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寶蟬 (1)

嬌寵小王妃 — 第 54 章 寶蟬 (1)


可寶蟬并未等到他上門提親, 她暗暗惱火,卻也知道不是自己上趕着人家就真的會來娶她。可如今她已是孤注一擲,再說人她也親了, 沒道理就此放棄。因而不當值時便想方設法去堵他。

她也不逼迫,就這麽遠遠的看着他笑, 再拿手指點一點自己的臉頰, 周放便轉身就走,幾乎落荒而逃。

如此再三, 也不可能沒旁人看見,府裏便漸漸起了些流言, 說王妃身邊的人有些沒臉沒皮,竟扒着周護衛不放。雖說寶蟬的确得寵, 可她畢竟是個奴婢, 又哪裏配得上周護衛。

周放不意聽到了兩回, 臉色便有些不好看。周鳴與他住一個院子,又是親兄弟, 自然看得出他的變化, 某日便問他出了什麽事。

周放瞧了眼他哥, 想了想, 到底将這事兒說了。

周鳴聽了也是半晌說不出話來,倒不是其他,而是他比周放還要大兩歲, 眼瞧着就三十了, 為何就沒有嬌滴滴的小姑娘湊上來要嫁給他?

但到底是弟弟的終身大事,羨慕是羨慕,卻也不得不認真對待,問他:“那你是怎麽想的?”

周放低聲道:“寶蟬姑娘青春正好, 又貌美如花,還是王妃身邊的大丫頭,她除了第一回 ……”說着就有些臉紅:“後來倒也并未有什麽逾距之處,她能瞧得上我,自然是我的福氣。可這事畢竟太突然了,我細細回想,往日也未曾見她對我露出過這種意思,我就是不明白她為何突然就要嫁給我了。”

說着又看了眼他哥:“再者,咱們不是說好了暫時不成親麽。”

然不管是哪層意思,周鳴卻都聽出來他心裏是中意寶蟬的。

笑了笑道:“往日那是沒辦法,但如今王爺已然想通,不再退卻避讓,而且你我也不小了,雖爹媽不在了,可總不能真的讓咱們老周家絕後吧。你若喜歡,去提親就是。至于你說的什麽不明白她為何突然如此,許她就是突然看上你了呢,難道你我兄弟還差了不成?”

聽他哥說能成親,周放板着的臉變了幾變,雖強忍心中喜悅,可到底沒能忍住,嘴角便咧了咧。從來不笑的人笑起來便有些傻氣,可更叫他蒙上了一層從來不曾見過的愉悅光輝。

周鳴瞧着,也忍不住感慨,果然娶老婆能叫男人變個人。

這日寶蟬又堵住周放朝他做鬼臉,卻見他大步走到自己面前,肅穆着一張臉道:“寶蟬姑娘,你可想好了?當真要嫁給我?”

寶蟬愣住,她這是成功了麽?

這天傍晚信王回到春熙苑時瞧着溫慈只笑,溫慈有些莫名其妙,便替他換衣裳邊問:“您這是遇到了什麽好事,笑得如此開懷?”

信王笑道:“的确是好事,但不光是我的好事,也是你的。”

溫慈不解,等到周放跪在她面前說要求娶寶蟬時才明白過來,可當時就變了臉。

信王也沒想到溫慈會對周放求娶寶蟬一事反應如此之大。

周放很有些無措,忍不住去看信王,信王想了想,揮手讓他先退下,想問溫慈可是有什麽不妥,畢竟周鳴周放兄弟是他身邊最得用的人之一,兩兄弟的親事耽擱了這麽些日子,如今好不容易周放看上了寶蟬,聽說寶蟬也是願意的,他也是樂見其成,以為這門親事會水到渠成,卻不曾想溫慈的反應如此大。

溫慈卻突然站了起來,冷聲将寶蟬喚來,兩人去了右稍間,這是明顯不想讓別人聽了。竟是連他也沒給個好臉色,信王不由苦笑。

寶蟬跪下,溫慈臉色冷硬:“你這是想做什麽?你若不想出去那就不出去,怎能如此随意對待自己的終身大事!”

