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尊呀!”從者見到帛書上的字,壓不住激動道。
見邱書峰看來,從者不好意思小聲道:“我一直很崇拜劍尊。”
邱書峰悄聲道:“我也是。”
從者驚訝。
邱書峰笑起來:“我也是聽着劍尊的傳說長大的啊,年輕的時候也幻想過仗劍天下。”
沒想到,他在年近古稀的時候,能夠趕上劍尊出關,還能有這樣一點遙遠的交集。
“也要多謝你。”邱書峰沒忘了種地系統。
種地系統輕輕咳了一聲,不太好意思道:“其實,我也是受到劍尊指點才找到你的。”
“原來如此。”邱書峰恍然。
“那可是劍尊啊……”從者還在感慨。
霍骁又露出那一瞬的複雜神色,喃喃道:“是啊。那可是劍尊……”
……
劍尊把血鏽刀毀了。
中洲,天工樓。關千鎖愣愣地聽着這個消息。
他正在發怔時,宋應物忽然滿臉興奮地推開門:“樓主!我們發現……”
她話說到一半,才發現關千鎖狀态不對,停住話頭,問道:“怎麽了?”
然後她就瞧見了桌上的傳訊。
“劍尊把血鏽刀毀了?”宋應物又看向關千鎖,安慰道,“得不到血鏽刀就得不到吧,它本來也未必适合咱。”
關千鎖默默無言。宋應物以為他是在為得不到血鏽刀而煩惱,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隐瞞了那條消息。
他隐瞞了,劍尊曾說過,血鏽刀對他們沒有用。
關千鎖又想到那個拿着血鏽刀的修士。
他說:你有沒有想過要毀掉它?
在血鏽刀被毀掉後,他之前對劍尊、對血鏽刀的種種推測,已盡數被打翻。
當初得到歸元珠後,他太過興奮,沒有細查,現在血鏽刀已毀,他的目光也終于從血鏽刀上移了開來,再想到他們得到歸元珠的時間點後,找季延波問清情況,不必繼續細查,就猜到了歸元珠到底是怎麽被找回的。
是他辜負了劍尊。
關千鎖終于注意到了自己此前的種種偏執錯妄。但他已經做下了那些事。
諸般煩亂心念壓在他心頭,關千鎖緊緊攥着拳頭,指甲被壓得透白。
宋應物終于覺察到他的不對勁兒。以關千鎖的心性,只是争奪血鏽刀失敗,怎麽會使他心境如此波瀾?
“樓主,出什麽事了?”宋應物問道。
關千鎖動了動嘴唇,将事情說了出來。
宋應物靜靜聽完,道:“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們的錯。”
“當初是我們把你推到這個位置上,讓你一直打理天工樓。”
“宋長老……”關千鎖道。他沒想到宋長老會把責任全攬在自己身上。
宋應物搖搖頭,打斷他,取出一座煉化過的千機陣來,看着關千鎖的目光溫和又愧疚:“這是我們鑽研歸元珠後,重新改良的千機陣,可以輔助修行。”
“我們這些老家夥,把擔子壓在你身上這麽久,也該出出力了。”
“我該自己去。”關千鎖道。
宋應物壓住他,搖頭道:“你的心境出了問題,好好閉一次關,其它的交給我們。”
關千鎖回到他閉關的石室,手指一動,千機陣霎時鋪展開來,千機陣中原本用來困鎖的千機銀絲都被去掉了,只剩下個最粗犷的架子,銀色的金屬線條剛勁流暢,如重巒輪廓。
他坐在飛翹的機關架當中,縷縷心念自他身上而起,如銀河架起,煙鎖重巒。
心有千機,千機執妄。
他也該暫時放下胸中千般謀劃,放下天工樓主的責任,好好理一理他的心了。
……
劍閣當中,弟子們都在為遂州的消息而興奮。
栾煥在善功堂裏聽到其他弟子們的談論:
“血鏽刀這樣大的麻煩,祖師一出手就解決了!這是不是祖師出關後第一件事?”
不,祖師之前還完成了好幾個善功任務。
“那可是祖師啊!不知道祖師現在回來沒有?接下來準備幹什麽?”
