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
因為太過熟悉,梧若離覺得有些恍然,算得上古老的記憶中,與這個聲線重疊的除了那個時而嚴厲時而慈祥的師父外,不會有別人。距離上一次聽見這個聲音,她已經分不清是什麽時候了,久的似乎有些生疏,以為自己都遺忘了,實際上卻根本一直潛伏在內心深處,直到此刻被喚醒,洶湧而來的懷念像地底的岩漿般突然迸發出來。
她眼圈霎時就紅了,重生到現在,她還是第一次紅了眼眶,甚至身子都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師父?師父是你麽?”
她分不清方位,像是來自高空尤像是來自識她海深處,高空她無法去,識海無法回歸,急迫的心情讓她像只無頭的蒼蠅,猛地沖到船檐邊四下張望,不等她繼續追問些,那個聲音幽幽一嘆息,“已逝之人,不值得挂念。”說完這句,随即隐沒消失。
“怎麽了?”騰蛇的豎瞳中閃過一絲疑惑。
剛剛……她喊得師父,是主人?
梧若離回神,眼底有着一絲戾氣,她不會相信的!死去的人還會認得出如今面貌不一樣的她?
兩世的執着,誰都不明白她是以什麽樣的心情飛升上大千世界,和幾個師兄一起遵循好的約定就這樣被否定?梧若離不會甘心的!
直直朝身後的九霄弟子走去,梧若離堅信,因為自己的說的話能把老東西氣出來第一次,那麽就肯定能氣出來第二次,也是從這一刻開始,梧若離才有些相信阿九說的臭老頭其實一直都在,只是未曾露面而已。
符契,是以精血畫符。
十一峰的弟子出去祁子瑜和騰蛇,還需要畫一百零一張符,一道符的曲折、紋路,都必須要一氣呵成,更何況是用她的精血去勾畫,這樣的損己的法子,才讓騰蛇面色巨變。
讓戰船停下來後,她手上動作便沒有停過,食指上血珠蘸在靈修頭上,每一個靈秀和契主的符號都不會相同,有的簡單純樸,有的深奧複雜,她堅持數十張便有些頭昏眼花起來,想晃了晃頭繼續,沒想到幾個踉跄下,臉色發白,額頭都開始冒起了虛汗。
“若離,明日再繼續好不好?!”
梧若離搖頭,她想繼續,想試着用最傻的自殘方式,不知道能不能再一次聽見臭老頭的聲音,梧若離還欲動手,祁子瑜狠狠威脅:“你若是繼續,我就毀了所有靈修,我知道你可以繼續去抓,但我也要你知道,你抓回一次,我毀一次。”
這幾句話可以看出,祁子瑜比梧若離還要偏執癫狂。
祁子瑜這種人屬于天生漠然,除了在對待梧若離的時候會有那種屬于人的氣息,會笑,會氣,會怒,會癡狂。
梧若離氣悶的走到戰船一側坐下,祁子瑜挨了過來靜坐在身側,半撅起的腿,背靠着船壁,過了許久他才緩緩移過來,周身僵硬的氣場也柔軟了許多,一把把梧若離撈進懷裏:“你這樣不注意身體,就算得到自己所要的答案,有意義嗎?”
若坐到這種地步,他還不明白梧若離的另有所圖,他就不是祁子瑜了。
“是個很重要的,比親人還親。”梧若離小聲的解釋了一句。
萬古城的第一女仙何曾這樣軟着性子給人解釋過,只因這人是祁子瑜。
騰蛇定定的看着這邊許久,站的身子僵硬,明知道那邊的畫面刺眼,可他就是舍不得挪開眼,呂飛白怯怯的湊上前,扯了他一把:“大人,你身上有晶粒嗎,感覺又有些餓。”
“哦。”騰蛇回神,笑着應道:“有的,就算沒有我也會給你們弄來的。”她在意的,他就在意。
因為騰蛇身上晶粒存貨暫時還能維持,梧若離也因為精血消耗太多,所以沒有出去狩獵靈玄。
梧若離難得的有了些困意,她身體略微蜷着,靠着船杆睡了過去
騰蛇剛要邁步過去,剛剛不知道消失去了哪裏的祁子瑜,已然留給他一個冰冷的背影。
騰蛇一步一跟,祁子瑜冷然的視線掃過,僵硬的氣氛壓抑的讓人幾乎喘不過氣,騰蛇仿佛沒感覺到似的,瞥了眼那邊躺着的梧若離,狹長的眼裏再次閃過惡毒:“你的孕育瓶都碎了,回不去的人何必奪走她的心?”
誰知,祁子瑜腳步一頓,徒然轉身:“你如何知道?”
“因為……是我打碎的。”
嘭!
一根金黃色的筋如鞭子般甩出,砸落在空氣中,啪啪作響的聲音如爆竹般響起,騰蛇卷住無法反抗,或者說是根本沒打算反抗的祁子瑜丢出戰船外,随即自己也一步跨了出去。
祁子瑜的眼睛裏散發着冰冷淩厲的光芒,給人帶來無窮的壓迫感:“你為什麽那麽做。”
“因為不喜歡你。”騰蛇開口,除了語氣外,表情上也是掩飾不住的厭惡。
“我們打起來,若離不會開心。”
之前挑釁的男人,仿佛學乖了般的說出這句話,但事實證明,這個男人眼底的戰意猶如燎原之火正火勢正猛,停頓了很久的下半句這才吐了出來:“但是,我不把你殺了,後果應該不會太糟糕。”
騰蛇的鞭子猛然勒的更緊,呵呵輕笑:“放大話誰不會,要知道你現在可是在我手上。”
船上的一衆弟子焦急無比,帛叔做主想要去把大師姐喊醒,才走進十米內就被一股力道反彈開去,衆人這才明白,在騰蛇沒有動那個心思之前,祁子瑜恐怕已經防備好了,否則單憑騰蛇的筋抽響聲就足以讓梧若離蘇醒。
兩人對話的時候,祁子瑜的拳頭上綻放出銀色光簾,雖然沒有把筋斬斷,但多出的縫隙讓他身子慢慢被拳頭上的流光吞噬,旋即從另一側釋放,在觀戰弟子眼裏,他就是眨眼消失在騰蛇的束縛中。
“你們說,這一場聖子會贏還是騰蛇大人贏……?”
“不論輸贏對我們都沒有好處,男人到底有沒有腦筋啊,怎麽這個時候意氣用事?”範芷君懊惱不已。
呂飛白瞪她一眼:“你不懂,這就是男人。”
有人焦急,有人期待的戰鬥還沒來得及爆發,戰船便被卷入了又一輪的霧霾中,聶燦伸手想給外面的兩個人男人示意,拳頭上隐隐飄出一點點的火星沫,霎時轟轟轟連續偏出的爆炸聲中,雜亂的氣浪把戰船掀飛出去上百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