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黃泉雜貨店 — 第 65 章


顧長生從包裏拿出的是一個文件夾.

他把文件夾放到皂莢的手邊的木桌上, 認真道:“鞏志傑希望你能加入特殊事務調查局,成為編外人員,酬勞按照國家統一标準發放, 還有五險一金。”

皂莢看着攤開的文件不動, 眼神莫測。

顧長生幫皂莢把文件翻開, 上面“關于選調皂莢同志為我司編外工作人員……”以及“在崗期間需随時接受派遣”等字大喇喇的映入皂莢眼中。

皂莢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怎麽鞏志傑自己不來說?”

顧長生撓頭:“不知道, 他大早晨開車過來送了這份文件就去昨天的亂葬崗看守那個畢方蛋,大概很忙吧?”

忙?

皂莢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看着合同的眼神冷冰冰的——

這份合同怕是鞏志傑昨天問她師門不成,看在顧長生的面子上又不好意思直接問訊于她, 才想了這麽一個折中的法子——

一方面用工作來拉攏她,另一方面有可以監視她。

她擡眼看顧長生:“你覺得我該簽麽?”

顧長生一怔。

在他心目中, 雖然看起來軟軟的好說話,但确實是一個極有主意的人, 像工作這種事情,她心裏應該是自有打算的, 可現在問他的意見——

顧長生:“看你開心不。”

顧長生說:“他們事務局給的工資是挺高的,平時也不會幹涉你的私事, 只是有任務的時候确實挺麻煩的, 還很危險。”

他說:“你現在生意正好,其實沒必要去冒這個險。”

皂莢反問:“那你為什麽要參加?”

如果她沒記錯,顧長生在特殊事務管理局是挂了號的,而且看鞏志傑的态度,他的職務應該還挺有分量的。

“茍利國家生死以, 豈因禍福避趨之?”

顧長生咧嘴一笑:“我們修道之人,本就獲得了比普通人更長的壽命和受了信徒的供奉,自然應該在危難的時候挺身而出,去保護那些平凡的人。”

顧長生這話說得坦然,核心思想就差說“為人民服務”了,就像當年她大一的時候随大流抄的入黨申請書一樣,但皂莢卻知道,顧長生這麽說了,便真的就是真麽想的——

某一天如果真的需要他以身殉道,他也絕對不會有任何怨言。

皂莢目光移到文件夾內的白紙上,想起她初見顧長生時,他直接插手毀了她一樁一百萬的生意——

當時她心裏是氣急的,想着顧長生仗着後臺故意端着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壞她生意。但總歸是飛來的橫財,她又沒權沒勢,故而咽下了那口氣。

後來她才知道,顧長生只是在道觀裏被養的呆了些,他說修道之人應該視錢財如浮雲便是真的如浮雲,他插手寧丹那件事确實是毫無惡意,雖然後來被她教做人了。

可是到今天,皂莢才發現,顧長生的天真之下,居然還有一腔熱血。

皂莢忍不住笑了起來。

搞不懂皂莢心情變化的顧長生:???

皂莢問他:“你不給我筆,我怎麽簽字?”

顧長生:“……”他轉身去摸櫃臺的筆筒,給皂莢拿筆。

皂莢看着顧長生的背影,眉眼彎彎——

就算鞏志傑存了其他心思,有顧長生這樣的人在,他的心思也就只是能是心思而已。

這……大概就是兄弟叭?

只是……

皂莢收起笑,鞏志傑算計她這件事,哪怕鞏志傑是站在維護社會安全這件事上,她也覺得嘔得慌。

顧長生把黑筆拿過來,便看剛剛還笑眯眯的皂莢臉色又變了。

顧長生:“……”

女人心,海底撈。

變臉的征兆,比電信的信號還難找。

皂莢瞟了顧長生一眼,跟他說:“你幫我問問鞏志傑,這工作有編制嗎?”

顧長生:“……”

皂莢說:“沒編制,我就不幹了。”

顧長生:“……”

顧長生看着皂莢背着手,笑眯眯地回後院找圓圓和三只小鬼他們玩兒,摸出手機給自己師侄發短信——

“你們局裏工作這麽危險還是臨時工,我覺得讓皂莢去做,不妥。”

這就是讓他自己出面,幫皂莢要名分了。

收到短信的鞏志傑:“……”

什麽叫我們局?小師叔你不是我們局裏的麽?

什麽叫臨時工危險?非臨時工就不危險了麽?

你幫皂莢姑娘要編制就要編制,說得這麽委婉幹嘛!

我們缺的是那個編制的小氣人嗎?!

生氣!

***

鞏志傑下午親自送來合約的時候,恰好顧長生回清心觀找華明了。

鞏志傑下午拿過來那份合約上面用特殊的藥水畫着繁複的花紋——

如果說顧長生上午那份只是普通的合同,那麽鞏志傑親自拿過來這份便是一份契約。

鞏志傑說:“這是一份血契,皂莢姑娘要想好了。”

皂莢看着他:“有什麽需要想的?”