寶蟬紅了眼睛,倔強道:“可是您遲早會讓我出去,既如此,我便找個府裏的人嫁了,往後繼續做您身邊的管事娘子,如此一來,我既不用出去,您也不用擔心我的終身大事,難道不好嗎?再者,周放人品如何您也知道,我也不是随便找個人就成親,而是用心打聽了的。”

溫慈冷笑:“你還有理了?我一心護着你,就是想着等你長大了能找到良人,別像我一般身不由己,如今我能給你做主了,你卻如此随意,還說什麽當管事娘子?我身邊就缺了你這麽個人嗎?”她是氣急了,往日裏便是生氣也是平平靜靜的,這會兒說話都高聲了起來。

寶蟬有些委屈:“難道我就嫁在您身邊不好嗎?周放又不差,有您和王爺在,他也不敢對我不好。若是外邊兒的,便是我哪一日受了委屈您只怕也不知道。”

“我怎麽可能不知道,到時你出嫁,我自會給你安排的妥妥當當,身邊伺候的都從王府帶過去的,誰敢對你不好?”說着到底忍住氣勸道:“婵兒,你常年在我身邊,不曾出去看過見識過,能接觸道的男子也就那麽幾個,外面兒的青年才俊不少,找個與你年貌相當的不好嗎?”

寶蟬聽出來了:“您是覺着周放比我大?”

“他比你大了整整十四歲,往後……”

“可是王妃,王爺大了您整整十八歲。”

溫慈頓時啞住,沉默半晌卻還是搖搖頭:“婵兒,你我不一樣,當初嫁給王爺我是逼不得已,也是我運氣好,才得了他對我的寵愛。你卻不一樣,你如今有了我,你能嫁的人便有很多選擇。”

“可您又怎麽能确定周放一定不會對我好,其他與我年貌相當的又一定會對我好呢?”

溫慈再次說不出話來。

是啊,她沒法确定。她只是想到自己當初的處境艱難,若信王不是這般人才,沒有像如今一般對她好,那她的日子将會是什麽樣子?可寶蟬如今有了選擇,她沒必要委屈自己。

然而就如寶蟬所說,其他的人就真的好嗎?周放就真的不合适她嗎?

她一時也迷惑了,沉默半晌,她才道:“你讓我想想吧。”

她沒有一口拒絕寶蟬已是大大松了口氣,忙應下。

出去後見信王還在等着,便在他身旁坐下。信王問她:“你方才是怎麽了?好似對周放很不滿意?”

溫慈不知道該如何與他說,實話說來傷人,可讓她騙信王,她既不想,也騙不過。

因而想了想,到底說了實話:“您不知道,周護衛之所以突然上門來提親,是因為前幾日我提出等寶蟬及笄了送她出府,她不願意,因而想了這麽個法子,得知周護衛人好,又沒成親,也不知怎麽說服了娶她。”

說着無奈一笑:“不怕您生氣,妾身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不由己,若那時妾身能選擇,只怕也不會有今日。老天到底待妾身不薄,遇到了您,與您相知相愛。可她不一樣,妾身如今能為她做主了,她能選擇了,周護衛自然是好的,配她也是綽綽有餘的,可妾身不希望她為了留在妾身身邊便随便把自己嫁了,妾身總希望她能嫁個……”

她想着該怎麽形容,信王已然聽明白了她的意思,接口道:“找個年貌相當、心意相通的如意郎君?”

溫慈苦笑:“可她執意,又拿您做類比,妾身又能說什麽,只好答應她考慮。”

信王道:“既然你要考慮那便考慮就是,不過我唯一能向你保證的是周放兩兄弟都是言出必行重情重義的,既然他敢上門來提親,定也是真心要娶寶蟬的,他的人品你是不用擔心的。”

溫慈道:“妾身雖與周護衛相處不多,但他既是您信任的人,妾身自然也是相信的。妾身如今也只是過不了自己心裏的坎兒罷了。”

信王笑道:“你沒有立時答應也好,寶蟬到底小,心性不定,萬一後悔了呢,到時豈不是一樁孽緣,因而晾一晾他們兩個都好。”

“妾身也是這樣想的。”

因而寶蟬等了好幾日也沒等到溫慈答應下來,不由有些着急,可又不敢再催促,只好咬咬牙去找了周放,警告他道:“王妃還在考慮呢,但她一定會答應的,你可不能因此出爾反爾。”

周放道:“你放心,只要你不後悔,我既說了要娶你,便一定會娶。”

他說這話時還是那副嚴肅模樣,很有些公事公辦的意思,神色卻是認真的。一雙眸子黝黑,瞧着人時眨也不眨,很是精神。不知怎的,寶蟬與他對上目光便覺着臉上發熱,匆匆丢下一句:“你要說話算話,不然我可不會放過你!”便轉身就跑了。

