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争水(3)

本仙是村裏的一把手 — 第 20 章 争水(3)


第20章 争水(3)

連禾回到土地廟時,天色已暗。

這廟剛修了一半,大約是出了兩村争水的事,平時在此忙活的幾個工匠全都不見了蹤影,反倒有一只新鬼正一臉茫然地在廟門口的香爐前徘徊。

看來是有村民新喪……

連禾用手一圈畫,将其攝入随身布囊,再一查土正金冊,果然如此。

這人本該死于下午的兩村械鬥,但因連禾和槐生中途阻止,他便換了個死法——回去的路上,平地摔倒,一頭砸在了地上的尖石上,就此一命嗚呼。

連禾心情有些沉重,這人命中注定死于今日,她救得了他第一回,卻救不了他第二次。

一時三刻後,拘魂的兩位陰差到了。

他們見到連禾很高興:“這石河村可算有土地神了,這下咱們以後辦事就容易多了,不用再滿村滿地地搜魂了。”

按照流程,一只新鬼轉世輪回的第一站本該至當地的土地廟,然後一時三刻後陰差就會根據他們手上拘魂冊的提示,到廟中拘魂,并與土地神交接核對。但之前的石河村既沒有土地神,廟裏也沒有香火召引新鬼,他們就只能按照拘魂冊上所示,去死者的家中或死亡地點尋找,恁是麻煩!

連禾放出布囊中的鬼魂,與他們進行了交接,又核對了土正金冊和對方拘魂冊子上的信息。接着,陰差将亡魂帶走,這位名叫劉滿載的人這一世便算走到了盡頭。

辦完正務,她便順便向兩名陰差打聽了下玉芳下地府後的情況,得知她已順利到閻羅殿報到,但因她在死後幹擾過陽間秩序,還驚吓過數個毛家村的村民,掌刑的判官便罰她在陰間做苦役十年。

至于她死亡年月與生死簿上所寫不同一事,地府判官也十分驚奇,但他們追查了半天也沒結果,中間又已經隔了十多年了,連當初是哪個陰差負責辦案拘魂的都翻查不清了。最終這事不了了之,反正地府陰差拘錯魂、漏拘魂的事也是時有發生的。

将陰差送走後,連禾傳訊給黃鼠狼精,讓他帶着毛晏過來。

不多久,這兩人到了。

“呀!仙姑奶奶,你可算回來了!”黃鼠狼精歡喜着上前。

他今天帶了一天孩子,簡直累得腰都快折了!

毛晏雖然乖巧,但畢竟孩子心性,他往常又被玉芳拘得緊,生怕他在村民面前露了形跡,非深更半夜不外出,常呆的地方除了亂墳崗周圍百米區域就沒別的地了。如今連禾給了他一枚玉符,能隐去他的身形,不讓村民看見他,并且答應,只要有黃鼠狼精陪同,他盡可以在石河村周邊走動。他自然像脫出籠子的小鳥一刻也呆不住。

于是,開始還是黃鼠狼精帶着他四處逛,到後來就變成毛晏帶着黃鼠狼精四處跑了。

黃鼠狼精委委屈屈地看着連禾,眼底隐有淚光。

可憐他堂堂一只大妖,如今竟淪落成了孩子保姆!早知今日,他當初說什麽都不會抽風去吓陳元寶!

“辛苦你了,大黃!”連禾拍拍他的肩膀。

聽到這句話,黃鼠狼精的表情更委屈了。

他原本給自己起了一個很霸氣的名字——黃霸天,但連禾卻覺得這名字實在俗氣,于是他就成了——大黃。

他悲憤、他抗議:“仙姑奶奶,明明大黃比黃霸天更俗氣好不好!而且……僅石河村就有三只同名人士了……”

連禾當時是這麽教育他的:“大黃,草藥名,下瘀破滞,效用非凡,濟世之良藥,以此為名,有格調、有寓意!”

黃鼠狼精:“……”

名字的事大約是無可挽回了,他就又想到另一樁事。

“仙姑奶奶,您這廟啥時候能翻修好啊?”他讨好着問。

連禾知道他的意思,是想問毛晏什麽時候能搬出他的寶貝洞府。

“眼下村民正在煩惱跟毛家村争水一事,大概翻修之事要暫停一下了。”她回道。

“啊……”大黃面色有些發苦。

“再多等幾日吧!我這兒另有一事要辦。縣裏官署在哪你知道的吧,我明日要扮成京城來的巡按使,去拜會一下縣令,你與我做個跟班。”連禾現在使喚黃鼠狼精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大黃不解:“為啥啊?尋他做啥子呀?”

