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劍尊冷酷無情 — 第 73 章


水月坊。

“放棄吧,你追不到劍尊的。”盧月泉道。

盧驕霖冷哼一聲,沒管這個被自己壓制在身體深處的原住民,打開任務面板開始查看。

主線任務一:成功僞裝盧月泉身份一個月,不被發現異常。

這個任務是連續任務, 第一環已完成,現在又刷新了一個新的“僞裝身份一個月”任務。

這個任務難度不算太高,因為身體原主人盧月泉的魂魄就在身體裏,那些能夠檢測魂魄的手段都可以借助她遮掩過去。其他借助記憶僞裝原主對盧驕霖來說都是輕車熟路。

主線任務二:一個月內修為達到第三重瑤光境。

這個任務也已經完成了,刷新成了修為突破至第四重開陽境,去掉了一個月的限制。

盧驕霖能在一個月內突破到第三重,靠的是進入乾坤世界前從主神那裏兌換的修為禮包,但現在禮包已經用完了,接下來再想突破,就只能靠她自己。

她的積分還有很多,不是不想兌換更高的修為禮包,而是最高只能兌換到第三重瑤光境。

這說明主神在這個世界中能影響的最高也只有這麽多了。

乾坤究竟是個什麽世界?主神如此難以插手?

“前三重境界多在身軀,你那勞什子‘主神’找點兒天材地寶來,也就給提上去了。可是第四重開陽境開始,就要講求神魂了, 第五重玉衡境對心性要求尤為重要。”盧月泉在神魂中碎碎念道。

“像你這樣,抱着想要追求劍尊的心思,根本突破不到第五重,最多止步在第四重開陽境。劍尊修為通天,開陽境的修為根本接觸不到他,放棄吧,早點兒把身體還我。”

盧驕霖呵呵:“那是你不懂,現在就流行修為有差異,大佬愛上我。”

盧月泉的語調像是在憐愛傻子:“哎,好吧,你愛做夢就做夢吧。”

盧驕霖:……

不跟這沒見識的土著鬥嘴!

不過鬥嘴歸鬥嘴,盧驕霖自己也清楚,在攻略劍尊這個任務上,她實在沒什麽把握。

她一共有四個主線任務,第三個是成為水月坊真傳弟子,限時三個月。這個她也已經完成了。但第四個才是重點:

攻略劍尊雙文律,成為他最重視的存在。

其他三個主線任務都只是第四個任務的陪襯。

主神很少會發布多主線任務。

主線任務代表必須完成,一般來說只有一個,一旦出現多個,就說明這些任務在主神的分析中,屬于同成同敗的關系。主線任務越多,說明任務難度越大。

盧驕霖見過兩個主線,也見過一次三個主線,那次她差點死在任務世界裏頭。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四個主線。

關于任務目标劍尊雙文律,盧驕霖這段時間收集了不少消息。

劍尊是個世界最頂尖的修行者,他實力強大、地位超絕、淡漠孤高、守護乾坤,就是從來沒有傳出過跟誰緋聞。

盧驕霖很在意這個任務的用詞,成為劍尊最重視的“存在”,而不是最重視的“人”。

主神從來不胡亂用詞,這個詞讓盧驕霖産生了很不好的預感。

劍尊現在心中最重視的,是人嗎?或者說,是活物嗎?

他會有重視的東西,可能是乾坤、可能是道,但不可能是某一個人。

她用什麽去和乾坤、去和道競争?

