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來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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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天色陰的幾乎要讓人窒息,這種灰色的涼無關于溫度,是心裏的涼。
姬四九的這前半生,都沒有如此溫柔的模樣。
聽着石頭說着那未出世的小女兒時,仿佛也能看到她狡猾的眸子,
勾起的嘴角,滿臉真誠的說着謊言,得逞時的奸笑,被抓時左顧右盼的心虛。
如果,自己能親眼看看她,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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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啞着聲回嘴道:“我什麽時候不擇手段了?
而且我的脾氣也并不古怪,你莫要瞎說。”
小石頭蹙成八字眉,一副驚訝的表情。
她可真好意思,她竟然說她不古怪?
石頭撇了撇嘴,一臉認真,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的道理你懂不?”
姬四九點了點頭,辯駁道:“都說弟子随師父,近墨者黑!”
石頭瞪着眼,氣的臉色漲紅,她平時算是夠伶牙利嘴,現在竟然說不過她了?
她連連點頭,裝作妥協,“行行行,你身心不健康,我不跟你計較,你愛怎麽說怎麽說。”
她環抱着胳膊,将頭扭了過去,不怎麽願意搭理她。
姬四九撐着笑,将頭側腰湊了過去。
她垂眸斜眼的看着面前笑得十分心虛的女人,問道:“幹啥?你一笑準沒好事。”
她轉了下眼珠,非常小聲的請求。
“不如,你把她帶來給我看看?”
石頭立刻拒絕,“休想。”
“好石頭,給我看看。”
她繼續撒嬌的商量着,和她的聲音特別違和。
石頭依舊搖頭,“不行。”
“石頭,求你。”
她聽後的嘴角突然僵住,側過頭去一看,姬四九趴在床鋪上肩膀抽動着哭了,而且還是嚎啕大哭。
她哪裏見過這種陣仗?剛才還在奸詐的笑,現在說哭就哭了。
這戲是不是來的太快了?
“姬四九你別在這裝相哦!”
“你起來我看看,真哭假哭呢?”
“喂,跟你說話呢!”
“你在哭我可真不給你帶來了!”
哭聲頓時停止…
她紅着眼從床上擡起臉,臉上的淚痕未幹,白色的床單上蘊開一片水跡。
她有些不相信的出聲确認道:“真的?”
石頭瞪了她一眼,梗着脖子問道:“什麽時候學會一哭二鬧三上吊了?你現在就這點出息?”
“只要能達成目的,你不是說我什麽事都做的出來嗎?”
她苦笑了下,眸中難掩的情緒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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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
其實一夜未睡,但她一直不敢睜開眼睛。
她很怕。
怕看到宗暮歲心痛的眸子,還要故意在她面前撐着笑顏。
也怕。
他一句責備都未曾有過,一個人獨自承受時黑夜裏的啜泣。
她從未見他掉過眼淚,昨日也未見。
但在夜裏,她聽到他在另一個床上輾轉反側時的嘆息和重重滾動喉結的聲音。
他将眼淚咽回了肚子裏,笑容留給了自己,獨自承受巨大的悲傷。
她在那黑暗的環境下,突然有一剎那想說,我再給你生一個。
可想了想,又咽了下去。
若是下一個,也不是這個,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不在了,便是不在了。
沒有辦法用新的喜,來掩蓋舊的悲。
這個痛會随着時間痊愈,但同時也永遠刻在心裏,
每每想到依舊能記起心尖上的那抹血紅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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