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黃泉雜貨店 — 第 52 章


皂莢很快洗漱完畢, 衆人一起去村長那裏。

皂莢起的晚不知道是為什麽,思甜跟在她身邊,小小聲說:“村長說, 明天就是村裏一年一次的祭祖, 想讓我們多待一天, 做個見證。”

“祭祖?”皂莢重複道:“這個難道不是他們宗族自己的事, 為什麽要邀請我們這種外人?”

思甜搖頭:“不知道,似乎是說什麽, 做個見證之類的。”

“你們同意了?”

“對啊。”思甜嘿嘿一笑,“長長見識嘛, 反正也是來這裏體驗生活。”

皂莢點點頭,沒多說什麽, 跟着衆人往前走了。

來的時候她就聽帶路的阿俊說過這裏要祭祖,所以她現在分不清, 村長是真的要讓他們參加族裏的儀式,還是昨天她和符淵夜探露了馬腳。

皂莢擡頭往前看去, 符淵正好回頭,給了她一個笑。

思甜說:“真甜啊。”

皂莢:???

***

村長已經在前廳等着他們了。

村長還是那副儒雅的模樣, 只是皂莢覺得, 村長身上突然多了一股暮氣——

像是将死之人,卻又沒有死氣。

待衆人坐下,村長讓幫傭拿出八套衣服,分別擺在了他們旁邊的茶幾上。

每個人分到的衣服顏色都不相同,幾乎都是淺色, 只有三個人的顏色最特殊。

一個是洛香香,分到的是白色,一個是符淵,分到的是玄色,還有一個便是皂莢。

皂莢的是紅色。

像是那種,穿在新婚夫婦身上的那種紅。

皂莢伸手摸了摸,料子倒是上好的綢緞,在日光下下,隐隐有光華流動。

皂莢挑挑眉頭,心想這可是好東西。

她擡起頭,正要說話,洛香香拿起衣服,率先開了口:“這衣服真好看,村長,多少錢?我買了!”

符淵也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手邊的衣服,像是十分喜歡。

村長對洛香香道:“客人習慣就好。”

“這本是我們邀請你們來參加族裏的活動,着裝自然也該由我們來負責。”

“洛小姐你喜歡這件衣服,它便是你的了。”

“真的?”洛香香臉上的笑意忍都忍不住,“那怎麽好意思?”

村長和和氣氣的:“不必客氣。大家喜歡,盡可帶走。”

皂莢笑眯眯的,把衣服放回木盤裏疊好,問村長:“這些衣服都是極好看的,依我看都是手工做出來的。”

村長點頭:“皂莢小姐說的對。”

皂莢一臉好奇:“可是我們才來這麽一天,這衣服怎麽就做的這麽快?”

他們八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這種長袍裙裾穿起來定要完全合身才妥帖,自然不會有均碼這一說法。

可剛剛皂莢翻看她的那件紅裙,應該是相當貼合的。

皂莢這麽一說,大家都好奇起來。

村長神色不變:“這是我們村子的不傳之秘,就不方便告訴各位了。”

符淵終于把目光從玄色的衣服上挪開,皂莢看不出他垂下的眼眸中是各種情緒,只聽他淡淡道:“那請問村長,這些顏色,又是怎麽選出來的?”

符淵的問題,也是在座各位想問的。

像思甜他們的衣服,雖然精致,但說素雅,比不過洛香香的白;說豔麗,比不過皂莢的紅;說莊重肅穆,比不過符淵的黑。

村長正視各位,字正腔圓:“顏色是先祖選出,是天意。”

“天意”二字一出,衆人忍不住坐直了身體——

無論何時,人總是應該對天與地,保持基本的敬意的。

只有符淵,垂下的眼眸中,露出了沒有人可以察覺的譏諷之色。

見衆人沒有異議,村長站起身來告辭:“各位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先去準備明天祭祖的事宜了。”

皂莢彈彈指甲上的灰,可有可無地看着村長先走了。

村長一離開,張依依和思甜就端起裝着自己衣服的木盤,圍到了皂莢身邊。

張依依摸了摸皂莢的衣服,忍不住羨慕道:“皂莢,你的衣服真好看。”

“是呀。”思甜跟着說,“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皂莢本來就生的好皮膚還白,但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累了,瘦了些,圓圓的下巴尖了不少,再配上這一身紅裙,壓着她的嫩氣,便更能出落得标志些。

思甜這麽想着,原本還覺得紅色更适合張揚的洛香香些,現在也改了主意——

覺着這村長的“天意”說不定還有那麽道理。

皂莢見思甜盯着衣服,以為是她喜歡,當即把木盤往思甜那一挪:“你要是喜歡,咱倆換便是。”

皂莢對村長這裝神弄鬼的伎倆并不感冒,如果不是想知道這村子的秘密,皂莢憑着那一屋子牌位,便會直接把這村長扔進十八層地獄。

思甜連連搖頭。

倒是洛香香起了心思:“皂莢,你要換衣服麽?”