正在發愁時,房間外的禁制忽然被觸動了,同門傳訊道:“月泉,你娘來找你。”

盧驕霖應了一聲,迅速收拾好出門。

給她傳訊的是最近輪守翠屏泮的師姐弓紅雲。翠屏泮是水月坊中凡人的居所。

盧月泉去年才拜入水月坊,親人只有一個娘親,和她一起來到了滄洲。

弓紅雲在門口倚着栅欄歪頭看她,未語先笑:“恭喜你拜入坊主門下。”

盧驕霖愣了一下。這應該是指她第三個任務,前兩天她在一處蓮塘旁找到了一個采蓮的老婆婆,那老婆婆是坊中前輩,盧驕霖拜她為師後,就成了坊中真傳弟子。

可是……怎麽叫坊主門下?水月坊主名叫花空謝,她師父名叫歸故衣,難道……

弓紅雲看她發怔,哎呀一聲:“是我多言了……我以為你知道的。”

盧驕霖立刻拉住她,嬌聲問道:“好師姐,你就告訴我嘛。”

弓紅雲被她纏得沒辦法,悄聲道:“好吧,反正已經說漏了。其實再過一段時間,你看過真傳功法之後,也就猜到了。我們水月坊修虛實幻真之道,有一法名叫幻真化身。坊主此法已經修習到了極致,誰也不知她有幾重化身。不過,有幾個化身身份卻是人盡皆知的。歸故衣婆婆就是其中一位。”

盧驕霖心中後怕,她在神識中問道:“你是不是知道?”

第三個任務很不好完成,要成為真傳弟子,就必須在坊中拜師于修為達到第七重天玑境的前輩。

但乾坤情況複雜,盧驕霖不敢尋找真正的大佬,只想挑個修為足夠的邊緣人物當師父。

三個月的時限很緊,不夠她摸清水月坊中的情況,盧驕霖沒有辦法,拐着彎像盧月泉打聽水月坊中的情況,挑了歸故衣。

但假如歸故衣就是坊主花空謝的化身……盧驕霖滿心後怕。

盧月泉懶懶打了個哈欠。

“可惜你們坊主并沒有看出問題。”盧驕霖淡淡道。

識海外,弓紅雲輕輕推了推她:“好啦,可別說是我說漏了嘴。你娘還在等你呢,快去吧!”

前往翠屏泮的路上,盧驕霖又遇到了一個人——華思寧。

華思寧出身很好,拜入水月坊之前似乎是某個大家小少爺,名字叫“思寧”,人可一點兒都不思安寧,已是被家裏人慣壞了。

他與盧月泉差不多同期入門修行,但他沒有盧月泉的資質,修行速度比不上盧月泉,也不如盧月泉受重視,對此一直很不高興,常嘲諷盧月泉是上不得臺面的酒家女。

不過自盧驕霖占了盧月泉的身軀後,兩人一直沒再碰上過面。

他這次瞧見盧驕霖,又開始張嘴嘲諷:“盧月泉,你又要去找你那賠笑賣酒的娘?上不得臺面就是上不得臺面!都踏入仙門了,還和早晚都要入了黃土的凡人糾糾纏纏。”

盧驕霖站住腳,手指一勾:“別做個只會嚼舌頭根的長舌鬼,這麽嫉妒我,有本事和我打一場。還是說你自吹自擂的大家教養只會做這等小人行徑?”

華思寧興奮起來:“打就打!”

他們都才入門沒多久,盧月泉修為就算比自己高又能高多少?他還有法寶!

兩人上了演武場。

盧驕霖把華思寧揍了一頓。

華思寧被揍得懷疑人生,剛開始還要面子想撐下去,後來見盧驕霖揮起拳頭就往自己臉上來了,吓得大喊:“我認輸!我認輸!”

盧驕霖卻沒有停手。

華思寧帶來的小跟班在底下喊道:“快停手!盧月泉,你還不停手!違反門規,我們把你告給執法堂去!”

盧驕霖嗤笑一聲,一腳踹到小少爺屁股上,繼續揍人。

她揍人很有分寸,讓人疼得要命,卻都只是皮肉傷。

華思寧告饒沒用,又開始咒罵。盧驕霖半點兒不在乎,揍人揍得更狠了。

華思寧終于開始忍不住哭:“要死了要死了!你要把我打死了,我家裏人不會放過你的!”

