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章節

大小姐請當家 — 第 81 章 章節


事,拼死也要求沈德佩準許白承桐跟她回杭州。沈歸雪心有所屬,梅家又在整個德威镖局中分量極重,沈莊主不得不顧及梅德廣父女的面子。縱使有些虧欠,到底是給三個人都松綁。沒想到就在離永樂鎮三十多裏的地方,遭遇了劫匪焚車。

梅若霜帶人打馬沖出去接應的時候,整個人都快瘋了。看到白承桐肩膀淌着血,衣服上臉上被煙熏得黑一道灰一道,愣愣地看着滿地狼藉與死傷的同僚,如遭重擊,梅若霜隔着十幾步遠,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本來她是打算陪白承桐一道上葉城請罪的,但白承桐不同意,那幾日,他神志有如瘋狂,抵死不願梅若霜沾半點責任。沒過幾天又得知是葉城主耍了一套暗度陳倉,物資順利運到,沒人會因此受罰,她稍稍松了口氣,便傳來白承桐挪用公賬,私立門戶,被逐出镖局的消息。

梅若霜急得不得了,正待去葉城找白承桐,雷德泰回來了,還帶回了她此時最不想見到的人——親爹梅德廣。

梅德廣身體不好,之前她與白承桐在葉城之事鬧得沸沸揚揚,但當日在場之人都默契地沒有告知梅德廣。眼見梅德廣手顫腳顫地扶着雷德泰跨進來,梅若霜知道,這一次是瞞不過去了。

雨越下越大,梅若霜驚醒後再也睡不着,索性起來倒茶。閃電一亮,照出窗邊一個模糊的輪廓。 “——桐哥!”梅若霜大驚,不顧雨大,猛地打開了窗。

白承桐立在窗下,渾身都濕透了。燈光昏暗,映着他神情蕭索,雨點鞭子一樣抽在他身上,肩上的傷沒好,被水一沾,又洇出點點淺紅。他就那麽失魂落魄地站着,哪還有半點往昔意氣風發的神采。

“桐哥……”梅若霜頓時哽咽,連傘都顧不上撐,推開門跑進雨中拉他。

白承桐沒動,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說了一句話,卻淹沒在磅礴的雨聲裏。

“你說什麽?”梅若霜疑惑問道。

“我說,我離開德威镖局了。我自由了。梅梅,你跟不跟我走?”仿佛下定什麽決心一般,白承桐用盡力氣大聲地重複道,“你跟不跟我走?”

梅若霜不敢置信地盯着他,慢慢松開了他的衣袖。

“走?去哪裏?”大雨中,不知是冷還是震驚,她牙齒打着磕,結結巴巴地問道,“桐哥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私立門戶,是不是挪用了公賬的錢?”

“是。我是入主了承順镖局,那時候餘老镖頭正想賣掉镖局。”白承桐一把攥住梅若霜肩膀。“可我沒有挪用過公賬的錢。梅梅,他們不信我,你也不信我嗎?”

“那你為什麽不跟莊主說清楚?”梅若霜也不知自己究竟有沒有哭出來,如果有,淚水與雨水混雜交織在一起,也早已沒了滾燙的溫度。“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你哪來那麽多錢?”

白承桐緊緊抿着嘴,一言不發。

“你為什麽不說!”梅若霜突然暴起,怒吼着質問道。“就算自立門戶,為什麽不把這些交待得清清楚楚?這些說不清楚,你怎麽挺直脊梁在江湖行走?你要跟德威镖局勢不兩立麽?”

“我從入主承順镖局起,就注定跟德威镖局勢不兩立了!”白承桐吼了回去,眼神激變。“梅梅,你怎麽還不明白,只要我拒絕娶雪妹,離開就是遲早的。或許以前你我還抱有幻想,現在也該明白過來了,莊主寧願把镖局糟蹋了,毀了,交待在雪妹手裏,也不會留下我!”

暴吼完這句話,白、梅二人一時都被對方鎮住了,天地之間,唯有雨聲。

“我不想再頂着沈德佩接班人的名頭了,這些年來我在镖局做了這麽多,所得皆是我一手一腳掙來的,可別人看我,皆以為我所得皆是因沈莊主欽點的女婿。梅梅,我不甘心。跟我一起走吧,你之前不也說,憑我們兩個做些什麽都能在江湖上立足,我們可以把承順镖局做起來,我們可以做成中原第一大镖局的。”

梅若霜那雙美麗的大眼睛滿貯着悲傷,凝視着狀若瘋狂的白承桐。猶豫地動了動嘴唇,發出一聲乞求的顫音。

“嗯?你同意了!”白承桐狂喜,将她肩膀攥得生疼,“我就知道,就算天下人都不信我,你也會信我愛我。”

雷聲大震,爾後突然雨聲遠去,另一個顫抖的聲音将兩人炸醒在當地:

“梅梅,你要做什麽?”