周放瞧着她兔子一般驚惶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一笑便讓他俊逸的臉又有些不同,可惜寶蟬未見到。

時間眨眼便過,五月初八,是趙德川和南蓉定親的日子。

而去年的這日,溫慈忐忑地坐上了信王府的十六擡大轎,孤注一擲地走到了信王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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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晚上兩人說起這事兒,信王又忍不住折騰了溫慈一通,或許是因為彼此心意相通,這些事做起來便讓人心情十分愉悅,溫慈開始時還有些羞澀,可經過信王這些日子有意無意的□□引導,溫慈便也愈發大方,因而兩人在這事上便也更加和諧美好。

兩人折騰到半夜,清洗後上了床相擁而眠。

信王道:“若不是明日要去三嫂那裏,合該我們兩個出城去莊子上住幾日才好。”

溫慈也沒想到時間過得這樣快,幾乎轉眼便是一年。回首過去,這一年發生了不少事,整個溫家幾乎都散了,可溫家的禍根早已經埋下,有今日也是自然。

而她最大的收獲便是信王。

她從沒想過信王會對她這樣好,仿佛只要有他在,她便什麽都不用怕。

溫慈閉着眼睛在他懷裏蹭了蹭:“去哪裏都無所謂,妾身只要能在您身邊就好。也多謝夫君這一年來對妾身的包容和寵愛。”

信王摩挲着她肩頭的印記,柔聲道:“小丫頭,我也要謝謝你‘不擇手段’地嫁進信王府。”

溫慈忍不住笑:“如此說來,妾身也要謝謝老天爺對妾身不薄,妾身賭了一場倒堵對了,可見上輩子妾身做了不少好事。”

夫妻兩親親密密地說了一歇話便睡去,第二日早早起床,瞧她拿手捂着嘴打呵欠,眸光水潤,嬌俏可人,信王忍不住親了親她的臉頰:“若是能生一個與她一模一樣的女兒,我定将她疼上天去。”

溫慈看他:“萬一是兒子呢?您就不喜歡了麽?”

“男孩我自然也喜歡,可他們從小就皮,哪有嬌嬌軟軟的女兒招人喜歡。”

溫慈起身穿衣裳,忍不住笑他道:“您膝下不是有女兒了麽,可妾身瞧着她倒不怎麽喜歡您呢。”

信王忍不住拍拍她的屁股:“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溫慈笑出了聲,信王有些無奈,到底不再提生孩子的事,畢竟她也還小。夫妻兩穿戴好便去了順王府上。就在他們出發時,正好也有人出了宮。

見他們夫妻上門,順王妃很是感激,畢竟他們府上沒個能做主的男人,有信王在便有了見證和依靠。

趙伯順是個有些憨實的絡腮胡大漢,趙夫人卻很溫柔,兩人對信王夫婦很是恭敬,趙德川垂眸站在父母身後,溫順恭敬,只在溫慈進來時瞧了她一眼,之後就沒怎麽擡頭。

有信王做見證,雙方很是順利的交換了庚帖,至此兩家婚事便定了下來,商議着等南蓉及笄之後再來議定婚期。

溫慈提出去看看南蓉,順王妃忙叫身邊的親信嬷嬷領她去,她要陪着趙夫人,倒不能陪同,信王知道溫慈昨兒沒休息好,便叮囑寶湘兩個好好伺候着。順王妃等人不由笑看着,趙德川自始至終未擡過頭。

定親儀式南蓉是不用出面的,她在自己的閨房裏由着丫鬟嬷嬷們陪着,雖強忍着正經模樣,卻總是忍不住往前院方向瞧,正好和溫慈進來時含笑的目光對上,立時便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卻也大方起身招呼她:“四嬸來了,您趕緊坐。”又吩咐丫鬟們上茶。

溫慈方才瞧見她的模樣,羞澀又歡喜,分明是願意的,雖心中有些感慨,卻也不好多說什麽。

客氣了兩句,南蓉便将下人們都打發了出去,溫慈見她有話要說也叫寶湘寶蟬出去。

溫慈笑問:“你這是有話要說?”

南蓉紅着臉道:“四嬸,您能告訴我,成親後……是什麽樣的麽?”

“什麽樣?”