盧驕霖一撇嘴,嘲諷道:“好嬌啊小少爺,回去找你爹娘哭去吧,順便你把你之前說的話,回去對疼你愛你、為你掙得拜入水月坊機緣的父母都說一說。”

華思寧的小跟班已經把執法堂的執事叫了過來。

盧驕霖當着人的面又狠狠呼了華思寧一巴掌。

“師兄!您看,就是她!這麽嚣張,當着您的面還敢動手!”小跟班義憤填膺。

盧驕霖給他樹個大拇指,贊道:“你挑事真是一把好手。”

華思寧見有了撐腰的,精神一振,鼻青臉腫含糊不清道:“盧月泉!裏別嚣髒!裏違反門規!馬上就要受罰!”

小跟班跟着問:“師兄,像她這種欺侮同門的人該怎麽罰?!”

執事一看就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了,看華思寧也只是皮肉傷,道:“關幾天禁閉吧。”

華思寧瞪着腫眼縫:“腫麽這麽輕?!”

盧驕霖嗤笑着踢了踢他的腿:“你再敢辱及我娘,我聽見一次,揍你一次。我不怕關禁閉,你怕不怕疼?”

華思寧一個哆嗦。

執事警告地看了看盧驕霖的腿。盧驕霖收回腳,很甜地對執事一笑,交出自己的身份玉牌:

“您看,我和他這不叫切磋,叫長輩教訓晚輩。”

執事一查玉牌,發現盧驕霖已經挂在歸故衣名下,成了坊主弟子。這輩分一下攀得老高。

他把玉牌還給盧驕霖,神色複雜:“的确,小師祖,您是長輩教訓晚輩,不用禁閉。”

華思寧滿臉不服:“她腫麽了?她拜師了?輩分高了就可以随意欺負弟子嗎?她都把我打成什麽樣了?”

執事淡淡看他一眼:“你被打成什麽樣了?連筋骨都沒傷到,一點皮肉疼都挨不了?”

水月坊不會因為輩分高就犯錯不罰,但盧驕霖下手很有數,別看華思寧哭得滿臉狼狽,可實際上都只傷在皮肉。若是再過頭一些,的确可以說道說道,但現在,盧驕霖分寸拿捏得極好,的确沒有什麽可說的。

“謝謝啦,我記着您幫我。”盧驕霖笑着謝過執事,“我先走啦。”

華思寧又開始嗚嗚咽咽,盧月泉以後揍他連禁閉都不必關了。

盧驕霖往翠屏泮而去,輕松道:“怎麽樣?爽了嗎?就算我以後離開,他也再不敢找你麻煩。”

盧月泉道:“你做這些,我也不會幫你。”

“不客氣。”盧驕霖笑眯眯道,“你也不必對我有這麽大的敵意。我完成任務就會離開,盡量不給你添麻煩。”

她已到了翠屏泮外,入口處正等着一個中年婦人。

那是盧月泉的母親盧郁。

“你也盡量不要給我添麻煩,你看,”盧驕霖一邊對盧月泉說道,一邊笑着對盧郁揮了揮手,“你也不想她發覺不對吧?”

盧月泉沉默不語。她現在的情況,可以在坊主面前暴露、可以在師長面前暴露,就是不能在她娘面前暴露。

坊主和門中師長都是修為通天的人物,但她娘只是一個普通人。假如她娘覺察到了不對,盧驕霖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會做出什麽事來?

“你幫我,我只找她這一回,以後再不打擾他。”盧驕霖道。

盧月泉問道:“你找我娘想幹什麽?”

“問一件事而已。”盧驕霖道。

盧驕霖其實也不想見盧郁。這對母女倆相依為命,關系十分親密,這不是她有盧月泉的記憶加上演技就能解決的。哪怕是凡人,靈魂上的感應也是很不講道理的一件事。

可是盧驕霖不得不來找盧郁。因為她從盧月泉的記憶中發現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借着盧月泉的幫助,盧驕霖成功在盧郁面前僞裝了過去。

她問起盧月泉在拜入水月坊之前被妖怪纏上的事。

盧郁臉色微變,心疼、憂慮、惱恨種種情緒全和在臉上:“有人說你什麽了嗎?”

