挽大衣站在那兒,嘴角銜着與羅道夫斯如出一轍的痞氣的笑容,黑色的長發随意地束在腦後,身上有一種藝術家的頹廢氣質。他向羅道夫斯大步走來,兩人狠狠地擁抱在一起,“哥,好久不見!”
拉巴斯坦·萊斯特蘭奇,羅道夫斯同父異母的弟弟,羅道夫斯在這個家裏唯一牽挂的人。
16年前,當羅道夫斯被勞勃推進湖裏,所有人都在岸上冷眼旁觀時,是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奮不顧身跳入湖中,逼迫勞勃命人下水,将緊緊抱在一起的兄弟倆一同救上來。Silber在羅道夫斯的記憶裏目睹了那一幕的全過程。
對羅道夫斯而言,拉巴斯坦是在他充斥着冷暴力的童年裏,唯一會對他微笑的那個人。
萊斯特蘭奇的家族生意大部在阿爾巴尼亞,做石油和高檔皮料,被一心經營官場的勞勃全部交給了拉巴斯坦。拉巴斯坦長年待在國外,最近一次回英格蘭還是在他哥哥的婚禮那天,他今天的出現讓羅道夫斯喜出望外。
毫無疑問,弟弟的外貌遺傳自母親,在他身上見不到一點勞勃的影子,只從外表上看,他根本更像是貝拉的弟弟。Silber暗暗打量并肩而立的兄弟倆,不明白勞勃為何對絲毫不肖自己的拉巴斯坦萬千寵愛,卻對擁有自己栗色卷發和金色雙眼的羅道夫斯冷酷至極。
拉巴斯坦不知對羅道夫斯說了什麽,引得他發出爽朗的大笑,臉上的陰翳一掃而空,混然與先前判若兩人。這時弟弟瞥見了靜靜坐在沙發裏的Silber,微的一怔,笑容迅速轉淡。他側過身來,疏離地向Silber颔首致意:“是大嫂……你還是那麽美麗。”
Silber按捺着對他的好奇,下巴往上指去,淡淡地哼了一聲,給了他貝拉式的回應。
對方當然讨厭她。他有多喜愛他的哥哥,就有多讨厭她這個嫂嫂——當初羅道夫斯逃婚去阿爾巴尼亞,路線就由他策劃和安排,要不是黑魔王親自出馬抓人,羅道夫斯至今還是逍遙的單身公子哥兒呢。
在場讨厭Silber的不止一個,适才親吻羅道夫斯的少女也是其一,小姑娘偶爾向Silber瞥來的眼神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安娜·普林斯——Silber已經把少女的資料從記憶裏搜了出來——普林斯家族的千金,拉巴斯坦的17歲女友,明年夏天從霍格沃茲畢業,不出意外的話屆時她将與拉巴斯坦完婚。
少女亭亭玉立在羅道夫斯身邊,極為自然地挽着他的胳膊。那可不是她的位置,她的位置應該在她的男友身旁,Silber感覺怪異無比。少女輕聲細語地和羅道夫斯說着話,神态嬌憨可人:
“爸爸給我買了一頭小馬駒,性子可烈了,沒人能讓它聽話,除了羅道夫斯哥哥——我就和拉巴斯坦這麽說的,可他不信,你一定要證明給他瞧,羅道夫斯哥哥,它這會就在玫瑰石莊園呢。”
羅道夫斯寵溺地拍拍她挽住自己的手:“今天不行,我和貝拉有事,改天好嗎?”