鞏志傑說:“血契一但生成,違背契約的人便會受到老天的懲罰。”

“抽筋扒皮、不得好死。”

皂莢從他手中抽過契約,看着他笑得意味深長:“鞏先生應該是巴不得我簽這份契約,好方便你們特殊事務管理局的管束的……”

皂莢奇道:“怎麽我自己送上門來了,你反而還畏畏縮縮起來?”

皂莢這話說得怪天真的,目光也清正,但鞏志傑卻感到一陣心虛。

他不由幹笑道:“皂莢姑娘說得哪裏話,我們事務局巴不得您這樣的人多來點兒,我怎麽會畏縮?”

鞏志傑說:“血契只是約束簽訂者不能把事務局機密外洩而已,皂莢姑娘你多心了。”

“是嗎?”皂莢又笑了起來,“我還以為是賣身契。”

鞏志傑正色道:“哪裏會,現在是法治社會,那種舊社會的東西是不可能在我們國家部門的。”

“那你們部門離職可以走勞動仲裁嗎?”

鞏志傑:“……”

他算是明白了,皂莢今天是來找他開涮的!

他當即認錯:“皂莢姑娘我錯了,我不該對你耍心眼。”

皂莢把契約還給他,涼涼道:“你給我介紹了一個不用坐班的鐵飯碗,何錯之有?”

鞏志傑汗顏。

“如果我沒記錯,血契是可以單方面解除的吧?”

鞏志傑心頭一震,但還是承認說:“是。”只要違約者的道行能夠比立下契約的人,還經受得住天打雷劈的話。

“那就行了。”皂莢起身,朝後院走去:“鞏大侄子,回去吧,我要收店了。”

鞏志傑心頭一嘆,料想今天是做了無用功,重新拿着血契出門上了車。

他對皂莢确實是有招攬的心思

他有些挫敗,如果他大大方方找皂莢加入,是不是就不會那麽尴尬?

鞏志傑搖頭,正準備發動車子,目光一瞥,卻見那張布滿了詭異花紋的白紙上,多了一個紅色的手印。

鞏志傑:“……”

皂莢姑娘這樣的奇女子,大概真的只有他那呆子師叔能受得住了!

***

奇女子皂莢此時正苦哈哈的在院子裏收拾她那堆被蔬菜壓的七零八落的靈草還有剩下的被壓壞的菜葉子。

院子裏的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鹿蜀山上養大吸收了靈氣的緣故,看到了那頭老母豬的前車之鑒,故而在院子裏極其懂事,亂飛是絕對沒有的,雞毛掉了是會被主動叼起來放到雞圈裏固定的位置,就連拉粑粑也是對準了她院子裏的靈草,力求做到精準施肥的。

簡直省心到極點。

皂莢把壞掉的靈草和葉子剁吧剁吧切碎了,混到雞食裏,笑眯眯地:“多吃蔬菜長高高。”

不知道能不能聽懂人話的雞們:“……咯!”

然後一個賽一個的,勇猛地撲向了那堆草。

皂莢十分滿意:“這樣養下去,很快就能炖了。”

奮勇争先的雞們:“……咯!”

不着痕跡地放慢了搶食的jio。

***

顧長生帶着一堆工具回店裏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皂莢一臉滿足的在院子裏蹲着看雞。

被皂莢盯了一下午的瑟瑟發抖的雞們,像看見了救星,紛紛揮動翅膀,像顧長生臉上撲去——

顧長生反手順手一撈,捉住了其中最肥的母雞。

他放下手裏的東西,問樂呵呵的皂莢:“想吃?”

母雞僵住:???

皂莢點頭。

顧長生提起手上的雞,看了看:“有點柴,但是還行,等等我們可以吃……”

他突然停下了話頭,目光落在皂莢的手上,他昨天包紮好的傷口被扯開了,現在那卷繃帶正松松垮垮繞在纖細的手掌上,松松垮垮的,極其随意。

顧長生瞬間不開心起來:“不做了,不吃了,我困了,睡覺了。”

他手一松,僵硬的母雞瞬間往雞圈撲騰。

動作太大,毛飛了一堆。

腦補了雞的十八種吃法正準備開口點菜卻咬了一嘴雞毛的皂莢:“……”

呵!男人!善變的男人!

然而這善變的男人真的一晚上都沒再和皂莢說一句話。

睡前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的皂莢:“……”

她真的巨冤。

顧長生這場在皂莢眼裏看起來沒由來的脾氣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半夜三點,鞏志傑痛哭流涕地打電話來——

“小師叔、皂莢姑娘,你們快來墓地,出大事了!”

被顧長生活活從被窩裏挖起來的皂莢如是說:“要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我就要打斷他的腿!”

然而等他們到了墓地,看到之前被皂莢用五雷劈開的洞穴的時候,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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