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碗猴被展雲風身後的随侍家仆硬拉了出去, 大碗猴顯然是想同展雲風敘敘舊,不過展雲風這會兒可沒心思理會它。
葉婉柔并不意外的順勢環住展雲風的脖子。兩人這一路十幾天都沒有機會親近,這會兒終于可以無所顧忌的獨處一室, 默契得都想擁抱彼此。
展雲風将葉婉柔抱上床榻,将她放到自己的腿上, 随後便是情不自禁的擁吻,以解多日積攢的相思之苦。
從淺吻到深吻再到熱烈, 兩人好一會兒才放開彼此, 胸口都有起伏,微微喘息,他的眼神熾熱,她的眼神迷離,擡手撫摸彼此的臉頰,如今對他已是心無芥蒂的愛戀, 她也開始欣賞他的美, 他真是個美男子, 五官精致得無可挑剔。
二人不知不覺間已是衣衫半褪。展雲風觸吻着她的額角,語聲溫柔, 道:“柔兒, 我們接下來有件要事要做。”
葉婉柔聽了這話, 本就紅潤的臉頰更添緋紅,羞道:“天還亮着,先別……”她的美眸含水,胸前的肌膚瑩白如玉, 嬌柔的羞澀模樣,讓人好想一直親吻着她不放。
展雲風聞言低笑,聲音悶悶的震着她的胸口。
葉婉柔不解他笑什麽,卻聽他輕聲道:“還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事。”見她呆萌的表情,他不忍賣關子,直道:“是我們的成親之禮。”
葉婉柔發現自己錯想到了另一處,頓時羞得連耳朵都紅了,卻又不想被他發現自己的窘迫,便假裝坐姿不舒服的從他身上下來,可還不待她站起,便又被展雲風攬住腰身按在了床榻上。
葉婉柔沒有掙紮,乖順的依偎進他的懷裏,心道:成親之禮豈是容易的事?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迎親,“六禮”的每一個步驟,以她的現狀都難進行,她根本沒有可以出嫁的娘家,更何況厲王乃是當朝王爺,豈能随便娶一個身份不清不楚,不好向人介紹的女子為妻?
似是明白她的心思,展雲風抱着她,吻着她的發頂,說道:“那些個繁文缛節倒是可有可無的,禮成的目的達到就好了。”
葉婉柔擡頭看他,用眼神問他:禮成的目的是什麽?
展雲風揉着她粉紅的耳垂,繼續道:“讓旁人知道,我已娶妻,你已有夫。”
葉婉柔認真想了想,覺得那些江湖兒女拜天地,共許諾的婚禮便很好。只要認定彼此,厮守一生,婚禮的形式真的沒什麽重要的。
她又想到一事,問他:“你與康平公主的婚事。難道不做數了嗎?”皇家的顏面難道不用顧忌的嗎?
這點展雲風心中有數,既然康平公主已去寺廟,言明不适宜婚嫁,他便更應該在她出來前速速把婚禮辦了,這件事,先斬後奏是為上策。
一夜之間,厲王展雲風即将大婚納娶正妃的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與此相應和的,是梁都大小官員在同一日都收到了厲王大婚的請柬。衆人驚罕之餘又面面相觑,只覺好突然。素來行事低調的厲王突然高調起來,還是這等要人命的事,衆官員只覺這請柬是燙手的山芋,去是不去?這該如何是好啊?
街知巷聞的事情皇帝怎麽能不知道?皇帝周沣得知這一消息後,整張臉剎時陰沉了下來,皇帝一動不動的靜坐了會兒,最後竟是突然一樂,這表情變化,令一旁俊俏的小太監忍不住脊背一涼,心裏直打哆嗦,伴君如伴虎啊!咱這皇帝最是喜怒無常了。
婚禮就在下月,定在三月十六,春暖花開的時節。本以為事情就這麽定下了,接下來便是厲王府張燈結彩,紅綢彩帳,廣施善粥,為這一喜事忙活得團團轉,一派喜氣洋洋。
可天有不測之風雲,幾乎又是一夜之間,滿梁都的百姓都在議論紛紛,議論何事?議論的事可是精彩!
先是有人說,厲王納娶的那名女子,是厲王府中的一個妾室,不知是有怎樣厲害的媚術?竟讓厲王對她癡迷不已,言聽計從,硬是要将她娶為正室;
又有人說,厲王娶的那名女子,年紀雖小,可按輩分是厲王的姑姑呢!衆人皆驚!
還有人說,厲王前段時日去了南渝國,被那裏好色放浪的女王看中,厲王與那女王花前月下,好不浪漫,說的人如同親見了一般,說得真之又真,女王陛下愛厲王愛得不得了呢!
這話有沒有人信?信!為何不信?厲王俊美無雙是真,南渝國由女王統治是真,女王好男色是真,南渝國女子放浪不羁是真,衆多真加一起,簡直是真得不能更真。衆人驚嘆!
