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它撲向那棵嫩芽,她就心生想法,拿出了自己藏儲的一株帶有靈紋的紫仙實。
擁有的靈紋的藥草,比起普通凡草可蘊含無數倍的靈力,這一拿出來,合運精就直直沖向她,她掐準了時機,眼疾手快納入芥子袋中,這才有了後面發生的事。
只是這東西過于強橫,她此時頗為忌憚,在不知道使用的情況下,還是不敢輕易拿出來,這裏畢竟是客棧,魚龍混雜之下,萬一惹上其他仙門之人的注意,就冤大頭了。
心中拐過數道彎繞,就這樣在直到天明。
遠方與山相間的天際,泛着魚肚白,暗夜剛過,傳來雞鳴陣陣,迎來客棧開門迎客。
肉湯的香味漸漸漫開,大堂上就落座了不少人,小二歡喜的忙前忙後,端食送水,接納新客,忙得不亦樂乎。
蘇谷儀從廂房出來,入眼就是忙碌的一番景象。這種凡俗的日子,她很久沒有感受過了,這時候再一瞧,對她來說,又是不一樣的感覺。
一眼掃去,蘇谷儀頗為觸動,像是心裏有一個小水潭,眼前的景物就是一顆小小的石頭,突然投注到水潭裏,漾起了層層疊疊地波紋。
這種滋味,難以言喻,無法形容。
雲游的感覺也蠻不錯的,她想了想,露出淺笑。雲游為了煉心,修道為了成仙,這是蘇谷儀入了仙門以後,才明白的。
仙門弟子,雖遠離凡俗脫離凡身,到底還是靈體,稱不上仙體,凡人口中的“仙人”,頂多算得上半個仙,擁有法術神通,壽命悠長,卻終有一日,也要耗去真元而逝去。
至于得道飛升,對她來說還太遠,蘇谷儀搖搖頭,拉回飄出很遠的思緒。
修道之後,她口腹之欲淡了不少,看到大堂上的食客喝着肉湯,吃着肉菜餅,竟也來了興致,找個位置坐下點了吃食,慢條斯理地品嘗。
今天,客棧的生意明顯比昨天白天好了許多,蘇谷儀早就發現,坐在周邊吃飯的,有三成左右是修道之人,她并不認識。
看來昨天那些人的動靜,還是有些影響的。
她一個少女,長得白淨靈秀,出門在外又只有一人,很容易引人側目,因此與個憨厚的大漢同坐一桌,狀似為伴。
那大漢表裏如一,老實巴交的,也沒動她什麽心眼,只看她是個小姑娘,傻呵呵跟她聊起天來:“小姑娘一個人啊?”
蘇谷儀喝下一口湯,沖他笑了笑:“嗯,投奔親戚呢,就在鎮子上,昨日天黑趕不及,就在這裏避一晚。”
大漢恍然點頭,一副了然的神情,逐而又咧開嘴,不知道自己齒縫裏還沾着綠油油的蔥花,神秘地說:“那你親戚住這裏真有福氣,今早我才起身,往窗外一看,前面的山頭上有仙跡呢!還不止一個!想我梅大籌一生,這是頭一回啊!”
“不止一個?仙跡?”蘇谷儀佯裝驚疑。
大漢見她很驚訝,心裏得意極了:“是啊,三四個仙人飛過呢,嗖地一下就過去了。”說着他還做出一個很快的動作。
蘇谷儀聽他往下說了許多,面上帶笑,心裏卻暗想,那些人這麽快就出來了?
她不怕粉衣女子,畢竟當時霧濃,誰也沒将她看清,唯一看清她面貌的黃衣女子又死了,現在能認出她的也就蔡居世一人。
只要不來客棧裏,以後未必不能躲開。
邊吃邊聊着,她喝完最後一口肉湯,叫來小二結了賬,起身就要走,剛推開凳子,就聽到客棧之外有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聲音并不響,修道之人感知敏銳,還是認出來了,她皺眉,來不及上樓了,就又将凳子拉回來,坐了下去。
一屁股剛坐實,人也進來了。
花如錦一襲水藍小襖,穿着百褶裙,打扮地就像一個富家小姐。
這入了凡俗,果然就有了凡俗的氣質了。她從小就羨慕大戶人家的小姐,現在也算是得償所願,當上了一回。
冤家路窄,哪都聚頭……
蘇谷儀暗嘆。
花如錦進來,環看了大堂一眼,目光在一個青影上一頓,目中掠過一抹狐疑,緊接着,又有一個女子從後面進來,堆着笑跟她說着話,才将她的注意轉了過去。
後面的人一進來,蘇谷儀垂下眼睑。
昨天這麽一下,今天盡是一個個把她們都引來了。
039誰的老子
竈房還是原來的竈房,古槐遒勁的軀幹,挺立在院子裏,冷風輕卷而過,帶動枝葉拍拍打打,發出沙沙聲響。
如此情景,本該是很有意境的。
只是此時,竈房的院子闖入了兩個不速之客,那些人将一個人圍堵在中間,虎視眈眈的樣子,整個竈房都平添了幾分緊張之意。
中間那人橫眉怒目,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四肢不斷掙紮,想要擺脫兩人的禁锢,一邊反抗一邊大喊:“放手!我不走,我要見李管事!我要李管事親口來說!”