洛香香雖然喜歡自己手裏這套,但看到皂莢的紅色,便覺着白色畢竟素了些,不符合她的審美,便不是十分滿意。

皂莢看着洛香香,正巧也想知道違背了那勞什子的“天意”有什麽壞處,便和洛香香換了。

這下變成了皂莢白符淵黑洛香香紅了。

正巧皂莢和符淵并排拿着衣服,張依依心頭一動脫口而出:“皂莢,你和符淵一黑一白,是情侶裝诶!”

洛香香:“……”

皂莢:“……”

牟楷豪說:“依依沒影兒的事兒,你瞎說什麽!”

張依依撇撇嘴,端着自己的衣服,噔噔噔跑了。

***

皂莢回屋就把衣服放到了一邊,倒是思甜試了起來——

穿到一半,思甜突然道:“皂莢,這衣服,怎麽合身的那麽邪性?”

她問皂莢:“是不是這裏不對勁兒?”

皂莢把剛折成幾個三角形的黃符遞給她:“一會兒你找個借口,給牟楷豪、鄭坤、張依依還有洛香香他們四個送過去。”

思甜點頭稱好。

皂莢補上一句:“随便找個理由糊弄過去,讓他們明天塞在衣服裏貼身放好,別告訴他們是我送的。”

思甜不明就裏:“為什麽?”

做好事不留名,圖什麽?

皂莢說:“麻煩。”

她不打算掙這幾個人的錢,也不想在這幾個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

思甜很快就回來了。

回來的時候,手上還端了兩碗豆腐花。

豆腐花放的蜂蜜,繞是皂莢這樣的鹹黨,也覺得可人。

她問思甜:“哪裏來的?”

思甜說:“我表哥買回來的。”

“就兩碗,他說:‘一碗給皂莢,一碗給你。’”思甜促狹道:“我怎麽覺着我這表哥還真是給你上了心?你看這豆腐花,我都排在你後面了。”

“錯覺。”皂莢叼着勺子,擡手給了思甜一個爆栗子:“吃你的吧。”

思甜:“……”

***

下午村長讓一個六十來歲的老太太來給他們講明天祭祖的注意事項,包括今晚上他們的沐浴焚香齋戒的事宜。

皂莢忍不住咋舌,這又洗又熏的,不知道還以為他們是祭祀用的祭品。

衆人被老太太這麽一收拾,也沒了再出去晃蕩的心思,早早的吃完飯,便各回各家各睡各床——

思甜躺在床上,皂莢給她的黃符被她戴在脖子上,正被她用手緊緊握住。

她猶豫了好久,才開口道:“皂莢……我總覺得明天的事情沒那麽簡單。”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诶……皂莢你說……我們明天不會折在這裏吧?”

思甜等了好久,回應她的是皂莢平穩的呼吸聲。

思甜:“……”

大佬就是大佬,事到臨頭了還能安安穩穩睡着。

比不了比不了。

算了,天塌下來還有皂莢給她頂着,怕什麽?

思甜樂觀地睡着了。

皂莢緩緩睜開雙眼——

思甜問她的,她并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只是……

既然不明白,便查個明白就是了。

皂莢悄無聲息地從床上坐起來,拿過昨天符淵沒收回的隐身符,出了門。

除了蟲聲和蛙鳴,院子裏靜悄悄的。

月亮被藏在了厚厚的雲層後,四處伸手不見五指。

皂莢摸摸手串,一只小小的金色小蟲從她手串中飛了出來。

皂莢從指尖彈出一抹灰到小蟲身上,小蟲原地轉了幾圈,往前飛去——

今兒村長離去的時候,皂莢在他身上蹭了點兒香灰,祖師爺面前供過的,不論村長是人是鬼,只要他沾上以後,不入黃泉不下地獄,她的識香蟲都能掘地三尺,把他揪出來。

金色的小蟲像螢火蟲似的,在黑夜中格外明顯,它怕皂莢跟不上,偶爾還會停在半空,等着她。

識香蟲飛到一半,出了院子。

皂莢走到門前,門上一把黃銅大鎖。

她後退幾步,找到一處相對較矮的圍牆,縱身一躍到半空中,單手撐牆翻了過去——

啪嗒。

皂莢穩穩地落在牆外的青石板上。

只是她手心濕漉漉的。

牆上粘了碎瓦片防賊,皂莢方才用力,被瓦片紮破了手。

識香蟲飛到皂莢身邊,不停繞着她受傷的手。

血染紅了皂莢手上的隐身符。

皂莢無聲的一笑,從靴子裏拿出匕首割了一塊衣裳,把手纏了起來:“接着飛。”

識香蟲頓了頓,撲棱着翅膀,往美人村最高那棟建築而去。

與此同時,符淵猛地睜開雙眼——

他扭頭看向自己床邊的那張隐身符。

符咒還是符咒,并沒有失效。

只是兩張隐身符之間的聯系,被人用血阻隔了。

符淵冷漠地看着床頭櫃上的東西,指尖一動——

幽藍色的火苗自隐身符低端燒起,頃刻沒了蹤影。

一絲灰都沒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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