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4 章 撿錢

小女有疾 — 第 214 章 撿錢


臨近初秋,晌午的日頭耀目卻不似酷暑那般灼熱,日光籠在人身上只覺得溫暖舒适,偶爾幾縷清風拂過,攜着秋日裏的涼爽,安撫着人們焦躁的心情。

鬼老太撫掌大笑,将镯子塞到狼女手裏,又握住狼女的手:“你這孩子倒有點兒意思,總之你收着就是了,能換不少肉呢!”

“那敢情好。”狼女不再推辭,大大方方将兩個金燦燦的镯子雙雙揣入懷中。

吃過午飯,花梓見狼女匆匆出門,便問道:“你這麽風風火火的,是要去哪兒?”

“上街換只雞。”狼女頭也不回,撂下這麽一句就邁出門去了。

花梓緊着追到街上:“怎麽換?拿什麽換?”

她很是好奇,要問個究竟。

而事實上,她想:狼女上街,杜卓過會兒就得追着去。他倆都走了,那麽一大堆的白菜,他倆不剁,光指着自己,還不得剁上幾十年。

“這倆環兒,鬼老太給我的,說能換不少肉!”她說着就将手探入懷裏,将兩個金镯子摸了出來,只讓花梓看了一眼,就又寶貝似的塞了回去,那模樣兒好似很怕花梓搶了去。

花梓一把将她拉了回來:“鬼婆婆認你做幹女兒,這是她給你的禮物,你可不要弄丢了弄壞了或是換東西,辜負人家老婆婆一片心意啊。”

狼女似懂非懂點點頭,可心裏還是不太高興,畢竟,到嘴邊兒的燒雞怕是就這麽飛了。

“日後,你就喚鬼婆婆幹娘罷!”花梓拉過狼女的手,挺開心的。

兩人皆是沒爹沒娘,可好歹,自己有個玉婆婆,而狼女呢,跟着一只狼。險些成了地地道道的雪域山頂洞狼人。

如今有個面冷心熱,威武霸氣的神醫婆婆照拂,這是好事。

花梓見狼女流露失落之色,遂拍拍身上灰土。嘆口氣:“你回去剁白菜,我給你買只燒雞去!”

狼女一聽,立馬樂了,連忙應了一聲,歡脫地跑向後院。

花梓瞧了瞧日頭,時候還早,早回來早幹活兒,不若将桑都逛個遍,等太陽落山再回來。

這節氣最适宜出行,不冷不熱。熏風拂面,天高雲遠擡手低眉都讓人渾身舒适。花梓東瞧瞧西看看,桑都最紅火的茶肆,她占着四分之一的股份,也算個小老板。如今是瞧見什麽好的,只要不是古玩珍品,或是毫宅大院,她都買得起。

例如,純肉餡包子。

她在茶肆剛吃過中飯,可這會兒瞧見包子,又忍不住買了兩個。邊走邊吃,笑道:“孩子,這倆是娘親買給你的!”言罷,張嘴就咬了一大口,湯汁鮮美,皮薄餡大。還真是地道!

瞧着時候差不多了,花梓路過一家熟食店,買了兩只又肥又大的燒雞,一左一右,拎在手中。晃晃蕩蕩就朝茶肆走去。

剛走了幾步。就見前面不遠處圍了一大群的人。

裏三層外三層,将一條如砥大道堵得水洩不通!

花梓本着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看會兒熱鬧燒雞也不會涼的态度,拎着燒雞,緊着快走幾步直奔人群而去。

可她個子本就不算高,這會兒又隔着人山人海,就算玩命踮腳,伸脖子,依然無濟于事。

花梓聽着裏頭叮叮當當兵器之聲,十分熱鬧,霎時急了,舉着兩只大肥雞就嚷嚷開了:“讓開讓開,蹭誰一身油別怪我,這油是死豬死鴨死耗子煉出來的,沾上這晦氣的油水,一輩子也甭想洗掉!”

這一喊,果然管用,衆人循着聲音,臨近花梓的,自覺讓出一條小路,還忍不住咒罵幾句,隔得遠的則慶幸自己占了個好位置。而對面許多人并未聽話花梓聲音,可見這人群是多大一個圈兒!

及到裏圈,花梓就瞧見兩個老頭,一個背對着自己,一個正對着自己,那二人中間站了一排的壯漢,個個膀大腰圓,皆怒目瞪着其中一個老頭兒,顯然是護着另一個老頭兒的。

而背對着自己的老頭一襲青衫,儒雅淡然,只是個背影,卻瞧不出半點兒慌亂。

對面一片壯漢卻額上一層層鋪着碩大汗珠,在晚霞映照下十分惹眼,也透着幾分諷刺。

周圍忽然鴉雀無聲,随後一人撫掌,大喝一聲:“好!”

随後大家開始網圈兒裏扔錢,扔了一地的票子銅板,看的花梓眼花缭亂,差點兒把持不住蹲在地上開撿了。

她想,這是一班雜耍,也沒什麽稀奇。

只是,瞧這架勢,那青衣老頭怕是有些這本事,而他剛剛展露絕活的時候,自己正拎着兩只燒雞大喊大叫呢。

真是敗興!