這個問題她又哪裏能回答得出來呢,女子嫁人便如再投一回胎,若是運氣好的,得了丈夫的寵愛、公婆的疼愛、妯娌的友愛,便是世間極難得之事了,可若運氣不好,那便是半生折磨罷?

她看着南蓉向往又期待的目光,很想說些她想要聽的好話、漂亮話,可她到底做不出來,想了片刻道:“你這個問題倒是難倒我了,因為我沒法給你個有意義的答案。畢竟,女子嫁人就是進入另一個家庭裏,不知公婆妯娌的性情,也不知丈夫的心意,開始必定是要彼此試探的,慢慢了解彼此,或許就該知道如何相處了。”

南蓉果然因她這番話冷靜了下來,激動和期待都變成了忐忑。

見她不安,溫慈怕将她吓到了,又笑道:“你也不用太擔心,只要你盡到了自己的責任,別人自然說不了什麽,便是當真有人挑刺針對,你可是皇家的郡主,又怕什麽?再者,既然三嫂和你哥哥都看重趙公子,想必他人也是不錯的,你們成親後他對你好,你便也回報他的好,如此,相敬如賓,亦或相親相愛,只要兩人齊心,便也就沒什麽不能過去的了。”

溫慈的話十分現實,南蓉那顆萌動的少女芳心便冷靜下來,她也意識到往後要面對的還有很多很多。可好在她性子開朗堅韌,溫慈提前與她說了這些,她也有了心理準備,不再是單純的向往,而是開始審視她的親事。

真話自然是不中聽的,但南蓉很是感激:“四嬸,多謝你,我明白了,成親并不是件簡單的事,但只要我做到問心無愧,與趙公子和和睦睦的,想必就錯不了。”

溫慈誇道:“南蓉真聰明,就是這個理兒。”

屋內兩人說着話,外面南蓉的丫頭們便将寶湘寶蟬拉去招呼,衆人邊喝茶吃點心邊熱鬧說笑。寶蟬多飲了兩杯茶,便和衆人說着要去更衣,一個老嬷嬷見此主動站出來指引她去,寶蟬道謝,和衆人說了一聲便随着老嬷嬷離開了。

那老嬷嬷恭恭敬敬請她去了茅房,出來後卻突然悄聲道:“寶蟬姑娘,有人轉告老奴說要見您,就在咱們府上的側門外面兒。”

寶蟬一驚,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見就是個唯唯諾諾的老嬷嬷,便道:“嬷嬷糊塗了,你們府上我也才來兩回,哪裏認識什麽人。”說着便越過她要回去。

那嬷嬷卻急聲叫住她:“寶蟬姑娘,他說了,他即将成親,只想最後問一問您主子好,若您不去見他,他不知會做出什麽事來。”

寶蟬聽到這話便想到了趙德川,心裏就冒出一股無名火。

這人當真是膽大妄為,竟在順王府上收買了順王府的人要見她,竟還威脅她?她真是不知道這人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

她自是不想去見的,可就怕他發瘋做出對溫慈不利的事來,便對那嬷嬷道:“你帶路吧。”

老嬷嬷松了口氣,忙帶着她轉了方向,一路上避着人,左右瞧着,兩人很快便到了一處側門,這裏自是有人守着的,那守門的見了老嬷嬷張嘴便喊娘,又看了寶蟬一眼,将側門打開半扇,對寶蟬道:“姑娘快些,您若好了便敲敲門,小的自會給您打開。”

寶蟬點點頭便出去了,身後的門關上,外面是條僻靜的巷子,她左右看了眼,在左邊的拐角處看到一抹衣角,便沉着臉走過去,果然看到一個高大的背影,她忍不住道:“趙公子,今兒可是你和郡主定親的日子,你将我叫出來是要做什麽?竟還要威脅我,你當真是……”

那人轉過頭來,卻是個陌生面孔。

寶蟬一愣,心裏頓時生出不好的預感,忙笑了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認錯人了。”說着轉身便走。

身後那人卻突然一掌落在她肩上,她便再也動彈不得,寶蟬不由臉色大變,張嘴就要喊,那人另一只手已經極快地捂了上來:“姑娘沒認錯人,正是我們主子找你。”

寶蟬劇烈掙紮,身後之人的手掌便如烙鐵一般沾在她身上,驚惶不已,掙紮之中一口咬住那人的手掌,那人嘶了一聲,手中一松,寶蟬一喜,就要大喊救命,卻突然後腦一陣劇痛,眼前霎時便白了,接着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那男人将她扛起極快地到了巷尾,那裏正有輛不起眼的馬車等着,他将人扔進車廂,自己坐了上去,趕車的車夫道:“方才主子又叫人來催了,咱們得快些帶過去。”

兩人說着馬車便漸漸遠去了。

另一邊,南蓉覺得溫慈與其他人不同,會與她說真話,便拉着她說了好一會兒話。正說起順王妃也在給南清相看妻子,寶湘便突然闖進來,白着臉道:“王妃,不好了,寶蟬不見了。”

溫慈愣了一瞬:“你說什麽?寶蟬不見了?”