“你問這個幹什麽?”盧月泉在識海中問道。

她是去年才拜入水月坊的,之前住在遂州。那時她被一只黑狐妖怪纏上,日夜不得安寧,她娘想盡了辦法,後來偶遇一劍仙,斬了那黑狐妖,她才得以解脫。

她娘說她能拜入水月坊,也是那位劍仙指點的。娘很感激那位劍仙,但更多的卻不肯細說。

“你聽着就知道了。”盧驕霖在識海中道。

盧月泉看着她一頓歪纏請求,聲稱這件事很重要,終于把盧郁纏得松了口,知道了那一日發生的事。

前來騙酒騙錢的吳蕭山、高高在上的百曉生,還有杯酒斬妖的劍仙。

盧郁為了女兒的名聲,對百曉生下跪哀求。

她之前不肯說,是怕盧月泉心疼。

盧月泉确實心疼了。她縮在識海裏,無聲地嗚咽。

盧驕霖受到她的影響,也紅了眼圈。

盧郁攬着她輕哄道:“都過去了啊,都過去了。劍仙直接就把那個算命的吓趴下了,他樣子可難看了。劍仙把我扶起來了呢。”

盧驕霖還記得自己的任務,等氣氛過去後,開始詳細追問起那位劍仙的情況。

盧郁不會畫像,只能形容,雖然過去了一年多,但她日夜回想,對劍仙的形貌還記得很清楚:

“那位劍仙高大健朗,我站起來時,看他大約比我高一個半頭,他穿着一身白衣,外面披着一件墨黑色的袍子,頭發用竹枝挽着,腰間配着一柄劍,劍鞘好像也是竹的。

“他的相貌……娘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他比畫上的神仙還好看,像一個真正的仙人。娘在來了這裏之後,也見過不少神仙了,但是不一樣。這些神仙娘看着更像人,但那位劍仙,真的是天上的神仙。

“他剛開始坐在那點菜的時候,好像一陣風一樣,我都沒有注意到他,後來他趕走那個算命的,又很威嚴。”

“娘,我記得還有張黑狐皮。”盧驕霖道。

“對,你要用嗎?我去給你拿。”盧郁道。

她去供桌上把狐皮取下來。桌上除了狐皮,還有一只酒杯。她供得不是那只死狐貍,而是狐皮上的劍意、用過酒杯的那位劍仙。

盧驕霖摸了摸狐皮上的劍痕。都過去了這麽久,狐皮上的劍意仍凝聚不散。

淩冽、鋒利,寒涼而孤高,像山巅的積雪。

劍尊、劍尊……雖從未見過,但只感受這一道劍意,似乎就可想象那是一個風姿何等巍然曠遠的人。

借助主神輔助掃描,她确定留下這道劍意的十有八九就是劍尊。

盧驕霖帶走了黑狐皮。主神也不算太喪心病狂,給她選的這個身份多少能和劍尊挨到一點邊兒。這要是操作好了,以後還可能成為具有特殊意義的重要信物。

盧月泉:“……呵呵。你幹嘛不去寫話本?”

“你話好多。”盧驕霖道。

盧月泉嘆氣:“其實我也不想跟你聊天,你好沒趣。但我又不能和外面的人溝通,只剩下你了。哎,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盧驕霖不理她的嘲諷,離開翠屏泮,方向卻不是回自己的洞府。

“你幹什麽去?”盧月泉問道。

“修煉!”盧驕霖道。

盧月泉雖然一直在開嘲諷,但她說得沒錯。劍尊修為通天,無論是修為還是地位,自己都與人家相差得太遠,她連怎麽見到劍尊都沒有思路。現在能做的,也只有盡力拉近一點距離了。

就連相貌……盧驕霖撫了撫臉,雖然劍尊看臉的可能性不大,但若是好看點兒,多多少少能增加點兒可能性吧?

盧月泉炸毛:“……我長得可好看了!都是因為你醜住進來拉低了我的顏值!”