大概在審批他的善功任務結算。
“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見到祖師。栾師兄,你覺得呢?”
栾煥突然被扯進話題:“我覺得……刻意追尋,未必能夠得償所願。之前大家追回劍閣,不也是如此嗎?”
“栾師兄說得是啊。”
聽到其他人感嘆,栾煥默默縮了回去。若換成以前,他也想見祖師,但現在,有機會他也不敢見。他還在愁祖師的善功任務結算,真見面了,祖師一問,他怎麽說?
誰都知道祖師用不到善功,誰都沒把祖師做善功任務當回事,可是他不行。他執掌這塊善功牌,結算善功就是他的職責。
前陣子遂州執事謝鏡飛為了調理遂州的亂象,在善功堂發布任務,劍尊他老人家也接了。現在血鏽刀之事已了,自然該結算善功。
可他老人家斬了不知多少魔修,又把血鏽刀折了,此事無法衡量,亦無前例可依,栾煥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做。
他勉強核算了結果交上去,但沒過多久就被打回來了。
只有一句批語,讓他多走走九環峰的山路。
這必然不是峰主元九華的意思。栾煥之前就向峰主求助過,但峰主一臉愛莫能助地拒絕了他。除了峰主,還有誰會打回他的核算結果?
栾煥搓了把臉。
他有些不敢想。
不過,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九環峰的山路了……自從他能禦劍之後,再就沒走過。飛着多快啊。
不過,既然批語這麽說了,那他就爬呗。
他以後天天來善功堂上工都走山路!
……
涼洲之中。
朱樓紫殿,紗簾層層。在這一層又一層的紗簾當中,有一幅紗簾輕輕擺動,像一張畫卷,它看上去是空的,卻又好像确實浮動着些水墨薄色,像是遠山的影子、淺淡的薄雲、落日的昏光……再細細看去,好像并不存在什麽墨色,只是紗簾透下的影子。
在畫不成發現自己被籠罩進劍域當中時,這畫卷上,就突然翻湧起了真正的墨色,眨眼繪成一個絕麗的美人,這是一個由水墨繪成的畫不成。她翩然落下畫卷,向着一層又一層的紗簾深處跑去,步履間飛溢出絲絲縷縷的墨色,無聲無息地化進紗簾裏。
在這一層層紗簾的最深處,隐着一個發烏如墨,膚白似雪的身影,在紗簾晃動中,從長發的遮掩下露出一節下颌,隐約能看見的半片嘴唇毫無血色,但因為那臉實在太白、那發實在太黑,在黑與白極強烈的對比之下,竟顯出了一種觸目驚心的美來,那是一種魔魅的美,亦看不出是男是女。滿樓朱紫竟都壓不下這黑白之間的豔色,反成了陪襯。
畫不成撲到地上,顫聲道:“朱紫閣主,救我一命!”
她也不知這人的姓名,只知其深不可測,因住在朱紫閣中,便也讓人喚自己朱紫閣。如果說還有誰能救自己,那就只有朱紫閣了。
那水墨畫卷是畫不成的命脈,被朱紫閣握在手中,她的性命便也一直受人所制。畫不成一直想要擺脫朱紫閣,她去謀奪血鏽刀,也有此原因在內。
誰能想到,這一幅要命的畫卷,此時卻成了她唯一的生路。
朱紫閣跪坐在一幅紗簾前,持着一支筆,正于紗簾上作畫,停下筆後,低頭去看伏在自己衣擺邊緣的畫不成。
畫不成本也是攝心奪魄的魔修,此時性命難保,驚懼之下,色如霜雪淚光盈盈,清麗哀婉至極,但在朱紫閣面前,這樣的容色竟也顯得黯淡了。
朱紫閣側身彎腰歪頭,筆杆輕輕點在她的眉尾。
“曾伴浮雲歸晚翠,猶陪落日泛秋聲……”
筆杆沿着她的側臉,慢慢滑到下颌。那雙極黑極白的眼專注地看着她。
“……世間無限丹青手,一片傷心畫不成。”
