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2 章 青蟲

小女有疾 — 第 172 章 青蟲


“做我徒弟!”

花梓又翻個白眼兒,拼命搖了搖頭。

“不願意?”

她又用力點了點頭。

“為何?”

“嗚嗚嗚嗚嗚,嗯嗯,嗚嗚嗚,呃呃呃,嗯嗯,嗚嗚嗚嗚……”

白玉曦想了想,又彎腰一把将破布娃娃扯了去。

“我有師父,叫蕭葉醉,號稱櫻桃小王子,長得比你英俊,功夫比你好!”玉花梓脫口而出,洋洋得意,終于有個像樣的玩意兒可以拿出來顯擺了。

白玉曦拎着破布娃娃,又用力塞到花梓口中。随後,想也未想,轉身就走,任花梓如何嗚咽求救,他就是頭也不回,片刻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翌日一早,花梓蜷在榕樹下睡的正香,就聽到磨剪子的,賣花糕的,賣包子的,一聲聲叫賣,沿着長街散到各處,悠遠綿長。

她皺了皺眉,打了個噴嚏,睜眼一看,自己就這麽躺在樹下睡了一夜,不禁怨氣橫生,指望沐冷塵,還不如指望琉虞,指望蕭葉醉還不如指望白玉曦!

而此時,沐冷塵敲了半天花梓的門,見無人應聲,只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狼女直直坐在床上,目光無神,紋絲不動,沐冷塵推開門來,她也沒向門口瞧上一眼。

“狼女,花梓呢?”沐冷塵随口問了聲,見她還是不出聲,心中了然,這是中了攝魂術,那花梓呢?又被白玉曦帶哪去了?他捏了捏拳頭,轉身跑出客棧。

沐冷塵找到花梓時,她正弓着身子,朝路邊奮力爬行,輕衫已然被汗水打濕了一半,黏在背上十分難看。

她爬兩步就歇一歇,再繼續踽踽爬行,加之身上穿着水綠衫兒。像極了白菜葉上的大青蟲。

沐冷塵忍不住笑了出來,然這聲笑,卻被身後更大聲的笑淹沒了。

他臉一黑,笑容就僵了。

琉虞是什麽時候跟來的?

花梓擡頭。就瞧見沐冷塵站在不遠處,臉上挂着笑,他身後的琉虞望着自己這條大青蟲,已然笑彎了腰。

花梓将臉貼到草地上,咬緊了牙齒,在心底将白玉曦咒罵了幾十個來回,這才擡起頭,佯裝鎮定地望向沐冷塵:“沐大哥,可否搭把手兒?幫我解開這鞭子?”

沐冷塵忙上前蹲下将她扶起,又解了她身上的鞭子。

“白玉曦到底有什麽目的?”沐冷塵将她扶起來。她一甩手,兀自将鞭子收好繞在腰上。

“你怎麽知道是白玉曦擄了我?”花梓白了眼琉虞,又抹了把額角的汗,心下暗忖,此時需要一個嚴肅的話題。借以抹去剛剛的尴尬。

“狼女中了攝魂術。”晨風還攜着夜裏涼意,花梓不由打了個冷顫。

沐冷塵忙脫了身上氅衣,欲披上花梓肩頭。

她抖了抖肩膀,向後退了三步。

琉虞本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這會兒,見沐冷塵給花梓披衣裳,一張臉倏爾陰雲密布。眼珠一轉,緊趕慢趕地打了幾個噴嚏。

沐冷塵拎着氅衣,回頭瞅瞅,十分體貼的笑道:“公主,莫着涼了,您還是回屋去罷。”言罷。又上前兩步,将氅衣搭在花梓肩頭,花梓又退了三步。

“我不冷。”她聲音不高,卻不容置疑。

琉虞皺着鼻子跺了跺腳,幾步上前。一把搶過沐冷塵手中的氅衣:“她不冷,我冷!”言罷,竟抽抽搭搭抹起眼淚。

花梓無語望青天,心想着你倆在這矯情,姐姐我沒空陪着,遂轉身朝客棧走去。

她一路思量,自己中了攝魂術十二日才醒,那狼女中了攝魂術,還不得躺個二三十日,到時搬也搬不動,擡也擡不走,該如何是好?

心中憤恨,不由脫口而出:“白玉曦這個王八蛋!”

咻——

花梓“哎呦”一聲,後腦勺慢慢鼓起個小腫包。

她低頭瞧見腳邊躺着一個小石頭,頓時惱羞成怒,轉過身來四下尋找,一應路人瞧着她面色不善,皆繞行。

她一仰頭,就瞧見白玉曦坐在檐角,依然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垂着眸子,冷冰冰盯着自己看。

花梓瞧見是他,二話不說,轉身就跑,一口氣直跑到客棧,心中依然忐忑,這個白玉曦到底是何企圖,收徒?笑話!若拜他為師,不出三日必會被他摧殘得人不人鬼不鬼,若不是跟自己過不去,誰拜他為師啊?

