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神秘幫手？
不知道少年說的究竟是何意, 江念有些迷惑地眨了眨眼。
她有些謹慎地打量着不遠處的少年。他周身的氣息晦澀而混沌，難以說清究竟是到了什麽境界。這樣身份不明的危險人物, 江念以往遇到，都是會退避三舍的。
可不知為何，少年臉上的表情很溫柔，就像是收斂了周身的尖刺一般，看向她的神情溫和而安靜。
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江念原本緊繃的神情，莫名地就放松了下來。
少年望着她笑了笑，低聲道：“神秘幫手，你怎麽不說話？”
“我……”江念低頭思考了一會兒，開口道：“你也是魔界陣營的？”
聽到江念開口，司冥一時間有些恍惚。
耳畔傳來的聲音是那樣熟悉……
是他平日裏想念的太多，所以終于産生幻覺了嗎？
為什麽這個聲音，這麽像他朝思暮想，長長久久在心頭牽挂的那個人呢？
他的妹妹, 江念。
司冥沉默了半晌，終于啞聲開口道：“你剛剛說什麽？”
這人是不是耳朵不太好？
江念歪了歪頭, 看着他又重複了一遍。
司冥低低地笑了一聲。
聲音真像啊。
只是比起他記憶中的那個聲音，多了一份成熟的清冷。
他擡起眼，默不作聲地打量着身前的少女。
但是其他的……
臉不是念念。身高比念念高。周身的氣質比念念要冷上一些……可即便是如此，看着身前的這個少女, 司冥依舊忍不住開始瘋狂地聯想。
在他離開後的那些時光裏, 他的念念又長高了嗎？她有沒有變得更好看？有沒有被人喜歡？最終有沒有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長大？
“你還好嗎？”
看着眼前情緒突然有些不對的少年, 江念不知為何，亦是微微皺緊了眉。
“我沒事。”司冥搖了搖頭, 随即望向江念，小聲請求道：“你可以和我聊會兒天嗎？”
江念微微一愣，但不知為何，最終卻沒有拒絕。
和陌生的少年并排坐在回廊間的亭子裏，江念擡頭望了望天，一時間覺得有些許荒謬。
她覺得今晚的她很反常。
夜色之下，二人面面相觑了一番，司冥輕咳了一聲，率先開口道：“你剛才問我的話……我是魔界陣營的。”
聞言，江念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那就是和她同一陣營的玩家了。
雖然不知為何到場太晚，以至于完美錯過了劇情任務。
江念看着他道：“要不要加個好友？”
司冥怔怔地看着她：“加好友？”
司冥沉默了一會兒，低低地笑出了聲：“朋友，你這個用詞還真是……”
真是現代。
江念一臉茫然地和他握了手。
不加好友嗎？
江念正準備接着開口，一旁的少年卻突然擡眼望向了檐上的某個方向，眸光微冷。
下一刻，他不知從何處變出一把武器，朝着空中的某處射去。
什麽東西被瞬間擊落，在發出一聲悶哼後，便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
見狀，少年垂下眼，漫不經心地嗤笑了一聲，坐回了亭間。
江念目瞪口呆地看向他手中的東西。
“你這是……槍？”
江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面前這是個神人啊。不僅在游戲裏玩起了白發紅瞳cosplay，使用的武器外觀還是槍……這是游戲允許存在的嗎？
聞言，少年的動作微微一頓，随即有些驚訝地看向了江念：“你認識這個東西？”
江念面無表情地道：“我不僅認識，我還知道它的外觀仿制的是DK-0163。”
之所以知道的這麽清楚，說來也巧。因為這把DK-0163，正是她哥哥江唐作為電競選手，在那款名為《勇者之詩》的射擊競技類游戲中，最喜愛的一把槍。
曾經，他還手把手地教她操作過。
聽了江念的話，少年臉上的表情突然間變得極為精彩。
他退後了幾步，有些驚疑不定地看向江念，在她一臉茫然的神情中，語氣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你……也是穿來的？”
江念被這突如其來的問話震得一驚，下意識便想問他“穿是什麽意思”。
話到嘴邊，又突然覺得這段對話的內容十分熟悉，似乎很久以前，她便和什麽人說過一樣。
“……穿來？”
司冥望着她，眸光微閃，認真地點了點頭：“對，穿來。”
江念頓時感到後背微微發涼。
她猛然間意識到，面前的這個少年或許不是什麽玩家，而是和她之前一樣的……穿越者。
又有人穿到了游戲裏？！
江念張了張口，想說“穿越”、“D星”，可她突然間發現，想說出這些關鍵詞的時候，自己的聲音卻像是被什麽遏制住了，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系統的屏蔽機制又生效了。
江念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了些什麽，她看着少年，下意識地道了一句：“奇變偶不變……”
“……符號看象限。”
二人彼此間對視了一眼，眼中皆是有着不同程度的驚訝。
不過司冥的眼中，歡喜的成分更多一些。
江念的眼裏，則蘊含着絲絲恐懼。
突然間，一陣撕裂般的疼痛襲來，江念悶哼一聲，有些痛苦地俯下身來。
【警告——系統故障——】
【警告——系統故障——】
系統提示音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頻率響了起來。江念從未感到這個聲音是如此的激烈和刺耳。
“什麽……故障……”江念咬着牙，只覺得頭痛欲裂。
“你怎麽了！”一旁的司冥見狀，有些驚慌地将江念扶起。
不知為何，看着少女痛苦的表情，他不僅僅是心慌，內心更是漫起了絲絲痛意。
【警告——系統故障——】
此刻，江念只覺得被千萬根針深深地紮入了腦中，漓漓汗水瞬間從額頭滾落。
也就在這時，她臉上帶着的易.容.面.具，似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系統故障，逐漸失效了。
夜色之下，少女真實的容顏終于展露出來。
司冥扶着她的手微微發顫。
他沉默了半晌，終是語氣艱澀地開口道：“念……念……”
“念念……”
司冥的眼眶瞬間變得通紅。
原來不是錯覺。原來真的是念念。
是已經長大的念念。
所以，她給他的感覺才會那麽熟悉。所以，她才會認出他曾經最愛的槍。
可他的念念，為什麽出現會在這裏？！
【警告——系統故障——】
江念的意識漸漸渙散。她怔怔地看向面前眼神焦急的少年。
他口中似乎還在說着什麽，可她已經完全聽不見了。
【警告！系統已崩潰！】
【當前接入玩家正在強制下線——】
江念頓時感到一股陌生的力量在撕扯着她的意識。
可是，她剛剛才遇到了和她一樣的穿越者，她想幫他。
江念咬緊牙關，從袖口中拿出一塊青銅令牌，塞進了少年的掌心。
“一定要……來找我。”
用盡所有力氣說完這句話，江念眼前一黑，頓時落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回廊之下，司冥低頭看向空蕩蕩的臂彎，一時間有些恍惚。
她消失了。
是夢嗎？
司冥垂下眼，輕輕摩挲着手中的青銅令牌。
或許不是。
青銅令牌上方纂刻着四個古意盎然的大字：九州靈域。
而它的下方還有一行小字：九十九峰，歸月。
“……一定要來找我。”
少女的聲音依舊回蕩在耳邊。
司冥沉默了半晌，突然間輕輕地笑了一聲，暗紅色眼眸微微濕潤。
難以置信，在這個莫名其妙又一團糟的世界裏。
他竟然還能再見到念念。
念念還告訴他，一定要去找她。
九州靈域？
司冥微微攥緊了掌心裏的令牌。
他一定會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