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經陰風陣陣的天臺花園更冷了, 謝小然看着皂莢:“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皂莢取下翡翠手串握在手心裏,對面前幾乎已經瘋了的女人說:“你是謝小婉。”
皂莢像是在嘆氣, 又像是在惋惜:“你演的很好……我一開始都信了……可是我恰好在今天早晨知道了一件事……”
“喜歡紅玫瑰的,是謝小然。”
皂莢說:“而謝小然, 應該早就死了。”
——砰!
纏繞在謝小婉身上藤蔓轟地炸了開來,連帶着從她身上吮出的血, 劈頭蓋臉的撒了下來——
“你胡說!”謝小婉的臉驟然扭曲, 順着漫天的血霧,她猛地朝皂莢撲來!
皂莢側身一閃,避開血霧和謝小婉的攻擊——
血霧飄落在地上, 散發出“滋滋”的響聲,不過片刻,地上便被腐蝕起了大大小小的坑。
而謝小婉——
謝小婉原本白皙的臉浮現出一條一條的青筋, 顯得越發的猙獰——
“你為什麽要說出來呢?”
“你不是說過,你不管這些事情的麽!?”
謝小婉的聲音變得沙啞起來:“這是我和俞會寧還有謝小然三個人之間的事情,今夜之後,什麽都一了百了……”
“你為什麽,就是要把真相說破?”
“好好活着不好嗎?”謝小婉臉上的青筋越來越鼓,她的臉上已經出現了紅色的血痕,身上的皮膚幾乎就要被撐開了——
皂莢說:“因為謝小然才是你們三個人中間的受害者。”
“你放屁!”謝小婉尖叫起來:“她破壞我的家庭, 搶我的男人!她死有餘辜!”
皂莢笑了起來, 從口袋裏拿出之前在燈管背後找到的照片一扔——
謝小婉一抓,照片就到了她手上。
相片裏,謝小然身上的紅玫瑰嬌豔欲滴。
顧長生在箱子裏除了給了她工具和衣物, 還給了她俞會寧和謝小婉甚至是謝小然的資料。
資料顯示,這三人之間就是老套的兩姐妹同時喜歡一個男人的事情,俞會寧最開始是和謝小然在一起的,可是酒後亂性他醒在了謝小婉的床上,謝小婉堕胎失敗再也不能生育後,謝小然便主動退出,出國再也沒回來——
直到今年謝小婉要結婚,謝小然才回了國。
然後謝小然便失蹤了。
皂莢環視四周,想來謝小然現在,便是在這裏的某一株玫瑰之下,永眠不醒。
謝小婉臉上的青筋徹底破開皮膚,裸露在了空氣之下:“她為什麽……死了都不放過我?”
她的手猛地一緊,整張照片化成了齑粉——
“俞會寧以為我不知道?他這些年心裏一直都是謝小然!”
“謝小然有什麽好?從小到大從父母到老師再到俞會寧,喜歡的都是她!”
“哈!她翹課她喝酒她抽煙她濫交可她是個好女孩?”
謝小婉臉上的皮膚從破裂的地方開始一片一片往下掉——
“可誰知道她為了甩掉俞會寧故意下藥讓我和俞會寧睡在一起?”
“哈!她美曰其名是‘成全’?誰要她這樣的‘成全’?”
謝小婉的聲音越來越尖銳:“她就算真要成全,為什麽又要回來故意告訴俞會寧,當年的藥是我下的?”
“俞會寧勾三搭四我忍了,憑什麽又是她?!”
皂莢緊緊盯着她:“所以你殺了她?”
“我沒有。”謝小婉飛快的否認,她笑了起來,“我只是把當年她在我身上做的事情,還給了她——”
想起她帶着俞會寧回家,看到家裏客廳裏滿地衣服一片狼藉,謝小然和俞會寧的朋友在他們卧室厮混的場景,想起俞會寧當時臉上的顏色——
謝小婉臉上的表情是全然的快意。
皂莢:“……”
她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她原以為無辜的人,其實不無辜,她原以為滿手血腥的,其實也是個被逼上了絕路的可憐人。
她覺得她真的不适合這種家庭倫理劇。
她無法評斷,所以只好站在職業的角度說:“你不該入魔。”
害人性命牢底坐穿,入魔卻要魂飛魄散,永不得超生。
謝小婉顯然覺得皂莢這話十分可笑:“你以為我想嗎?”
“謝小然扯着我來這裏攤牌,争執間我被她推了下去——”
“就在我以為我要死了的時候,我沒死。”
“我遇到了能救命的人,然後我把謝小然弄死了。”
皂莢心頭一動:“誰救得你?”
謝小婉嬌笑一聲:“誰知道呢?”
“反正不該死的都死了,知道這些有什麽用?”
她陰森森地看着皂莢:“我讓你走你不走,現在……你就留在這裏,陪他們吧!”