……

收到花空謝傳訊的時候,雙文律正在涼洲救人。

他才來到涼洲不久,就收到了劍閣中的報告。這報告是危澤方從涼洲提交的,繞了一圈又到了雙文律手中。

涼洲最近很是動蕩,危澤方發現好像有人在針對外來魂魄搞小動作,他把這些線索都傳訊報告上去,自己又追着線索繼續往下查。

危澤方的修為在第七重天玑境,涼洲修為最高的駐守前輩名叫何秋明,修為已至第九重天樞境。她接到危澤方的傳訊後,就判斷出這不是危澤方能應付的,準備親自出手,誰想到這小子根本不等,自己就莽上去了?

還沒等何秋明趕到,危澤方的魂燈就變得幽微難明。何秋明氣得要命,準備去救他,不想卻收到了雙文律的消息。

何秋明安安穩穩地坐了回去,在劍閣涼洲駐地中收拾出一間靜室。劍尊已經到了涼洲,有他親自出手,危澤方絕對無憂。

她知道危澤方對劍尊有些格外的敬畏,說白了就是有點怕。駐守北涼洲九百年不肯回去,多少有點躲着劍尊的意思。

呵呵,叫你小子突破到天玑境後就到處浪!

雙文律站在一片茫茫陰氣當中,左右怨氣濃重欲滴,空氣裏浮着一層像菌絲又像蛛網的東西,被雙文律身周的劍意辟開,沾染不得。

經過金手指、太歲世界、外來魂魄這麽一輪又一輪地洗禮之後,這群魔修們也算是弄出了些新鮮玩意兒。

拾柒大魔之一的萬生魔把許多外來魂魄連在了一起,曾經因乾坤魂魄之道的完善而消亡下去的煉魂邪道又開始死灰複燃,他們動不了乾坤的魂魄,但這些能被偷出原生世界的外來魂魄可不是無缺無漏的。

一個個的魂魄隐在游絲當中,像是被黏在上面的獵物,又像是在上面滑行的蜘蛛,嘶嚎着沖向雙文律。

雙文律點開了花空謝的實時水鏡術,一劍挑斷了魂魄身周的游絲:“出什麽事了?”

這水鏡術不止連通了他和花空謝,許多老朋友都在裏面。

魂魄臉上的痛苦不見了,卻變得十分恐懼,開始哀嚎。

這些游絲是活物,能夠紮根于魂魄,它紮根于那些魂魄上,就成了那些魂魄的根系。從此以後,根斷魂亡,用不了一時三刻就會徹底消散。

“你那裏好熱鬧。”花空謝道。

那魂魄哀嚎了好一陣不見自己消散,上下摸索自己哪都沒少後,迷茫地站在原地,滿臉不知所措。

雙文律在恐怖的鬼域中閑庭信步似的揮劍:“涼洲已經太熱鬧了。”

被他救下來的魂魄迷茫了一會兒後,跟上了雙文律,其他魂魄一個個有樣學樣,也都跟了上來,沒過一會兒,雙文律身後就綴了一大串子鬼。

煉出這玩意的萬生魔已經開始急了,游絲中開始出現更多古裏古怪的東西。

這些游絲是萬生魔培育出來的一種半法寶半菌絲的活物,被他起名喚做“生生不息”。凡是被“生生不息”侵染的生靈,都會成為萬生魔的“根”,根不滅,他不死;他受傷,先損根。

除此之外,這些被迫同根相連的生靈也可共享生命,只要還有一段根在,其他的“根”就不會消亡,故而名為“生生不息”。

雙文律倒是可以用更利落的手段把涼洲的這些魔修都給解決了,但若讓知道他在涼洲的人多起來,這裏又要變得更熱鬧了。

“我要給你更添一筆熱鬧了。”花空謝道。

“什麽事?”雙文律問道。

跟着他的一大串魂魄礙手礙腳的,雙文律一拂袖,把他們都送到了幽冥深處。讓燭陰和蘭暢幽頭疼去。

“我收了一個弟子。”花空謝道,“是一個離幻體質的孩子。”