兩個人高馬大的仙仆大步一邁,死死逮住他,啐了一口:“塵雲殿仙人來訪,李管事他老人家還要伺候仙長們,沒空親自來見你,你還是省着點力氣,想着下了凡俗怎麽好好過活吧!”
王章義聞言雙目暴睜,幾乎是拳打腳踢。
無奈,挾制他的兩雙手就像鐵鑄的,怎麽都甩不開,他紅着眼,嘶吼道:“王八蛋!你們有種就打死我好了!”
“打死你?哈,你當自己是誰,以為我們真不敢麽!”其中一個仙仆滿臉諷刺,彎起膝蓋一腿蹬在王章義的腹部,他兩眼一凸,痛得他整張臉都變了形,兩人連拖帶拽,把他拉出院子。
院子後的屋子裏,一個竈房的仙仆躲在門內,只探出了半個身子,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幕發生,也不敢出去幫護。
他搖搖頭,想到了那張明麗的面孔,将信将疑,王章義會有那麽好運?那位仙姑真能幫得了他?
他正在懷疑之時,竈房之外,一個人身形飄忽,行走不快,但是眨眼就在院子的圍牆下停住。
這人突如其來,把兩個正在“辦事”的仙仆吓了一跳,不偏不倚,那人就擋在路中,令他們被迫止步。
出現的人,正是蘇谷儀。
她看着眼前情景,不悅道:“放手。”
兩個仙仆對視一眼,沒有松手的跡象。
反倒是王章義,大叫道:“小蘇你來得正好,他們要逼我下山!是張子茗搞得鬼!”
“叫你多嘴!張仙仆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一個仙仆踹了他一腳,罵道。
只是他話剛說完,腮幫子處突然挨了一記力,整個人懵了片刻,察覺嘴裏多了一物,吐出來一看,居然是一顆泛黃的牙齒!
他勃然大怒:“媽拉巴子的!誰打的老子!老子——”
話才說到一半,另一邊又挨了一掌!
“再說一句試試,你是誰的老子?”蘇谷儀淺淺一笑,望着他。
這人被打得兩腮馬上高高腫起,看起來像個豬頭,他面上閃過驚懼,馬上改了口,色厲內荏道:“我、我們是奉命辦事的!”
蘇谷儀并不理會,她猛地上前,将王章義從兩人手中拉出來,快得讓兩人反應不及。
他們只是凡人仙仆,又怎麽敵得過眼前會法術的,人被搶走,這趟差事顯然是辦不成了。他們咬牙後退,息了氣焰,飛快逃走。
只是暫時躲過一劫,這件事情并沒有完。
王章義心裏很清楚,他越想越氣,可是張子茗是白仙長的入室仙仆,身份比他高出太多,他每每念及此事,就不禁愁眉苦臉。
仙門內不如意,也好過凡俗朝不保夕的生活,在這裏頂多可能受氣,可是出去了,就要面臨更多危險,比如陰靈。
蘇谷儀嘆了一聲,道:“要想留下來,找那李管事,只怕不夠。”
王章義雙拳緊握。
他只是竈房一個做飯的仙仆,像他這樣能做飯的人比比皆是,李管事哪會理他這種普通人。
他頓時情緒低落。
王章義有顧慮,蘇谷儀又何嘗不是,如果能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既能讓他安然留下,也能解決她的燃眉之急,那就好了。
蘇谷儀目光微動,忽地,道:“我有法子了。”
王章義聞言,一下子把臉轉了過去……
碧峰靈雲,飛鶴飄飛,峰頂的仙林苑內,響起一聲嬌喝。
“你說什麽?人被搶了?”張子茗柳眉一豎。
站在她面前的,是兩個男子,他們垂首站立,惶惶不安,正是去竈房的那兩個仙仆。
其中一人臉頰高聳,腫的眼睛都快看不見了,他心裏恨恨,卻唯唯諾諾道:“是,那人會仙法,是個……仙姑,小的就是被她打成這樣的!”
張子茗晲了一眼他惡心的臉,嫌棄地捏捏鼻子,揮手道:“沒用的東西,滾,都滾出去!”
兩人兩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