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驚曉好奇地看着衛翎。雖然他失憶了,但也能看得出來,這是個很厲害的劍修。
但他的打扮為什麽和前輩那麽像?難不成……他也是前輩的一個崇拜者?
這好像……是個好主意啊!
盛驚曉的眼睛,亮了。
前輩是他修行道上的指路明燈!他要努力!處處向前輩靠齊!
衛翎已經僵在原地有一陣兒了,他僵硬地開口道:“您……您怎麽在這兒?”
話剛出口,他就咬了舌頭。這裏是劍閣的駐地,他問這個做什麽。
好在雙文律沒揪着不放。
“收了弟子,就好好教。”雙文律道。
“是——是。”衛翎這一聲中途硬生生拐了個彎。他這才注意到,盛驚曉身上竟是一點魔氣都沒有。
“去拜見你師父吧。”雙文律道。
“這是我師父嗎?”盛驚曉沒有記憶,也毫不認生,走上前就深深一拜,起身後,道,“師父,您這套衣服哪來的啊?”
衛翎:“……呵呵,你想幹嘛?”
他伸手一巴掌呼上盛驚曉的後腦勺,通了他淤塞的神識,順便把那個什麽什麽系統給拍醒。
好徒兒,陪師父一起尬着吧。
盛驚曉迷茫地眨了眨眼。
最強劍修系統先他一步恢複,暫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先對盛驚曉的狀況一掃描,驚喜道:“喲!你這是逃出去了?修為還漲了!你怎麽變回正法修士的?哎?還多了一招劍法,很不錯嘛!我……”
它叭叭到一半開始掃周圍環境,然後,就卡殼了。
“我我我……你你你……你打不過劍尊的啊救命!!!”
為什麽要作死?!
這傻小子怎麽真的來挑釁劍尊了?它現在投誠還來得及嗎?
盛驚曉記憶恢複,想起自己這些天都幹了什麽。
他的眼睛越睜越大,看到一旁的危澤方,又看到前面的雙文律,一張臉霎時漲得又青又紅:“我……我……”
盛驚曉猛地拜下去。
最強劍修系統:倒、倒也不必這麽誇張……
盛驚曉一張臉埋下去就擡不起來了:“晚輩無知,曾口出狂言冒犯前輩,前輩、前輩還肯點化晚輩,将晚輩引歸正途,晚輩……晚輩實在無顏以對……”
“好了,回去吧。”雙文律擺手道。
衛翎一時不知道是該失落還是慶幸,火速把盛驚曉給拎走了。
離開劍閣駐地後,衛翎立馬就把身上這件燙人的衣服給換下去。
盛驚曉忍不住偷瞄這套衣服。
衛翎發現了,斬釘截鐵道:“我告訴你想都別想!我衛翎的弟子,怎麽可以天天去學劍閣的劍尊?!”
盛驚曉:“哦……”
所以您自己就可以學是嗎?
衛翎一臉威嚴地岔開話題:“你是怎麽破開魔障返回正途的?”
衛翎雖然收下盛驚曉後再就沒管過,但該賜下的東西一樣沒含糊,還是得敬重一下師父。
盛驚曉講了自己的經歷,還有,他從劍尊那裏學到的一劍。
他提到這些時,臉上就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眼中是純粹的喜悅與對授劍者的敬仰。
衛翎不由好奇:“你把這一劍使給我看看。”
劍尊親傳的劍法,會是什麽樣?
盛驚曉執起劍,向前平平斬出。
很标準的基礎劍法,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沒有奪人耳目的動靜,簡單、松弛,但喚起了一道春風。
春風當中,是純然的喜悅。如柳芽爆青、稚鳥初啼、青瓦下雨簾滴答、池塘中蓮葉搖珠……
衛翎被這春風撲了滿面,好像看見了雲卷雲舒、海潮如律。
劍乃兇器,但這一劍沒有殺傷的能力,只有歡喜。
“這不是習劍術,這是修心術。”衛翎輕聲道。
依照盛驚曉的心境問題,完全契合于他的一劍。
劍乃兇器,它之所以誕生,就是為了殺。
但誰說劍就只能用之以殺?
萬物皆在演變,衆生要向前行走。誰說這因殺而生的兇器,不能給人帶來沒有苦的歡喜?
