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論心
穿過一排小帳篷，玄柒眼前豁然開明，一座宮殿矗立在她面前，十分佛族的圓頂式建築，象牙白的一個個圓頂頂端閃爍着點點金色的光芒，玄柒凝神看去，那尖端的位置居然都是鍍金的！
這和之前用木頭雕刻的佛像可不一樣了，莊嚴的宮殿無處不透着神聖不可侵犯的氣勢，彌漫天空的煞氣無法完全無法靠近這做龐然大物，就連它身邊那些小帳篷也完全被保護了起來。
雖然防煞效果很好，不過在玄柒看來，這還是太浮誇了，富麗堂皇的建築不知可以換取多少更加有用的東西，她腳步停頓：“這是什麽地方？”
“供奉佛陀的地方。”佛徒回答，沒有回頭。
玄柒眉毛一跳，伸手阻止了甄念昔等人上前，唯獨真道好像什麽也沒有看到，走到她身邊，而對于不聽話的真道，玄柒沒有阻止，等待真道走到她身邊，這才并肩跟随佛徒進入了大殿之中。
大殿中的景象更加讓人感覺呼吸停止，在玄柒面前的是開光的佛祖金身，莊嚴肅穆地坐于大殿中央，慈悲之中透着一絲嚴厲，好像在不斷擴大，源源不斷地靈力從這金身上擴散，形成了全新的力量，保護在這附近的人們。
玄柒吃驚地感受着那股中正剛毅的靈力波動，完全确定道：“佛族，一個貨真價實的佛族！那家夥不是雕像，是靈族！”
真道臉上同樣難掩吃驚，他同樣看了出來：“屍體？不對……完全不像已經死了的模樣，為什麽一名靈族會以假死的狀态出現在這種地方？念昔不是說靈族幾乎已經不存在了嗎？”
佛徒默默走到佛陀雕像前，跪下，深深地将頭磕在地上，雙手也平放與地，認真地念叨一聲什麽，起身對玄柒微笑道：“菩薩，貧僧先告退了。”
“啊？哦，好，你出去吧。”玄柒漫不經心地回答，目光都不曾從那佛祖金身上離開。
帶那佛徒出去，玄柒看了看金身雕像，看向真道，真道向她點了點頭，玄柒收回了目光，重新仰頭望向了雕像，輕聲道：“靈族的幸存者，醒來吧！告訴我，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麽。”
大地就好像回應着玄柒的呼喚，微微顫抖着，一道白色的氣體從金身上冒出，不答反問：“靈族……崛起了嗎？”
“沒有覆滅，又怎麽可能崛起？”玄柒答非所問，天空中的白色氣體漸漸清晰，他緩緩地向地面飄來，完全落地的時候，已經顯出了一名光頭的男子，他看上去三十有六，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他的眼皮微微地顫動了一下，輕聲問道：“閣下是……”
玄柒輕咳一聲，伸手作揖：“玄族玄柒。”
“佛族釋迦。”對方眼睑睜開了一條縫，一雙平等的眸子射出點點寒芒：“玄族的公主原來還活着嗎？吾還以為汝已經在大戰前便與令夫仙逝了。”
玄柒撓着臉頰，表情古怪地瞥了真道一眼，道：“閣下的看法稍微有點誤差，我不是這個時代的玄柒，我是來自玄真界尚未滅亡的時代，陰差陽錯便來到這個時代與我在這個時代的朋友親人踏上了一條尋找返回原本時代的方法。”
佛陀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汝在說什麽？汝不正是穿梭與時間與空間之人嗎？若是想要回去汝所在時代，那便從自身尋找問題，到時候，自然便能返回屬于汝自己的時代。”
“問題出在我身上？此話怎講？”玄柒訝異，追問道。
釋迦卻閉上了眼睛：“天機不可洩露，若是想要知道解決之法，請汝在此多逗留幾日，到時候，自然會知道線索。”
玄柒聞言手用力一揮，對這種方式的說法無法接受：“別鬧了！這怎麽可能知道？你就不能直接将一切告訴我嗎？還有你自身，為什麽你會弄成這樣？”
釋迦的嘴角浮現淡漠的笑容：“吾無法阻止末日的到來，倘若吾不犧牲于此，受傷得便是吾之子民，吾必須保護他們遠離恐懼……”
“然後呢？一天兩天的在這裏守着也就算了，你這靈難道還打算一輩子去保護那些弱小的人，一直到你無法保護他們為止？你糊塗了嗎？當他們死後，他們的後代便會留下，你永遠不可能有離開這裏的一天，這樣一直下去，也只會令他們放松警惕，在失去你之後全軍覆沒？”玄柒冷聲質問。
釋迦臉上卻挂着淡淡微笑：“殺身成仁，吾早已不算是生物，何來死亡？”
玄柒嘲諷地笑道：“在這世上，萬物都會腐朽，到你腐朽的一天，到人們自身不斷壯大到你無法保護他們的一天，你還認為你現在的做法很偉大嗎？人的思想是會改變的，當他們的腦袋開始不正常，化身為物的你，只會被利用，最後看着他們自取滅亡，反正也是沒有任何區別的未來，你的做法，難道不是徒勞無功？”
“不算。”釋迦從容淡定地将他的雙眼睜開了，他看清面前少女的模樣，微微笑道：“吾只是在做吾等認為正确的事情，但似乎汝的心，已經在動搖了，汝當真是在擔心回去的事情嗎？或是……汝在畏懼着什麽？”
玄柒的身子僵直，秀氣墨色的雙眉緊緊皺了起來，望着對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冷漠地回答：“的确，佛族果然不簡單，我畏懼返回自己的時代後，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我看到這個世界在滅亡，遇到了自己未來的兒子，我擔心每一件我所在意的事情，而我在意的事情在我不知不覺中不斷的增加，我怕到最後我會失去這一切，最後還賠上我的小命！”
釋迦盯着玄柒的眼睛，沒有任何動作，思索了片刻，他看向了少女身後的少年，半晌才緩緩閉上眼睛道：“可是汝真正擔心的，是死後汝的所作所為達不到預期的目的，汝害怕的，是犧牲自身後空虛的世界不值得汝那樣去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