======

那個老嬷嬷被很快找到,畢竟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帶走寶蟬的,可她并未提供什麽有用的消息。

被帶到衆人面前她吓得臉色慘白,問了兩句便全都交代了:“是一個男的給了奴婢二十兩銀子,讓把信王妃身邊叫寶蟬的丫頭喊出去,說他是那丫頭的遠房親戚,只說幾句話就行。奴婢……奴婢家裏的老頭子重病,也是實在沒辦法才應下的。可、可奴婢沒想到寶蟬姑娘出去了就一直不曾回來,奴婢還去外面找了,也沒找到,各位主子,奴婢當真不是故意的,求各位主子饒命啊……”

順王妃母子三人回府時間不長,好些下人都是才買不久,要收買自然容易。順王妃叫管家将人拖下去,臉色很不好看。雖說溫慈的丫頭是自己個兒走出去的,可畢竟有她的責任,見溫慈臉色難看,忙道:“四弟妹放心,我交代了管家将府裏所有能動的下人都打發出去找了,一定會有消息的。”

“勞煩三嫂了。”溫慈客氣道。她自是不可能責怪順王妃,只是又氣又擔心,氣寶蟬怎麽就沒個心眼兒,誰叫都出去;又擔心她不知會遇到什麽危險,若萬一出了什麽事……她實在不敢想象。

可誰會對一個丫鬟出手?與她有過節的人不少,平寧、溫慧、柳側妃,甚至李家。但為什麽會對一個丫鬟出手?還是說寶蟬背着她做了什麽?

她理不清頭緒,也沒有一點線索,好在發現人不見後第一時間叫周放去找人,信王也叫周鳴派了不少人手。如今能做的只有等待。

趙家人早已離開,這會兒衆人都等在前廳,南蓉也出來了,但她見氣氛很不尋常,倒有些疑惑溫慈怎會如此在意一個丫頭,可也不好多問。

很快周放就回來了,臉色卻有些難看,并未帶回好消息:“屬下在後巷發現了新的車轍印,順着痕跡跟了上去,可後來那車轉進大街上就不見了,暫時,沒有消息。”

溫慈站了起來,和信王道:“王爺,妾身回溫家一趟。”

“回溫家?我陪你一起去。”

溫慈搖搖頭:“妾身會帶足人手,您就在三嫂府上等一等吧,再幫我看看可還有其他線索。”

“好,那你小心。”

溫慈到溫家時正好遇上溫甄和回家,溫慈先問了他的身體如何,瞧他臉色還是有些憔悴,與中毒時的模樣相差不大,他道:“最近衙門裏案子多,為父熬了幾夜,因而面色不是很好,實則那毒已經解了,你放心就是。”

溫慈卻覺得他是為了不叫蘭香看出來特意熬的,卻也不揭穿,只問:“蘭香那邊,您查得如何了?”

他搖搖頭:“若不是府裏沒有其他可懷疑的人,為父當真以為是咱們錯了,沒有絲毫進展不說,這麽些日子過去,她也沒有絲毫異樣。”

溫慈笑:“可見是個了不起的‘平民女子’。”溫甄和聽見這話難免有些尴尬。

“父親,我今日來是專門來找她問幾句話的,稍後您就不用在場了。”

“出了什麽事了?”

溫慈笑笑:“沒什麽事,只是這事一直拖着沒弄明白,我總是擔心,正好今兒有空閑,我這裏又查到了些證據,便問一問她。”

溫甄和想了想站起來:“好吧,只是……她肚子裏的孩子已經六個月了,你注意這些。”

六個月了?姜姨娘沒了時,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是六個月。溫慈看他:“父親放心,怎麽說也是您的血脈,我自會注意的。”

蘭香被帶來時見屋裏只有溫慈和她的人,有些忐忑,卻還是臉上帶笑,恭敬見禮:“奴家見過王妃。”

她的腹部已經高高隆起,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扶着腰,作勢跪下,眼裏卻瞧着溫慈,似是篤定因為肚子裏這個孩子溫慈必不會對她太過苛刻的。

可惜,溫慈只是冷眼看着,蘭香臉上的笑意僵住,只得緩緩跪了下去。

溫慈淡淡道:“你以為肚子裏有了父親的孩子便可以為所欲為?”