朱紫閣挑起畫不成的臉,看着她驚懼之下愈發可憐可愛的面孔,輕輕嘆道:“可惜……我很喜歡你的名字,也很喜歡你的身份。”
“可惜……”
畫不成就在朱紫閣的輕嘆中,破碎成了點點水墨。
閣中的紗簾輕輕拂動,将這些游絲一樣的水墨隐沒不見了。
朱紫閣緩緩回起身。
遂州之中,一道劍意如絲如縷,斬滅了畫不成所有的後手。
朱紫閣端詳着面前的紗簾,紗簾上勾勒着一個身影,白衣墨袍手持長劍,只有面孔是空的,無論如何都畫不下來。
劍尊。雙文律。
他用一柄血鏽刀,在乾坤驚變的時候扯住了天下修士的精力,寧閑眠等人趁機辨物居方,在其他人還渾然不覺的時候,這些乾坤當中的頂尖修士,怕是已經将乾坤情況重新篩過一遍。
遂州外的邪修逐血鏽刀而入遂州,遂州內藏匿的邪魔亦逐血鏽刀奔來忙去,最後都聚在沖和城外,被人一鍋端了個幹淨,偌大中洲,難得有一處魔修的釘子,就這樣被拔了去。
好一場清淨天地的大雪。
朱紫閣又擡起筆,落向紗簾上的面孔。
在筆尖即将觸及紗簾時,這支筆忽然大哭起來:“我畫不出來了!我真的畫不出來了!你放了我吧!”
朱紫閣看着手中的筆,盈盈一笑:“怎麽?你們這些規則碎片,還有喜怒哀樂不成?”
畫筆委屈極了:“你也不看看你讓我畫得誰,我只是一個小小碎片,誰能畫得出他來!”
“我問什麽,你答什麽。”朱紫閣柔聲道。
畫筆卻打了個哆嗦,立馬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大部分規則碎片都是先走的塑造小世界一步,它們都沒有真正的喜怒哀樂。在小部分先走創造生命一步的規則碎片中,它們有沒有情,要看專長于哪個方向,又或者走到了哪一步。我專長于畫心,久而久之,就也懂了情。”
朱紫閣一邊聽着,一邊收回筆,毫端落在自己的眼尾,勾勒出一抹紅,這張詭豔的臉,霎時又變成了一種具有威勢的美來。筆端再起,再落,這容色又變了一種味道。
畫筆在朱紫閣手中乖得要命。無論是雙文律還是朱紫閣,都是他惹不起的角色。對雙文律,他是一絲半毫都畫不出來,而對朱紫閣,他則是每一次都會畫出不同的模樣。這個人調弄自己的心就像調弄一團任意随形的水,它從不曾真正捕捉到朱紫閣的心,是朱紫閣自己在變幻不同的心境展現給它。
“那麽,”朱紫閣問道,“等你們這些原本無情的規則碎片最後成就為一方世界之後,還會有喜怒哀樂嗎?”
畫筆老實回答道:“沒走到那一步,我也不清楚。我雖然走過不少世界,但那些世界也不會指點我,偶爾也有個別特殊的跟我交談過,我也分不清它們體現出來的情感是真實存在的還是為了方便溝通而表現出來的。”
朱紫閣目光落到紗簾上,極輕的聲音像砸在清水裏的墨:“那麽,你說這走到最後一步的護道者,有沒有情?”
……
無論外界對劍尊毀掉血鏽刀有多少看法和猜測,對雙文律都沒有影響。
他已來到了坐忘島。
寧閑眠與他坐在星鬥雲海當中。此地雲霧缭動,星鬥沉浮,其景浩浩其勢蕩蕩,是謂星雲海,乃是乾坤當中的天乾之守。
“抓住它的尾巴了。”雙文律捏着道種,神識粗暴地在其中搜查。
進入乾坤的許多規則碎片當中,藏了不少別有目的的家夥。雙文律盯住了道種作餌,其它的自有其他人過篩。
但只有篩還不夠。這些心思不純的規則碎片當中,有些是如“全知之書”一般,自己弱小又無知,想要吸乾坤的血;有些則只是被派到前頭探路的小卒子,而這些小卒子背後,又似乎各有不同的勢力。
“乾坤即将晉升完滿,他們不抓住現在的機會,以後可就再沒機會了。”寧閑眠悠悠道。
“他們現在也沒有機會。”雙文律忽睜目道。
他已從道種中收回神識,并指如劍,沿着冥冥當中的聯系,悍然劈出一劍!