連禾稍作解釋:“去給他提個醒,就說現在朝廷得知這邊州郡今夏有旱情,特遣使督促地方官員時時省察,毋使百姓受災生變。”

她剛才在回來的路上,想了想,兩村争水一事還是交由當地官府出面最為合适。她這土地神管得了石河村,卻管不了毛家村,堤壩和水在對方的地盤上,她不大好動手。

聽了連禾的話,大黃有些明白了,又有些不明白。

連禾看他模樣,生怕他跟着反倒把事情搞砸了,想了想後道:“算了,還是我自己一個人去吧!你繼續幫我照看好毛晏。”

“啊?!”

還要繼續當保姆!大黃痛苦哀嚎,連禾少不得再安撫他幾句,又許了他些好處。

大黃最後只得悶悶不樂地退下。

連禾又拉着毛晏,查看了一下他的身體狀況。

發現在經過幾次拔除陰氣之後,他的情況果然好轉不少,人也變得活潑好動許多,在對着那朵喇叭花嗚嗚呀呀時,竟偶有幾個字音能分辨得出了。

看來再過個一段時間,自己就可以試着教他吐氣納息了。

……

今日,通慶縣的葛縣令很是郁悶。

昨夜他因在新娶的嬌妾那裏多吃了兩杯酒,今晨便有些貪睡,不料正睡得舒服時,忽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驚醒了。

當他睡眼惺忪地開了門,準備呵斥一頓時,門口家仆已喊了起來:“老爺,不好了,京城來的巡按使大人到了!”

到口的呵斥立刻就啞了聲,取而代之的是急喊:“快!快!取本官的官服來!”

巡按使品級不高,但代天子巡狩,各州各府的官員皆是其考察巡視的對象,職權頗重。只是巡按使一般不是要到八月以後才出巡的嗎?怎麽今次來得這般早?

葛縣令按下疑窦,一邊穿戴着,一邊吩咐下屬将人迎接至縣衙三堂。

整理好衣冠後,他匆匆來到三堂,卻不見一個人影。他扯過門口侍應的小吏,問:“人呢?”

小吏戰戰兢兢地回道:“那大人聽說您尚在後堂安寝,根本不肯進門,轉過身就走了。”

葛縣令心裏一個咯噔,忙帶了人去追。幸好那巡按使大人走了未久,很快就被追上了。

“大人留步!”葛縣令顫巍巍地上前見禮。

那巡按使正騎在一匹青驢上,身穿綠色公服,旁邊跟着一名書吏。聞聲,撇過頭看他:“葛大人公務繁重,某怎敢勞您相送?”

“下官惶恐!”葛縣令拭了下頭上虛汗。

巡按使嗤笑一聲,又正色道:“葛大人不必如此,只是您怠慢了某不打緊,卻不可負了皇恩浩蕩。今雲州郡旱情嚴重,皇上特遣使巡察地方,督促地方官員做好安民救災事宜,某聽說大人治下已有民争水械鬥,您卻在家中高卧酣眠,豈非屍位素餐?”

說完,催着青驢,竟是徑直去了。

葛縣令心內叫苦,頭上汗如雨下,正欲再追,忽然斜裏一陣怪風吹來,迷了眼睛,待風停,哪裏還能找得見對方蹤影。

他氣極,回身就甩了身後小吏一個巴掌:“沒用的東西,連個人都留不住!”

那小吏惶惶不敢語。

葛縣令又斥罵了幾句,才想起來問道:“可核對了文書官印?确實是巡按使嗎?”

這回小吏點頭回答了:“核對了,确認無疑。”

葛縣令長長嘆氣:“派人去毛家村,讓他們将攔河的堤壩拆了!以後石河村和毛家村兩個村子兩日一輪換,輪流取河水為用。”

小吏遲疑道:“那三姨太那裏——”

話未完,葛縣令鐵青着臉,又是一個巴掌呼過去:“老子的烏紗帽都快保不住了,哪裏還有工夫管那娘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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