謝小婉話音未落,原本烏漆嘛黑的黑色花苞直接炸開,皂莢終于看到了裏面的俞會寧——
俞會寧已經看不出來是個人的樣子了——
他渾身是黏膩的血漿,骨頭似乎已經化了,整個人成了一團爛肉,五官攪在了一起,稀稀歪歪的攤在一團,不住的哀嚎——
“救救我啊救救我啊……小婉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我好痛啊……我真的好痛啊……你殺了我吧謝小婉我求求你殺了我吧……!!”
“皂莢大師皂莢大師……你給我一個痛快一個痛快啊!!”
空氣中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讓皂莢忍不住皺起眉頭——
她面無表情的看着這地上的一團爛肉,心想這渣男還真特麽是軟骨頭——
除了惡心,并沒有同情。
謝小婉看着皂莢厭惡的表情,忍不住捂着嘴巴笑了起來:“惡心啊?”
“你知道我每天看到他是什麽感覺了嗎?”
“嘿嘿嘿嘿……”謝小婉上前一步,用腳尖踢踢俞會寧:“你要是能把皂莢抓住,我就給你一個痛快。”
她的語氣輕柔,就像在對情人說話一樣。
俞會寧痛的渙散的雙眼終于露出了光,他擠成一團的五官齊齊轉向了皂莢——
皂莢一個沒忍住,心随意動,“砰”地一聲,俞會寧又炸開了——
然後在一道粗壯的五雷中,直接被劈成了焦炭。
謝小婉:“……”
皂莢撓頭:“不好意思啊,用力過猛。”
謝小婉:“……”
……艹!
既然已經動上手了,皂莢也覺得今天晚上也沒什麽談下去的必要了——
謝小婉可憐可嘆,但兩條人命在手,又入了魔道,不論按國法還是門派規矩,皂莢直接打她到魂飛魄散也是可以的。
只是皂莢……
皂莢到底心軟,對謝小婉說:“我殺你,我也不能放你。”
“我将你送往地府,由判官定奪——”
“哪怕是堕入畜生道,也好過煙消雲散……”
謝小婉打斷她:“憑什麽……你以為我會輸?”
皂莢:“……”
行叭,沒得聊了。
這種自不量力打幾頓就好了的中二病,還是直接動手叭!
皂莢想到就做,腳下一踏直接沖向謝小婉,謝小婉往後一仰,卻不料皂莢的手串化成綠光,直接縛住了她——
謝小婉厲聲喝道:“皂莢!你非要逼我上絕路嗎?”
皂莢不理她——
她現在有傷在身,不一鼓作氣萬一讓謝小婉溜了,最後倒黴的還是她——
不知怎麽的,她總覺得這院子裏的紅玫瑰極其詭異!
然而謝小婉畢竟是肉身成魔,皂莢的法器威力被打了折扣,她還沒完全來得及抓住謝小婉,院子裏的玫瑰花突然翻湧——
砰砰砰!
數道紅光乍死,整個天臺花園變成了一片血海——
無數枯骨在和靈魂在血海中伸出雙手想要把皂莢拽進去!
這是血池地獄!
皂莢猛地躍起,足尖淩空一點,左腳踏右腳躍上半空——
從俞會寧家天臺花園開始,整個血池開始蔓延開來——
不過片刻,便溢滿了整個樓臺——
并逐漸向下流去!
謝小婉站在血池中間“咯咯咯”的笑:“托主人的福,我用謝小然的屍體打開了血池地獄的通道……”
血池地獄是地府用來懲戒不忠不貞的男女,用謝小然和俞會寧的血來拉通通道,不得不說謝小婉背後的是個高人……
謝小婉不懷好意的看着半空中的皂莢:“我看你能撐多久。”
皂莢确實撐不了多久——
如果她還想着放謝小婉一碼的話。
皂莢突然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真的太好了,謝小婉真的是可憐、又可恨。
她在空中,看着下面得意洋洋的謝小婉,嘆息道:“我會為你上柱香的。”
話音未落,不等謝小婉反應,皂莢雙手結印——
“洞慧交徹,五炁騰騰。金光速現,覆護吾身!”
十八道金光自皂莢身上亮起,撕裂漆黑如墨的夜空,直接落到翻湧的血海上——
無數翻騰的血液被金光蒸發,謝小婉的雙目中露出恐懼的表情——
“金光咒?!怎麽可能?”
血水飛快的幹涸,謝小婉發出凄厲的叫喊——
“老天不公!”
然而就在她快魂飛魄散時,一道玄影劃破虛空,直接将她收入了袖中——
同時皂莢的金光咒與血池地獄也一道消失不見!
皂莢再也撐不住,從半空中跌落下來——
玄影揮袖要接,但皂莢在半空中硬是扭過身子,避開了玄影,直直滾落在地。
玄影看着痛的一身冷汗面色蒼白皂莢,忍不住道:“你這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