還有呢!還有呢!你們不知道嗎?厲王還有很多個隐秘的紅粉知己呢!那些女子聽聞厲王要娶妻,個個都傷心欲絕,在閨閣裏哭成了淚人呢!衆人驚憤!
一時間,梁都城的酒館,驿站,路邊攤,婦孺皆知了這樣一些事情:
厲王未娶妻先納妾;
厲王擡妾為妻;
厲王禁斷亂倫;
厲王風流多情;
厲王居然是南渝女王的面首!
不足兩日,又傳出在庵堂裏苦修積福的康平公主因聽聞厲王要毀婚另娶而痛苦不已。去太後那裏哭訴了一天一夜,可憐太後她老人家也跟着傷心難過。
衆人驚了又驚,厲王居然辜負了當朝公主的一片癡心。
這厲王如此不給皇家顏面,為何皇帝卻忍而不發?
不出三日,事情已經演變到了人人道路以目的地步,為何?因為有些事不能說出口啊!比如咱們皇上最喜美人,與那美如谪仙的厲王……有一腿否?
謠言最是殺人利器,可殺人于無形,縱使你權傾天下,也堵不住悠悠衆口,縱使你武功蓋世,也接不住流言蜚語的招數。
這些瘋傳的謠言,施俊,陳雄等人聽得是義憤填膺,可卻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才好,更沒人敢在厲王面前學說那些胡言亂語,不想掃了厲王即将成婚的心情。
可即便他們不說,厲王也不可能不知。展雲風心中思索的卻是:謠言不會空缺來風,是何人制造?目的為何?
最有可能的人選有二,一是皇帝周沣,至于為什麽?皇帝的心思最難猜,有時可能只是為了自己一樂;另一個人選是安王周炎烈,安王是為數不多的,知道厲王去了南渝國的人之一,同時也在南渝國的權利鬥争中吃了敗仗,有心報複,意圖毀掉厲王的名譽,對其今後也是又益無害的,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毀人名譽,也可算是一計。
不管是誰制造了這場謠言,謠言既已産生,便如覆水難收,只能靜觀其變,極力解釋反駁最是徒勞,只會越描越黑,給有心人制造新話題的機會。
展雲風索性對此不管不問,只一心籌備與葉婉柔的婚禮。
葉婉柔這日出門采買繡制蓋頭的絲線,也免不得聽到了這些流言蜚語。
黃昏時分,展雲風如往常一樣來暖閣同葉婉柔一起吃晚餐,葉婉柔極力表現的同平日裏一樣,比平日還乖的把展雲風布給她的菜都吃下了。
飯後,展雲風坐在軟榻上随手翻看着這裏的藏書,葉婉柔坐在對面,漫不經心地繡制着并蒂蓮圖案的蓋頭。一般新娘出嫁,都是自己親手繡制自己的整套嫁衣,葉婉柔從前沒這份心思,如今婚期将近,沒那麽多的時間繡整套,便決定繡制個蓋頭,反正她心裏是不在意這些的。
兩人之前說好婚禮前不再同睡一處,可此刻夜幕已至,展雲風還沒有離開的意思,葉婉柔也沒有催他。
一不小心被繡針刺到了手指,葉婉柔身子輕顫了下,她看了眼溢出血珠的指尖,不動聲色的繼續繡制。
展雲風放下手中的書,靠過來,拉過她的手,将繡品放到案幾上,同時将她受傷的手指握起,放到唇邊吮吸,葉婉柔看着他,心裏更加為他難過。
“有心事?”展雲風将她的手握回掌心,語聲溫柔。
葉婉柔心知瞞不住,便心中難過地說:“是我不好,讓你為難了。”
展雲風聞言笑了,笑容和煦,将她攬腰在懷,說道:“小傻瓜,這怎麽能是你的錯?”
他望進她的眼,又道:“只要我們在一起幸福,何必在意不相幹的路人怎麽看,怎麽說。”
葉婉柔點頭,話雖在理,可這世上有誰能真的活得那般灑脫,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葉婉柔認真地說道:“婚禮那麽麻煩,不舉行也罷。”這話倒不做假,她現在真覺婚禮可有可無。展雲風在府中另布置了新房,到時她便從這暖閣中嫁到府中的婚房中去,不遠的距離,都是這一個府邸,有何必要?
“只要你我此生情深不移,何必做這禮節給旁人看。”葉婉柔又道。
展雲風無所謂地笑道:“就當是我們自己想熱鬧一下,又有何妨。”
葉婉柔垂眸思索了下,問道:“那些謠言你打算如何應對?”
展雲風撫弄着她柔順的長發,懶懶地道:“謠言而已,時久必破,随它去好了。”
他的語聲平和,聲音溫柔,話語卻如清風撥開雲霧般另她心安的同時,也覺那些真的沒什麽要緊,竟有種庸人自擾之感,心中因他的豁達而輕松起來,她笑着抓住他在自己身上作亂的手,忍笑道:“你這風流公子,真是如傳聞那般不守規矩。”
展雲風見她笑了,頓覺開心,随即不依不饒的将她按倒,笑鬧道:“為夫緋聞纏身,求愛妃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