盛驚曉收回劍,笑意歡喜。
雙文律并沒有改他的劍道資質,但他已不再因此而苦。
最強劍修系統在他腦中吶吶,這與它一直以來記錄的所有劍法都不同,但它從這一劍中,看到了靈魂的規則。
“這是很珍貴的機緣,好好練。”衛翎道。
他帶盛驚曉歸往萬劍峰。只不過,離開前,衛翎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
忘了什麽呢?
……
劍閣駐地中,盧驕霖凄涼地被遺忘在原地。
在看到雙文律後,衛翎僵住了,盧驕霖也僵住了。
她終于意識到自己認錯了人。
不止是因為衛翎的态度。
在沒有見過劍尊之前,衛翎契合世人一切對劍尊最好的想象,白衣墨袍,目光通明,劍意淩冽。
但見過劍尊之後,就再不會認錯了。
她之前遇到的是他喵的劍尊腦殘粉!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盧驕霖在識海中問道。
盧月泉沒有做聲。
她沒有幫盧驕霖,也沒有故意誤導她。
“那人是誰?”盧驕霖問道。
“萬劍峰宗主衛翎。”盧月泉道。
盧驕霖深吸一口氣。
事情走入了最糟糕的一步。
她之前所有的構思都已作廢,計劃必須重新再起。
她已經在衛翎身上使過好多法子,各種隐晦的、明面的都表達過好感。衛翎是又直又木,但他不是傻子。就算衛翎不會洩露,但在乾坤這樣有着道法的大千世界當中,能不能瞞過別人很難說。
她現在若見到劍尊就立刻“移情別戀”,形象就很難搞了。
可是若她什麽都不做,恐怕會被直接送回水月坊,很難再找到與劍尊接觸的機會。
成為劍尊心中最重要的存在——她必須抓住這次短短的機會做到兩點:給劍尊留下深刻印象,保證他們還會有下一次見面。
她所擁有的籌碼太少了。她從主神那裏獲得的能力沒有一個可以用到劍尊身上,主神給她的信息支援同樣不可信,一次斬妖救人的緣分也不足以達成任何目的,水月坊主小弟子的身份更是不值一提。
她身上最貴重的、唯一有效的籌碼,是主神。
盧驕霖拿定了主意,等衛翎帶着盛驚曉離開後,對雙文律深深一禮,決然道:“前輩,晚輩有要事容禀:”
“晚輩并非此界之人。”
盧月泉驚呆了。盧驕霖是打算放棄了嗎?
下一瞬,刺耳的警告聲霎時貫穿了盧驕霖的腦海。
主神禁止對原住民透漏任何相關信息,她這是第一次違禁,再違禁兩次,直接抹殺。
盧驕霖忍耐着頭痛,對主神道:“你要我攻略劍尊,這是目前唯一可能的方法。
“我知道你有神智,不要裝作無法溝通的樣子!乾坤世界進來這麽多穿越者和金手指,早就被人家發現了。你的存在未必就沒暴露。
“如果沒辦法讓他重視我,後續任務根本無法進行。會走到這一步,也是因為你給出的信息錯誤。是你告訴我萬劍峰宗主是劍尊。
“你的那一套已經行不通了。要麽,試試我的方案,要麽,我放棄任務,你扣積分吧,把我送回去。”
腦海中刺耳的警告聲停了,但是也沒有下文。
盧驕霖深吸一口氣,開口道:“将我送到這個世界的存在,名叫主神。”
她瞬間感覺到自己的喉舌被鎖住了,再發不出一點聲音。
盧驕霖在腦中冷靜道:“我的媽媽還在你那。”
主神可以不必擔心她背叛。
钴藍色的數據流在盧驕霖魂魄深處運算。
主神接觸過的世界數不勝數,它深知護道者的可怕。
它已經很久沒有聯系上穿越管理局了,“主神”這個世界名字很有可能已經暴露。
但它也一直很謹慎,相隔冥虛,沒有具體的坐标或指引物,雙文律絕對沒有辦法找到它。
每一個輪回者魂魄中攜帶的主神系統都可以指引到主神世界,但這些分支系統深藏于輪回者的魂魄深處,要想取出主神系統,就必須先剝開這些輪回者的魂魄,但主神分支系統又是和輪回者綁定的,只要輪回者魂魄消亡,分支系統就會同時消亡。
在它的運算中,哪怕盧驕霖将她所知曉的東西盡數交代,主神暴露坐标的可能也無限趨近于零。
但假如拒絕盧驕霖的提議,依照現在的情勢,想要完成任務的可能也無限趨近于零。