“你去吧。”Silber開口道:“我自己和盧克麗迪亞談就好。”難得見他如此開懷,她不希望接下去的會面再影響他的心情。羅道夫斯皺了皺眉毛,那表情大約是你能不能行?Silber給了他一個寬慰的眼神,正好管家來通報,說夫人請少夫人上樓去,Silber便從沙發裏起身,獨自往茶室外去。
“貝拉!”羅道夫斯突然叫住她。Silber疑惑的轉身看他。羅道夫斯從安娜的臂彎裏抽出自己的胳膊,向她快步走來,他低下頭,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你當心點,別亂說話,要是不小心露了馬腳,把她弄暈就跑,剩下的我會處理。”
Silber點點頭,有些失笑,将他往門外拉出幾步,伸手整理他巫師袍的衣領,把他脖子上那片淡淡的口紅印遮了下去:雖然肯定沒什麽,被拉巴斯坦看見總是不好。收回手時,她眼角光瞥見安娜無聲無息地跟來了羅道夫斯身後,她的眼神讓Silber背上爬過一陣陰寒的冷意——像毒蛇在吐信,透着隐晦而尖銳的挑釁。
Silber覺得莫名其妙。
盧克麗迪亞在起居室等Silber。
Silber進門時,婦人正慵懶地靠在窗前的躺椅裏,欣賞自己剛換下的晚禮服。禮服被兩名啞炮女仆用手提着,乳白色裙擺飄逸曳地,細節處綴着碎鑽和輕紗。半卧在躺椅上的貴婦顧盼生輝,雍容優雅。
羅道夫斯對她的稱呼是“老妖婆”。老妖婆看上去一點也不老。如果把她的灰色雙眼換成紫羅蘭色,Silber覺得基本就是在看十年後的自己。
莫怪乎能讓勞勃鳏居不足一個月就急吼吼的把自己娶進門,這女人是有本錢的。
老妖婆親熱地招呼Silber到自己身旁坐下,遞給她一杯紅茶,問她對那件禮服的看法。Silber滿嘴跑火車,揀恭維的話說,一邊盤算着怎麽把話題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引。
3個女仆捧着和禮服配套的首飾侍立一旁,盧克麗迪亞叫捧着發飾的女仆過去,“貝拉,你戴上這個給我瞧瞧。”
Silber從善如流地抽出別在腦後的發夾,蓬松的黑發瀑布似垂下,女仆取來木梳重新為她梳理、挽起,插上那支鑲着鑽石的銀色發簪,盧克麗迪亞滿意地端詳她,點了點頭,突然發出一聲冷笑:“我就知道勞勃為什麽要買這套禮服給我。他是要提醒我,我老啦!”
女仆們集體驚呼:“老爺沒有……”
“出去!”盧克麗迪亞厭煩地揮手:“沒看見我要和我侄女說話嗎?”
禮服和首飾被小心放進了沙發上的四只精致的禮盒裏,女仆們悄然魚貫而出。盧克麗迪亞按住Silber欲摘下發簪的手,說:“這條裙子你穿正合适。晚上在馬爾福家有一場宴會,你沒帶穿的吧?”她掃了眼Silber身上的巫師袍,“就換這身去。”
天上掉的餡餅都是給狗吃的,這女人可不是慈善家,Silber猜不透她在打什麽主意,只管點頭笑納,兩眼盯着她纖細的左胳膊,情不自禁的出了會神。在夢裏,她親眼看見這條胳膊被一劍砍下,現在看它好端端的長在盧克麗迪亞的身上,那感覺詭異極了。難道‘強效石化咒’和普通石化咒的區別就在于此?即使把人大卸八塊,也能照原樣拼回去,以至于盧克麗迪亞當年被侮辱到那種田地卻沒法告狀去?
L太壞了。
她的目不轉睛的注視深深地刺激了盧克麗迪亞,婦人又羞又惱:“貝拉,你在看什麽!”
Silber讪讪的一掠嘴角:“姑媽,你這條胳膊現在還疼嗎?”
“你什麽意思?”婦人皺眉道。
Silber說:“我聽說截肢後會出現幻肢痛,不知道你這種情況是不是也會有……我最近在做一個魔法實驗,你知道的,是那種黑魔法……嗯,黑魔王已經給過我一些指點了,要是能從你這兒了解到一些更具體的情況,對我的幫助會很大。”
黑魔王這三個字的效果一如既往的好,盧克麗迪亞明顯地安靜了下去,并且真的開始回憶。這過程讓她既憤怒又痛苦,美麗的臉都變得扭曲了。“不疼,只在那一劍……砍下時疼,那個賤人給我接回去後就沒再疼了……她竟然對我用恢複如初,好像我是一件物品!我找了好幾個霍格沃茲的教授檢查,都說我沒受過傷,不相信我的話……鄧布利多那個蠢貨,就知道維護那賤人!……”
聽她一口一個賤人地叫着的自己,Silber的感覺那是相當的複雜。她做出憤然的表情,說道:“那個賤人,真是太過分了!”頓了頓,又問道:“她為什麽要那樣對你?”
本該是張口就來的答案,卻見盧克麗迪亞神态變得迷茫了。
她居然說自己不記得了。
Silber驚訝的一愣,提示她:好像是因為一個叫湯姆·裏德爾的男孩?
“什麽裏德爾?”盧克麗迪亞茫然地問道:“誰是湯姆·裏德爾?”
“一個斯萊特林的男孩啊,比你低幾屆,在麻瓜孤兒院長大……”
婦人的臉上滿是荒誕之色,連音量都不自覺拔高了:“麻瓜孤兒院出來的男孩被分到斯萊特林?笑話!那頂帽子不會幹這種蠢事的,它把Silber·斯泰因那個賤人分到斯萊特林已經錯得夠離譜了……貝拉,你确定這個裏德爾是在斯萊特林?!”
