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6-11 16:53:19 字數:2061
瞬間打了三個冷顫,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花梓再不願聽她二人膩歪。這一老一少也太不知禮數不知羞恥了,她怎麽都沒想到,杜卓口中的姐姐竟是他老娘。
而他老娘竟是這可惡的杜媽媽。
再說這一番恭維合着杜媽媽那一身的肥肉也太違和,這假話說的這樣溜,真是逆天。
她想,幸好沒對杜卓言聽計從,誰知道他心中打的什麽壞主意。
杜卓跟杜媽媽膩歪了半晌才走過來,他看到悅靈又是長篇大論一頓恭維,待口幹舌燥這才瞧見花梓,他盯着花梓的臉看半天,忽然跳腳嚷嚷着:“你是……你是……”
花梓翻個白眼,沉默許久終于說話了:“你瞎嚷嚷什麽?我是鬼啊?”
杜媽媽立馬還了花梓一個白眼,拍着她兒子的背,念叨着:“不怕,不怕,她就是臉上長倆疤,不是什麽牛鬼蛇神,這大白天的怎麽能有鬼?”
杜卓癟着嘴推開杜媽媽的手:“我何時說她是鬼了?”說罷轉頭拉住花梓的手腕厲聲道:“你跟我來!”
杜媽媽和悅靈并不攔着,誰都曉得,杜卓身為嫣紅樓的少東家,一向十分孝順,對杜媽媽的所作所為,無論善惡,皆視若無睹。
可他若有了自己的打算和計較,沒人可以阻攔,也無人敢去阻攔,杜媽媽也不敢,她了解自己的兒子,看似弱勢恭順,可什麽事兒他若上了心,那是翻臉不認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
杜卓拉着花梓找了個背人的地方兒,有些不悅地責問道:“我走時說過不讓你離開,你怎麽不聽話?我不願鎖着人,不願做囚禁這檔子事兒,你就不能給我省點兒心?還學會入室行竊了,我好端端的衣服就讓你糟蹋了,穿在身上不倫不類的。我說過會帶你去見醜丫頭,你急什麽?”
“你說過?”花梓盯着杜卓的眼睛,鄙夷地質問。
“我……我沒說過并不代表我沒做過這樣的打算啊。”
“我是你肚子裏的蟲子?我知道你是如何打算的?”花梓依舊據理力争,她心想,這事兒本來就不能怪自己,自己只是想找到狼女,快點兒逃離這鬼地方。
杜卓一時語塞,他上下打量花梓不合身的長衫,忽然笑了:“果然是好姐妹,兩朵奇葩。”
花梓看不上他一副纨绔公子的樣兒,一甩袖子,兀自朝悅靈走去。
她想,悅靈既然認得自己,還護得自己安全,定然不會害自己。
雖說在書房,悅靈不知與何人籌劃着叛亂的事兒,讓她心生不安,可此時,她也只能仰仗悅靈了,等找着狼女和雪球,再來個全身而退,就萬事大吉了。
杜卓一把拉住她:“你作死?”
花梓回過頭來微微一笑:“放心,悅靈是我姐姐。”
杜卓稍一愣神,便讓花梓溜了。
望着花梓喜氣洋洋的背影,他心裏放心不下,也跟了過去。
此時,杜媽媽已經去前庭招呼客人了。
淡藍的天空下只悅靈站在那裏,宛若一朵水蓮花兒,眼中漾着的,都是碧波春水。
她見着花梓,忙拉過花梓的手:“天還冷着呢,也不多穿些。這些年過得好嗎?我父親……他還好嗎?”
花梓不知如何作答,便敷衍着點頭道:“都好,都好……”
悅靈忽而眼眸黯淡,沒了一點兒光澤,低頭嗫嚅着:“我是不是……很可悲?”
話一出口,眼眸上懸着的眼淚便落了下來,徑直落到花梓的手背兒上,花梓一驚,手微微一抖。悅靈尴尬地笑笑,輕輕擦掉花梓手上的眼淚:“你跟小時候兒一樣,總是會鬧的翻天覆地,也跟小時候兒不一樣,不像那樣多話了。”
花梓木然地點頭,然後微笑,全然不記得自己小時候兒的樣子。
“走,到我房裏去。”悅靈拉着花梓朝前庭走去,花梓回過頭來,朝杜卓點點頭,杜卓明白,她是惦記着狼女,遂擺擺手臂,示意她放心去吧。
悅靈的屋子格外寬敞通透,窗子一面近水臨風,一面臨街,屋子中央一扇大大的蘇繡屏風,繡着美人撲蝶,針腳綿密,繡工絕佳,賞心悅目。
“姐姐,柴房在什麽地方?”花梓滿心都在擔憂狼女,斷沒有什麽閑心敘舊,何況玉她而言也沒什麽舊可敘,拖得越久,纰漏越多,到時反而麻煩。
還不如早早打聽狼女所在,心中也好有個譜兒。
悅靈倒是微微一愣,老鄉見老鄉,不是應該兩眼淚汪汪嗎?
玉花梓這丫頭一向大喜大悲的,今日為何這般反常,在後院見着的時候就覺得她有些木讷,此刻還問起這樣的問題,很是突兀。
更讓她不解的是,從小到大,平素她一貫喊她悅靈姐,今日卻稱呼起姐姐,她只有喊凝馨的時候才會省了名字直接喚姐姐的,幾年不見,她怎麽像換了個人似的?
可她轉念一想,又覺得情有可原,也許多年不見,玉花梓喚她姐姐只是為了顯示親近,若說性格,誰沒有變呢?
當初自己驕傲若公主一般,覺的所有人都要仰望自己的才情和美貌,因而從不與人示好,甚至厭惡身邊的所有人。
然世事無常,一失足成千古恨,仿佛走了一遭閻羅殿,脫胎換骨成了凡世最低賤的那類人。
如今遇到玉花梓,仿佛見着曾經漫山的蘭花,一直鋪到天邊,她所思念的,不敢去拾起的記憶,瞬間湧進腦海,讓這顆卑微的心無力承受。
她多少次夢裏面對村民們的指責,面對父親的眼淚,面對人們的嘆息,嚎啕大哭,夢醒之時滿面淚痕。
若得不到人世間的尊榮,若洗不掉這幾年的晦暗,悅靈這樣一名失足少女,怎麽面對父老鄉親?
想到這,她忽然怕了,玉花梓,玉花梓……玉花梓若說出去,即便某天她成了王妃,成了王後,又有什麽用?
見悅靈兀自發呆不言語,花梓心裏惴惴,小心翼翼,又開口問道:“姐姐,你知道這嫣紅樓的柴房在哪兒嗎?”
悅靈心頭一驚,猛然擡頭,眼中寫滿了惶恐和慌亂。
而就在此時,昏睡多日的白玉曦,終于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