乾坤不只是一個擁有護道者的大千世界,還是一個即将晉升圓滿的大千世界。
通常來說,主神世界不會選擇乾坤這樣的目标,它會選擇乾坤另有原因。
完成運算後,盧驕霖聽到了腦中的主神電子音:
“特殊情況上報……特殊情況演算中……演算完畢。許可。”
她感覺頭腦一清,主神的枷鎖還在,但她已經有了解開的權限。
盧驕霖并沒有立刻解開枷鎖,她痛苦地張合着嘴巴,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太過簡單送上門的東西必然令人懷疑,她需要洗脫自己身上的“陰謀”痕跡。
雙文律擡手畫了一個圈。盧驕霖只覺口舌一松。
她心中凜然。雖然她猜測劍尊可能會有解決主神手段的方法,但看到他這樣輕而易舉的做到了,還是不由警惕。
她做出松了一口氣的模樣,聲音如久處絕境突然發現希望一般輕顫着:“主神……它是個非常可怕的存在,它掌控有許多不同的人,逼迫我們去不同世界完成不同的任務。假如完不成任務,就會扣掉大量積分,積分扣光後,就會被抹殺。”
“我……我再也受不了那種日子……被逼着做那些事,那些惡心可怕的事……我再也不想再被它操控了!”盧驕霖道。這句話真心實意。
“這個世界是不同的。求您助我擺脫主神的掌控,我願将我所知的一切都告訴您。”她深深地拜了下去。
她看不見雙文律的臉色,只聽見一聲輕笑:“你已經賭過一把,要不要再賭一把?”
“什麽?”盧驕霖擡臉茫然道,“您是說我告訴您這些嗎?還要再賭什麽?”
“這裏是我的劍域,它無法知曉這裏發生的事。這場演給我的假戲,未嘗不能唱了真,再唱給它聽一聽。”雙文律道。
“我……不明白。”盧驕霖話一出口,就知道糟糕。
她本不該有那一點停頓,這一頓,就證實了她有問題。她的演技本不至于如此差勁,可是劍尊帶給她的壓力太大,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她很難自如。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雙文律松松道,“不要離開七華峰。什麽時候想明白了,我可以帶你看一看你的家鄉。”
想要從盧驕霖的魂魄中尋到主神坐标需要兩個條件,一是需她自願,沒有反抗,才不會驚動主神系統,二是需了解構成她魂魄的規則。
這兩個條件,一個需要花些時間,另一個需要往盧驕霖所在世界走一遭。
“危澤方。”他轉頭吩咐道。
危澤方躬領命身,來到盧驕霖面前,帶她從駐地的傳送陣中回到了劍閣。
盧驕霖一路沉默不語。她還有些小手段,也能看出危澤方的修為相對低一些,但她不敢使。
她不知道劍尊在她身上下了什麽手段,主神到現在都還是掉線的。
她也不知道劍尊是怎麽看出她在演戲的。是試探嗎?不像。
她是在什麽時候暴露的?在她開口的時候嗎?還是說……更早的時候?
……
雙文律回到劍閣,最高興的是白猿。
它獻寶似的捧着一柄劍來到雙文律面前展示。
這是一柄重劍,劍身寬厚,呈烏黑色,在陽光下卻又隐有通透之感,能看出流轉的青色來,像一塊上好的墨青玉。
白猿等不及想要自己的劍,它性格好,又有趣,在劍閣中交游廣闊,也認識有燦爐谷的弟子,請人幫忙把它收集的那些材料煉成了這柄劍。
它不打算化形,以後就走妖身修行。燦爐谷的弟子測了它的身量和力氣,專門給它設計了這柄劍的形狀和重量,白猿用着十分順手,喜不自勝。現在來找雙文律,想讓他給這柄劍起個名。
劍中墨青在光下深深遠遠地起伏,好像連綿青山。
“‘十裏青山遠。’”雙文律道,“就叫青山吧。”
白猿得了劍名,更高興了,整天背着劍四處炫耀。
炫耀着炫耀着,它就跑到了七華峰。
七華峰位于劍閣大劍山中,是劍閣招待外客的地方,常年有他宗門修士與散修居住。
這裏生長着許多楓樹,此時正值秋季,漫山楓葉金紅交織,像安靜燃燒的火焰。
只在門內炫耀還不夠,它想要外面的人也都知道!