确定嗎?Silber糊塗了,可她夢見的确實如此啊。
盧克麗迪亞一口咬定自己前後七屆都沒有湯姆·裏德爾這個人,“你肯定記混了。”她對Silber說,“是新入學的吧?不行,我要給霍格沃茲的董事會寫信,他們簡直越來越堕落了,怎麽能讓那種破落貨混進斯萊特林?!——我知道了,肯定又是鄧布利多幹的好事!我得告訴勞勃,這個校長早就該換人了!”
Silber雙手放在膝蓋上,看着她抱怨不停的嘴發呆。她沒有繼續追問她那Voldemort呢,你總該記得Voldemort在霍格沃茲的事吧?經驗告訴她沒這必要了——同樣的話她已先後問過埃文·羅齊爾、盧修斯·馬爾福的父親、以及艾米克·卡羅的父親,這三個人都是和伏地魔同時期的斯萊特林,在聽到她提出的問題後,三人的反應出奇的一致:
均是首先一愣,繼之懵懂神情,然後是深深的恐懼。過程無絲毫偏差,仿佛他三人被同步催眠了一般。
“他聰明,勤奮,又謙和有禮……老師和同學都喜歡他……他是斯萊特林的後裔。”
答案差不多都這樣,空有贊譽而沒有任何實質的東西,三個回憶者始終面帶扭曲的畏懼神情,若是被繼續追問,便會徹底的語無倫次,至多将先前的話再重複一遍,讓Silber不禁懷疑他們這到底是得了什麽毛病。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當着羅道夫斯的面說出Voldemort這個名字,羅道夫斯的反應:面孔灰白,咆哮地警告她:不要、直呼、他的名字!
這個名字被下了咒,等閑人只是想想就會吓個半死。
奇怪的是她對這名字卻毫無恐懼之心。
那麽湯姆·裏德爾呢?為什麽沒人記得這個姓名?
盧克麗迪亞對霍格沃茲的抱怨已暫告一段落,又開始賤人長賤人短地聲讨L。Silber同仇敵忾地陪她聲讨。她覺得這女人其實也挺不容易。她花了幾十年的時間仇恨一個人,卻無人訴說發洩去,羅道夫斯和拉巴斯坦是不信她,勞勃則是不願聽。沒有哪個男人喜歡自己的妻子是個喋喋不休的怨婦。于是Silber成了送上門的傾訴對象。
Silber只是随便撺掇兩句,盧克麗迪亞就把所知一切抖了個一幹二淨。
“你怎麽不想辦法報仇呢?我要是你,我可忍不了這口氣。”
“怎麽報仇?那賤人早死不知道多少年了。她運氣好沒落到我手裏,否則我一定讓她生不如死!”
“她怎麽死的?”
“淹死、吊死、杖斃,我怎麽知道。她的父親自作聰明,以為把她藏到霍格沃茲就安全了——哼!一個下賤的私生女,被發現是遲早的事。她父親急急忙忙幫她退學的時候我就知道,肯定是德國那邊的斯泰因家族發現了那個賤人,把她從霍格沃茲抓回去了。德國貴族的家規比咱們的嚴多了,絕不會允許肮髒血統的存在——要我說,就應該學學他們德國人,把一切有辱家族的因素在第一時間就剔除掉!”
說到這裏,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貝拉,你說過要親手除掉安多米達的,怎麽到現在都還沒有行動?你該不是心軟了吧?我聽說安多米達懷孕了,你可別等那個小雜種生下來。”
怎麽突然就扯上她那個未曾逢面的二妹了?Silber牽動嘴角努力讓自己微笑,而不是跳起來狂扇這女人的嘴巴。她說:“我最近都在忙礦場的事,這不是要幫勞勃競選部長嘛,哪有時間辦那件事。心軟?姑媽,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
“也是!”盧克莉迪亞緩緩點頭:“這一點你像我,也是我最喜歡你的地方。”
她放下心去,轉手去拿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茶。Silber長吐口氣,發覺自己兩邊太陽穴已繃得突突直跳。
老妖婆剛才那一番話透露了不少東西,但抽絲剝繭想來,幾乎都是虛假信息。所謂私生女,無非是L為了掩人耳目而給自己杜撰的假身份,這錯不了;至于後來的退學,那該是L在霍格沃茲要做的事已經完成,或者失敗了不得不離去,總之不會是盧克麗迪亞認為的“被斯泰因家族抓回了德國”。那太荒謬了,Silber寧肯相信是格林德沃把她捉了回去。
可是那座學校裏到底有什麽?能吸引L越洋而來,甚至為了掩飾身份不惜放棄自己強大的魔杖,改用奧利凡德制作的垃圾灰杖?
