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貞毓看了一眼來人,愣了一愣,竟也恭敬地向那人道:“黎叔。”
靜姝略略蹙了蹙蛾眉,朝那黎叔看去,只見他一身青袍加身,身體寬厚,兩旁寬大,五官生得如虎那般彪猛,只是那肚子卻似大水缸一樣,也不知是否是吞了個大缸進去。
黎叔的身後還跟着七八個手下,也都是十分彪猛的大漢。
黎叔向趙貞毓點了一下頭,向他作揖道:“趙公子。”
緊接着,他忽地比了個手勢,靜姝暗道“不好”時已來不及,只見一群人直将她團團圍住!
她不明所以,登時站起身子來,向餘貴投去幾眼疑惑的目光,可餘貴卻一臉正色,并無覺得有什麽不妥之意。
靜姝心中又疑惑起來,只見黎叔向餘貴望去一眼,向他介紹道:“這位是趙公子,他便是趙大人的兒子。”
餘貴作了一揖,道:“在下黎貴,黎富是我大哥,卻才多有得罪,往少主恕罪。”
靜姝聽到這些,心中已然明了,“噗嗤”一聲,笑将出來,看着黎貴道:“原來你不叫餘貴。”
趙貞毓大笑幾聲,道:“原來這都是自己人。”他細察一番靜姝,接着道:“你便說說你是什麽公主?”
“黎富、黎貴,原來你們就是聞名江湖的‘離心掌’的後人,怎地這趙高也在暗中拉了個幫派不成?”靜姝言語蔑然、目光無畏地道,“這離心掌消失了多年,不想如今兩位竟做了他人的手下。”
黎富卻不管她說了些什麽,只向她瞪去一眼,喝聲道:“将她綁喽!”
他話音剛落,旁邊一行人正欲動手,靜姝急止道:“等等!”
一行人便停了手來,向黎富看去一眼,只見黎富點了點頭,他們便都收起手來。
靜姝道:“黎貴,你既知我是何人,便向你的大哥說說罷,我看你們還敢不敢與我動手!”
黎貴聞言,也不動彈,只聽黎富冷哼一聲,道:“你一個小小的江湖女子竟敢冒充我大秦‘競月郡主’,該當何罪?我今日抓的便是你!”他放眼向周邊巡去一圈,命令道:“來人啊!将她抓喽!”
靜姝看着面無表情的黎貴,再看看略有些驚訝的趙貞毓,心中已然明了了大半,登時手中子歸劍脫了鞘,直向黎貴奔過去!
一時之間,劍尖立意,殺氣騰起。
黎貴神情淡然,腹田游氣自掌中發出,力可拔山,一衆人等急急向兩邊躲去,而那掌力直直向靜姝隔空打來,宛如魔爪狼嚎,咬向靜姝心間。
靜姝急收了手中招式,将劍格檔于胸前,只是那一掌氣勢着實兇狠,将她逼得連連向後退去好幾步。
她恨恨一聲,心中甚是不服氣,又與他過了十幾招,可她使的是自己的“子歸劍法”,招式雖怪,卻不成熟,一時遇到這種直來直往的厚動掌力竟也無法敵對,落倒在地。
黎貴趁機繞到她的背後,在其後心處向她拍去一掌,靜姝霎時如心離了肉身,吐了口鮮血,将将是體會了一道“離心掌”的厲害。
她咬緊了牙關,使出了梁丘如雪教與她的那一套刀法,見一直堵在門口的黎富欣然坐在一旁笑看着這場必贏的好戲,她使了兩招虛晃的招式,趁機向門外奔去。
黎富見勢,不經意間皺了皺眉頭,焉地站起身來,大喊道:“追!”
一衆人等早已追将出去,街道人群擁堵,靜姝不便在這中間穿梭,攸地一下躍上了房頂,踏空而行。
霎時間,一衆人等在街道間穿梭跟行,人聲鼎沸,百姓無不避讓,俠客直然叫好,而黎貴自是也躍上房頂追行。
雖說他的掌力雄厚,但輕功并不甚好,可要追上一個受了傷的靜姝卻也游刃有餘,不下半會,他已先擋在靜姝面前。
而趙貞毓年少好玩,也跟在房頂,讓靜姝前進不得,後退也不得,往左邊街上一望,一行人早已以虎目瞠然視之,而黎富也不知何時立于靜姝右邊,正悠然瞧着她。
靜姝四面受攻,無路可走,可就在這時,從他們卻才跑來的方向處正偏偏走來一個曼妙的姑娘,俏俏走着,輕輕笑着,甜甜看着,到了跟前,更是凝眸望着,直将趙貞毓勾得三魂丢了兩魂。
靜姝向她投去一眼,哪裏不認得她?正瞧得她是幽虛谷的小少主——甄妞兒!
只見甄妞兒輕輕一踏地,宛若春風送暖般地向左旁的街道屋頂上飄忽上去,身上的錦羅玉緞衣裳随之翩翩如舞,好似天仙游落人間。
她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個繡花坐墊,往房頂上一放,翹臀兒往那坐墊上一坐,直挺挺的胸膛一顫一顫的,又引得那趙貞毓神情迷離。
“原來你是郡主。”甄妞兒浮笑道。
人群面面相觑,不由得驚了一驚,又是一番交頭接耳,不知靜姝是否真是郡主,自己是否該當行李,想來今上有這般小的女兒,也只有競月郡主了。
“哼,與你何幹?”靜姝自知今日必是逃脫不了了,雖說不知甄妞兒又與這幫人有什麽關系,但如今卻成了落網之魚,只是口中卻不服氣。
甄妞兒忽地站起身來,向她行了一禮,道:“小女不知您當真是競月郡主,此前多有得罪之處,還望郡主恕罪。”
她言語柔和,聲聲歉然,好似真的一般,也正是她這一禮一歉,百姓都齊齊低頭行禮,兼之齊聲問好。
靜姝雖奇怪甄妞兒的反應,但見百姓們齊禮問聲,忽然反應過來,免去了百姓的禮,百姓們方敢擡起頭來。
黎富、黎貴兄弟面露面色,黎貴向黎富望去一眼,待其定奪,而趙貞毓只顧着望着如花似玉的甄妞兒,哪裏顧得上這些。
黎貴悄悄地向黎富靠了過去,低聲道:“大哥,她方才在店中之時還說有要事交由我去辦,這如今如何是好?”
黎富眉頭緊皺起來,也低聲道:“你這幾日竟不知她回鹹陽何事?”
“她正欲與我說時,趙公子便進了店了。”
黎富哼了一聲,小聲氣郁道:“這百姓衆多,我們不可随便抓她,先放她走。”
話罷,他兄弟二人也齊齊向靜姝行禮請罪,街上一衆手下見狀,亦是如此,只趙貞毓一愣,未有行禮,黎富急忙他擠眉弄眼地示意,他不知何故,也不滿地行了禮來。
靜姝見勢,故意問道:“你們卻才為何要打傷我?”
卻見黎富面上不露聲色,未有怯意地道:“小民卻才以為郡主不是個舞刀弄劍的江湖女子,可如今郡主上得了房頂、使得了劍,小民方将郡主當做個江湖女子,以為是哪個不知死的冒充了郡主,如今知得郡主是真的有功夫在身,是小民錯将郡主打傷,自當領罰!”
他一段話罷,雖攬了罪責,卻也将皇家女子竟會武功的事說了一通,這叫百姓們聽來倒是靜姝的不是了,登然之勢,百姓們又低聲讨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