蘭香賠笑:“王妃誤會了,奴家哪敢,只是身子笨重了,行動難免遲緩些。”

溫慈輕笑:“也不知你如此聰明的人可有打聽,在你之前,咱們這個府裏有兩個孩子不曾見到天日便沒了。他們一個是夫人的、一個是父親的寵妾的。一個才在肚子裏落地,一個也如你一般……六個月了。你說說,你一個什麽都不是的,肚子這個能不能生下來?”

說罷她揮揮手,就有兩個婆子上前一左一右的鉗制住蘭香,蘭香臉色大變,溫慈又掏出一個瓷瓶,從裏面拿出一粒藥丸遞給寶湘,寶湘拿着那藥丸朝蘭香走去。

“您這是做什麽?您要傷害我肚子的孩子?老爺知道了一定會恨你的!”

溫慈掀起眼皮:“你放心,父親都已經習慣了,畢竟之前已經沒了兩個,你這個,他最多也就是傷感一陣子罷了。至于他的子嗣你就更不用擔心,父親才三十多歲,我正給他物色繼妻人選,便是一個妻子不夠,再添兩個姨娘就是,到時候父親想要幾個孩子便有幾個,你這個又算得上甚麽?”

蘭香對上她的眼睛,這才發現那雙眸子裏清澈的表象下出奇的平靜,平靜得她背心裏突然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又忍不住左右看看,還有那拿着藥站在她面前的小丫頭——她突然就意識到自己是多麽的可憐和弱小,也才感受到平民百姓和皇家的王妃當真沒有一絲可比性。

她在溫慈眼裏,只怕比蝼蟻也好不了多少。

便是再多的心計和手段在絕對的權勢面前也不過飛灰。

蘭香心中徹底生出忌憚。

她是個很聰明的人,知道無法與溫慈硬碰硬,便立時換了臉色,哀聲哭求:“求王妃饒了奴家吧,奴家哪裏敢與您作對,您想知道什麽随便問便是,奴家定然知無不言!”

能屈能伸,果然是個人物。

溫慈揮手,寶湘便站到了一旁,兩個婆子也放開了蘭香,蘭香立時松了口氣,忙扶住了肚子。方才一陣緊張激動,只覺肚子隐隐作痛,這個孩子是她唯一的依仗了,他是定不能出事的。

溫慈自是看見了她的動作的,也很容易就能明白她的想法,問道:“你是李家派來的人吧?”

蘭香哀求地看着她:“王妃,只要您答應給奴家一條生路,給奴家肚子裏的孩子一條生路,奴家什麽都會告訴您!”

溫慈打量她片刻,笑了:“放心吧,你便是生個兒子又對我有什麽影響?只要你說實話,告訴我我想知道的。”

蘭香無比感激:“您放心,奴家一定什麽都說。”說着也不待溫慈再問就道:“奴家卻是李家派來的。早在老爺去滁州前,奴家就險些被賣了,正是李家的人将奴家救下,之後便買下了奴家,又說要給奴家安排一個好去處,只要奴家聽話。”

說着她眼淚就下來了:“您不知道奴家此前過得有多苦,奴家小時候得過一場重病,十來歲前的事都忘了,只記得被人轉了好幾次手給賣到了滁州。那蘭家人原來對奴家還有幾分好臉色,可後來蘭家的兒子得了一個富家女的青睐,那家人便覺得買奴家買虧了,便動辄打罵,家中所有的事都要奴家去做,後來更是聽了那富家女的挑唆要賣了奴家,賣到那種地方去!”

“李家來人買了奴家後,便設了個圈套結識了老爺,李家人說,只要往後呆在老爺身邊,聽他們的吩咐行事,便讓奴家做大戶人家的主子,随便奴家生兒育女,奴家也再也不用回南邊兒去了。王妃,奴家只是想活着,奴家也是逼不得已啊。”

她的身世的确悲慘,可溫慈不為所動:“所以,溫慧也知道了你的來歷?”

