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冬焱低低笑了一聲,道:“甄姑娘說出口是有機關的,卻才是我忘了說了,她說機關在左旁,你到處敲一下罷。”
駱懿聽他這言,長長呼出一口氣,在左邊的壁面上胡亂拍敲一番,果真一扇門慢慢往兩邊慢慢開去。
待他們走出去後,那門又自動慢慢合上,若不細看,當真不知曉這裏還有一處這般隐蔽的地方,只是他們再一看,這地方竟是一個大洞,往前走去,再通過一條細細長長的窄道,方見得一片桃林。
桃林無人,青石子道路細長而蜿蜒,九冬焱道:“甄姑娘吩咐若是想要走出桃林就必須照着這條小路走,可如今易祈安有傷在身,若是走這條長道恐是誤了時辰,還勞煩駱公子在桃林中探探路。”
駱懿自然也是這般想法,可正當他在前頭探路之時,桃樹中竟有暗器射來,他急急閃身,幾番淩空,倒是并未受傷,反而順手拿了支暗器來,退回來一看,竟是一寸半的鐵筷子。
他驚道:“這鐵筷子莫不是‘青芒’麽?”
九冬焱看了一陣,同時皺眉驚道:“幽虛谷的暗器?”
他們越加不明白,再想起甄妞兒也姓“甄”,想來是與甄子非有什麽關系了。
九冬焱不再多加思慮,駱懿已兀自向前再去探路,果真是走到了那青石路上便無大礙,九冬焱也趕忙跟了上去。
駱懿見他卻才已有些許氣喘,不禁回頭朝靜姝望了兩眼,欲要開口,又不敢說些什麽,最終只道:“九公子可需要歇息?”
九冬焱心下着急,并未注意他話中之言,只道:“我們可沒有歇息的功夫。”頓了一頓,又道:“駱公子,不如我們比比誰快罷?”
話罷,他不待駱懿回答,顧自施展起輕功來,向前掠去,一招“水上芙蓉開”直直将駱懿甩去老遠,駱懿忽地一愣,也施展開來,迅速跟了上去。
兩人一路相互追趕,駱懿心中暗暗佩服這九冬焱來,心道:“這九公子背了易姑娘竟還能将輕功施展得這般好、這般塊,着實好生厲害。”
十幾裏的桃林他們不過一刻鐘便走了出去,只見路面廣闊,兩旁林木深遠,他們停下來瞧着,一時竟不知這是何處。
駱懿先道:“我先去查探一番。”話罷,他便走了出去,細細看着路上的車紋,看着右邊道:“我們走這邊。”
……
日頭漸晚,山間虎嘯猿啼,晚風刺寒。
他們也不知是走到何處,一天未有吃食,體力大耗,不得不慢慢走着,忽地見一輛馬車緩緩行來,他們又急急躲入山林之中,細細盯着那馬車上所坐何人,只見前頭只有一個女子,約莫十七八年歲。
九冬焱忽道:“駱公子,你去劫了那輛馬車!”
駱懿陡然皺眉,道:“我們怎能夠做出這等事?”
九冬焱不再與他說道,只叫他前來将靜姝看好。
駱懿早見他體力耗費過多,雖料得他必要做什麽有為道義之事,但也無奈,只得一邊伸手扶了靜姝來,一邊勸道:“我們江湖中人講的可是個‘義’字,九公子可莫要做出什麽不義之事來。”
九冬焱不滿地看了他一眼,不悅道:“與不認識的人講什麽道義!”他又看了看靜姝,道:“照顧好她!”
話罷,他順了順氣息,顧自出了去,擋在路中央,大喊道:“嘿,前面的馬車給本公子停下來!”
坐在那馬車前頭的姑娘陡然一驚,向裏頭不知說了些什麽,那馬車停将下來。
九冬焱心下笑了一陣,想那車中必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又大喊道:“來者可是個姑娘?”
他話音剛落,從裏頭走出來一個約莫二十一二的八尺半的男兒來,但見他一身正氣,威風凜凜,面如冠玉,目光中正,回道:“你是何人!”聲如洪鐘,威正四方。
九冬焱不由得一愣,急忙擺低了姿勢,道:“大哥,在下的妹妹受傷急需找大夫,求大哥載我們一程。”
只見那男子不知回頭跟裏頭說了些什麽,随即又向九冬焱問道:“你妹妹何在!”
九冬焱便向林中走去,将易祈安背了出來,道:“她便是在下的妹妹。”
駱懿自是也跟着了出來,在一旁皺着眉頭不說話。
那男子看了看駱懿,問道:“他又是何人?”
駱懿正欲答話,九冬焱搶先回答道:“他是在下的弟弟,我們兄弟三人不幸被仇家追殺,逃命于此,我妹妹不幸被仇家刺傷,還望大哥仗義相救。”
那男子大笑幾聲,倒是極其歡喜他說自己仗義,道:“你們上來罷。”
九冬焱連忙道了幾聲謝,将靜姝背了過去,駱懿也慌忙跟過去,心中半是佩服,半是抑郁,不知九冬焱為何要将自己說成他弟弟!
駱懿将要去掀起簾子,那男子先是問了傷勢如何,又阻道:“我夫人在裏頭,你們二人便莫要入內了。”
話罷,他又命令在外頭的姑娘将靜姝扶進馬車,自己倒是要進去了,裏頭忽然傳來一陣細碎的笑聲,柔聲道:“我瞧着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你也莫要進來了,讓泓兒在裏頭陪着我便是了,你與他們二人在外頭趕馬車罷。”
駱懿想來是有所不便,正要提出自己走路的想法,九冬焱一把坐上了馬車,道:“如此也甚好,在下先行謝過了。”
那男子倒見了他豪爽,臉上一笑,又有自己夫人的吩咐,便也邀了駱懿上車。
馬車走了幾許路程,拐進了一條岔道,馬車裏頭聲音細細,既是吩咐拿了水來,又是吩咐将靜姝翻過身去,好不忙活。
九冬焱在外頭自是與那男子攀談起來,先是問了對方要去往何處,那男子見九冬焱為人有情有義,更是豪爽之人,有意結交,因道:“沭陽縣,我與妻子結發半月,她說要回家鄉去與她母親上墳,我便陪了她來。”
話罷,那男子轉而禮貌問道:“敢問公子大名?如何會遭得追殺?”
九冬焱見他這般好心,心中斷定他是豪情仗義之人,只是如今他也不便将自己的姓名告知于他,因此胡亂編了一通,說自己名喚“易冬焱”,駱懿喚作“易駱”。
那男子安慰了一道,自報道:“在下項籍,字羽,有幸結識公子。”
九冬焱頓然驚道:“項籍,莫不是原楚國名将項燕之孫?”
項羽笑了兩聲,道:“不想小兄弟竟知曉這般陳年舊事,倒也是個有意思的人。”他面上笑着,心中對九冬焱又多了一分佩服之意。
駱懿亦是驚然,但一路都是九冬焱在攀談,而今他也不好插嘴,并未開口說話,心下又暗暗将這幾日的事理了一番,心情不由得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