又過了幾日,七華峰上,盧驕霖想明白了。
她在七華峰上的這段日子十分平靜。
周圍這些劍閣弟子們都不知曉真相,只把她當做來劍閣做客的水月坊修士。
七華峰上像她這樣的修士有很多,或是訪友、或是切磋、或是求教。這裏的氣氛很好,經常有人辯道,激烈卻不影響友好。就算是互相看不慣的人,在劍閣弟子的調停下,也會克制。
如果能夠放松下來,這裏無疑是一處很好的地方。可是,盧驕霖放松不下來。她心中的焦灼一直在折磨着她。
“你為什麽不嘗試一下劍尊的提議呢?”盧月泉問道,“反正你在主神那裏已經沒有可能成功了。”
盧驕霖沒有說話。她現在沒有聊天的心情。
“我感覺主神只是在最大程度的利用你們,它并不在乎生靈。你說只要攢夠積分,就可以離開主神世界。你見過成功脫身的人嗎?”
“我不想聽。”盧驕霖道。
她當然清楚主神并不在意輪回者的生死。但這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已經将之抓得太緊太久,以至于不知道該怎樣放手。
盧驕霖心神不寧,神識也不安穩,坐在樹下苦思的時候,就不由自主睡了過去。
盧驕霖正睡的時候,白猿背着劍滿山溜達過,尋思着還有誰沒被自己炫耀過,轉眼就瞧見樹下睡着的盧驕霖。
這個人它還沒炫耀過!
白猿快樂地走過去,在盧驕霖身旁蹲下,乖乖等她醒。
在七華峰上住的這一段時日中,盧月泉也聽到了不少消息,知道這白猿是起雲峰上的,才得了劍,高興得要命,整日找人炫耀。
主神系統下線,識海中的屏障也弱了不少,趁着此時盧驕霖睡着,盧月泉把神識探出來:“喂。”
白猿聽見動靜,疑惑地左右轉頭找人。
“別找了,我在你眼前。”
白猿驚訝地看着還在睡着的盧月泉,沒鬧明白她是怎麽一邊睡覺一邊說話的。
不過人醒着就行。它咧嘴笑,捧着自己的青山劍給盧月泉看。
“真是一柄好劍!”盧月泉贊嘆道,“它叫什麽名字?”
“青山!”白猿字正腔圓,“這是劍尊給取的名字!”
“真厲害呀!”
白猿笑得可開心了。
這一人一猿就這樣搭上了線。他們聊了一段時日後,白猿出了個主意。
第二天,楚越被白猿一路強拉到七華峰,摸不着頭腦道:“猿兄、猿兄,你拉我來這裏做什麽?”
盧驕霖被盧月泉勸到七華峰入口的老楓樹下,疑惑道:“你要我來這裏做什麽?”
楚越與盧驕霖聊過之後,盧驕霖就想開了。
她被主神壓迫得太久,自己也不相信這世上會有善待弱小的人了。但楚越是一個例子。
再次見到劍尊後,盧驕霖問道:“您之前說,可以帶我看一看我的家鄉,是什麽意思?”
