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子非出谷了,想來是要去扶搖莊。
他的身邊一直有一個人跟着。
一個穿着黑色似紗衣裙女子,她正是昨夜的青陵兒,一張桃面兒暈紅陣陣,婉婉柔情。
但他們卻繞過了扶搖莊,去了扶搖莊三十裏外的環象谷。
遠遠一看環象谷,便覺得是座宮殿,果如神仙住的一般。
秀山麗水,依傍而生。
環象谷分東、西、南、北四大莊,東來極樂、西去歸土、南住佳人、北往議事。
東、西、南、北四大莊分別叫做:逐花苑、往生鄉、環佳莊、北如莊。
逐花苑莺歌燕舞,日夜縱情。
但甄子非去的并不是逐花苑,他和青陵兒去的是往生鄉。
往生鄉離其他三個地方都是遠許多,也是最奇怪的一個地方。
沒有門,只是挂着一塊大牌匾,刻着:往生鄉。
他們躍進牆裏去。
裏頭只有一間大屋子,許多棺材堆在裏頭,時刻為死做好了準備。
院子裏種着許多花草樹木,站着一個女子,也穿着黑色衣裙,正是處在舞象之年,約莫十七八年歲,臉兒微微泛紅,眼波兒閃着光亮。
她的旁邊有一個坑,坑裏擺着一口棺材,棺材蓋還未蓋上,邊上擺着一株春蘭,還未種下。
青陵兒竟當衆脫起衣服來,沒有羞澀,也不怕寒冷,眼神中還有微微的向往。
胸膛點露微漾紅,未有羞心在一旁,不惹谷主春心,但願往生而為。
甄子非看着她,老臉微微笑了一笑,眼中充滿祥和,道:“青陵兒今年二十了罷?”
青陵兒輕啓丹唇,答道:“是,老谷主。”聲音清脆嬌滴,掩藏不住心中的歡喜。
甄子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明年這個時候我必會在此處放一壇梅子酒的。”
青陵兒柳身輕輕施了個禮,腦袋低了一低,道:“謝老谷主。”
甄子非把眼瞧了一道那株春蘭,問道:“你喜歡春蘭?”
“是。”
“那過不了幾時也要開了。”
“是。”
甄子非似是滿意她的回答,老臉又是微微一笑,眉眼彎了一彎,轉而問道:“你可曾後悔?”
青陵兒堅定道:“不曾後悔,我的賤命便是老谷主救的,現在又要去尋求我的下一世了。”
甄子非同意地點了點頭,道:“那必定是個非常美好的人生。”
“謝谷主。”
甄子非嘴裏念念有詞,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青陵兒又滿是歡喜地點了點頭,身子不由得因太過激動而顫了一顫,道:“是,謝老谷主。”
甄子非道:“你不必謝我,這只是你自己的造化。”
青陵兒癡癡答了一聲“是”,甄子非朝她笑了一笑,走向前去,給她一顆藥丸子。
她笑着吃了下去,輕輕躍進棺材裏,赤l裸躺着,而她的那一身黑色的衣裙早已被一把火燒了去。
她慢慢閉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揚,說不盡的風情,道不明的暖心。
另外那一名女子的眼神中竟也有些癡迷了,呆呆地看了半刻鐘才施展武功将棺材蓋子蓋上。
那株春蘭就種在棺材上頭。
只有甄子非知道這都是騙人的話語,除了他的兒子、他的孫女,誰知道了進去幽虛谷谷內的通道都必須死!而這個可憐的雙十女孩子正是此次去通知他的人。
她們就像聖使一樣,互相傳承,她們帶着一塊繪制着去谷中機關的布塊,需要的時候會在前一晚拿出來,記住了路線便将這塊布條拿給下一個要去通傳的姑娘。
她們會在來到這裏的第一年中選好自己死後要種的花或者樹,願她們往生的路上不孤獨。
甄子非看了看那名女子,問道:“你是紅陵兒罷?”
紅陵兒微微訝異老谷主竟跟她說了句話,連忙低頭答道:“是。”
甄子非知曉地點了點頭,道:“忙去罷。”
紅陵兒又是恭敬地道了一聲“是”,便顧自離去,而甄子非也自去北如莊。
北如莊是四個地方中最小的,也就一個廳堂,數塊木墩,堂後還有一間小小的房間。
甄子非堂上而坐。
外頭進來一個女人,花枝招展,也不過三十左右,正是盈姐姐,她将門兒一關,容貌蕩漾,衣裙微解。
她先是扭着細腰走了幾步,道:“那三個如何處理?”
“他們既然知曉了這環象谷和扶搖莊是一派,自然不能留。”甄子非微笑着,轉而又問道:“環盈兒,還有多少人?”
環盈兒已解去了外衣,上身膺附于胸前,扭着腰兒走到甄子非身邊,往上一坐,媚然道:“是包括我呢,還是不包括我呀?”
甄子非輕輕攬過她的腰間,道:“當然不包括你。”
環盈兒媚然答道:“還有一百零六個。”
甄子非正色道:“是時候再去找些姑娘來了,接下去的事情恐怕會更多。”
環盈兒扭着身子,在他身上不斷地磨蹭,嗔道:“是了,是了,我明日動身便是了。”
甄子非認真道:“你知道其中的規矩罷?”
環盈兒坐正了身子,也認真地應道:“小女金釵之年,大女不至及笄,落寞街頭桃面,教之風月之法,道之往生極樂。”
甄子非滿意地點點頭,那雙粗鄙的老手慢慢地撫上環盈兒的腰間,解去她的膺衣。
……
環佳莊最左邊的柴房裏,九冬焱正呼喊着:“喂!姐姐,你既已老了,你為何還不服老呢?”
駱懿眉宇時時皺着,見他已喊了多時,勸道:“九公子,你已喊了一夜了,歇着罷。”
九冬焱嘆了一聲,心裏稍稍覺得對不住他們,因道:“可怨我出了這馊主意了。”
駱懿正欲回止他,只聽九冬焱又問道:“你逃了多次可都将你送回扶搖莊去了?”
“是啊,也不知為何這次卻要将我們鎖在此處。”駱懿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靜姝随地坐在一旁認真思考着這扶搖莊與環象谷的關系,不由得入了神,忽地她聽外頭一陣開門的聲音傳來,豎然起身來,警惕看着門外進來的人。
進來的是一個蒙着面紗的女子,只聽她“噓”一聲,道:“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