乾坤之外,穿過冥虛,劍光堂堂皇皇斬入一世界當中,劈塌了半個世界,釘在它規則的缺陷裏,恣肆強橫地昭顯着。
“一個小千世界罷了。”雙文律道。
道種背後是個發展頗快但底蘊不足的世界,四處主動散發自己分出來的規則碎片,進入其他世界收集規則,但是它光收集卻沒整合消化,看着體量不小,各種樣貌都有,實際上卻是個四處漏風的篩子。
“它怎麽敢對乾坤動手?”寧閑眠問道。
“它從不知哪個冥虛的平臺接了針對乾坤的任務。”雙文律道。
乾坤之外,名曰冥虛。
所謂三千世界,三千是虛數,并不實指世界只有三千個。
所有世界,皆存于冥虛。冥虛當中大大小小的世界之數難以計量。
冥虛廣大無邊,其廣大并非空間之廣大,而是一種高于空間概念的玄妙境界。若冥虛中有一世界,自遍于冥虛當中,不見其空;有三千世界,亦遍于冥虛當中,不見其滿。諸世界在冥虛當中無挨無着,自存于其中。
冥虛當中諸多世界各有奇妙獨特之處,也有完全開放式的世界,把自己做成了平臺,供諸規則碎片往來、互相交流。
這種平臺式的世界不止一個,各個規則皆不同,道種世界接任務的那個平臺是個只提供場地的,自己也不清楚交易雙方是誰、都是什麽任務。雙文律雖追去了那個平臺世界,卻查不到是誰在針對乾坤。
“這可麻煩了。”寧閑眠嘆道。
“無妨。”雙文律收回目光,“管他是誰,今日過後,我倒要看看,還有幾個敢接他的任務。”
他的劍就堂皇釘在道種世界的核心規則上。敢接針對乾坤的任務,就要接得了他的劍!
寧閑眠笑:“你這一劍過後,乾坤當能清淨不少。”
搞事的家夥藏得深,不好挖,諸多小卒亦各有僞裝,挨個扒麻煩得很,乾坤又正處于晉升的時候,不能堵。不如堂堂正正的一劍劈出來,也讓這些想從乾坤吸血的家夥看看,自己有沒有命享。
“水清魚顯。”雙文律抻了抻筋骨,“折騰了快一年,我也該回去了。”
……
劍閣也落了雪。峻極峰的山岩青灰、雪蓋潔白,雲海從山坳處淌過,像一幅流動的水墨畫。
朗擎雲站在山下,仰頭看着峻極峰。
“我從未想過會有這樣一日。”他喃喃道。
道種和血鏽刀的問題都解決了;他們已經全家搬到了定洲,就在劍閣不遠處,時常能夠相見;邵四也拜入了劍閣;弟弟妹妹們的殘病都有了治好的希望……而最讓人不敢置信的,正在他身邊。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雙文律悠悠道,“峻極九層階,考劍心、劍意,唯獨不考法力。試試看吧,你能登上哪一層?”