“是,奴家剛到溫家的那日就告訴她了,說了是李家讓奴家來幫助她的。”

“她叫你監視那個叫小香的丫頭?”

“是,讓奴家看好她都和誰接觸。”

“上回我身邊的寶蟬與那小香說了幾句話,你把這事報給了她知道,後來,她可又吩咐你做了什麽不曾?”

溫慈每問一句,蘭香的冷汗便多流出兩行,她漸漸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溫慈是全部知道的,她一直在被她監視!

她終于明白了為何當初溫慈對她愛理不理,且一直要攆她出去,後面卻又沒了動靜,如今看來,她不是沒理會,而是一直在監視她,她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蘭香險些跪不住,心裏升起一陣又一陣寒意。她自诩有幾分聰明,以為憑借李家的支持能在溫家占據一席之地,便是此時的屈服也有幾分是僞裝的,可如今,她當真是對眼前的這個少女升起了恐懼。

她忙忙搖頭,再也不敢隐瞞:“回王妃,自上回奴家将那件事告訴李嬷嬷後,宮裏便一直沒有消息傳來。”

溫慈盯着她的臉,清楚地看到了她眼裏的惶恐,淡淡道:“那你可知,就在不久前,我身邊的丫頭寶蟬被人帶走了?”

蘭香一愣,忙道:“不知,王妃,奴家當真不知道此事!”

溫慈又看着她,蘭香知道她是在審視自己是否說謊,即使被她那雙面無表情的眼睛盯着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卻也不敢挪開,強忍驚懼與她對視。

溫慈又問:“你當初是如何向她遞消息的?可知她在宮中是否有幫手?”

蘭香聽明白了,她在懷疑是溫慧使人帶走了寶蟬。可溫慧恨的是溫慈和趙家公子,對一個丫頭動手做什麽?難道那個寶蟬有什麽過人之處?

可這些也不需要她來考慮,只道:“奴家是往李家送了消息,再由李家人往宮中遞的,至于大姑娘在宮裏是否有幫手奴家也不确定,上回李嬷嬷回來只說大姑娘如今日子也不好過,她還是大姑娘求了平寧公主才能出宮的。”

平寧?這兩個果然狼狽為奸了麽?

可就如蘭香不明白一般,她也不是很理解這兩人抓寶蟬做什麽,難道是打算拿她身邊的大丫鬟來威脅她嗎?且不說她會不會因一個丫鬟受到威脅,只說她有什麽把柄值得威脅?

還是說溫慧知道了寶蟬的身份?

可也是不可能的,畢竟當初她将寶蟬帶回溫家時,寶蟬只是個大街上的小乞丐,她‘無意’間看重了才帶回府裏,便是寶湘蔡嬷嬷,雖知道她對寶蟬有些不同,也絕想不到她是有其他身份的。

蘭香這裏沒打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可寶蟬那裏不管是因為什麽被帶走她都不能過多耽擱。雖沒有證據,可如今她也不得不往宮裏走一趟了。

到了此時,溫慈也只以為平寧兩人帶走寶蟬還是為了針對她,寶蟬或許會受些苦,可生命安全應該是沒有問題,畢竟還未找上她這個正主不是麽。

蘭香見她起身要走,不由戰戰兢兢地看着她。

溫慈看了眼她的肚子:“你自己做過什麽自己心裏應該清楚,我給你個機會,去把一切事情向父親坦白——包括你給他下毒的事。”

蘭香心髒驟然緊縮,這件事她也知道了!

她惶恐道:“王妃饒命!是李家人說,那是能叫老爺對奴家一往情深的秘藥,有了它奴家便能一直得到老爺的寵愛,王妃,奴家從未想過要傷害老爺,奴家是真心喜愛老爺的!”

溫慈訝然,複又笑了,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同情:“真是單純,你自去找父親問問那到底是什麽藥吧。”說着便離開了。

蘭香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再也忍不住癱軟在地上,雙手牢牢抱緊了自己的肚子,白着臉瑟瑟發抖,冷汗早已打濕了鬓角,瞧着很有些狼狽。此時屋裏空無一人,只聽她嘴裏低聲呢喃:“一個兩個都來逼迫我,憑什麽!就因為你們出身比我高貴?且等着吧,總有一日,我要讓你們所有人都高看我一眼!”

說着她便朝外慘叫出聲,很快她的丫鬟便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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