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峰的夜,不是極致的深邃,反倒處處珠光點點,燦燦生輝。
梧若離着靠窗望出去,滿天的繁星,聲息全無。一輪圓月、狀似嬌羞的遮蔽半面,銀色的光明漸烘襯夜景,山腰處的巨樹經過一段時間的增繁茂的枝丫似要遮天蔽地,許多螢火蟲大小的翠綠光暈聚合在一起,組成一片顯眼螢綠色的光簾。
“咻——”
一只通訊靈鳶飛到窗前,漂浮着與她對視,仿佛正有一個視線正透過靈鳶在看着她,突的一個聲音響起:“若離,睡了麽?”
“沒睡的話,我來告訴你怎麽選擇!”
被這麽一提醒,梧若離視線落在木桌上放着的兩樣物體上。
一個是在古戰場內出現的法杖、一個是問祁子瑜要的人參。
人參本就是上天的寵兒,渾身都是寶,百年以上的參血便有延年益壽的功效,若是上了千年就可離開土壤修行,有修為的人參叫做靈者。
通常來說有了自我意識并且繼承了修煉心法的人參并不多,靈者修煉無非是靠日月精華,她的星辰命宮已經有了星宿中的鬥宿,本就含有月之精華,按理來說這人參與她最為搭配,但是——
她的視線輕輕一移、
之前認為那法杖只是單純的上品法器,若是能銳變稱為聖器更是珍貴無比,所以回到九霄後她就迫不及待的研究起來,這才發現這法杖根本沒有刻陣法,本身就是一根看似普通的樹根,這種沒有任何加持的樹根居然能引動法則顯現,古戰場內她分明還聽見了衆生祈願的聲音,說是屬于先天靈寶還是貶義了它。
出兩人古戰場後,祁子瑜就拿這法杖來跟梧若離換一個人,當時的祁子瑜,渾身浴血,依舊掩飾不了他的絕代風姿,眸子深邃如海,只要目光撞上去心就按耐不住蠢蠢欲動。
“苗疆古國的女皇與我父親是故友,所以能不能把千羽交給我?”也許是擔心梧若離誤會,這種不安的壓迫感讓他眼裏帶着十足的認真:“把這法杖祭練進命宮,對你有益!”
梧若離只記得自己當時滿臉的錯愕,一個千羽不足輕重,可這法杖分明就是可以銳變為聖器的可能,難道他就不動心?
回來之後,她去碎星樓查過古籍。
傳說有種子自天外來,天地初開時落地生根,混沌中生長,是跟天地烘爐、幽冥之泉并肩的一種,叫做:世界之樹。傳說世界之樹的枝條可以斬滅星辰,果實可以讓人正道飛仙,遙遠的荒古時期有部落就曾把這樹當做神靈的化身,供養祭拜,祈願,也被當時的人稱為祭神。
關于世界之樹的傳說有許多,梧若離看了兩天也沒有篩選出大概,甚至有人說人也是世界之樹上誕生下來的,所以也有人把世界之樹稱為母樹。
世界之樹的傳說,連她上一世就聽人說過,但眼前這一根細細法杖似乎又與世界之樹的描繪有一些差異,讓她根本不明白手中這樹到底是什麽,所以這法杖和人參之間,她竟猶豫了半個月之久。
“……我這個時候的性子跟上一世差的還真多。”咬咬牙,梧若離恨不得給自己幾巴掌冷靜下。
捏住靈鳶,揉碎,丢進竹簍,幾個動作一氣呵成。
這是掌門回來後分不清第多少個夜晚了,每天晚上都會有這樣的靈鳶飛來詢問,第一次時梧若離才剛回話,下一刻,蘇寒就出現在她房間中,顧不得她慌張收起人參和法杖,他柔和優雅、又一本正經的講解一些修道常識,最後牽扯到上古傳說中的世界之樹。
本就糾結的她瞬間更是覺得腦子亂成一團漿糊。
梧若離躺上床,舉起一只胳膊蓋住眉眼,大大的吐出一口氣,才覺得身體通暢了很多:“若是我選擇人參,最後的結局就是培養出一個并肩作戰的靈仆,受傷了也會以最快的速度愈合,若是我選擇法杖,擁有世界之樹的氣息,是未加冕的王者,但同時也是天下之敵。”
“命宮共有十二坎,通常人的命宮就可儲蓄十二中元素的靈物,木元素只能選其一,不是選擇難、是我太貪!”
梧若離翻了個身有了一絲困意,但潛意識還在思考着選哪種融入命宮,屋子中不知何時多出一種好聞的味道,她眼皮逐漸沉重了起來,“又來?”
