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開始踏進地獄(1)
“見着太子，你便跟着他吧。”荊軻語氣突然黯然了下來，不再如以往的剛正不阿，但也僅此而已，他不是多言之人，也不是多情之人，所有的情很快便跟他一起埋藏，所以……這份出乎他意料的感情也會永遠的埋藏下去。
跟着太子燕丹？那我還不如跟你好一些。殇琴看着越來越近的邊境城門沒有回話。
順力通過城門，沿途是沙石鋪成的官道，荊軻在看到境內一片淩亂的石子與折腰的小草，神色凜然的揮打馬兒直朝境內沖去。
“進城做什麽，你是哪國人，燕國百姓請示通行證。”初入國境并無官兵看守，可是到第二道城門卻有大量秦軍在盤查進城之人，城牆上站隊的是秦兵，烽火臺上插着的易是秦旗，很顯然，邊境這塊地算是失手歸于秦了。
“師傅怎麽辦？”馬兒停在離城門很遠的地方，殇琴皺起眉，私心的想讓這城門阻止他的前進。
“抱住我。”沉穩的聲音響起，荊軻說着抱起前面的人閃離馬背。
不能嗎？早知道的。緊抓住他的衣物，殇琴看着底下圍牆從視線倒退，靜靜的感受利風刮過臉龐的痛覺。以他的武功，沒人能阻止他的，那麽到底是什麽原因導致刺秦失敗的呢？
“再前面一點便是桃花溪，因桃花繁多而出名，路過此地者皆稱那為盛世桃園。”甩離城門很遠，荊軻落在地上，放開了懷裏的人兒。
“真的嗎？現正直二月中旬，桃花應該都快盛開了吧！”殇琴一聽到這個一掃先前的陰霾，追上師傅的步伐追問。世外桃源呀，不知道會有怎樣的美景呢？唯獨喜歡美麗事物的人兒，開始在腦袋裏勾想出那幅繁華的場景了。
“那裏的桃花開得特別早，現在應該正是盛開之時。”荊軻走在一片荒蕪的草地上，看着前方的青山綠頂似在回憶那美麗的景色，又似在擔憂什麽的講。“只是現在秦兵已占領桃花園，不知那的景色是否依舊如初。”
春天的冷風涼涼的吹起兩人的衣裳飛舞，殇琴仰頭看着師傅蕭瑟的背影，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卷襲全身。
“走吧，再走兩刻鐘就可到城鎮了，在那裏用過早飯再購置馬匹繼續趕路。”
“嗯，師傅，那裏有沒有桃花糕吃啊？”走在旁邊快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小草路上，殇琴無事找話說，想讓師傅轉移注意力不再想戰争之事。
“那兒不僅有桃花糕，還有桃花釀。”
“師傅，不如我們等下喝一杯？”人矮腿短的人兒小跑幾步追上前面的人，并排走着擡頭興奮的看向他問。好像都沒有跟師傅喝過酒耶，做為劍客的師傅應該也是嗜酒的吧？
“你能喝嗎？桃花釀可不是甜水。”似乎真為她拉開思緒，荊軻看了眼旁邊努力找話說的徒弟，輕揚起唇角講道。
“桃花釀應該不是很醉人吧，小嘗一口不貪杯就好了。”揚眉露齒一笑，看到輕輕上彎的嘴角，殇琴終于有點小小的成就感了。
“好。”
漸漸舒展眉頭、心情的兩人，就這樣一路相談甚歡的朝桃花溪走去。但是……原本約好的這一杯桃花釀，卻變成了數日後的舉杯踐行酒！
“這就是師傅說的盛世桃園嗎？”一踏進上方斜挂着桃花溪這三個字的竹籬，殇琴停下腳步鎮鎮的望着前面這幕永生難忘的景像。
“是的，這便是為師所講的盛世桃園。”荊軻無力的緊閉上眼睛，握緊的拳頭青筋暴露。園內是幾間相隔甚遠的毛草籬舍，有些還冒着寥寥青煙，舍外的籬笆早已倒塌，幾枝竹竿分離開來沾上了點點的血跡。“這只是開始。”荊軻睜開眼睛平靜的說着，目不斜視的看着黃土小道往前走。
“還只是……開始嗎？”嫩綠的草上鋪滿了紅色，籬舍內一直延伸到幾米外的血跡，它是那樣的曲折，從一個活生生的人的體內沿流下來，他是經過怎樣的掙紮才離開這個殘酷的世界呢。殇琴跟上師傅，美麗鳳眸望着遠處幾樹迎風而開的粉紅色花瓣，路過這個血腥的開始！
當戰争響起鼓聲，那首戰魂曲會讓每個士兵都熱血沸騰，但當戰争過後，這首悠揚的安魂曲是否能讓每個亡靈得已安息呢？一片花瓣緩緩落下，纖細的手指伸出，讓在這世間飄浮的繁花落于掌中。答案是否定的！雪白的手指收攏，握緊了手裏的繁華。
沿着小路走出大道，沿途的桃樹争奇鬥豔的開放着，一簇簇粉嫩的讓人不禁想咬上一口，但這盛開的美景誰會有心欣賞？當看到那花朵中鮮紅的血跡，地上血灘之中的殘花，縱使你有多喜歡這美麗景色都會忍不住心涼的。
“這就是戰争嗎？真正的戰争……”站在小石鋪成的官道上，兩邊的精致閣樓盡毀，倒塌的亭柱壓着一具具屍體，瓦舍碎片中殘肢斷臂血液橫灑，還留着半條命的百姓，茍延殘喘掙紮着想爬離這個血海地獄。“師傅，這不是真的。”淚，止不住的滑落，殇琴閉着眼睛拼命的搖頭，想甩開剛才看到的這些記憶。
“這是真的。”荊軻冷冷的答道，看到半路朝自己伸來的求救之手，沒有停下來步伐。
“爺爺、爺爺你不要死……”稚嫩的哭鳴聲響撤清晨的黎明，卻沒有帶來曙光。越往前走悲呼聲便越大，本是繁華的街道此時沉靜地一片痛苦的呻叫喊聲之中。
“孩子，來，這是娘好不容易尋來的肉，你快吃吧。”
“娘這是生的，西兒不想吃。”五歲的孩童坐在倒塌的碎石瓦中，哭鬧的推開母親手裏血腥的肉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