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火鍋店裏，穿袍子的肥男人一直對服務員大吼大叫，沒人管，也沒人敢管，吵鬧的火鍋店裏反而開始沉默起來。
顏諾雪絲毫不在意身後坐着什麽人，一心想着楊離凡生活不易，她不敢“鋪張浪費”，點上了一些極普通的食材，諸如青菜、土豆、豆腐……
楊離凡見她這麽“懂事”，不由得一陣心疼，當場給她加了菜。“服務員，等等，再來兩斤牛丸，一份羊肉卷，一份肥牛卷。”
“吃不完的……”顏諾雪想要制止，又不敢提“價格”，底氣略有不足。
“你吃不完我吃。”他不允許她委屈自己，天底下唯有她一個女生，讓他“揮金如土”也不覺得浪費。
“那好吧……”顏諾雪沒了借口，幽幽地接受了。
這時，隔壁桌滿臉橫肉的“帶頭大哥”遣了一名小弟出去，不一會兒小弟就帶着痞壞的笑意回來了。
接待這樣的客人，服務員多少有點驚栗。
一名服務員剛給楊離凡二人端上來一份羊肉卷和一份肥牛卷，另一名服務員已經被隔壁桌的客人劈頭蓋腦地罵上了。
“肥牛卷賣完了？你特麽開什麽火鍋店？知道老子是誰嗎？一槍崩了你也不用坐牢！現在去跟你們老板說，沒有肥牛卷，老子這頓就不結賬！”
顏諾雪心善，見對方這樣蠻橫，對身邊上菜的服務員說：“別讓你同事為難，這份肥牛卷我們不要了，留給他們吧。”
“謝謝，實在很抱歉……”服務員眼裏滿是感激，愧歉地端走了肥牛卷。
火鍋店裏“人滿為患”，前後兩桌沒什麽距離可言。大約是那位肥大哥聽到了顏諾雪的話，饒有興致地擱下了雪茄，回頭望了望她。
“小姑娘，舍己為人，夠義氣！敝姓榮，人稱‘榮哥’，交個朋友怎麽樣？”他把椅子後退到顏諾雪身旁，咧嘴一笑，就像豬圈裏的王。
“沒這個必要。”顏諾雪頭也沒有回，不卑不亢地回答。
榮哥自讨沒趣，懶散地回到了自己的餐桌前。
見榮哥沒有死纏爛打的意思，楊離凡心中緊繃的弦才松弛了下來。
這位“帶頭大哥”怎麽看也不像個正派人士，要是有任何糾纏顏諾雪的舉動，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帶走她。
絕不能讓她涉險。
這是他的底線。
一頓火鍋下來，楊離凡“食不知味”，一直警惕着顏諾雪身後的客人。
“服務員，結賬！”也許是看不慣榮哥不時瞟過顏諾雪那種“龌龊”的目光，楊離凡忍到她把東西吃完，立即要結賬離開。
“您好，旁邊的客人已經幫你們結過賬了。”服務員示意了一下：是榮哥。
楊離凡心裏“咯噔”一下。
一股恐懼感蔓延到心頭。
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對方謀的絕對是他要不起的寶貝——顏諾雪。
沒有一秒遲疑，楊離凡拉起顏諾雪就跑！
管誰結的賬！
不能讓這種“社會渣滓”纏上她！
兩人跑了很遠一段才停下來——楊離凡确認叫榮哥的人沒有追上。
“不行了……讓我歇歇……”大街上，顏諾雪扶着牆壁，上氣不接下氣地擺擺手。
她大概知道他為什麽要跑。
但她沒有他那樣的好體力。
“以後不能再去那裏吃火鍋，和誰都不行！”他給她下達了最嚴的“命令”。
月光下，他眼裏的自責與不安是那樣的真實，流露着一股“我只盼你平安”的深意。
顏諾雪有些動容。
點點滴滴都是“愛”，他卻從不提及。
“沒事的，他們沒追上來，估計就是一時興起……或者‘江湖義氣’什麽的……”顏諾雪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見四下無人，反倒安心，“阿凡，其實我挺開心的，我知道你還緊張我。”
“不需要這種人去證明！”他愛她，早就“路人皆知”。
只是他承諾不起未來而已。
“我相信你能保護好我。”她信任的眸子在月光下是那樣的搖曳與生動，訴說着未盡的情意。
夜幕中，月色蕩漾浮思，微風撥弄心弦，遠處的路燈拉出颀長的影子，在安靜的一隅靜默着。
她毫無預兆地抱住了他。
他心中一顫，溫熱的胸膛頓時聚滿了能量。
“小諾……”他的雙手遲遲沒有回應，僵直的身體埋藏着最原始的正直，“別這樣……我們真的不合适……”
“合不合适，你說了不算。”她是鐵了心要融化這座冰山，無論耗時多長。
他沒料到她嬌小的身子裏有那麽“大量”的倔強。
他想動搖，卻不敢動搖。
兩顆相印的心，焦躁得無以複加。
“小諾，你值得更好的人，真的。”這話也是在提醒他自己，不能因為一時沖動葬送了她的人生。
“人的貴賤從來不以家境來衡量，我認為你合适，你就合适。”她是個執着的女生，敢于為愛孤注一擲。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楊離凡始終無法越過心障邁出那一步，輕輕地将她推開，對心意避而不談。
他不是沒有看到她眼底的失落。
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來減輕她未來的痛苦。
然而命運，始終捉弄着世上最純粹的兩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