這半個月來,每每她思考的累了,就會聞到這個味道,然後逐漸睡過去,就算提着一萬分的警惕心,依舊會不厭其煩的着了道,并且無跡可尋,她強撐着聳動着眉頭試圖把要覆蓋下的眼皮拉扯大一些,再大一些……
就這樣強撐着……撐着、屋子并沒有出現任何人,任何事物,直到最後她妥協閉眼。
又過了少許時間,一個人影才落入屋子中,在月色下一晃而過的俊美五官,眼眸深處有着別樣的柔情:“真是頑固。”
蘇寒在窗前躊躇片刻,才走上前撫平她的眉頭,手指輕輕一勾動,從她的血色手镯中提出兩樣讓她糾結的東西,若是旁人看見定會吓得目瞪口呆,這血镯是認主之物,這樣在不損傷血镯的同時的從中取物,除了它的主人外居然還有人能做到如此。
簡直,匪夷所思。
蘇寒嘴角突兀自挂着一絲笑意:“靈仆自然還是你的,沒有與天下為敵的刺激,哪裏來的機緣?逆天而為,本就該如此。”
說着,他照着自己的意願分出一縷神識卷起法杖想要進入她的識海,突然,他柔和的笑突的僵在了臉上,眼裏閃過一縷戾氣:“誰?從她識海滾出來!”
蘇寒看見,漆黑如墨的水平面竟響起了雷電之音,噼裏啪啦中,一個黑影才飛出,蘇寒神識的化身突的出現在黑影上方,一腳踢出,兩人的力道撞擊在一起,整個湖面劇烈的沸騰起來,水花沖天,露出凹下幾百米神的黑洞,兩人軀體都是一震,随即各自倒退開去,半息之後,水中的黑洞才逐漸愈合。
蘇寒震驚,那個黑影怎麽會有如此的力道,要知道他也是經過秘法才保留了上一世的功法,加上這一世漫長的歲月才達到這一境界,這個黑影究竟是什麽來頭,對若離會不會有惡意?
識海中,蘇寒立在半空,那黑影一如面對梧若離般神态自如,降落在漆黑的岩石之上與蘇寒遙遙相對,氣氛冷到極點。
下一刻,黑影身子猛地竄出,化作一道殘影眨眼到了蘇寒跟前,一拳擦身而過,神識化身的肌膚上頓時一片焦黑,傳來灼熱的疼痛感。
剛剛這一拳用到了一種力量,讓他覺得有些熟悉,正想開口詢問,那黑影卻收手率先開口:
“老夫若要傷她,她還能活到現在?比起你——我更緊張她的小命。”
蘇寒蹙眉,眼裏的冰冷細如針芒,……這個殘影很強,要不要把所有神識全部投入進來全力一戰?
這樣的思緒很快被他按捺下,一旦沒有這樣的心思後,他犀利尖銳的氣質頓時化作虛無,如沸騰的水澆在冰塊兒上,霎時就融了。柔和溫潤的笑再度挂在臉上:“既然如此,麻煩了。”
法杖飛到黑影跟前,他再次看了黑影一眼,心底的疑問終究沒有問出。
房間中,香味正在逐漸消散,蘇寒坐在床尾輕輕握住梧若離的手,五指嵌入她的指縫間,感受着她手心得溫度,想了想最後俯身把身子依靠了上去,他情緒似乎有些低落:“……若離,我會讓你主動想起我的!”
梧若離只覺得自己躺在一片虛無的空間中,一股溫熱的氣息湧入耳廊,她輕聲“唔”了聲頭縮了縮,……好可愛!蘇寒怔然看着梧若離,覺得耳根子有些燙。
自嘲的笑了笑:“幸好她睡着了,佛則怎麽為人師表……”根本不知道識海中的黑影已經在開始祭練世界之樹的樹根。
識海中一陣吟唱聲響起,她很熟悉這種引的血脈都在跟着顫動的感覺,——這是古戰場中那根法杖,梧若離意識逐漸清晰,猛地移動舌尖到牙關,咬下:“啊——”
“嘭”
她撞到了什麽,頓時眼冒金星,頭一陣眩暈,她擡頭看着那人:“師傅,你怎麽在這裏!不!你對我做了什麽,那根法杖——”
“別動,你留鼻血了。”
蘇寒扣住她推動他身子的手,一把把她扯了過來坐在腿上,在她天昏地轉中給她止血,這才開口道:“那根法杖我只是交給你識海的黑影了。”
“你憑什麽替我做選擇!”
“就憑……”
就憑我等了你千年,就憑我身心都是你不會害你,就憑你是我的私有物。
“——憑我是你師父。”
梧若離氣憤的掙紮,卻只能感覺到薄薄的衣衫下年輕男性灼熱的體溫隔着襯衫傳來,她此刻也沒有覺察出不妥,只是一顆心裏都是怒意:“——你知不知道,若是我用那法杖做宮靈,被人感知到就成了人人眼中的香馍馍,誰都想把大卸八塊奪走世界之樹的樹根,我已經成為世界之敵了!!!”
蘇寒神色淡然,眼裏卻一片堅毅:“誰若動你……我的徒兒,我必然将他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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