羅道夫斯之前已告訴她,L的魔杖是一支短小的暗紅色魔杖,與她那雙罕見的紅眼一樣,在當時已成為她身份的象征。Silber隐約覺得自己最近曾見過這樣一支魔杖,就是死活想不起那是在哪裏。
愈來愈多的疑惑紛至沓來,盧克麗迪亞根本指望不上,這一趟可說是白來了。Silber腦子亂極,還得應付盧克麗迪亞翻來覆去的試探,這老妖婆抓着她的手說個沒完沒了:
“2月就開始你姑父的大選了,你的資金什麽時候能到位?你真的能提供八百萬加隆支持他參選?——那套禮服是勞勃讓人從法國訂做的,你身材和我差不多,留着吧,還有那支發簪。我知道你一向是向着自家人的,別讓我和你姑父失望——礦場那邊事很多吧,我和勞勃擔心你人手不夠,讓拉巴斯坦去幫你吧,家族的生意可以先放一放,他跟着你也正好磨練磨練;礦場的股份你不用給他多了,百分之二十就行。他是你的親表弟,比你那個廢物丈夫可靠多了——貝拉,你聽見我說的沒有?”
Silber很想撕開她的嘴巴,拔出她的舌頭縫住自己的眼睛,如此就不用看她那副讨厭的嘴臉了。
“姑媽,很多事不是我決定的,礦場的經營人就是我和盧修斯、艾米克,這是黑魔王定下的,你想讓拉巴斯坦加進來分錢,可以自己和黑魔王說去。八百萬加隆是七座礦場在半年中的總開采價值,這是羅齊爾給我的往年的數據,勞勃也知道;如果開采出的礦石銷量樂觀,扣去成本以後的盈利大約能有三百萬,我會陸續劃進勞勃的競選基金。是三百萬不是八百萬,你不要再搞錯了。那套禮服——首飾也一起送我了是吧?我先謝謝您了。”
盧克麗迪亞肉痛地倒吸口氣,眼看着她走過去将沙發上的四只盒子一邊兩只的夾到腋下——那是包括耳環、手镯和項鏈在內的全套鑽石首飾。她的厚顏無恥把盧克麗迪亞震驚了。盧克麗迪亞半晌沒能說出話。
她遲疑地問:“貝拉,我聽說你和羅道夫斯好上了……是真的嗎?”
Silber的胳肢窩下夾着價值上萬的首飾和禮服,心情略見晴朗。她回答:是真的,我們在蘇格蘭度了蜜月,下次來的時候帶照片給你看。
只是敷衍的一句,卻見盧克麗迪亞的神情一下就緊張了:“那神秘人怎麽辦?你不愛他了?”
Silber愣了一愣。幹脆道:“不愛了。”
“這不可能!”盧克麗迪亞跳下躺椅,終于維持不住她貴婦的矜持了,她憤怒地抓住Silber的胳膊,仿佛受了莫大欺騙的怨憤表情:“你婚前還跟我賭咒發誓說要殺了羅道夫斯,怎麽改主意了?那個孽種不死,你怎麽和神秘人在一起?我的兒子怎麽繼承萊斯特蘭奇莊園?!”
什麽是忍無可忍鬼才再忍?Silber一膀子撞開她,退後一步,大聲道:“我說我不愛Voldemort了,你聽不懂人話嗎?”
盧克麗迪亞拿手顫抖地指着她:“你,你怎麽敢叫他的名字……”
“我就叫了。”Silber說,“Voldemort,Voldemort,Voldemort,Voldemort!……”
“住口!”盧克麗迪亞倒退着用手扶住躺椅的靠背,兩股戰戰,面孔驚懼,忽然她認為自己抓到了事情的關鍵,厲聲問Silber:“你是不是覺得不方便動手,怨我在勉強你?我明白的,所有人都知道你和那個孽種以前的關系,他要是突然死掉,你第一個就會被懷疑……讓我想想,咱們不急,讓我好好想想!”