離幻體質的人神魂之間的聯系就像水中月鏡中花一樣,緊密又虛浮,很适合修習水月坊的功法。但花空謝收下她不是為了這個。

“她這體質被外來魂魄利用,擠占了進去,現在一體雙魂。我觀那外來魂魄似不簡單。”

花空謝一眼就看出了盧驕霖不對,她身上有其他世界的力量,但藏得很深。花空謝想要捉住這世界的尾巴,看她有拜師的意思,才順水推舟。

“我這幾日觀察,發現她的目标似乎是雙道友。她好像……想要和雙道友結一段情緣。”花空謝道。

雙文律嘆氣。

寧閑眠哈哈大笑:“你不如把相貌改一改,變成像我一樣的老頭子。”

花空謝已經把她在盧驕霖身上捕捉到的異常波動借水鏡展示了出來。

雙文律這邊兒,萬生魔已經開始發瘋。

他不明白這個突然找來的劍修是怎麽找到的自己,也不敢想這個劍修的來歷。

“你想要這些魂魄?”他隐在生生不息裏嘶聲道,“我就讓你一個都得不到!”

紮在外來魂魄上的“生生不息”頓時開始蠕動,要将他們的魂力吸食殆盡。

可是這些生生不息蠕動了半晌,半點兒魂力都沒有吸取到,萬生魔這才發現,自己竟失去了對生生不息的控制。他開始驚恐。

雙文律一劍劈散剩下的菌絲,看了看水鏡當中的波動,揚起眉:“主神世界?”

這波動和他在穿越管理局中見到的記錄有八成相似,雖不能完全确定,卻也值得注意。

不過,主神的确有幾分手腕,它把自己的力量種在盧驕霖魂魄深處,二者綁定,若想要追查它的所在,就需要先毀掉盧驕霖的魂魄,但若毀掉盧驕霖的魂魄,主神的力量就會随之一起毀散。

盧驕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早已暴露了,她沒有別的方向,還在日日努力修煉、做善功任務,積攢修行資源,試圖早日突破到第四重開陽境。勤勤懇懇地像小蝸牛爬山。

按照她的修行進度,可能等乾坤晉升完了都見不到雙文律的面。

“給她透漏點兒線索吧。”雙文律道。

他還等着去會一會主神世界。

萬生魔所有的根都已斷了。燭陰借助花空謝的水鏡灑來一片燭光,将被萬生魔控制的外來魂魄皆引入幽冥。

“我知道夏遺的消息,我知道他為什麽要破摩厭百城,我知道……”萬生魔幹澀道。

腦子轉得挺快。

“我暗示她你現在涼洲,如何?”花空謝道。

“都聚到涼洲了。”雙文律笑嘆,一劍刺出,将萬生魔斬落。

“也罷,來便來吧。”

斷了水鏡通訊,雙文律信步走進萬生魔老巢深處。

萬生魔給自己的老巢取名叫“萬生仙庭”,不知是在向往什麽還是在譏嘲什麽。他也的确把這裏布置得如仙境一般,四處都是生機盎然的花草樹木,前後疏密有致,葉片油潤厚實,各型各色的花朵高低錯,階柳庭花水木清華。

然而萬生魔死後,這片仙境就開始展現出真實面目了。

生機勃勃的花木迅速枯萎,轉瞬已成了秋景。

雙文律踏碎枯葉,露出下方雪白細絨的菌絲,風吹走了碎葉,滿院皆白,又似眨眼入了冬。

這些菌絲也很快就幹枯了,露出下方各種生靈。他們都是萬生魔的“根”。

萬生魔死後,他們也就擺脫了控制。

仙庭既死,萬物皆生。

雙文律走到庭院中央,這裏有一棵老柳樹,枝幹虬結,約有兩人合抱,枝條柔軟、葉如碧玉。它的生機是整座庭院中最旺盛的,因此現在還沒有完全枯萎。

一聲裂響從樹幹內傳出,危澤方狼狽地從裏面走出來,扯去一身菌絲。

他嗆咳幾聲,擡頭看見雙文律,呆住了。

“祖、祖師?您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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