她正欲轉身離去,那青衫老頭忽然側眸一笑,她恍然看到他小半個側臉,覺得十分熟悉,遂繞着裏圈頂着一路怨聲載道,愣是擠到那老頭正面,這一下,樂了!

“竹翁!”

花梓喊了一聲,卻被叫好聲壓了下去。

竹翁耳力好,立時轉頭,瞧見花梓,面上笑容愈盛,吟了一句:“驀然回首千百度,踏破鐵鞋無覓處啊!”

她拎着兩只燒雞就開始拍手:“好詩,好詩!”兩只燒雞撞的啪啪響,油水四濺。由此可見,為何狼女偏愛這家店裏的燒雞了。

竹翁倒是臉一紅,微垂了眼:“這詩,不是我寫的。”

“您怎麽跑桑都來了?還幹起了街頭賣藝的營生?”花梓一邊說着,一邊用眼睛瞟向對面一排大漢,旋即不等竹翁開口,連忙将手中兩只肥雞塞到竹翁手上。在衆目睽睽之下,俯下身來就開始撿錢。

撿着錢,嘴還不消停:“大家有錢的捧個錢場,有人的捧個人場,”她還真是沒幹過這行當,一時詞窮,可冷場總歸不好,再說周圍一片死寂,只她蹲那撿錢,多尴尬呀,所以,沒話找話也得生出些話:“有男人捧個男人場,有女人就捧個女人場,有銅板就捧個銅板場,有金子就捧個……金子有點兒多,還是捧個銀子場罷,有老人捧個老人場,有娃子捧個娃子場……”

竹翁瞧了眼對面衆人,垂下頭去,面露慚愧之色。

花梓絮絮叨叨半晌,錢也撿的差不多了,衆人見着無趣,一哄而散。只留兩個老頭,一排壯漢,還有扶腰站起來的花梓。

“如今,我懷着孩子,身子不便,這麽一會兒腰就疼得厲害!”花梓悄悄将錢沒入袖筒,又悄聲問道:“對面是些什麽人啊?兇神惡煞的!”

竹翁忽略她後面的話,直接就問答:“這孩子,是沐冷塵的?”

花梓還未說話,就瞧見對面幾個人神色不對了,那個被壯漢擋住大半個身子的老頭兒立馬撥開壯漢,徑直走到花梓跟前。

那幾個壯漢望了眼竹翁,眼神憂慮,存着幾分顧忌,然猶豫半晌,最終還是未敢阻攔。

“誰的孩子?”

聽到那老頭兒朝她走來,還開口詢問,花梓不由将那老頭上下打量幾個來回。

瞧着不像有錢人家的,穿着也透着鄉土氣息,只是這渾身上下散發的威嚴霸氣,在身後幾個壯漢襯托下,就更加讓人生畏了。

只是,這兩個老頭同時站在大馬路上問她腹中孩子是誰的,這也有點兒太古怪了。

若說竹翁也便罷了,只是這老頭兒與她素未相識,開口就問了這麽一句,也太過失禮。

她咳嗽兩聲,清清嗓,裝模作樣道:“您是哪條道上混的啊?”

這倒把對面老頭子問蒙了,支吾道:“算,算山上的罷。”

花梓想,壞了,這是遇着山匪頭子了,瞧這老頭兒的年齡,不是山匪頭子,也定是山匪頭子的岳父!

花梓伏在竹翁耳邊,悄聲道:“您撤退,我斷後,今兒算是遇到山匪了!”

竹翁一愣,皺着眉,聲音溫文爾雅,徐徐道:“莫擔心,便是山匪也無妨,竹翁尚未老!”

花梓不由暗嘆,這是老骥死活不伏枥,志在裝嫩啊!

幾個壯漢聽了竹翁的話,其中一個虎軀一震,朗聲道:“放肆!”

花梓一眨眼的功夫,就發現這七八個漢子已将她和竹翁團團圍住,她四下望了一圈,見他們個個虎背熊腰,雙腿微岔,皆是馬步狀,不由心驚。瞧這岳峙淵停的架勢,敢情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的土匪部隊啊。

如此思索時,雙腿不由顫抖。

“您……您是怎麽招惹了這幫山匪的?”她聲音也跟着哆嗦,顯然是有些怕了,也不知黑六娃在不在身邊。

“就為個小竹筒,這幾個小夥子就跟我這個老頭子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竹翁說着,就拎出一個小挂飾。

花梓瞧了瞧,不由咋舌。

這确實是個小竹筒,不過半個拳頭大小,可四周鑲着各色寶石珠玉,熠熠發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心裏更疼。

他了解竹翁,曉得他真是對這些個珠子寶石的沒什麽念想,不過是看着那竹筒做的精致,見獵心喜,惦記着收入囊中。

竹翁十分委屈:“我說,用身上所有銀子換,他們還是不樂意,我也曉得,這上頭珠子值些錢,我就說,把珠子石頭摳下來還給他們,銀子照付。結果他們就不樂意了,沉着臉就跟我動起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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