“意思是,帶你回去,親自嘗試一下,你可以交換到什麽樣的未來。”
劍光如絲,裹住盧驕霖的魂魄,穿越冥虛,來到了盧驕霖的世界。
雙文律追溯不到主神世界,但他可以追溯到盧驕霖的世界。每一個魂魄,都是其所出世界的坐标。
這是一個正在發展中的世界,和楚越所在的世界有點像,但這個世界已經失去了它本該有的活力,它的光彩被瑩白的星光與钴藍的數據流壓制住了。
劍光從一處微隙中鑽入,沒有驚動任何存在。
盧驕霖落在地面上。
钴藍色的數據塔沖天而起,一城一座,高入雲霄。地面上游蕩着一個個枯瘦的人,他們的後頸上伸出兩如星光凝聚的蟲翼。
這是那些吸血星蟲産卵孵化的新蟲子,被稱作星塵蟲。吸血星蟲捕獲獵物後從來不留活路,它們是母體,要盡可能地攥取一切養分,用以孵化其他蟲子。
但被這些星塵蟲捕獲同樣沒有好處。它們會鑽進人的頸骨,觸角向上伸入大腦,向下貫穿脊椎,軀體成了星塵蟲操控的傀儡。
軀體被控還不算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這些被星塵蟲所控的人都還活着,星塵蟲的星光正在侵蝕他們的靈魂。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其他種類的星蟲。人類只能瑟縮在主神塔周圍被钴藍數據流籠罩的範圍之內。
這裏……的确是她的世界。
他們這些輪回者每完成一次主線任務,就可以獲得十天回到自己世界的時間。有人發起過救世號召,利用這十天回來拯救自己的世界。
盧驕霖也回來過,清除那些星蟲、搜尋幸存者,後來,幾乎所有幸存者都被找到了。盧驕霖所有親朋皆已故去,唯有媽媽還剩一線希望,被主神凝固了狀态。在那之後,她便不再回來了,她把所有時間都投入了主神的任務當中。
盧驕霖看着周圍,熟悉的樓廈、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店面,只不過已經沒有了熟悉的人,這是她之前居住的城市,是她的家。但已經變了模樣。破碎的水泥、跌落的燈牌,花壇和磚縫裏的植物茂盛地生長着,掩蓋了大半人類的痕跡。
盧驕霖一時不知道是該哀恸還是什麽的,她擺不出任何表情。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這不是她的軀體,乾坤任務只有靈魂能夠進入,她的身軀存在主神的世界當中。現在這具身軀,是攜她前來的劍意所化。
盧驕霖從這具身軀中感受到了凝練的力量。她在乾坤中所學的修行法,竟好像還可以運轉自如!
這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不同世界的規則不同,一個世界的力量進入另一個世界當中,必然會受到壓制。她在主神世界當中獲得的力量,在回到自己世界時,也會被削弱至少兩成!
什麽樣的存在才能于進入其他世界時分毫不損?!
盧驕霖還沒來得及嘗試,猛然擡頭看向街拐角。
一個被星塵蟲所控的傀儡發現了她,僵硬地向她走過來。
星塵蟲露在頸骨外的蟲翼相當于信號塔,它們可以用來互相傳遞信號,震顫的頻率也可以讓其他星蟲在十五米外就确認,這到底是被星塵蟲控制的傀儡,還是食物。
盧驕霖身上沒有用來模拟星蟲頻率的道具,再過三步,這個傀儡就到了可以确認她身份的距離了。
盧驕霖擡起手臂,并指如劍。兩步、一步。
流水落花劍。這是她在水月坊中學到的劍術。
劍意像落花一樣輕柔地沾到了傀儡頸骨上,流水一樣漂進星塵蟲的蟲身,将這只可怕的小蟲子徹底粉碎。
失去掌控者的身軀無力倒下。
盧驕霖卻愣住了。
她看見了這個人的魂魄從軀體中飄起,他的魂魄上本來遍布點點星光,那是星蟲世界的規則對魂魄的侵蝕。可是現在,這些魂魄上的星光都黯滅了!在魂魄被侵蝕留下的傷痕中,她的世界的規則,正在努力将之彌合。這個終于解脫了的魂魄對她露出感謝的笑容。
她的劍法……她自乾坤中學到的劍法,竟可以斬斷規則的影響嗎?既然可以斬斷這個人魂魄上的規則侵蝕,是不是也可以斬斷她媽媽魂魄上的規則侵蝕?
盧驕霖看着自己的手。
不、不是她的劍法。而是她在運使劍法時,帶動了這具身軀中的劍意!
劍尊的劍意!
作者有話說:
十裏青山遠,潮平路帶沙。數聲啼鳥怨年華。又是凄涼時候,在天涯。——南柯子·憶舊宋仲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