朗擎雲深吸一口氣。他的修為以道種為根基,如今道種已去,法力盡失,但修行心為本,法力可散,心不可奪。
他邁上石階。
習得劍意,可登峻極峰第一層階;完善掌握一種劍意,初窺劍心,可登第二層;領悟自身劍意,可登第三層……
自登上第三層階,朗擎雲幹涸的丹田中,開始似有氣霧生出,潤澤天地。但他并沒有發現,他已經徹底沉浸在劍當中,心神空明,自然而然,就使出了飛霜劍。
但他的劍意中似有春風,将飛霜化雨。
越往上走,他的劍就與飛霜劍越不同,他的劍意是細霧綿綿,柔且韌,自天上落下,潤澤大地,從地上蒸騰,彙聚如雲。
當他踏上第五層階後,丹田中的霧氣忽而凝聚,如泉水般的法力在經脈中流淌,充盈周身竅穴,起伏如潮。他的修為也如潮水一般,一重接一重地上升,直升到第五重玉衡境,慢慢穩固。
朗擎雲吐息深長,睜眼喃喃道:“我的修為恢複了。”
這是實打實的第五重玉衡境,而非之前借道種打下的虛底。他可以自如地運用法力,再也不必畏懼心神受到影響,識海通明柔軟,神識運轉自如。
他放下劍,看着自己手。他的手中已沒有劍,但卻分明感覺到自己還有一柄劍。
那是他的劍心。
他在自己尚且拙稚的劍心上,遙遙感受到了無數劍意,萬千星辰般照映下來,而在這萬千星鬥皆在朝向于高懸天頂一顆星,那是最明亮、最穩固的一顆星,為所有星鬥指引方向。
朗擎雲也在仰望那顆星,心中明悟。
他自血鏽中所學的飛霜劍,剝去其凡人劍法的表象,實為劍心,這也是血鏽刀當中的……無上道藏。
雙文律悠悠道:“第五層階,劍心通明。”
“來。”他指了指身前的方石。
朗擎雲走過去坐下。
兩人看着面前雲海流淌,山雪如畫。雙文律娓娓傳道:
“乾坤自古有凡身入道者。一念頓悟,修為自生。世間萬般修行法,萬般皆空只在心。諸外相法,皆為方便護持修行而生。
“可是心缥缈難修,劃分修行九重境界,是為了給天下修士一個參照。第三重境界後,唯有心境突破,法力才會突破。将不可見的心境顯化為可見的法力,讓天下修行者可以看見前路。”
朗擎雲靜聽,心神為之動蕩,似乎看見了乾坤中的前輩們開前路、分境界,為後世者定下修行方向的壯舉。
“可是當‘看得見的’與‘看不見的’共同出現,世人難免就會先去抓‘看得見的’,忘記了‘看不見的’。”雙文律繼續道。
後世者已經研究出許多可以使出下一重境界法力的秘法,使得各重境界之間,實力強弱越發模糊。可是,為了實力而修行,與為了金錢而行商、為了權勢而當官又有什麽區別?心在凡塵,身求出世,何等執妄?
“所以,劍閣有了峻極峰。”
“峻極峰是一塊磨劍石。
“劍閣弟子以劍心貼合道心,打磨劍心即可打磨道心。第五層階是一道門檻,五層之下,峻極峰第幾層與修為第幾重并無關聯。但到了第五重之後,劍心通明,心境既至,修為自生。”
朗擎雲恍然明悟。他歷經堪磨,心境已至,只餘一層薄塵,經峻極峰打磨,心境穩固,修為便自然而來。
“劍閣的道路,歷經坎坷一朝頓悟。你如今知道了修行在心,但要記得,道法自然。追逐法力是錯,刻意追逐心境,也容易生出障礙。”
朗擎雲起身,肅容而拜:“弟子謹記。”
他的劍心中照映有萬千劍光,最上方的那一顆,永遠指引着前行的方向。
無上道藏……什麽無上道藏?各個前輩先人,早已将大道明明白白地展現在那裏。不需去奪、不需去求。只要一步一步,踏踏實實地往前走。
修行之難,從來不難在大道,而難在自身。
……
此間事了,雙文律正打算去峻極峰另一側看看柏崖。柏崖不只是峻極峰主,也是他的師兄,他此生輪回,正是柏崖将他重新接引回劍閣。
但雙文律才剛起身,忽擡頭看向西北方向。
有一個半完善的小世界,剛剛撞上了乾坤。
“不得閑啊……”雙文律嘆道,倏然不見了蹤影。
作者有話說:
曾伴浮雲歸晚翠,猶陪落日泛秋聲。
世間無限丹青手,一片傷心畫不成。
——《金陵晚望》唐高蟾
————
朱紫閣性別不明,之後第三人稱指代會用“他”字。
“他”字在以前本來就是同指男女的,後來才造出“她”字專指女性。
以後用“他”,也并不代表朱紫閣就是男性了,他仍然處于性別不明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