她精心保養的臉孔上不斷變換着算計的表情,片刻後冷笑一聲,說道:“那就我來吧!早該這麽做了,要不是勞勃那蠢貨一直不肯……好了,這件事你不用管了,一切交給我,那個孽種再謹慎,我照樣能讓他從這個世界消失。你放心,我的毒藥誰也查不出痕跡,我會找一個你不在英格蘭的時間動手,絕對不會有人懷疑到你。”
“是嗎?……”Silber邁開雙腳,來到她跟前,她低聲說:“那我只能考慮現在就幹掉你了。”
盧克麗迪亞訝然地看着她:“貝拉,別開這種玩笑。”
“我沒開玩笑,姑媽。”
Silber輕輕地說:“你要是敢動我男人,我會殺了勞勃,殺了你兒子,當着你的面,然後再是你。真的,我這個人沒什麽幽默細胞,從來不開玩笑。”
盧克麗迪亞的臉由下往上漸漸的變紅了,最後整個充血,她看上去很想說點什麽,開合的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Silber冷冷地瞥着她:“記住我今天的話,姑媽,記進腦子裏!”她胳肢窩一夾,摟着價值不菲的首飾和晚禮服轉身往起居室外走去,身後響起一聲尖叫,繼之噼裏啪啦摔東西的聲音。“呸!”Silber說道,腳步絲毫不停。
她出門就和一個人撞個滿懷。
好險沒啊一聲大叫,左手夾着的兩只盒子差點掉地,被對方一把接了過去,他用另一只手緊緊拽住了她,拉着她在走廊上拔足就開始奔跑。
Silber正氣得暈頭轉向,但看着攥住自己的手一氣傻跑的男人,她忽然生出一種哭笑不得的奇妙情緒。栗色卷發在他寬闊的肩膀上飛揚跳躍,他整個人散發着要飛起來的愉快氣息,起居室和盧克麗迪亞的尖叫咒罵被遠遠抛在了身後,轉過了不知多少條幽靜的走廊,終于在Silber一聲低喊:別跑了我鞋子掉了!他總算想起停下腳。
Silber扶着牆,單腳跳着倒回去,在拐過一個彎的走廊裏找到了自己歪在地上的小坡跟皮鞋,她伸腳套上,随即轉頭瞪住從身後跟上來的男人:“你還笑!我都要氣死了,你還笑!”
羅道夫斯的嘴咧得根本就合不上,燦金色的雙眼明亮得好像太陽,Silber氣得牙癢癢:“你給我小心點!聽見沒有?別讓那個老妖婆靠近你,她要是拿東西給你吃,你就叫她去死!”
“我經常叫她去死。”羅道夫斯說。
大約是為了不讓自己發出笑聲,他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英俊的臉龐因此也憋得發紅了,他深深地看了Silber一會,忽然低頭下來,将額頭放上她肩膀,Silber手裏的首飾盒也被他接了過去,他緊緊摟住了她的身體。
他在她肩窩裏低聲說:“喂,你知道嗎,從來沒人為我說過那樣的話。”
Silber無聲嘆了口氣。
她說:“你不是幫你的弟妹馴馬去了嗎,怎麽跑樓上來了?”
“不放心你,就上來了。”他回答。
她微微地發了會怔,扭過頭,對着他耳朵說:“剛才要是換成你,有人想害我,你也會那樣說的。”
“是的,我也會那樣說的。”他的聲音愉快至極。“你真的會為了我殺人嗎?”
“我會!所以你千萬要給我當心,別讓我成為殺人犯了。”
“好。”
他頓了一頓,又道:“如果真有那天,你別傷害拉巴斯坦。”
Silber猛的把他推開,一拳捶在他的胸口上:
“你這個烏鴉嘴!什麽那天這天,呸!”她往地上吐口水,“快呸呸呸!”
羅道夫斯終于爆發大笑,抱着她從盧克麗迪亞那訛來的首飾和禮服笑得彎下了腰:“你真的……你真的很沒有幽默細胞啊!”
Silber不可理喻地看着他,這家夥是不是被馬踢到腦子了?都有人明說要殺他了還樂呵成這樣,簡直神經病!她跺了跺腳,扭身就走。
羅道夫斯那開懷的笑聲緊緊地跟着她:“喂,上哪兒去啊?”
“找地方吃飯去!”Silber氣沖沖道。
“不在這兒吃了?”他說,輕快的腳步已來到了她身旁,與她并肩而行。
Silber把步子邁得飛快,好像在這裏多待一秒都是煎熬:“吃個屁,你還不怕被毒死?我們去馬爾福莊園吃!那家人還欠我十萬加隆沒給利息!”
“那這些東西怎麽辦?”他拍了拍手裏的盒子:“老妖婆鐵定已經氣瘋了。你今晚宴會上穿嗎?我要看。”
“你在搞笑嗎?”Silber受不了他了,“那都是鑽石啊!”她拔下仍插|在自己頭上的那支鑽石發簪,長發刷的滑下也不管,她将發簪塞到他手裏:“裝一起,等下我就找一家當鋪當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