雷德泰撐着傘,扶着梅德廣站在雨中。梅德廣瘦得伶仃,說話聲氣都不那麽足,在他身上很難看出,這就是當年名動江南的“折梅六十四式”梅家功夫的傳人。他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像一把重錘敲在梅若霜心上。

“你這是要抛下爹爹,跟這個欺師滅祖背叛镖局的人走麽?”

“欺師滅祖?”白承桐冷冷一笑,擡手抹了一把臉,“我師父是南劍不鳴老人,我在镖局這麽些年,走的是最難的镖,趟的是最險的路,自問對镖局、對莊主問心無愧,我欺了誰的師,滅了誰的祖?”

“沒有莊主,你談何拜師南劍門下,談何當上總镖頭!”梅德廣厲聲斥道。“梅梅,爹爹來這幾日一直沒問你這件事,以為你迷途知返,沒想到你竟然……”說至傷心處,梅德廣一陣劇咳。

“爹爹!”梅若霜二話不說便跪下顫聲道,“是女兒不孝,女兒不對,求爹爹千萬不要動氣。”

“你若要跟他走,我就算氣死了,又與你有何相幹?”梅德廣一指白承桐,“梅家身為德威镖局股東二十幾年,你現在要幫着他,主理着用挪用公賬的錢買來的镖局,搶你爹打開的镖路嗎?啊?”

梅若霜重重一個頭磕下去,哭道:“爹——”

直起身來又回手去夠白承桐的衣袖:“桐哥,你說句話呀,你把事情說清楚——”

夜色漆黑,飄搖的燈火照不明梅德廣的臉。白承桐就這麽隔着雨幕看着,好像自己在一個罩子裏,而雨中跪着的梅若霜和站着的梅德廣、雷德泰則是在罩子外的另一個世界。不知過了多久,他慘然一笑,不再理會痛哭的梅若霜,轉身跌跌撞撞地向暗夜深處走去。

就這麽……離開了。

兩日後,沈歸雪接到曹誠從永樂分莊傳來的訊息。看過之後,默默地用火折子點了去。

“其實,若是沒查出來賬目有什麽,我傾向于相信白承桐說的是實話,他真沒動過公賬的錢。”沈歸雪苦惱地揉了揉眼睛。“茂川哥哥你別拿這種眼神看我,原本我只想讓他去杭州,沒想鬧成如今這樣。”

自從上次物資順利運到之後,更多的事務轉移到了沈歸雪手裏。真得忙碌起來,倒讓她有點懷念白天無事走四方的生活。日常瑣碎事務還沒理順,她不敢事事去問沈德佩,只得求杜瑾多留幾日幫她,閑暇就往馮斌那兒跑,打聽水陸運輸相關事宜。

杜瑾放下筆,沉吟道:“不管如何,他的資金來源肯定有問題。總镖頭有幾個錢?你東家大小姐才有幾個錢?夠在一年內開那麽多條镖路?百福莊镖局能開起來,那還是有你娘的嫁妝幫襯,到現在也就不到承順一半的體量。”

“挪用公賬就那麽幾種方式。不可能查不出來。他跟我可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沈歸雪道。

杜瑾無奈。“一開始你給我那一千兩銀子,那不也是你們沈宅家賬挪出來的麽?你那賬做平了麽?能讓別人看出來麽?”

沈歸雪:……

“還真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手段都差不多。”杜瑾說。

葉昭也忙,但再忙,每隔三天必定折一懷的薊花大清早送來。有次碰上沈德佩,沈德佩給了個好臉,請他進門喝茶,倆人自從上了茶就再沒話說,憋得葉昭不顧燙嘴,以最快的速度喝完告辭走人,并深切地懷念了一下初見沈德佩時,老前輩的談笑風生。

“你爹也是,這明明是白承桐自作孽,幹嘛老跟我強搶了他閨女似的,還跟我板着個臉。”葉昭不滿地跟沈歸雪嘀咕。

沈歸雪無奈:“你倆可真有意思,我爹昨日還說,那個葉昭是心裏藏着什麽鬼,喝杯茶跟催命似的,三口下肚喝完就跑。”

葉昭:……

她懶得再理哀嘆的葉大統領,低頭看文書,拿筆批注了幾行字。清晨微風吹來,帶着舒爽的氣息,沈歸雪突然覺得有道比夏風還灼人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擡頭,見葉大統領坐在書桌對面,一手撐着頭,一臉春意盎然地看過來。

沈歸雪挑挑眉:“幹嘛?”

“在思考人生中最大的一個難題。”葉昭笑眯眯地說道,“得下什麽樣的聘禮,才能把眼前這個好姑娘給娶過來。”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