她呵呵冷笑了兩聲,伸手推開房門。

“花梓,你去哪了?”狼女倒杯茶,伸了個懶腰,清晨陽光漫過窗棂,直鋪了一地的暖黃柔輝。

“你……你醒了?”花梓立時跑到狼女跟前兒,瞪圓了眼,掐掐她鼻子,捏捏她臉蛋兒,不可思議地喊道:“只一晚,你就醒了?”

“那還能……不醒了?那就是死了。”狼女喝了口茶,順手拎起身邊包裹,翻出個雞腿,吃的津津有味兒。

自此,花梓對狼女不得不另眼相看,并希冀着未來某日,狼女能成為白玉曦的克星,同他一決高下。

她并不知,狼女醒的早,并不是因她悟性多高,而是攝靈術對動物是沒有效力的,狼女心智未全,是故只睡了一晚。

花梓定了定神,轉身從包裹裏翻出象牙白對襟羽紗衣裳,水藍煙雲蝴蝶裙,瞧着十分清涼,遂面上一笑,朝窗口走去,

不想,剛走到窗口,就瞧見白玉曦坐在對面屋頂拎着一塊肉,旁邊站着個海東青,優哉游哉。

她砰然将窗子摔上,心下煩悶,喂鳥非要跑到她窗子對面的屋頂上喂,這不擺明了給她添堵呢嘛,可是,那又如何,打不過他,只能躲着。

她換着一身幹淨衣裙,心中舒爽許多。

外面日頭漸漸熱了,屋子裏越加悶得慌,花梓望了眼窗子,終于未去推開。

身邊的雪球,卻急的直轉圈,又跑到窗邊站直了身子巴巴地張望着。

沐冷塵走到客棧門口,略一擡頭,就瞧見白玉曦坐在對面屋頂上,垂着眸子看不出情緒。

他頓了頓,皺皺眉,扭身進到客棧裏。

花梓小憩片刻,并未多做停留,晌午一過,就收拾行囊,準備快馬加鞭,趕回蘭村。只是很不幸,沐冷塵和琉虞依然跟在後頭。

這也就罷了,白玉曦似乎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若讓白玉曦這個魔頭曉得去蘭村的路,蘭村豈不是瀕臨毀滅了?

入夜之後,花梓和狼女尋了個僻靜之所。這地方背山而處,地上并排兒摞着兩垛幹草,對于連夜趕路居無定所的人,這便是最佳場所。

沐冷塵從不遠處打了半壺泉水,遞到花梓面前。

她依舊伸手推開,搖搖頭:“不渴。”

沐冷塵就坐到她身旁,垂着頭,輕聲輕語:“我哪裏做錯了惹你如此厭煩?”

花梓十分誠摯地望着他的臉:“我并不是讨厭你啊,只是,男女有別,總要避嫌才,琉虞公主就在跟前,我不願她誤會你我二人的關系。”

“她是公主,我是臣子,君臣有別,我從未說過要娶琉虞為妻,我也不願做什麽雪域驸馬。你若喜歡雪域,我就同你回雪域,你若喜歡蘭村,我就陪你回蘭村,你喜歡哪我就陪你去哪。”沐冷塵怕是鼓足了勇氣才說了這一番話,此時一張臉漲的通紅。

他撓撓頭,另一只手死死握着水壺,一雙眼都不知望向哪裏好了。

花梓着實吓了一跳,她想,自己總不該做這等拆散人姻緣之事,可這月夜真是美,美的讓人發暈,暖融融的風拂過發梢,就忘了許多心底的堅守。

“若我死了呢?”

“那我陪着你死!”沐冷塵忽然擡眼,望向花梓,目光灼灼,隐隐透着幾絲掠奪氣息,讓花梓有些訝異。

她忽然想到那只淑圖,便笑笑:“大神,你注定要守着雪域,我要回去蘭村,你如何能陪着我?”

沐冷塵手一松,随即又握的緊緊:“很快,雪域就不用我來守着了。”

花梓有些難過,低眉順眼地苦澀一笑:“我終非你的良人。”言罷,起身拎起包裹便朝狼女走去。

沐冷塵本想伸手抓住她,卻只是抓了個空,一只手,空蕩蕩懸在那裏,許久不曾放下。

而蘭村之中,毗鄰玉婆婆住處,只兩日功夫就平地而起一座小宅院。

原本,村裏人時不時會過來瞧瞧凝馨,陪她說說話,聊聊天,也有人時不時送來些點心果脯,或是幫忙做點兒活計。

後來,因着南宮雲笙,漸漸的,便少有人來了。

他俨然成了男主人似的,提水,澆園,拔草,喂雞喂鴨掃院子,各種粗活累活都親力親為,一身錦緞衣帛做起活來雖不算利索,倒也還像模像樣。

凝馨冷眼看着,一天天過去,她卻依然冰山不化。

雲笙不解,這冰冷的仇恨是從何而來,又因何而起?

可她從不開口與他說半個字,只是默默的,冷冰冰地瞧着他,眼中沒有半點兒溫度。

曾經那個溫雅質樸,時時挂着微笑的姑娘哪去了?

他想,總有一日,會守得雲開見月明。

六子冷冷哼道:“身在福中不知福,非要進村做老農。”本還指望着跟了王爺飛黃騰達,不想眨眼就因個村姑成了貧下中農。

結果,這農民也當不安生。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